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意深沒對你說過什麽?喜歡你,愛你之類的話嗎?”

“……”言簡默認了,其實他的心思并不難琢磨,一遇上關于柳意深的事,他整個人都亂了。

“可你對意深說過這些嗎?”鄭舟川反問道,“言簡,你反而解除了對意深的标記,還打算與徐辰堯結婚。”

言簡不做解釋,他繃着一張臉,仍是不發一言。

“去年冬天,意深剛知道懷了你的孩子後,是準備流掉的……”鄭舟川的話音未落,言簡就瞪起了眼睛,眼底浮現出驚愕。

“我說的是事實。”鄭舟川低嘆一聲,“到了今年年初,元宵節過後,意深就托我幫忙照顧鑫茂,他則是一個人離開了。我以為他去做了人流手術,可如今呢?這孩子就在我們面前。”

聽罷,言簡的眸光再次投向了床上的Alpha男寶寶身上。

盡管小家夥看起來依舊比其他寶寶瘦小,但這會兒呼吸平穩,各項生命指标也都在正常範圍內。

醫生說再觀察兩天,要是沒什麽問題,孩子就可以抱出來,被家人養在身邊了。

這孩子的小臉剛出生時皺巴巴的,現在眉目逐漸舒展開來了,也許因為是Alpha男性,所以孩子的眉眼像極了言簡,但散發出的信息素味道香香甜甜的,遺傳了柳意深。

孕育一個小生命的過程無比艱辛,況且柳意深還是獨自在外地養胎,甚至過程中還意外瘸了腿。

在他最艱難的時候,言簡身為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卻沒陪在柳意深身邊。将近十個月的日日夜夜,言簡無法想象柳意深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度過每一天的?

“言簡,雖然意深從沒向你表達過心意,但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堅持生下孩子,這代表了什麽?”

鄭舟川每每回憶起柳意深那日臨産前,滿手是血,淚眼哀求的樣子,就心頭一緊。

他捏了捏拳頭:“如果你還要繼續混蛋下去,言簡,等意深醒來,他和這孩子都跟你無關了。”

留下這句話後,鄭舟川便轉身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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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舟川前不久剛殺青了一部戲,這期間比較清閑,陸鑫茂也沒再做他的保镖,天天跟着他了。

連續一星期了,除了吃飯洗澡上廁所,陸鑫茂幾乎都守在柳意深的床頭,舍不得離開半步。

生父去年過世了,現在陸鑫茂只剩下柳意深這個兄長了,他們雖不是親生兄弟,但關系更為親密。假如柳意深也意外離世,那麽……

陸鑫茂直甩腦袋,連假設的結果都不願去想。

當鄭舟川提着果籃,走進柳意深的病房時,正巧看見陸鑫茂将平安符塞進了柳意深的手心裏。

這是之前柳意深為陸鑫茂求的,他希望能保佑弟弟一切平安順遂。現如今,陸鑫茂則日夜期盼着哥哥柳意深能早日蘇醒。

鄭舟川見了揪心,問道:“鑫茂,你會怪他嗎?”

年初的時候,柳意深忽然就走了,過了這麽久終于回來了,卻因為難産而昏迷不醒。柳意深也瞞了弟弟陸鑫茂許多事,與言簡四年多的糾葛,被黑退圈的事,以及懷孕的事等等。

而陸鑫茂從不多問,始終相信哥哥,一直在等他。

“大哥他……有時候對我太狠心了。”陸鑫茂話音剛落,就禁不住眼眶濕潤。

如果柳意深醒不過來,一直都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未免對弟弟陸鑫茂太過殘忍狠心了。

向來堅韌的陸鑫茂,被迫吸過毒,也被一群讨債的人圍堵毆打過,甚至還做過幾年的牢。即便身體承受着再大的痛楚,都難以令他落淚,但唯獨親人,是他的軟肋和死穴。

鄭舟川瞧着心疼,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揉了揉陸鑫茂的腦袋:“放心,意深很快就會醒的。”

柳意深本無意擾亂言簡與徐辰堯的訂婚,也準備順利生下孩子後,再抱着孩子回到南城。

他想過弟弟陸鑫茂的反應,可能一時無法接受,但有些事早晚都得面對,柳意深不可能一輩子都狠心不見弟弟。

柳意深原先是這麽打算的,可賀大叔失蹤了。

當地警方尋人未果,柳意深寝食難安,他自己到處去想辦法,總算有了一絲線索,他查到賀大叔和妻子楊嬸都曾經出現在言家大宅。

這是柳意深急着來南城,并且雪天還外出的原因,言簡順着查下去,很快就摸清了來龍去脈。

賀大叔與楊嬸的确在他們言家,只不過之前賀大叔突然闖進言家,驚到了言簡的媽媽,也就是言夫人,所以被打了一頓,暈了幾天才醒。

幾年前賀大叔帶妻子去看病的途中,瘋傻的妻子卻走失了。她跟個乞丐似的流落街頭,然後兜兜轉轉,到了與徽城鄰近的南城。她也是福大命大,之後被言夫人救下,并且帶回了言家。

