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關系太好?
程瑤棠嬌美的小臉迅速滾燙。
面上卻是一瞪:“誰和你關系太好?”
江然笑嘻嘻:“阿棠。”
這種時候,虧他們兩個人還能開玩笑,程博昱皺緊眉頭,凝重道:“四皇子究竟是從哪裏找到那些所謂的線索?又為什麽,要單獨對我們說出這樣的話來?”
其實很明顯,就是挑撥離間。
但江程兩家,在他們看來,明明早已經是互不對付的關系,又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舉動?
只怕有心人,比他們想得更遠,居心叵測。
程瑤棠端着茶盞,輕輕吹氣,“江世子,你就不想解釋解釋嗎?這兒可是在程王府哦。”
她是半點憂心都沒有,四皇子的那些小把戲,在她眼裏不值一提。唔,當然,前頭有兄長父親擋着,她依舊可以安穩自在。不過能幸災樂禍一把,也是挺樂人。
說到最後一句,她擡眼看去,眼尾微挑,似乎帶着威脅。
江然從容不迫:“若是阿棠懷疑我,只怕早将手中熱茶潑向我。”
程瑤棠輕哼了聲。
江然微微一笑:“能得博昱哥和阿棠的信任,已經足以。”
不管是什麽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撥他們兩家的關系。一般會認為,多少都會讓兩家産生隔閡,但不論是程瑤棠、程博昱,乃至程王爺程王妃,都沒有懷疑過他們。
但小人在背後捅刀子,還是很叫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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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就瞧瞧,四皇子要遞過來什麽‘刀’吧。”
江然準備離開程王府時,雪已經停了。
路上是掃雪的奴仆三三兩兩,雪還壓着枝頭,不小心碰上便簌簌落下。
江然和程博昱并肩而走,程瑤棠懶懶洋洋跟在後頭,披着厚厚的鬥篷,手中捧着小手爐,臉頰卻依舊是冰的。叫她回去也不聽,畢竟坐大半天,也想走走。
“阿照最近念着你。”上馬車前,江然回首,笑眯眯望向身後的程瑤棠。
程瑤棠眨眨眼:“改日去找他。”
得到幹脆的答應,江世子心滿意足,颔首鑽進馬車內。
充當車夫的大飛漠然拉扯缰繩——想邀請人家去自己府中,還要拿弟弟當借口,這就是他家世子。但他還能怎麽辦呢,看破不說破而已。
送完江世子,兄妹二人回過身,剛穿過兩個垂花門,迎面走來的是程博東和程瑤沁姐弟倆。看到他們,程瑤沁似乎有些心虛,無措的樣子頗為明顯。
程博東則是笑了笑,道:“沒想到請安回來,四皇子已經先行離去。”
程瑤棠笑眯眯道:“是啊,四皇子走得急,連芋頭都沒吃,想來也将你們忘記了。”
她這話說得奇怪,似乎是無心随口說的,又像是意有所指。
程博東眸光微閃,淡然道:“許是四皇子有什麽急事。”
“太冷了,哥哥,我們回屋吧。”
程瑤棠轉過身,銀色的鬥篷劃出漂亮弧度。
程博昱緊随其後。
……
沒多久,就到過年。
對于程瑤棠而言,過年意味着數不清的規矩、拜不完的年、請不完的安。
除夕夜宮宴過後,幾乎每日都要進宮,先是到各宮請安,接着太後請她,明天皇後邀請,後日貴妃邀請,好不熱鬧。
她頭疼這些參加不完的宴會。
不過,今年似乎有所收斂。
聽聞北國動蕩不平,恐會涉及到他們南國,因而永晉帝擔憂不安,已經連着多日未能睡好覺,底下的人當然不能太高興。
“北國建瑛帝一生好戰,驟然病逝,結果留下一堆爛攤子。”程博昱說到這裏略略停頓,“和五歲太子。”
太子年幼,懵懂登基,朝臣中不乏狼子野心的人。為穩固朝綱,北國太後便将素有手段狠厲之名的豐王封為攝政王,暫為攝政,直到太子能夠擔當得起皇位。
“攝政王裴執,陰郁狠辣,比起好戰的建瑛帝,我倒是覺得此人危險更甚。”
當程博昱說完這句話後,無人反對。
裴執此人,其實也不過二十歲。
但關于他的‘名’,卻已經響遍全天下,當然,都是不好的名。
原本他只是一個王爺,其他人雖然嫌惡他的做法,但也懶得理他。結果沒想到建瑛帝倒得這麽快,太子尚且年幼,裴執自然而然上去了。
到這種時候,大家才真的慌了。
誰知道這個變态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況且,以變态的行徑,将年幼太子換掉,自己坐皇位,才是正确的思路。
等到他坐上皇位,怕就是第二個建瑛帝,且比建瑛帝更加難對付。這就是他們陛下最煩憂的問題,雖說現在說起來,好像還很遙遠,但居安思危也是應該的。
聽到這個名字,一直淡淡不參與話題的江然,黑眸中閃過冷意。
他忽然有些煩悶,徑直起身,離開人群。
今天是元宵,宮中按着規矩擺宴,永晉帝興趣缺缺,大家都感受到陛下的憂心忡忡,他們幾位青年,自然而然聊起這些事。
江然悶悶走着,看似有些漫無目的,其實心裏頭迫切想要見一個人。
他随手推開探頭過來的枝丫,穿過垂花門,往越深處走去,路上冷風拂面,他也感覺不到寒冷。
“世子……”
大飛跟在後面,着急喊道。
江然直接忽略,繼續往前走,直到遠遠聽到笑聲。
清脆如鈴,讓他一顆焦慮的心慢慢落定。
“程瑤棠。”
他喊了聲,笑聲停住。
燈光在前面亮起來,程瑤棠豔紅繡鶴的鬥篷罩在身上,襯得身姿窈窕,及腰長發松松垂落,只插着只金燦燦的步搖,每走一步搖曳生姿。
看到對面的人,她露出疑惑:“江然?”
