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瑞雪兆豐年

謝琅說出來,又忍不住朝自己腦袋上一巴掌,這麽方便簡單的做法也能忘。

“你又打自己做什麽?”秦紅忙問。

謝琅指着苋菜缸,“我早該想到的。”

“因為這個?”秦紅撲哧笑出聲來,“我還當什麽事。你每日那麽多事,哪能什麽都想到。再說了,也不一定能成。”

謝琅:“這麽臭一定行。嫂子,給我倒一小壇,明日再給我留一板豆腐,我試試。”

“行。”秦紅想也沒想就應下來。

翌日早上,謝廣就把豆腐給他送過去。

謝琅切一半放入盛臭苋菜水的壇子裏,另一半切成小塊放入櫃子裏,就把豆腐板子給謝伯文送過去。

馮英看清謝琅手裏的東西,回家就跟姚桂芝說,謝廣又給謝琅送豆腐了。

一刻後,姚桂芝端着一板豆腐和素雞給謝琅送過去。

謝琅很是驚訝,“不年不節您給我這個作甚?”

“給你就是讓你吃的。”姚桂芝說着就往竈房裏瞅,沒瞅見豆腐,誤以為謝琅吃了,“天冷可以放好幾天,慢慢吃。”放下就走人。

謝琅眉頭微皺,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這麽多讓他和小七怎麽吃呀。

謝琅長嘆一口氣,就把豆腐放在洗臉臺上,素雞放竈房裏。

晌午做飯的時候謝琅把素雞切片用醬炒。炒的時候謝琅放了許多油,考慮到醬本身鹹,就沒放鹽。做好也只撒一點來自江山圖裏的蔥花。

謝琅把他家四個小的喊過來,他和小七一盆,金猴一盆,虎子和小狼分別一碗。分好之後謝琅才開口,“今天就吃這個。”

金猴站起來往四周看。

謝琅擡手遞給它一塊面餅,故意問,“是不是找這個?給你。”

金猴扭頭給他個側臉,誰要吃面餅,它要魚湯,它要肉湯。

“沒有。”謝琅指着它的盆,“今天只有這個。”

金猴吸吸鼻子,轉過頭盯着謝琅,真沒有啊?

“不吃算了。”謝琅晃悠一下餅,就往自己嘴裏塞。

金猴連忙伸出手。

謝琅把餅給它。

金猴咬一大口餅,就瞥謝琅一眼,這個神奇的怪人又怎麽了?櫃子裏明明就有魚,他為啥不做啊。

“猴哥,這個好吃。”小七夾一塊素雞,轉身面對着金猴放入口中。

金猴見小孩子也吃素雞,伸手抓一塊塞嘴裏,打算來個囫囵吞棗,驚得又睜大眼睛,好吃?

不信邪的金猴又抓一塊,砸吧咂咂嘴,這個神奇的人類真神奇,啥味都沒有的素雞也能做這麽好吃?

“好吃吧?”謝琅看着金猴。

金猴不會說話,直接抓一把塞嘴裏。

小七驚訝道,“三爺,猴哥好喜歡三爺做的菜啊。”

鐵鍋、豬油和醬,這三樣聚在一起,炒什麽都好吃。哪怕是青菜或白米飯。

“你喜不喜歡?”謝琅問。

小孩點了點頭,咧嘴笑道:“喜歡。”

“喜歡就吃。感覺吃飽就別吃了。這東西吃多了肚子脹。”謝琅提醒他。

小孩舉起餅,“我吃餅。”

謝琅看着薄薄的面餅,心中一動,掰一小塊蘸點菜汁放入小孩口中,“好吃不?”

“好吃G。”小孩睜大眼睛,就把手裏的面餅放菜盆裏。

金猴聽到驚呼擡起頭,看到小孩的動作,也學着小孩往面餅上裹菜汁,随後塞入口中,就不禁砸吧嘴。

人類太聰明了,太會吃了。

難道這就是人類和它們的區別?

一定是!