楊嬸這幾年一直在言家做事,随時伺候着言夫人,她忠心耿耿的,瘋病也好了大半,但記憶缺失,始終不記得自己的過去。

當賀大叔來到了她面前,這聾啞的男人沒法說話,只是激動地哭哭嚷嚷的。賀大叔想要擁抱她時,楊嬸吓了一跳,仍舊認不出眼前的丈夫。

直到賀大叔被當作外賊,打暈倒地,楊嬸才有所觸動,她心中一痛,不自覺地流淚了。她對言夫人說,她以前可能認識這個聾啞男人,也許這男人跟她的過去有關。

在柳意深昏迷期間,言簡見到了賀大叔,也了解了他與妻子的故事。

“你還欠多少錢?”言簡的目光幽邃深沉,望向了賀大叔。

想到言簡的身份,也不習慣面對這種周身氣息陰冷,像是籠罩着低氣壓的年輕總裁,賀大叔其實有點怕,他的手腳微微發顫,比劃出了手勢。

“兩萬多?”言簡又問。

賀大叔點頭,低下頭不敢看言簡。他依然還欠這麽多錢,因為他和柳意深現在都出了意外,徽城那邊的蛋糕店缺了管事的人,暫時停業,這陣子都沒再經營,自然也沒賺一分錢。

言簡對曹誠使了個眼色,曹誠立即會意,對賀大叔道:“你等會兒跟我過來,今天就能幫你還清。”

賀大叔聞言立馬擡起頭,兩只眼睛都瞪圓了。

言簡接着又說道:“楊嬸你今天就可以帶回家,她自由了,以後不再是言家的下人。我會安排醫生替她治病,這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無論時間長短,你放心,絕對治好為止。”

賀大叔聽後更是呆了呆,他盯着言簡張合的唇瓣,懷疑自己是否理解錯了意思,但之後曹誠就遞給他一張紙,還有楊嬸的病歷,再次耐心地向賀大叔說明。

賀大叔感激的情緒湧上來,忍不住跪下來磕頭,言簡上前拉起了他:“柳意深住在徽城的那幾個月裏,都是你在照顧他?”

賀大叔點點頭,心裏猜測着言簡和柳意深的關系,沒一會兒,他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可一時間心頭又抖了抖,不敢去确認。

“賀叔,你之後帶着楊嬸,去醫院看看柳意深,想必他見到你和楊嬸安然無恙,也能安心了。”

家裏少了一個伺候的女仆,言媽媽雖有些不習慣,但不至于會愁容不展,憂慮難安,因為比起兒子逃婚的事,這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好端端的訂婚宴成了一出荒唐的鬧劇,言家丢了顏面,外人對言簡逃婚的原因議論紛紛,私下裏傳出了各種謠言,其中比較可信的,就是說言簡在外頭有了私生子。

在言媽媽看來,情人是一回事,娶回家的妻子又是另一回事。兒子言簡與徐辰堯從小就關系親密,也門當戶對,結婚是遲早的事。她覺得等兒子成家立業後,自然會收斂,不會在外面亂搞了,誰知現在私生子都出生了。

“又是柳意深!原來你一直惦記着他!小簡,為了他,真的值得嗎?”言媽媽怎麽也想不通,反複問着言簡。

言媽媽從不認為柳意深是什麽心地純良,身子幹淨的人,以他當年的處境,就算不被言簡包養,也會給別的男人睡。他早就甘願舍棄尊嚴,出來賣了,當然誰都可以。

而且柳意深又長着一副男狐貍精的面孔,盡會勾引別人,或許言簡會留念沉迷一時,可哪能真的娶回家當老婆。

“媽,我在高中的時候,就偷偷把一個人帶回了家,我和他單獨待了四五天,幫他度過了發情期。”

言媽媽驚了驚,因為言簡初高中時,她常去國外,所以這件事她從不清楚,難不成兒子從那時候起,就已經……

“那個人就是柳意深,自始至終,從來都是他。”

一個多月了,柳意深仍然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沒有醒來。

他的兒子早就被陸鑫茂抱出了嬰兒觀察室,不過因為比較抗拒言簡,陸鑫茂不願交給言簡,便先和鄭舟川一起照顧着。

這寶寶并不愛哭,瞧見柳意深時,立馬眉眼一彎,小肥手勾着柳意深的手指,經常笑嘻嘻地把玩着,随後困了也仍是拉着柳意深的手,安心睡去。

這期間很多人都來見過柳意深,在他耳邊說了很多話,可惜柳意深都沒反應,也不知是否聽進去了。

陸鑫茂鄭舟川,賀大叔和楊嬸,柳意深之前的助理安溢,包括徐辰堯,許多人都探望過柳意深了,然而,言簡始終沒能見上他一面。

這天言簡再次出現,并不像以往那樣在病房外默默待着,而是走了進去。陸鑫茂眉頭一皺:“言先生,能請你離開嗎?”

因為柳意深一天不醒來,陸鑫茂就憂心一天,随着時日增多,柳意深蘇醒的希望也變得越來越渺茫。陸鑫茂愈加的暴躁不安,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不知會對言簡做出什麽事來。

可言簡今天卻鐵了心,執意要見到柳意深。

不只是今天,還有今後的每一天,言簡都要陪伴柳意深,他想早上一睜眼,第一眼就能見到柳意深。

結果言簡挨了一拳頭,陸鑫茂狠狠的一拳,令他的嘴角都出了血。

不過言簡如願見到了柳意深,柳意深仍在昏睡之中,但臉色遠不及生産那天慘淡煞白,他現在表情柔和,整個人的氣息也溫和純淨。

言簡緩緩在床邊坐下,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轉眼又過了兩天,氣溫一降再降,但今天的天氣分外晴朗,耀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了病房內,也照在了柳意深的身上。

他的手指微微一動,只是個特別細小的動作,但言簡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柳……意深?”

言簡輕聲喚他,此刻心頭忐忑,萬般心緒交織,嗓音都顫了顫。

柳意深緩慢地擡起眼皮,醒了過來,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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