江然被撫平煩悶,他揚起唇角:“去嗎?你阿然哥哥給你買小兔子花燈。”
哄小孩子嗎?
還小兔子花燈?
程瑤棠頓一頓,立刻找了個借口,和江然先行離宮。
她從來都是優雅的長安貴女,出色的程王府嫡女,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撒謊,然後提前離開宮宴。不過換做平常或許不可能,但現下太後身子不爽,陛下心情不佳,大家就懶得管這些了。
沉沉的夜,繁華長安的熱鬧,才剛剛開始。
馬車辘辘駛過青石板街道,兩旁、頭頂處,懸挂着各色各樣的花燈,将夜照得仿若白晝,映着每個人的臉龐都是溫和笑容。
今天元宵宮宴,程瑤棠多喝幾杯果子酒。醉倒是不至于醉,但多少有些微醺,臉頰紅撲撲的,更顯得一雙眸子明亮如水。
到街口後,兩個人下馬車,并肩而走,身後的大飛和丹華遠遠跟着。
有幾次,丹華都想出聲提醒,卻也不知道自己該提醒什麽。
更何況,自家縣主是高興的。
路上行人許多,喧雜之聲不絕于耳,其中還穿插着各種各樣的樂曲聲,走時一不小心,便要叫人撞上。
一般的世家,想要逛元宵燈會,也是坐在馬車上,走一圈,行人見身份尊貴,都會紛紛避讓。
不過程瑤棠和江然都想走下來,感受盛世長安的這份吵鬧與錦繡。
程瑤棠雖然被養得嬌貴,但這種時候卻不會計較太多,一路走走看看,目不轉睛。
倒是旁邊的江然,一直小心護着她,生怕有不長眼的人撞上來。
不過哪怕這樣,在一群小孩子嘻嘻打鬧着小跑過來時,還是一頭将要往她身上撞過去。江然眼疾手快,扯住她的手臂,往自己位置輕輕帶過去。
程瑤棠下意識被扯着走,等那群小孩子打鬧着遠去,才回過神來。
她默默盯住自己被拉住的手臂。
在絢爛燈火中,能清晰看到對方骨節分明的手,很好看。
江然沒動。
兩個人仿佛被定住般,一個只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臂,一個只看着她。
風流竄而過,或許因為行人太多,周圍的燈火太灼灼,所以不覺得有多冷,反而滾燙到心尖去。
片刻後,江然從容不迫輕輕松手。
程瑤棠沒說話,兩個人繼續并肩走,像是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
只不過心裏頭,還是悄然盛放出不知名的小花,慢慢的,将這些都變得不一樣。
走走停停,江然在小攤子前停住,目光定在對面架子上那盞雪白的兔子花燈身上,開口道:“将那只兔子拿過來。”
兔子做得精細,小巧輕盈,渾身雪白,在空心的中間點上火後,便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整個身子也呈現出淺淺的暖色,握在手中,很是暖和。
買好花燈,江然遞過去。
程瑤棠接過,左瞧瞧右看看,小臉是淡淡的紅,眼裏都是笑意,嘴裏卻道:“你當我是小孩子麽,居然送小兔子。”
“哄你的。将你哄得高興了,許是就能……也哄得我高興。”
聞言,程瑤棠歪着頭看他,眸子水光潋滟,“哦,阿然哥哥想要我怎麽哄你高興?”
江然問道:“你阿然哥哥好看嗎?”
程瑤棠噗嗤笑出聲來:“恬不知恥,哪有人直接問這種問題的。”
江然喉結一動,繼續問:“你就說好不好看。”
程瑤棠笑得眉眼彎起,故意敷衍地道:“好看,好看,阿然哥哥最好看。”
江然:“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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