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賜婚

佛堂裏,秦艾詞跪在蒲團上,一顆顆撥動着佛珠,木魚聲聲入耳。

這間佛堂還是景榮皇後在世時所建,長公主素來不信佛,只初一十五會陪着景榮皇後前來誦經,今日,卻是難得見公主如此虔誠。

公主誦佛,宮人都不敢前來打攪,那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一聽便知是秋蟬姑姑。

佛珠仍舊一顆顆撥動着,只敲擊木魚的右手稍稍停頓。只聽身後秋蟬禀着:“何大人在外求見公主?”

見公主不說話,秋蟬這才說道:“老奴這就讓何大人回去。”

轉身,正欲離去,卻聽見身後清淺的聲音傳來:“讓他在外頭候着,待我誦經完畢。”

外頭豔陽高照,毒辣的日頭對于何意這般文弱書生,如酷刑一般。

近一個時辰過去,如意遠遠看着何大人抿着蒼白的唇瓣,固執地強撐着等候,他一身白衣,真有幾分神似文世子。

如意本來對何意的印象不深,只記得公主特地送了一絹白布替他做衣袍,之後在宣政殿挨板子時便多留意了幾眼,原以為是個迂腐得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卻不想還有幾根硬骨。

“公主誦完經了,正在裏間喝茶,讓何大人進去說話。”

青和走出,在如意身邊剛說完,便見如意匆匆出去傳話,動作快得很,讓青和一時愣住,今日長公主和如意姐都很奇怪。

公主每回誦經之後,都要換一身衣裳,她不喜歡一身的檀香味。趁着青和去傳話,正巧給阿朝喂食。

“往生經文都已經抄寫好了,公主這是要為先帝祈福麽?”秋蟬将謄寫好的經文拿過來給秦艾詞過目。

秦艾詞掃了一眼,道:“是給昌西将士準備的,戰事一起,又是生靈塗炭,罪過。”

“并非公主之責,有杜将軍在,應該很快就能平息。”

秋蟬此時提及杜朝陽,秦艾詞卻是蹙眉。

“阿來...阿來...”阿朝突然幾聲叫喚,撲棱着翅膀。

秦艾詞輕輕撫着阿朝,道:“慢些說,要什麽?”

見阿朝還是撲棱着翅膀,嘴裏一陣亂叫,也不知什麽意思,好一會兒,秦艾詞才反應過來,“姑姑快端水來,阿朝是卡着喉嚨了!”

咕嚕咕嚕好一陣喝水,阿朝撲棱的翅膀才終是停下,變得安安靜靜,秦艾詞帶了幾分疼惜,抱怨着:“吃東西也不知小心些!”

一旁秋蟬卻是嘆息一聲,道:“若有人如阿朝這般,笨拙得不知如何表達心思,公主可願意像待阿朝一般耐心的待那人?”

“那得看那人是誰,存了什麽心思?”

秦艾詞轉身看向秋蟬,帶了幾分探詢,正巧這時候如意領了何意進來。

何意在宣政殿的事情,秦艾詞都有耳聞,他愈發讓她滿意,慶幸當初果真不曾看走眼,然而何意從不曾求見過她,這是第一回。

茶香袅袅,輕煙漫漫,令人心曠神怡,奈何何意卻是一臉愁容。

“聽說何大人即将迎娶嬌氣,本宮先道一聲恭喜。”秦艾詞端坐着,手執茶盞,輕抿了一小口。

沒有半分喜色,何意擰着眉,決絕道:“微臣絕不會娶杜朝陽的表妹!”

秦艾詞輕笑:“何大人怕是沒有見過那位蘇姑娘吧,據說那女子姿色天然、皎若秋月,并不會配不起何大人。”

“将軍府上下都知杜将軍與他那表妹不清不楚,這樣的女子,即便容顏傾城,微臣也不敢娶!”

秦艾詞卻是微微蹙眉,無論何意性子如何變化,骨子裏卻還有對女子的輕視,也不與他争辯,只道:“依杜朝陽的性情,若真與表妹有染,便不會許配與你。”

秦艾詞說得篤定,何意詫異擡頭:“公主很是了解杜将軍?”說完,又是恍悟:“是了,再怎樣,杜将軍也曾是公主的舅舅。”

何意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屋裏的人表情各異,尤其出了傅府的事情,“杜朝陽”三個字簡直是天寶宮內的禁忌,更何況這一句舅舅,是萬萬不敢在公主面前提及的。

“茶水可有涼了,奴婢替公主換一杯。”突地,如意出言,打破了尴尬。

秦艾詞看了眼如意,道:“才剛沏的茶,不必了。”也沒有和何意較真,只問着:“何大人今日前來,想必不只是陪本宮閑聊幾句吧。”

何意突地跪地,道:“微臣請纓,前往昌西平叛。”

差些沒被嗆着,秦艾詞咽可茶水,順氣,才是詫異地看着眼前的何意,她不曾想到何意這般人,竟也有此豪情,況且,他素來厭惡杜朝陽,此番諸侯清君側,不是正合他心意麽?

“你去做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等着被叛軍砍下首級來振奮軍心?”

