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掉馬

這皇城內過年更為講究，像是黎将軍家，年年都被被請進宮接受皇上的賜食，今年也不例外，多了凜既白。

廣奕和皇帝計劃好了，要灌倒黎絮，黎絮也不是沒看出來，多喝了幾盅之後，就靠在自家夫人肩頭，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江願看出來了也沒說破，廣奕和小皇帝拿他沒辦法，早早放黎絮回府拜年了。

黎府辭舊迎新的儀式一過，各房都要在一起守歲了。只是黎絮從宮裏出來，就一直賴在凜既白肩上，黎震見他兒子真的有些醉了，才讓黎絮和凜既白兩個人先回房休息。

凜既白這才扶着一直不肯站好的人回房，旁邊的下人想要上去幫少夫人一把，黎絮嘴裏嘟囔着，“滾開。”一把甩開了下人的手，然後雙手抱着凜既白的脖子不肯放開，凜既白嘆了口氣，對下人搖搖頭，自己一個人将這個醉鬼帶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的黎絮也不肯乖乖上床睡覺。大呼小叫道，“要沐浴！”凜既白沒辦法，又擰不過他，只好在他手心裏寫道，“那我叫下人就來幫我。”凜既白剛轉頭就被黎絮拉了回來，“不行，不要別人。”

凜既白皺着眉頭看着黎絮，輕輕的撒開黎絮的手，又想出去，黎絮又大叫道，“不要別人！別人我不洗了。”凜既白這才又在他手上寫道，“總得叫人打熱水來吧。”這樣黎絮才消停下來。

等到熱水都放好，下人又退了下去，黎絮不肯讓別人碰，只能凜既白來伺候他，幫黎絮脫了衣裳，讓他坐到了浴桶裏。又讓黎絮喝了點醒酒的湯藥，在熱水了泡了好一會，這會黎絮才有些清醒了。

看着一旁人，黎絮還是腦子有些發漲，說道，“夫人進來陪我洗。”凜既白沒理眼前的醉鬼，起身想要拿東西給他擦幹淨，可是剛站起來，就被黎絮一把拉到浴桶裏了。

現在他們的姿勢一點都不妙，凜既白坐在黎絮腿上，一只手正好捂着黎絮的哪裏，凜既白動也不是，不動更是糟糕。

黎絮卻偏偏這個時候在他耳邊說道，“夫人，我們圓房吧。”說完還将凜既白的耳垂含在了嘴裏吸了一下，凜既白被吓得一個激靈，開始掙紮的想要站起來。黎絮根本沒給他這樣的機會，直接把他抱了起來，朝着床邊走去。

黎絮看得出來凜既白的抗拒，雖然一開始自己不樂意這件婚事，但是越相處，在他心裏就越沒辦法冷落凜文茵，凜文茵嫁過來兩月有餘，朝夕相對，兩人到現在都還沒圓房，自己不願意強迫他，所以一忍再忍，可是今天黎絮就想趁着酒勁，趁人之危一回。

凜既白不會講話，所以連拒絕的話都無法說，只能伸手推拒黎絮，偏偏是這樣，黎絮還是将他濕漉漉的外衫扯了下來。黎絮越脫凜既白的衣服越覺得不對，哪怕是再沒有發身，凜文茵這身子也太平了，黎絮有些猶豫了，遲疑的隔着內衫，将手覆在了凜既白胸口，男的！

一個激靈黎絮從凜既白身上跳了下來，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凜既白這才整理的衣裳坐了起來，兩個人對視了片刻，黎絮才艱難的開口，“你到底是什麽人？”

凜既白下床走到黎絮身邊，想要像以前一樣牽起黎絮的手，在他手心寫字跟他解釋，可是他剛剛碰到黎絮，黎絮就像碰到什麽蛇蠍一樣，猛的甩開了他，凜既白握了握拳頭，走到桌子旁，拿起筆開始一點一點的解釋清楚。

他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嫁到黎家，他妹妹為什麽會逃婚，以及一直以來他都無法對着黎絮說出真相的事情。

