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消散

“悼瀾！！！”佘麗娜一把推開了護士跑向病房，司寒域緊跟在後面；可到了門口卻慢了下來，他只感覺雙腿很沉沒邁出一步都異常艱難；透過玻璃窗他看到頭上纏着繃帶的司悼瀾，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恐懼感頓生心底。經歷了半個多小時的搶救後，醫生對着等待着的他們搖了搖頭；佘麗娜第一個沖到裏面，拉着司悼瀾失聲痛哭；容暮晴顫抖着伸出手放在愛人的額頭，眼眶中飽含淚水；

“悼瀾….”

不知是不是這一聲呼喊起了作用，又或者說是回光返照；司悼瀾竟然睜開了眼睛，他看了身邊的每個人，最後目光停留在一旁的司寒域身上；父子兩對視了很久，司寒域隐約感覺到父親在呼吸機下面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着什麽；從他那期盼的眼神中司寒域猜想他要說的是“對不起”；他很想說些什麽可胸悶悶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卡住喉嚨怎麽也發不出聲，眼眶鼻腔盡是酸漲感，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任何話….

司悼瀾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終于那呼之欲出的淚水滑過了司寒域的臉龐，他呢喃道；

“我早就不恨你了….爸爸…..”

記憶中湛藍的大海，飛奔的少年迎着海風呼喊；

“爸爸，你追不上我！”

“爸爸追上來了哦，寒域！”

最後的告別終結在心底的海岸線…司寒域已經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他的世界是模糊的；他不曾留意周圍人的眼神，也不曾留意與他擦身而過的佘凱平；他只知道有些事他明白得太晚….

佘凱平趕到時，司悼瀾的臉上已經被蒙上了一層白色；他瘋狂地呼喊着“父親”并阻止醫護人員将他退出，直到佘麗娜痛哭着上前拉開他；

“凱平….”佘麗娜抱住兒子，妄圖尋求一絲安慰；誰知佘凱平奮力掙脫了她；

“我不是你的兒子！你欺騙了我和父親！我會恨你一輩子！”

佘麗娜眼睜睜地看着兒子跑遠，巨大的沖擊讓她再也支持不住一頭載到在地上…

“她睡了這麽久，不會有什麽事吧？”

“應該只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在加上疲勞過度，不會有什麽大礙…”

耳畔的對話将佘麗娜召回了現實，睜開眼她看到居然是容暮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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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終于清醒，她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抓起容暮晴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悼瀾，悼瀾呢？”

“你睡了三天，悼瀾已經出殡了；寒域和凱平送的他…”

“是嗎….”

佘麗娜原本以為她會苦惱着責怪她為什麽沒有叫醒她參加葬禮，沒想到她去如此地平靜；

“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想休息一下….”

“好吧….”

容暮晴滑着輪椅退出了房間，看到站在外面的司寒域；她靠過去，拉起兒子的手；

“寒域….”

“我沒事的….”

“嗯…..”

又是一場毫無預兆的大雨，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悲傷；佘麗娜看着地上的水花在揚起的瞬間被匆忙趕路的人們踏在腳下，化作一灘不起眼的水窪；不自覺地凝集出慘淡的笑容；直到那矮胖的身影出現，她那毫無焦距的瞳孔才綻露出冷冽的光芒，車子發動的瞬間她竟有一種釋然感；輪胎劃過水跡沖向那仇恨的終點，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所仇恨的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她笑了，笑得瘋狂笑得凄慘….

“悼瀾，我為你報仇了….等等我，我馬上就去找你….”

當司寒域端着餐盤走近佘麗娜的病房時，那人似乎已經離開很久了。正當他疑惑之際，忽聽門外有人議論說好像有個人要輕生….在詢問了那人的樣貌後他确定她就是佘麗娜…

“碰！”門被推開，司寒域穿過議論紛紛的人群大聲呼喚道；

“佘麗娜！你要幹什麽？！”

佘麗娜背對着所有的人，長發飛揚在碧空；那孤獨決然的身影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呵，我等了那麽久，只是為了見我的兒子；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你…”

“已經有人通知佘凱平了！你沒必要這樣！”

“你什麽也不用說了，我已經回不了頭了；悼瀾不在了，我要去找他….這次我不會在遲到，錯過…”

“那你想過佘凱平嗎？！”

“凱平？他已經長大了，我相信我的兒子足夠堅強；更何況我不能讓他有一個殺人犯的媽媽….”

“你說什麽？！”

“我殺了嚴敘，我替悼瀾報仇了….”

“你….”司寒域驚得一句話說不出來，他沒有想到佘麗娜居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眼見着一輛輛警車停到了醫院的樓下，佘麗娜勾了勾唇角；

“看來時間到了，對不起，凱平…媽媽等不到你了….”

緩緩地邁出一步，身體飄然而下；佘麗娜閉上眼睛盡情地感受着風的愛撫….

“不要！！！”

司寒域一個箭步竄了上去，一把抓住佘麗娜的手使得她的身體挂在半空；沒有預料中的撞擊感佘麗娜睜開了眼睛；從他的角度看司寒域的輪廓并不是很清晰，他似乎又一次看到了司悼瀾的身影；

“堅持住…我拉你上來….”司寒域咬牙奮力地說道；

“放手吧….”

“抓緊我的手….”司寒域再次用力試圖将佘麗娜拉上來，可對方根本不願意使力；

“讓我去找悼瀾，告訴凱平好好活下去….還有，對不起…..”說完這句話，佘麗娜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司寒域的手拉開；眼見着懸空的身體頃刻下落，司寒域一個姿勢維持了很久，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得以回神；再次回望摔落樓下的佘麗娜，他仍覺得像做了場夢一般，看到佘凱平沖到了屍體旁痛哭不止，他突然有種愧疚感，一下子不知該怎樣去面對他…..

佘麗娜的葬禮相對簡單，本來就沒有什麽親人朋友也少得可憐；所謂人走茶涼當年圍在她身邊的人時至今日也所剩無幾；所以現場很是冷清，佘凱平禮貌地答謝前來悼念的人，尹飛兒看着沉默的他突然有一種看到司寒域的感覺，就在這時本尊卻已出現在她的眼前；只見司寒域行完禮走到佘凱平的身邊，兩個人交談了幾句便不再耽擱匆匆離開，她下意識地想追上去，可礙于朋友的身份她怎麽也不能在這樣的場合還想着自己的感情，無奈之下只好留了下來。

雖然佘麗娜的死也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風波，好在公司早已放棄了她，而作為事件的另一個當事人司寒域也有一陣子被記者或多或少的騷擾，不過說起來他也步了佘麗娜的後塵在确定作為棄子的他沒有什麽新聞價值後，記者們也放棄了圍堵轉而去追尋更有影響力的小鮮肉了。

如今的司寒域走在街上再也不用遮三擋四，自己曾經的專輯已然下架海報也被新人取代；心中固然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卻也看開。路峰在臨走的時候提出讓他和他的母親和他一起去加拿大，這樣他可以照顧他們；被司寒域婉言謝絕，因為他知道母親放不下父親而自己在這裏似乎也有割舍不了的東西，只是他沒有勇氣去找回罷了…

路峰臨走前将自己的咖啡廳交給司寒域管理，希望他可以替她守住他心中的淨土；

“寒域，也許這些都是注定的，記得要幸福….”這是他臨走前贈與擁抱時對他說的，可自己真的還有幸福的權利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