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互相瞞騙
十五
封官的聖旨比馮紹民想像的要來的快,聖旨下來後,馮少卿繼續接任了妙州知府一職,而馮紹民,則被皇上封了候位給她,她沒有實權在手,卻能參與朝政,她的身份,從一介平民到驸馬,再到封侯,一時間成為了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談。
馮紹民與父親再一次踏入早朝的大殿時,許多大臣瞧着她與父親,仍然是難以置信的,且不說相貌,只話當年馮家小姐女扮男裝在朝堂上攪動的風雲,他們都還記得十分清楚,現在,馮家的公子又來到了朝堂上,估計會更甚于他的妹妹。
有了馮家做靠山,皇上再提議封梅竹為妃的事,朝堂上下再也沒有人反對了,皇上甚是高興,立即命禮部挑了好日子舉行封妃。
退朝後,一衆大臣将馮紹民與父親團團圍了起來,無外乎說些恭喜的話,套些近乎。
馮大人離京為官多年,這一雙兒女可真是光宗耀祖哇,就連這幹女兒都要被追封為妃。
誰說不是呢,衆位想想當年馮小姐在朝堂上的風光作為,這兄長怕也不輸妹妹吧。
遠的馮小姐就不說了,就說近的,當日在校場與瓦剌王子比武招親這事,可是給皇家掙回了不少面子,那一日看着情形天香公主是鐵定要嫁去瓦剌了,沒想到馮公子從中間給攔截了,還成就了一門好姻緣。
唉,尚書大人錯了,不是一門好姻緣,是兩門好姻緣。
提督大人言之有理。
驸馬定是年少有為,若非如此,諸位瞧瞧那瓦剌公主為何非他不嫁。
我可是聽說兩位公主曾經在驸馬府門前大打出手,最後是天香公主勝出了。
唉,你記錯了,是那瓦剌公主勝出了。
諸位大人在這裏談論這事,如果傳到那兩位公主耳裏,咱們這驸馬爺可吃不消喽,張紹民上前幫着馮紹民解着圍。
張大人這話在理,諸位大人就不要再取笑犬子了,馮少卿尴尬的陪着笑臉。
衆人瞧着話也說的差不多了,又有張紹民出來解圍,便也就不在圍着馮紹民父子了,待人群慢慢的退去,張紹民把馮紹民攔了下來,馮紹民知他用意是什麽,便先讓父親回去了。
紅牆高瓦外,還能嗅到些許桂花的味道,馮紹民合了眼靜靜的感受着這桂花的味道,腦海裏浮現了天香的樣子,那日中秋夜的月亮,真是好看極了。
你知道天香心裏愛的那個人是誰了嗎?張紹民問。
馮紹民睜開眼,看着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問張紹民,你什麽時候開始知道她心裏裝着別的人?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就像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你心裏的想法一樣。
如果能回到那日校場比武招親之時,你還會不會選擇把我推出去。
這些日子,我也時常扪心自問,校場比武我把你推出去,對天香來說,究竟是對,還是錯。
錯的不是你,也不是天香,而是我,是我太疏忽了,我總想着可以彌補她,可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又一次傷害了她。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可這個真相是你,我卻竟覺得有一些安慰,或者說,輸給你,我是心服口服的。
除了說一句對不起之外,馮紹民覺得再也沒有什麽話,能讓她寬慰眼前這個男人了,他與天香之間,是有情的,只是這情份,卻兩次因她斷送了。
年前這段時間,我打算去一趟鎮江府,去杜家提親。
你和連心才相識幾個月而以,這麽快去提親,會不會有些太趕了。
這一次我如果再不主動點兒的話,我張紹民可能就要光棍一輩子了,難不成,這是馮兄你想看到的。
張紹民帶着幾分玩笑的話說着提親的事,馮紹民笑了笑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娶連心了,就好好待她。
我明白你的擔憂,我張紹民既然決定娶連心為我妻,就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以後我若有負于她,就讓我張紹民這輩子不得好過。
張紹民這樣信誓旦旦的話,讓馮紹民心裏的擔憂降低了一點,但這種擔憂,它還是存在的,馮紹民的擔憂是怕杜連心會成為第二個劉倩,畢竟,天香在張紹民心裏的位置,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
張紹民決定要娶杜連心的事情,馮紹民在回公主府的路上想了一路,她在想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天香知道。
馬車停在公主府門前時,天香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馮紹民從車上下來,身上還穿着進宮面聖的朝服,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意氣風發。
快瞧瞧看,我們驸馬爺這身衣服多好看,幾個小丫頭笑嘻嘻小聲的交頭接耳着,再瞧天香的臉上,那笑靥,任憑什麽都遮擋不住。
馮紹民望着天香,也笑了起來,她走近天香,一把将天香抱了起來,今個兒起,你就是候爺夫人了。
再大的候爺夫人,也沒有公主大,所以呢,我要當公主,不要做候爺夫人。
那我可不管,這個候爺夫人,你是當定了。
馮紹民将天香一路從府門口抱進寝宮,這段路雖不長,可它裏面的含義,對于馮紹民來說,卻是無法用距離來衡量的。
自從她知道天香的心意後,她的內心經過了無數的掙紮,她不知道自已應該是繼續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還是說,跟天香把事情說開,但這兩種結果,無外乎天香都是受傷害最深的那個人,她想了很久,左右不過都是傷害,也就無謂傷害深淺,最終,她選擇了給予。
你這身朝服還挺合身的,天香看了看馮紹民身上的衣服道。
你幫我量的,自然是合身。
這做妻子的事,看來我還是挺上手的。
是啊,就是不知道,以後誰會有這樣的好福份。
以後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現在是你,你啊,可要跟我學着點,不然以後誰娶了你,你都不知怎麽做人家妻子,把朝服脫了吧,這個地方還要再修改下。
天香邊說邊幫馮紹民把朝服脫下,而後又替馮紹民整理着便服,那專注的樣子,馮紹民看在眼裏,說不出的感覺。
為什麽你不能愛她。
馮紹民聽見一個聲音響起,立刻朝周圍看過,是誰,是誰在說話?