金猴把面餅吞下去,再次伸出手沖謝琅叽叽叫,再給一塊,沒嘗到味。

謝琅遞給它就指着菜盆,“把這個吃完。”

金猴瞥他一眼,我吃着呢。低頭抓一把素雞塞嘴裏,就把面餅放盆裏。

謝琅看到它的動作,又忍不住說,“猴精猴精,真沒說錯你。”

“猴哥最精。”小七道。

謝琅點頭,“對!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小孩頓時不再開口。吃飽了,擦擦嘴,也不找謝琅,自己鑽進卧室裏睡覺。

謝琅把裏裏外外收拾妥當,才把小孩撈起來,不讓他睡了。否則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領着他出去轉一圈,謝琅讓小七去找別的小孩玩,他回家在廁所和牛圈中間的空地上挖個深坑,也是地窖,把他堆放在竈房裏的紅薯倒進去。

謝琅不想讓村裏人知道,早些天天蒙蒙亮或者快黑的時候,他就去屋後或山上挖紅薯。挖了四背簍,足夠明年做種子的,謝琅就沒再往山裏去。

山上的能留到明年,謝琅明年種紅薯的時候都不用找理由,直接說在山上找的就成了。要是下雪的時候被凍死了,那謝琅只能把看到他栽紅薯的老者找出來,讓他證明自己是從山上弄來的。否則,村裏那些閑着沒事的長舌婦又得瞎嘀咕。

紅薯窖藏好,天也黑透了,謝琅把小七喊來家,蒸五碗雞蛋羹,一家五口各一碗,吃完就各回各屋睡覺。

翌日,謝琅打開房門見外面大亮,心中一驚,又睡過了?

打開堂屋大門驚的張大嘴,“小七,快起來,下雪了。”

“啊?”小孩翻身坐起來,一股冷風襲進被褥裏,小孩慌忙躺下,“三爺,我的衣裳。”

謝琅給他穿好,拎着小孩到外面,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謝琅不禁彎下腰用手撥開,足足有十公分厚,不禁在心裏感慨一句,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是個好年景。

“想不想堆雪人?”謝琅站起來看着小孩問。

“什麽是雪人啊?”往年下雪的時候,衣着單薄的小孩都是躲在被褥裏。今年還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站在雪地裏,萬分好奇,“是小七嗎?”

謝琅笑道,“是小七。你往後退一下,三爺給你堆個小七。”

多年不堆雪人,謝琅堆的一點也不像。可小七見他堆出個人樣,就忍不住大喊大叫,“三爺,是我!是我!”

“還沒好。”謝琅去竈房搞點鍋底灰,給雪人做個眼睛眉毛,又用雪給他做個鼻子和嘴巴,才往後退一步,讓小孩自己看,“像不像?”

小七想也沒想就說,“像!”

“你三爺堆個小狗,你也說像。”

謝琅扭頭看去,姚桂芝站在門口,“有事?伯娘。”

“我來拿豆腐板子,你二哥得用。”姚桂芝道。

謝琅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還去?”

“雪沒化,路上好走,今天多送幾趟,除夕前就不去了。”姚桂芝說到除夕,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年讓你跟我們一起過,你就不願意。今年還自己過?”

謝琅搖了搖頭,不待她開口就指着小七,“我倆。還有它們。”指着聽到動靜跑出來的金猴、虎子和小狼。

姚桂芝順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禁笑道,“我忘了。”

“正常。畢竟咱們村就我養它們。”謝琅把板子給她,“過除夕的菜和肉都買好了?”

姚桂芝:“今天去買。我們今年跟你大哥和二哥一起過。你真不跟我們過?”

“在你家吃過,還得回來給它們做,太麻煩了。”謝琅想做榴蓮炖雞,再做個板栗燒雞,再做個紅燒羊肉以及清蒸魚。

到她家謝琅只能喝白菜蘿蔔羊肉湯。不養那三只和小七,他也不去。

姚桂芝不疑有他,卻忍不住說:“你打算養到什麽時候?”

