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一次炸毛了

江昊晨确實也覺得顧明希的飯菜比較吸引他：“那我就不客氣了啊。但你确定你真的能吃我的飯？”

“沒問題。”顧明希将自己的飯讓出來, 一半真是為了江昊晨, 另一半也是為了自己。他很喜歡吃茄子, 但生病後鐘蕊再沒讓他吃過, 說茄子是吃油大戶，不适合他吃。龍煜也從來沒給他做過茄子, 現在看着劇組其他人都捧着盒飯在吃茄子, 他竟然有點饞了。

剛讓鐘蕊去加熱了那份盒飯，這邊副導演就開始找他了：“顧老師馬上要開始拍了啊, 喲，你還在吃飯呢？那你慢慢吃, 不着急，我們等你。”

他越這麽說, 顧明希越不好意思讓衆人久等，于是匆匆扒了幾口米飯，将裏面的茄子挑出來吃了, 其他的菜幾乎沒有動過, 對還在慢條斯理喝着湯的江昊晨說：“這場沒有你的，你慢慢吃, 我先去拍戲了。”

這兩天他們都集中拍的是在醫院會議室的戲，接下來的兩場戲依然是在會議室，拍完這兩場，他們就要轉場到手術室了。

第一場戲很簡單, 就是科室的醫生探讨一個複雜病例的手術方案, 拍着拍着顧明希就覺得肚子有些不對勁了。

肚子裏好像有氣在竄, 腸子似乎也一揪一揪的不太安分，但還不至于太疼，還能讓他不動聲色地拍完這場。

因為這部劇是現場收音，閑雜人等一律在外面等候。拍完這場顧明希本來打算就在會議室裏休息兩分鐘接着拍下一場，卻有個劇務進來找他：“顧老師，龍先生找您。”

龍煜？他怎麽也來了？

一出了會議室就見龍煜黑着一張臉，他有些詫異：“你大白天的怎麽有空來了？怎麽了臉色這麽……”

話沒說完就被龍煜一把箍住：“去你休息室。”

他力道很大，速度又很快，顧明希有點跟不上，不得不使勁掙脫開來。

龍煜也不再說話，只是悶着頭往前走，顧明希見他臉色實在不怎麽好看，也沒在半路繼續追問。

進了休息室，龍煜砰一聲撞上門并将門鎖上，回頭盯着顧明希：“中午的飯是怎麽回事兒？”

“什麽啊？”

“你中午吃的什麽？你的飯怎麽會被江昊晨吃了？”

原來就為了這個啊？顧明希甩了甩被龍煜拽疼的胳膊，笑道：“你不會就因為我把飯給江昊晨吃了，就專門跑來興師問罪了吧？”

“這還不是大事兒嗎？”

龍煜倒不是聽說了這事兒才專門趕過來的。這頓飯是他做的，他臨近中午時要回顧明希對門那房子取個東西，回去的時候章姐正好把菜都準備好了就等下鍋，他就挽起袖子系上圍裙自己掌勺了。

又想起今天下午會拍手術室的戲了，他也很想看看顧明希穿上手術服一本正經做手術時的樣子，想自己給他送餐去。臨走又接了一個重要的業務電話，就示意章姐先送餐，他随後趕到。

沒想到到了醫院，看到的竟然是江昊晨捧着顧明希的飯盒吃得不亦樂乎。

他頓時就來了氣。

“顧明希，我辛辛苦苦給你做的飯，你嘗都不嘗一下，轉頭就送給別人吃了？”

“今天的是你做的？你今天中午怎麽有時間給我做飯了？”今天的飯菜他是沒嘗，要是嘗了也會知道是他做的了。

龍煜沒回答他：“顧明希，你對江昊晨可真是好得不一般啊，你自己的飯菜就那麽一點兒，你全給他吃了！你不是有輕微潔癖，從來不讓別人用你的餐具嗎？你不是之前讓你展師哥、沁沁他們吃你的飯菜，都是撥一點兒到他們飯盒裏嗎？現在怎麽就把整套餐具都給他用了？你還跟他說以後給你送餐的時候也給他送一份？你大*爺*的！我每天孫子一樣伺候完了你，還要幫你伺候他是吧？”

顧明希噗地笑出聲來，挺想上前在他胸口捋一捋讓他消消氣兒，猶豫一會兒還是站在原地沒動：“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嘛，我想着反正章姐做一份也是做，做兩份也是做，還不如多做點兒，再說他腸胃也很差，吃這個也很合适。我沒讓你給他做啊，你要是也不願意章姐給他做，那就不做吧，你至于生這麽大的氣麽？需不需要我給你順順毛啊？”

“你說不生氣就不生氣？”龍煜的毛依舊炸着，“你再看看你吃了什麽？劇組盒飯裏那硬得像石子兒一樣的米飯？那泡在地溝油裏的茄子？你倒真能舍己為人啊！你就算不心疼我的勞動成果，你心疼心疼你自己的身體行不？”

聽到龍煜這樣的描述，顧明希突然覺得腹中的不适感猛地加重，吃下去的那點兒米飯和茄子好像還精神得很，在腸子裏打着滾兒的翻騰，頂得他一陣陣反胃。

他還不想在龍煜面前表現出來。雖然不舒服，但還不算太難受，他不想龍煜又為他緊張擔心。

“好吧好吧。我下次不這樣了行吧？”他強打起精神，“沒別的事兒我先回去拍戲了，大家都還等着呢。”