你在說什麽,這裏只有你和我,天香問起突然一臉嚴肅的馮紹民。
剛才我聽到一個聲音,就在這房間裏。
這裏一直都只有你和我,沒有別人了,天香看了看偌大的房間回答着,你最近是不是因為皇兄把你留下的事太過勞累了,我幫你揉揉腦袋,你會舒服點的。
許是吧,馮紹民想可能真是自己聽錯了,就坐下來任由着天香,揉了一會兒,馮紹民問天香,你不好奇皇上為什麽要追封梅竹的事嗎。
如果你想告訴我,我又何必去問。
天香的回答中規中矩,那話裏沒有一絲絲的好奇,這讓馮紹民肯定了自己心裏的答案,那就是天香已經恢複了記憶。
天香給馮紹民揉捏腦袋的動作很輕柔,讓她覺得整個人都格外的放松,她閉着眼安靜的享受着,卻也在心裏想着她們二人的這種相處,明知互相瞞騙,卻又不得不這樣做,怕也是這世間少有。
這樣讓她們二人都覺得特別好的幸福氣氛沒過多久,就被外面的幹擾聲打斷了,杏兒急匆匆的進來傳話說是驸馬府出了事,要馮紹民馬上過去一趟,馮紹民聽後,立馬和天香一道策馬過去了。
跑進驸馬府裏,馮少卿還穿着早朝的朝服,在廳裏來回踱步,神情很是不安,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門口,一看到馮紹民進來,就急切的喚了馮紹民,可是,卻欲言又止。
爹,你這樣慌作一團,是出了什麽事,馮紹民穩穩扶住父親。
孩子,這,馮少卿還來不及說下去,府裏負責侍奉金鈴的瓦剌下人便跪于地上向馮紹民賀了喜,恭喜驸馬,公主已經懷了身孕,驸馬你就要做父親了。
你再說一次,金鈴怎麽了,馮紹民覺得這話簡直是無稽之談,金鈴怎麽可能會懷孕。
那小丫頭聽見馮紹民這樣問她,稍稍擡了一下頭,奴婢說公主已經懷了身孕,驸馬你就要做父親了。
這話是誰教你說的,事關公主的清白,豈能亂言,馮紹民質問起來。
是大夫說的。
哪裏來的大夫,人在哪兒。
大夫這會兒還在公主房裏呢,說是公主突然暈倒,怕是動了胎氣,要細瞧一番。
我倒要看看是哪裏來的庸醫在此胡言亂語,馮紹民忙朝金鈴的房裏走去,馮紹民到時,那大夫正在寫方子,瞧見馮紹民來了,笑着上前向馮紹民道了喜,并說驸馬請放心,公主是習武之人,身子比普通的女兒家好些,往後只需多加注意即可。
大夫,公主的脈象當真瞧清楚了,馮紹民又一次問。
正是,喜脈無誤。
怎麽會這樣,她怎麽可能會懷孕呢,馮紹民驚詫的往後退着,她顯然是還沒明白這件事是什麽情況。
瞧驸馬的樣子,怕是開心都忘記了,大夫你見笑了,來人,送大夫出去,一旁的天香擔心馮紹民的異樣會被大夫懷疑,便打了圓場,命人請了大夫出去。
她怎麽可能會懷孕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馮紹民擰着眉,面如塵土。
事情是怎麽回事,怕只有等她醒來吧,天香看着床上仍在昏睡着的金鈴道。
沒多久,有人扣響了房門,天香只以為是下人,便說了一句進來吧,杜連心便從簾子後進來了,杜連心進來後,二話不話就走到床前給金鈴把起了脈,把完脈後,她的面色瞬間慘白,額前也冒出了汗珠。
杜連心知道,如果不出意外,金鈴腹中懷着的,是杜連成的孩子,她幾乎是馬上就明白了杜連成現在的處境,她跪在天香面前,請天香看在她曾救過她一命的份上,救救杜連成。
杜連心這一跪,把馮紹民和天香都鎮住了,二人互看一眼,而後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杜連心便一五一十把那晚的事都說了出來。
金鈴這麽做,怕是在報複那位瓦剌将軍吧,天香聽完後說。
她太傻了,她這麽做,到頭來傷害的是只是她自己,還有連成,馮紹民搖搖頭,帶着幾分憐憫。
說到杜連成,馮紹民問杜連成可是一道來的,杜連心點點頭,他在客廳裏已經從義父那裏知道了這件事。
既然他知道了,那就罷了,一切等金鈴醒來再做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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