“我養不起的時候。有它仨在,我和小七也能睡個踏實覺。”

謝琅此話一出,姚桂芝沒話了。

別說“王公子”給謝琅十貫錢,就算沒給,他的這一處院子也夠惹眼的。

謝琅把姚桂芝送出去就闩上門,免得又有人不敲門就進來。

吃過飯,謝琅才把門打開,讓小七去找小馬玩,他去山上轉轉。

謝伯文見他往山上去,不禁問,“這時候上山幹什麽?”

“昨夜大雪,說不定有凍死的東西,撿幾只給那幾個小的吃。皮留着做鞋或衣裳。”謝琅道。

謝廣立刻從屋裏跑出來。

謝琅忍不住笑了,“走吧。一起去。”

聽到這話的人都走過來。

謝琅擱心裏嘆了一口氣,也沒攆他們。然而,正因為他一時心軟,到村東頭身後已跟了一群人。有幾個甚至才十來歲,還沒謝廣大。

謝琅也就沒往山裏面去,從他們自己搭的簡易木橋上過到山那邊,就轉向東南往竹林裏去。

有人不明白,“那邊也有東西?”

“那邊有幾個我和謝廣之前挖的坑,做的陷阱。下了一夜的雪,陷阱應該都被雪蓋住了。野豬或別的東西看不見,摔進去就出不來。”謝琅說着,轉向衆人,“沒有我或謝廣領着,你們別往山裏去。裏面也有不少陷阱。陷阱口都是用雜草蓋住的,掉進去能摔死你們。”

“你是挖多深?”

謝廣接道,“底下放了竹箭。”

衆人打了個寒顫。無需謝琅多言,他們也不敢偷偷往上面去了。

謝琅猜的沒錯,大雪掩蓋了真相,他如願的坑到了兩只大野豬。衆人合力拽上來,野豬已凍僵住了。

謝琅估計一下野豬的重量,收拾幹淨之後,每家也能分好幾斤,就直接打道回府。

衆人一聽他要分肉,也不說再上山看看。

到村裏,謝琅抄着手悠閑地看着衆人把豬收拾幹淨,就拎着兩串肋條和一塊肥肉回家了。

到家謝琅用大料把肋條全炖了,炖好之後撈出來,給金猴、虎子和小狼一堆,還剩一陶盆。

謝琅指着肉,“這些也是你們的口糧。”放在櫥櫃上面就去刷鍋熬油。

謝琅會做的面食并不多,他又想給他家小孩做點吃的,就和一塊面,擀成面條的厚度,切成菱形放在油鍋裏榨。

香味飄到大門外也沒有人過來。蓋因都以為他在熬豬油,各家各戶也都忙着炖豬肉熬豬油。

在這種氛圍下除夕過去,迎來人日,也就是正月初七。

此時正月初一沒有上門走親戚的,初七這天有。

謝琅家的親戚都斷了,他拎兩條魚到謝伯文見坐一會兒,就和小七回去了。

“小七,今天想吃什麽?”謝琅笑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孩。

小孩脫口而出,“青菜。”

“你越來越會吃了。”在門口掃雪的謝伯文聽到忍不住發笑,“這個天讓你三爺上哪兒給你找青菜去?”

小孩歪着頭,“我家有。”

“有?”謝伯文看向謝琅。

謝琅點了點頭,“我家院裏種的沒凍死。”

“凍死?對了,三郎,快去看看你家麥子還活着不。”謝伯文連忙放下鐵鍬,要和他一起去。

“這是伯文家嗎?”

謝琅循聲看去,一個五十左右的婦人,“誰呀?”就看到謝伯文臉色驟變,“不,不會吧?”

謝伯文拔腿往屋裏跑,“秦紅,小廣,快,把肉藏起來,白面餅收起來,衣服,衣服來不及,把舊衣裳套上――”

“伯文哥,在幹什麽呢?你家來客人了。”謝琅看那婦人要進去,連忙大聲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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