“還敢有下次？昨天碰到你們勾肩搭背，你不僅一句解釋都沒有，今天還變本加厲！”

“怎麽變本加厲了？”腹中一直翻騰不已，顧明希也跟着來了火氣，“不過就是讓他吃了我的一頓飯，今天又沒跟他勾肩搭背摟摟抱抱，你幹嘛這麽大的火？淨吃些沒意義的幹醋！再說了，我跟你又不是……又不是那種關系，你有什麽資格吃醋？”

身後哐當一聲，龍煜一腳踹翻了休息室的一把椅子，怒氣沖沖從他身旁擦着過去：“你這樣比勾肩搭背摟摟抱抱的性質更嚴重！我掏心掏肺想對你好，看到的卻是你對另一個人掏心掏肺的好！”

還沒等顧明希回過神來，龍煜已經出了門，再次留給他巨大的關門聲響。

似乎有點兒明白了龍煜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但他此刻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哄他。

伸手在肚子上胡亂地抓了兩把，他回會議室繼續拍戲。

這一場也是拍治療方案的探讨，在整個科室所有醫生，包括主任都贊成方案A的時候，只有顧明希飾演的喬憶堅持要采取方案B，在主任都已經放話就用方案A不要再做無謂的讨論時，他還在據理力争。

這場戲他拍得很辛苦，因為他都是大段大段的臺詞，要一口氣慷慨激昂地說下來，但肚子裏開始擰着疼，絞着疼，疼得他有時都提不起氣說話。

好在他還是把這一大段臺詞完整地順下來了。

接下來是主任的戲，主任開口說了幾句話，顧明希甚至都有些聽不真切，耳朵旁一直嗡嗡作響。

但這并不影響他和主任對戲，他見主任一張一翕的嘴唇終于合上了，又開始強撐着說自己接下來的臺詞。

這一段卻NG了。

這次終于聽清了導演是在說他：“明希，你別老是一只手放在桌子底下，你得拿出來，兩只手都比劃上，這樣才能更好地表達你的激動和堅持。”

顧明希不得不将那只手抽出來，勉強忍住後穩了穩心神，重新開始。

這次他覺得自己臺詞流暢純熟，情緒的表達也很到位，但導演還是不太滿意。

“明希，要不，這段你站起來說，表現可能會更有張力。”

真是要了老命啊，他撐着桌旁想站起來，又不自覺地就跌坐了回去。

手也第一時間又捂了回去。

“怎麽了？”導演終于看出他有些不對。

他輕喘一下：“導演，我能坐着麽？剛才那遍要是不好，我坐着再走一遍。”

“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肚子……疼，沒事我還可以繼續拍，就是……有點站不住。”

導演忙說：“那你先休息休息，剛才這段其實也還可以了，那要不就這麽過了吧，不用再拍了。正好下一場就是要去手術室拍了，你趕緊趁他們布置場地、調試設備的時間多休息一會兒。”

顧明希緩緩站起身：“真過了不用拍了是吧？那我就回休息室了。”

衆人這才注意到他掐在腹間的手，還有那已經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白大褂。

“樓下就是胃腸科，疼得厲害的話你要不要下樓去看看？”

“不用了，我有藥，吃了藥就好。我沒啥事兒，可能就是中午吃飯吃急了。”

一路還能強撐着挺直腰板走路，還能對經過身邊的每一個人微笑，進了休息室就撐不住了，門一關就往沙發上趴。

“藥帶了吧？”他喘着氣問小蕊。

“帶了帶了，我去拿。”雖然顧明希已經很久沒有犯過很嚴重的腹痛了，但藥還是得随時随地帶着的。

守着他吃完藥，小蕊還是擔心：“要不我去找裴大夫給你開一針？”

“看看情況吧，還不好的話再找她。”顧明希窩在沙發上跟她揮揮手，“你去門口坐一會兒吧，別讓別人進來。”

“好。”

“一會兒走*…光讓馮修宇上，啊，對了，別讓馮修宇知道我不舒服。”馮修宇若是知道他不舒服了，龍煜也會立刻得到消息。

“好。”要還是這種狀态，瞞得住才怪呢？

休息室內只剩顧明希一人，他這才翻身趴着，塞了一個抱枕使勁壓住，還是覺得腹中沒有一刻消停，越趴越難受。

如果龍煜在，這會兒肯定會有一雙溫熱的手在給他按摩肚子，還會不停地說笑話講故事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可龍煜已經被他氣走了。

其實就算龍煜還在劇組，他也不好意思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疼得這麽狼狽的樣子。

都是自己自找的，不是麽？

可他也不是成心要自讨苦吃，他真的以為自己腸胃養好了很多了，沒想到還是這麽弱不禁風，這麽不給他面子。

趴了好一陣兒，藥效終于發揮作用了，他抓過手機，想給龍煜打電話。

自從龍煜厚着臉皮賴在他身邊之後，還是第一次發那麽大的脾氣。而他自己，也是第一次這麽迫切地想哄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