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你剛剛說要對我不離不棄我都聽見了

九臯家産的金瘡藥效果很好, 只有剛撒上去的時候比較疼，過後卻會好很多, 還有鎮定作用。無是非給百裏鳴岐上過藥之後, 他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無是非本來還想問問其他的事情, 但是他睡過去了也好，睡過去就不會那麽疼了。

但是他睡着了還不忘摟着無是非, 後者沒辦法，只好趴在床上, 但是趴了沒一會兒, 也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半夜時，無是非突然被開門聲驚醒, 他猛然擡起頭, 只見門口站着一個黑影, 百裏鳴岐還睡得正香，無是非想爬起來, 那個黑影這時将門口立着的一盞燈擰亮, 無是非這才看清她的臉。

居然是紅夫人。

無是非一時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他原本正準備爬起來, 結果起身的動作起到一半，起也不是，趴回去也不是, 尴尬無比。

他現在可是睡在人家兒子床上啊！！！

無是非尴尬地看着紅夫人，後者冷冷瞥他一眼, 然後走了進來。對方發現他醒了，無是非也不好繼續躺在床上，他輕手輕腳地握住百裏鳴岐的手臂拉開，自己從他胳膊底下鑽出來。

——百裏鳴岐還緊緊抱着他呢，這件事更加尴尬。

無是非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下來，他見紅夫人朝百裏鳴岐床邊走過來，識趣地讓出位置，紅夫人也沒理他，便側身坐在床邊的位置上。

紅夫人看了一下百裏鳴岐背上的傷，見已經上藥止血，還是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玉色的瓷瓶，從裏面倒出一些啫喱狀的透明膏體，在掌心輕輕攤開，然後塗在百裏鳴岐背上。

無是非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覺得不自在。他本來就因為自己害得百裏鳴岐挨打覺得內疚，現在紅夫人來了也不理他，就讓無是非更加覺得手足無措了。他想，自己應該先離開才行。

“你坐吧。”

無是非愣了一下，擡頭見紅夫人正看着他，才确信對方确實在跟他說話。無是非急忙點點頭，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來。

紅夫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用緊張。”

無是非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百裏鳴岐，壓低聲音道：“我……我沒緊張。”

“那就好，你也不用覺得不自在。他的父親像他這麽大時，也是挨了兩百鞭家法，才把我娶進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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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是非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他是該說“好”還是該順口問一下他們當年的事？不過無是非真心對紅夫人口中的“挨了兩百鞭家法”的原因感到非常好奇，他們姓百裏的，難道挨家法是傳統？

紅夫人也沒理會無是非複雜的神色，接下去說道：“那些名門正派，知道百裏谕禪要娶仙道九狂的紅仙子，平時根本不來往的人都站出來反對，不知所謂。”

無是非忍不住問道：“那……你們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百裏谕禪便受了兩百家法，然後硬是将我娶了回來。”

無是非點點頭：“沒想到百裏家主是這樣重情重義的人。”

紅夫人輕聲道：“百裏家的男人都固執，卻也深情，百裏谕禪如此，我兒也是如此，所以你千萬不要辜負他。”

“……”

“我們被全天下反對時，我非常介懷，時常想，我是不是真的不該跟他在一起，但是後來我想通了，有些人，嘴上說反對也只是想說反對而已，他們單純只想與我們作對。總之湊熱鬧罷了，不湊白不湊，被湊熱鬧的人承受着何種痛苦，他們才不會理會。”

紅夫人說完，對上無是非的眼睛，鄭重地說道：“你們将來遇到的武力，肯定比我與他父親的還要大，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卻不要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對我兒生出不好的的想法，你若因這些無聊的原因傷了他，我定不會饒你。”

無是非聽她說這些話是有些感動的，他正為他們兩個之間的事難過，沒想到居然能聽到這樣一番話，還是從冷冰冰的紅夫人口中聽到的，他也沒辦法不動容。

無是非站起來向紅夫人抱拳行了一禮：“多謝夫人，我……我不會說什麽漂亮話，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向您保證，我絕對不會先……先離他而去。”

他說完這些，臉漲得通紅——這種保證真的讓人很難為情啊，尤其還要說出來……

紅夫人斜了無是非一眼：“你不用謝我，我只不過看在岐兒的面子上，你也不要以為我這樣說就是喜歡你了，作為他的娘親，我還是希望他能安安分分地娶個女子回來，生兒育女。不過……既然他喜歡了你，我就不強求了，我只希望岐兒能順遂自己的心願，過得開心。”