秦艾詞的話帶着幾分嘲弄,何意臉上微紅,卻道:“微臣,微臣即便馬革裹屍,也是為國盡忠!杜将軍手握重兵,斷不能再立軍功,否則,陛下與長公主更加危矣。”

“難得你忠心,此事陛下自有定奪,你我都不能左右。”

何意卻是着急,“杜将軍已經去宣政殿了,怕是,要左右陛下旨意!”

秦艾詞擰眉,思索一番,而後起身,道:“何大人随本宮去一趟宣政殿。”

宣政殿內,小皇帝已是焦頭爛額,見着杜朝陽,便如救星一般。

“杜将軍,昌西叛軍與守軍僵持,朕該如何?”

杜朝陽卻是眯着眼,道:“陛下認為該如何?”

“這……”小皇帝猶豫着,見杜朝陽不說話,一直等着他,才不得不說道:“西昌候與汝陽侯一西一東,兩面夾擊昌西,叛軍軍力又是昌西城兩倍,朕覺得,只能圍魏救趙,方可解圍。”

杜朝陽挑眉:“如何圍魏救趙?”

“汝陽侯将兵力全部西調,配合西昌候奪取昌西一帶,靈州城內勢必兵力匮乏,若将肅州我軍調往攻打靈州,便可斷了昌西兩面夾擊之危。”

小皇帝說完,遲遲不見杜朝陽說話,心中忐忑,小心翼翼擡頭,卻難得見杜朝陽面色溫和,讓他無所适從,只吶吶道:“将軍,将軍覺得如何?”

“陛下這三年,果真沒有白學,不過,肅州總兵遇襲,軍中無将,陛下又該如何?”

“這……”小皇帝擰了眉頭,肅州總兵周泰在軍中威望甚高,如今戰事一起周泰便出事,實在太過巧合!為尋找刺殺周泰元兇,肅州城內已是一片混亂,此時能安撫肅州城內大軍的,怕是只有杜朝陽了。

拿不準杜朝陽心思,陛下擡眼看着杜朝陽,吞吞吐吐地,只說着:“朕沒法子,不知将軍何意?”

“臣覺得,杜正風正合适。”

杜朝陽說完,陛下卻是驚詫,将軍與昨夜皇姐所說竟是同一人!

“杜正風并無軍功,如何壓陣?”

“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杜正風雖為定遠侯義子,卻是周泰的親兄弟,原名周風,肅州多是周老将軍舊部,自會給這位周二公子些許顏面。”

“竟是如此!”陛下松了口氣,“将軍與皇姐意見一致,倒真是絕配,可惜……”

陛下話還沒說完,杜朝陽卻是突地抱拳行了大禮,說道:“臣謝陛下賜婚。”

短短幾個字,讓人措手不及,陛下更是蒙在當場,傅府的事情已經過去好些時日,将軍和皇姐都閉口不談,他還以為二人都沒有這份心思,今日才放開說話,卻不想讓杜朝陽鑽了空子,倒是讓他不知該如何自處……

“額……那個……将軍……”陛下支支吾吾想要回絕,卻不知怎麽開口。

杜朝陽知道陛下心中所想,只道:“君無戲言,陛下賜婚,不僅臣聽見了,傅大人可是也聽見了?”

原本在一旁不吭聲的傅正臣被點了名,這才緩過神來,道:“臣也聽見了,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豈會反口。”

“可是……”陛下仍在做着掙紮。

“陛下隆恩,臣當鞠躬盡瘁,願親赴肅州,與杜正風一同圍攻靈州,待凱旋之時,便是迎娶公主之日。”

語氣滿滿是威脅,讓陛下一時忘言,待看着杜朝陽遠去的身影,陛下才覺不妙,這事,該如何與皇姐說?

莫說陛下心中震驚,就連傅正臣,心中都是訝異,走出宣政殿,傅正臣忍不住說着:“這與你預想的可不一樣,你的聘禮可還未準備好。”

杜朝陽笑了笑,道:“待聘禮準備好,已是太晚,如今,我一刻都不想等了。”想起尹彥卿,杜朝陽心中便是懊惱,他以為等他為她準備好那份聘禮,她便只會是他的,可從不曾想過中途會橫生枝節,他決不允許!

“長公主如今未必能接受你,長公主與珺和性子不一樣。”

杜朝陽擡頭,看着遠遠朝宣政殿走來的秦艾詞,如此迫不及待!遂嘴角含笑,道:“她會的。”

傅正臣也看見了秦艾詞,以及她身後的何意,遂在杜朝陽耳邊道:“難怪你着急,她身邊還真是圍着太多人。”

“這麽巧,杜将軍和傅大人也來面聖?”秦艾詞亦遠遠就瞧見了二人,待一走近,便笑說着。

“因為汝陽侯與西昌候叛變一事,陛下召杜将軍與微臣觐見商議。”傅正臣行禮,答着。

“哦?汝陽侯與西昌候可都是先帝時的重臣,如今不過打着清君側的旗幟,說是叛變,實在過了,或許,還有商榷的餘地。”秦艾詞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杜朝陽,這個清君側名單裏的頭號人物。

“臣不打攪公主去見陛下,陛下也有話要對公主說。”說完,杜朝陽走近幾步,用僅兩人的聲音,說道:“将軍府有一處蘭苑,院子裏蘭花盛開,只待主人。”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