黎絮看着紙上每一樁事情，突然覺得自己真可笑，自己當寶貝一樣寵着的夫人，居然是男的，自己真心實意想要和她過一輩子，她卻一直都在騙自己。

看着眼前有些狼狽凜既白，衣衫淩亂，眼睛紅紅的，光着腳站在自己身邊，從她嫁到黎家以來，黎絮什麽時候讓她這般難堪過，如果是在片刻之前，黎絮這會已經把人抱起來了，生怕他受凍着涼，偏偏這時候，黎絮僵在原地，有些戒備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兩人僵持了一會，黎絮輕哼了一聲，“凜既白。”說完朝着凜既白面前走了一步，凜既白往後退就撞上了桌子，無路可退。

黎絮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眼睛有些紅了，說道，“你騙了我這麽久，看着我被你騙的團團轉，是不是很開心，看着我對你噓寒問暖，你是不是很得意，夫人，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你讓我們黎家的臉往哪擱，我成全了你妹妹，誰來成全我。”

這聲夫人喊的凜既白不知所措，他想解釋也想安撫黎絮，可是他不能講話，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讨厭自己無法說話。

黎絮得不到回應，繼續質問道，“我這麽寶貝的一個人，要星星我不敢摘月亮，你皺一下眉頭我都能心疼好些天，你不願意我就等着，到頭來都是你在騙我，你有沒有心？”

這句有沒有心，真的傷到了凜既白，黎絮每天對他關懷備至，他心存愧疚，但是還是全數收下了這份疼惜，兩個人朝夕相處，說是沒感情，那是在騙自己，凜既白不知該作何反應，抓自己衣角，不敢看黎絮一直搖頭。

凜既白的小動作他盡收眼底，自己一開始就是被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給騙了，如此這般黎絮更為生氣，拽起凜既白的手，“你是我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不管這婚約是不是跟你妹妹，被我八擡大轎娶進來的是你，跟我拜堂的也是你。”黎絮冷笑了一聲，“夫人，跟為夫圓房不是你的責任嗎？”

說罷凜既白被黎絮拽到了床邊，一把被黎絮摔到了床上，凜既白有些吃痛的蜷起了身子，黎絮欺身壓了上來，毫不留情的扒下了凜既白身上的衣裳。

帶着一腔火氣的黎絮，動作算不上溫柔，凜既白現在有些慶幸自己不能說話，不會發出聲音，真的太痛了，把手擋在眼睛前，咬着嘴唇在發抖。

發現身下的人一點反抗都沒有，黎絮這才擡頭看了凜既白一眼，想要看看他的表情，黎絮拿開凜既白的手，看到的是凜既白紅着眼睛，眼淚不斷往下掉樣子，明明發不出聲音來，還死死的咬着下唇。黎絮幻想過一千次一萬次凜既白在圓房時的樣子，害羞，局促，惱羞成怒，唯獨沒有想過像現在這樣狼狽不堪。

面對這樣的凜既白，黎絮還是會心軟，哪怕是現在在這種局面，看着凜既白流淚，黎絮還是會下意識的心疼，手已經不受控制的去擦凜既白的眼淚。

黎絮猛的收回手，他不想再繼續欺負凜既白，可是也沒辦法再面對他，從他身子裏退了出來，穿上衣裳就想出去，低頭卻看見了床上的血漬，黎絮的動作頓了頓，又看了看床上的人，黎絮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出了房間。

外面還下着雪，黎家大少爺沒驚動任何人，離開了黎府。這會雪越下越大，風也刮的更猛了，誰家不是在熱熱鬧鬧的守歲，黎絮一個人走在冷清的街上，除了一些出來放炮的孩童，人少的可憐。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風月樓門口。

風月樓的徐媽媽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黎絮，“哎呀，黎少爺，這都多久沒來了，怕不是把我潋滟給忘了。”黎絮不知道去哪，被徐媽媽領到了潋滟的房間。

潋滟這個名字多久沒聽到了，似乎現在黎絮看着潋滟的臉都覺得有些陌生，自從凜文茵，不對，自從凜既白嫁過來，他就再也沒跟廣奕和江願來過風月樓了。

潋滟倒是善解人意，知道黎絮才大婚，也不怪他這麽久不來，見黎絮臉色不好，一邊倒酒一邊關心道，“今兒可是過年，黎少爺遇到什麽事了？”黎絮搖了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得潋滟給他再倒上，黎絮自己獨飲了起來，說道，“不用管我了，你去休息吧。”

潋滟欲言又止，這才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