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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甲先生的資質和條件,從十八歲一直英俊到四十歲,是完全沒問題的。
然而四十五歲生日一過,甲先生站在鏡子前細細打量自己身材,總覺得某些方面似乎一日比一日力不從心了。
倒不是說某能力下降,而是皮膚的緊實與質感,骨架的寬闊與高大,以及眼神裏對于新鮮事物的熱忱,都有一種遲緩的倦怠感。
要老了。甲先生如臨大敵地想。
助理小梁一顆心掰成八瓣使,成天到晚察言觀色,修成了人精,甲先生剛一挑眉毛,他就馬屁拍得震天響:“甲先生,您看您這腹肌,真漂亮。”
甲先生年輕時騷包且臭美,非常注意自己的身材,腰高腿長,闊肩窄腰,是一副标準的衣架子,走到哪裏都能沾花惹草,少不得這漂亮腹肌的功勞。他一邊受用着誇獎,一邊有點兒哀傷,眯着眼說:“不行了,這兩年太怠惰,松了。”
彼時甲先生剛洗完澡,只穿了個浴袍,敞着鳥在屋子裏晃蕩。他擡手捏了捏脖子,底下那根大鳥随着動作起伏,小梁見了,立馬貼心道:“甲先生,您看需不需要把小鹿叫來給您按按?”
小鹿是夜星船裏的按摩師——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按摩師,夜星船也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會所,甲先生年輕時喜歡往裏紮,烏煙瘴氣酒池肉林,現在自覺上了年紀,就把自己當成老太爺養,輕易不做那事兒,要做也不動大駕,得把人招呼來家裏伺候自己。
甲先生愛玩,愛玩鮮嫩的男孩子,尤其愛在床上玩花樣,什麽鞭子,蠟燭,綢緞,有什麽來什麽,身子底下人越疼他越興奮。小鹿是嬌嫩那一挂的,長得斯文,一身容易留印子的白淨好皮囊,最關鍵的一點是好哭,十分符合甲先生的胃口。
以往甲先生最愛折騰他,但今天不一樣,他想了想,沖小梁道:“叫個結實孩子過來,雛兒。”
小梁喏喏答應着下去打電話,在心裏抹了把汗,知道今天有的是後事要收拾。
周乙是良家青年,要不是為了還他那倒黴爹的一屁股爛賬,他正該安安心心在大學裏讀書,哪用得着滿街找兼工,還要被人吆來喝去。
他心氣兒高,看不上那些搬水泥刷盤子的活計,然而高檔些的工作也不招學生,大街上跟個陀螺似的瞎轉悠了一天,最後停在一處巷口。
巷口旁有一扇鐵門,貼了張告示——夜星船招青年男按摩師,年齡18-30,要求面貌端正,青春洋溢,無疾病殘疾,待遇從優。
周乙想了想,開始敲門。
領班阿蘇正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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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先生那邊催着要人,還要雛,怎麽就那麽不趕巧,剛養出來的兩個雛今天都接了客,現在一個哭哭歪歪,一個走路還垮着腿,瞞都瞞不過去。
他急得像個大蚱蜢,在夜星船裏彈來彈去,被蹿過來的保安撞了個趔趄,氣道:“野豬一樣亂拱什麽?!”
野豬保安躬下身子,神神秘秘道:“蘇哥,有孩子來面試,看着是個幹淨的。就怕是不知道咱們店裏要什麽人,直說想來做按摩師的兼工”
阿蘇的眼珠子大放異彩,一把推開保安往後門走:“胡扯八道,整個九行城誰不知道咱們夜星船是幹什麽的?敢來咱們就敢收!”
周乙覺得,找個工作也沒有那麽難,不明白自己那廢物爹為什麽一天天無所事事。
他被描眉畫眼的領班熱情招待,把他拉進辦公室上下打量,看起來頗為滿意,又問了幾個問題,關于年齡健康學歷之類。
這些周乙都覺得很正常,只有最後一個問題讓他愣了好一陣。
領班問他有沒有做過那事。
周乙樸實:“哪事?”
阿蘇心想這還是個愛走純情路線的。
他将右手比了個“OK”,舉起左手的食指捅進圓圈裏,意意思思地搗了幾下,笑道:“就這事兒。”
純情少男周乙“嘭”地成了個大紅臉。
他手足無措,結結巴巴道:“沒……我,我還是個學生,我還沒……”
阿蘇越發滿意了,甲先生就喜歡這種不禁逗的孩子,瞧這大紅臉,多喜人。
他沒繼續難為周乙,又問:“體力怎麽樣?”
周乙挽起袖子,将手臂上年輕勻稱的肌肉亮出來,像頭炫耀力量的小公鹿,說:“我有勁,很能服務客人。”
“好好好,好孩子,可是你也沒做過,知道怎麽服務麽?”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我聽客人的話,把人伺候舒服就行。”
“沒錯,沒錯,只要客人舒服了,小費給你拿到腿軟!”
阿蘇眉開眼笑,讓手下給周乙備一身合适的衣服,哄他趕緊洗澡準備出發了。
兩個人各自算盤打得飛起,就這麽驢唇不對馬嘴着完成了一樁買賣。
小梁開車到夜星船門口,周乙已經整潔周正地站在門口等待。他隔着車窗大概掃了一眼,見這孩子不僅長相英俊,身材也極好,周身洋溢青春的氣息,一顆心才放下了一半。至少外貌上,甲先生挑不出刺來。
周乙坐上車,很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小梁見他動作說話間都很顯坦蕩,并不女氣,滿意的同時又有點兒可惜——這麽精神的男孩子,年紀也輕,做什麽不好,非要幹這賣屁股的勾當?
周乙渾然不知即将面對什麽,他聽小梁跟他交代着“要聽話”、“甲先生不喜歡旁人忤逆他”、“好好伺候,讓幹什麽幹什麽”、“事後少不得你的好處”……只摘出來兩個要點:一,顧客姓甲。二,錢多。
他笑着答應了一聲,表示自己都記着了。唇紅齒白,熠熠生輝,看得小梁一陣不落忍。
車子駛回甲宅,天色已經暗了,甲先生這一處房子是洋鬼子建的,他們從小門進去,兩盞大煤油燈挂在院門前,小樓裏又燈火通明,後院裏假山圍着小噴泉,講究中西合璧,看着不倫不類。周乙是個窮青年,被這陣仗唬了一跳,擡頭沖窗戶上看,二樓的大落地窗遮着窗簾,後面透出個高大男人的影子。
就是甲先生了。
他默默在心裏摩拳擦掌,鬥志昂揚,油然而生了一種對于職業的自豪,想,甲先生,看我好好讓你舒服一把。
甲先生透過窗簾縫隙遙遙審視了周乙一番,天黑,看不太清面貌,但總體可以肯定是個符合他心意的孩子。
他沖鏡子又捋了捋自己油光水滑的黑發,自覺魅力逼人後,他解開睡袍腰帶,袒胸露屌地坐在真皮沙發上,疊起一個優雅的二郎腿,還吸了吸肚子,繃出完美的腹肌形狀,左手端玻璃酒杯,右手捏雪茄,正沖房門擺好了陣仗。
周乙跟着小梁走進房間,看見的就是這尴尬到無法呼吸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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