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別扭

黎家老老少少連下人都在前院守歲，內院裏發什麽沒人知道。

黎絮破門而出之後，凜既白麻木的躺在床上，屋內只能聽到他自己的抽泣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炮竹聲一聲高過一聲，凜既白才回過神來。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凜既白想要起身清洗一下，剛坐起來，扯到後面的傷口，凜既白被疼的抽泣，艱難的清理完後，坐到榻上想要等黎絮。

一直坐到外面的炮竹聲都沒了，也沒見黎絮回來。凜既白心道是黎絮今晚不會回來。自己一個縮在榻上坐着，明天自己是不是就會被黎家休了，然後趕出家門，凜既白把臉埋進手臂裏。

外邊的雪越下越大，沁竹一早起來，發現已經蓋着厚厚的一層了。

凜既白聽到敲門聲，驚喜的擡起頭，一夜沒睡的他，現在看起來特別憔悴，可是進來的卻是沁竹，沁竹說道，“小姐，該去請安拜年了。”

房間裏只有凜既白一個人，而且他沒在床上，而是坐在榻上的。沁竹不安的問道，“小姐，姑爺了？”

凜既白搖搖頭，沁竹知道可能是被黎絮發現了，“是被姑爺知道了嗎？”凜既白走到桌邊，在紙上寫道，“黎絮知道了，先去請安吧。”

黎家前院。

沒見到黎絮的人，黎家都覺得有些奇怪，先不說今天大年初一是什麽日子，自從凜文茵嫁過來之後，黎絮就沒讓凜文茵獨自一人來請過安。

黎将軍問道，“黎絮去哪了？”凜既白答不上來，搖了搖頭。大夫人本來就不喜歡凜既白這幅不能言語的樣子，說道，“你既然嫁過來，身為黎絮的夫人，連自己的夫君去哪都不知道？”

倒是二夫人是個明眼的人，“黎絮什麽時候出去的啊？”昨晚黎絮沒有守歲，和凜文茵先回房了，如果不是今早走的，就是昨晚就走了。

一得知黎絮昨晚就走了，二夫人心道，“怕是這個新鮮勁兒過了，之前都快寵上天了，這會怕是這凜文茵的好日子到頭了。”不過二夫人還是打着圓場道，“怕是這小兩口賭氣了，叫下人去把大少爺找回來。”

黎将軍皺了皺眉頭，呵道，“黎絮也太不像話了，今天什麽日子，這會還不見人影，叫人去把大少爺找回來。”說罷，甩着袖子就走了。

大夫人看了眼還跪着的凜既白，“來我房裏。”

大夫人房內，除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剩下的都是內院的幾個大丫頭，沁竹都沒讓進去。

看着傻站着的凜既白，大夫人呵斥了一聲，“跪下。”一旁看好戲的二夫人不動聲色的喝着茶，她也不是想讓凜文茵難堪，她倒是挺樂意凜文茵嫁進來的。

大夫人走到凜文茵身旁，“身為女子，連三從四德都不知道嗎？怎麽能和自己的夫君起争執，黎絮徹夜不歸，你居然不聞不問，黎絮有什麽做的不對，你也不知道在一旁提醒，讓他任性妄為，你知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黎絮才醒過來，宿醉讓他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風月樓，潋滟走進來，為他更衣，“黎少爺，黎府派人來找您了。”

下人一見到黎絮，趕緊對黎絮說道，“少爺，可算是找着您了，老爺讓我出來找大少您回府。”黎絮這才跟着下人回去，黎家上下都知道大少爺對少夫人寵愛有加，所以又說道，“今兒早上就少夫人自個兒請安，大夫人沒見着您人，發了好大的火，這會把少夫人都叫到內堂去了。”黎絮沒說話，下人也不敢再多嘴。

屋內。大夫人自己也是明白的，當初黎絮一直寵着凜文茵，所以即使是自己對這個大兒媳婦不滿，也沒有過多的怨言，但是如今看來，是不是黎絮膩了。大夫人越看凜文茵越覺得氣惱，安靜的跪在地上，任憑自己教訓，除了點頭搖頭就沒有其他的反應了，說着一巴掌扇到了凜既白的臉上。

黎絮剛走到內堂門口，就聽見了啪的一聲，看着他母親舉起的手，和跪在地上的凜既白，黎絮沖到房內，将凜既白從地上拉了起來，“母親這是幹什麽？”

大夫人看到自己兒子焦急的臉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态，放下手，“教訓內宅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本分嗎？”

黎絮把凜既白拉到身後，“兒子做事太過任性，請母親原諒。我先帶文茵回房了，晚點跟父親請罪。”說完也沒等大夫人的回應，就拉着凜既白回房了。

回到房間，只剩下他和凜既白兩人，這會黎絮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剛剛看到母親打他，黎絮真的一瞬間把凜既白騙自己的事情都抛之腦後了，現在回想起來黎絮不知道如何面對凜既白，又想出去。

看到黎絮起身要走，凜既白也跟着站了起來，想要拉住他，可自己剛站起來，雙腿發軟，覺得天旋地轉，直接就暈了過去。

黎絮聽到聲響，回頭看到凜既白已經倒在地上了，黎絮一驚，什麽騙他什麽生氣，都沒那麽重要了，把人抱了起來放到床上，黎絮這才感覺到凜既白在發熱，臉上也浮出了手印。

沁竹被黎絮叫到房間，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沒想到黎絮說道，“找點冰來，然後去熬點退燒的藥。”

黎絮将沁竹找到的冰包在手絹裏，然後輕輕敷到凜既白臉上，這天氣，突然碰到冰塊，凜既白下意識的躲了躲，黎絮沒敢太用力，怕弄疼他，又怕冰壞了。

沁竹端着熬好的藥進房間，看到大少爺在換手絹裏的冰，不能讓冰全化了流到床上，隔一會就得換一次，黎絮不厭其煩。沁竹走到床邊，“姑爺，藥來了。”

接過藥之後，黎絮自己用嘴試了試溫度，剛剛到出來的，還有些燙嘴，黎絮一邊吹涼，一邊說道，“沁竹，你家少爺嫁給我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準說出去。”沁竹原本意外大少爺會責罰她，她不知道現在大少爺是個什麽意思，黎絮望了她一眼，“知道了嗎？”

沁竹趕緊回答道，“奴婢知道了。”叫沁竹退下後，黎絮才俯身叫凜既白，凜既白一晚上沒睡，這會根本不願意睜眼，黎絮耐着性子，小聲哄道，“先把藥喝了。”喝過藥的凜既白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傍晚，凜既白才醒過來，房間裏就他一個人，剛剛是黎絮把他帶回來的，可是黎絮一句話沒說，又要走，自己想留住他，然後就暈倒了，房間裏沒有黎絮，凜既白有些失落，剛起身房門就被打開了。

黎絮剛跟他父親請罪，然後把要帶凜既白回門的事情也說了，回到房間，就看到凜既白已經醒過來了，現在正要下床。

床上的人沒動，看着黎絮，黎絮也站在門口沒動，也看着他，倒是黎絮先反應過來，看到凜既白一只腳踩在地上，關上門，快步走了過去，把那只腳放到了被子裏，沒什麽情緒的說道，“你燒剛退又想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