無是非低下頭——他本來就沒期望他們能喜歡自己，只是沒想到百裏鳴岐的娘這麽疼他……

紅夫人哼了一聲：“怎麽？這種話都聽不得？”

無是非急忙否認：“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百裏鳴岐能有你這樣疼他的娘親，真叫人羨慕，你們關系真好。”

紅夫人微微愣了一下，從百裏鳴岐床邊站起身：“時候不早，我要回去了。這瓶藥你拿着，等他背上傷口愈合後再塗一次。”

無是非伸手接住那瓶藥，應承道：“好的。”

紅夫人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無是非一個人坐在床邊發呆。窗戶外面投進來的月光照在百裏鳴岐臉上，将他映得長睫如羽，面冠如玉……特別好看。

無是非看了他許久，低下頭輕輕吻在他額頭上，他心髒砰砰跳得極快，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可能跟委員長太好看了有關。

無是非吻過他剛擡起頭，百裏鳴岐卻突然睜開了眼，然後一把将無是非拉過來壓在床上，用力吻住他。

無是非先驚訝地瞪着他看了一會兒，但是想起身也來不及了，百裏鳴岐摁着他越吻越深，無是非掙紮了一下，掙不開他，他便放棄了。

——這大少爺，剛剛他娘過來的時候，他其實是醒着的吧！

“唔……嗯……”

無是非張嘴想說話，百裏鳴岐的舌尖順勢便滑了進來，他的頭發散亂着，垂下來籠罩住了無是非，讓他沒辦法移開視線。激烈的唇舌吻得無是非根本喘不過氣，更別說說話或者拒絕了。

無是非慢慢閉上眼睛，漸漸地，徹底沉溺在百裏鳴岐的吻中。他下意識摟住住百裏鳴岐的脖子，感覺到他的手在不停地揉搓自己，無是非也順着他脊背摸下去……

“哈……！不要，你起來！”

無是非摸到一手黏糊糊的傷藥，突然回過神，他将百裏鳴岐一把推開，從床上坐起身。無是非氣喘籲籲地看着百裏鳴岐，臉色有些不妙。

“你……你怎麽受了傷也不老實！”

百裏鳴岐側過臉看向他，唇角帶着一絲莫名的笑容：“你難道很老實嗎？”

無是非被他說得又不自在，伸手握着他的肩膀讓他乖乖趴回床上：“你先不要亂動……你的傷還沒好呢，這樣動得不疼麽？”

百裏鳴岐搖搖頭：“無礙，方才我娘給我塗的藥就是止疼的。”

“你剛剛果然醒着！”

“你們講了那麽久的話，我還沒醒，豈不是太沒警覺性了？”

無是非對此竟然無言以對。他看着百裏鳴岐吞吞口水，後者又補充了一句：“你跟她表白，說永遠會對我不離不棄的話我也聽到了。”

無是非急忙移開視線：“我說了麽？”

百裏鳴岐公事公辦地說：“當然。”

“……”

他見無是非紅得快熟了，就不再逗他，伸出手握住無是非一只手：“我娘刀子嘴豆腐心，她說不會喜歡你，也并非不會喜歡你……總之，你不要太過放在心上。”

“我沒有……其實我明白紅夫人的意思，唉！她這個态度我已經謝天謝地，你不用擔心，我沒那麽脆弱。”

無是非含着笑看向他：“更難聽的話我都聽過，何況紅夫人說的話也不難聽。”

百裏鳴岐握住他的手輕輕捏幾下：“那就好。其實……今天晚上的話我娘是說給我聽的。”

“紅夫人知道你裝睡？”

百裏鳴岐點點頭：“她從開始就知道，懶得揭穿我罷了。”

“……”無是非突然覺得，這一家人都是人精，只有他一個老實人，傻得可憐。

無是非有些賭氣地坐在一旁，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紅夫人還留了一瓶藥，說是傷口愈合之後給你塗上。可是這個不是止痛的嗎？傷口都愈合了，還止什麽痛啊？”

“這種藥在傷口愈合之後，起到的是另外的作用。”

“什麽作用啊？”

百裏鳴岐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祛疤……”

“……”

“娘說最後悔的就是沒給我爹好好塗藥，以至于他背上留下了傷痕，于是從我出生之後開始，她就開始研究這種藥了。”

無是非突然嚴肅地盯着百裏鳴岐：“那我可要好好盯着你擦，我很能理解紅夫人的心情。”

——這麽白白嫩嫩油光水滑國色天香的一個委員長，留疤了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