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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身為京城貴婦圈裏的翹楚,自是有兩把刷子的,尤其在看人的方面,她的眼睛那叫一個毒,坐在對面的李俏雖沒說話,可李俏面上思慮神态,周氏看的真真的,李俏在想什麽,光看她的臉,周氏就已經知道了。
周氏停下扇扇子,把玩開手中的美人扇:“這把扇子,九妹妹看如何?”
李俏不明,王妃咋突然的冒出這樣一個問題?
那扇子是用上等錦絲做成的圓扇,扇面上畫一美豔仕女,除了看着華貴點,其它的也沒什麽嘛。
李俏口不對心的說道:“王妃姐姐的扇子乃珍品。”
“妹妹只看出,這扇子光是珍品而已嗎?”
李俏又思,一把扇子再值錢,終究是扇子,非要比珍品再升上一個檔次,莫非那玩意是古董?
此念頭剛從腦中冒出,李俏便又打消,若那把扇子是其它材料制成,說它是古董還有可能,錦緞即使價值千金,說白了還是布,布料古董能流傳下來,而且還保持如此新穎的壓根就沒有!
“妹妹愚鈍,姐姐的扇子,妹妹的确再看不出,哪裏還有不同!”李俏實話實說。
周氏沒有意外李俏的回答,她的這把扇子光看表面,的确就是一個比較值錢尋常物件而已,不拿在手上,發現不了其中門道,周氏将扇子遞給李俏:“九妹妹,你再仔細的看一看。”
李俏接過扇子,一股子沁香之氣入鼻,那味道令人神清氣爽,“王妃姐姐的扇子原來有香味,不拿在手上真不知。”
周氏面上的微笑漸漸隐去,她的表情變化弄的李俏不明,将東西還回,周氏沒有接,便将扇子放在桌上,“王妃姐姐,妾身……哪裏說錯話了嗎?”
周氏端起桌上茶杯,抿一口才說:“你沒說錯話,九夫人既然聞見了扇子上的沁香之息,那你可知,這把扇子為何會有如此的沁香味嗎?”
聽周氏左一個問題,又一個問題,而且所有問題都莫名其妙,現在又問自己,那扇子上的香味哪裏來的,李俏心中話:我又不是鬼,我哪知道!
她依舊口不對心道:“據妹妹所知,一般物件含有香氣,大都是往那物件上加過香料一類,但姐姐的這把扇子……妹妹想應該不是往上面添加過香味,而是扇子本身散發沁香,妾身可有說錯?”
周氏将端在手裏的茶杯放下,調整坐姿,換了副鄭重其事的表情:“妹妹說對了,那你可知,本妃這把扇子是哪裏來的嗎?”
李俏心道:靠,又來?這婆娘的問咋那麽多?
李俏搖頭:“如此珍貴的扇子,妾身真不知它的出處!”
周氏禁聲,陷入沉默半晌才道:“你入府時間雖短,但我想,你應該看的出,本妃和玉側妃劍拔弩張吧。”
周氏與玉憐秋的面和心不和,李俏在入府第一次拜見王妃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現聽周氏之言,難道這把扇子同玉憐秋有關?
沒有等來李俏的出聲詢問,周氏自顧講述,她和玉憐秋的往事……
周氏雖貴為肅王妃,但比玉憐秋入府晚,玉憐秋因家世的原因,無法入得太後眼,即使北冥徹相護,她最終還是與王妃之位失之交臂。
周氏将入府那會子,始終不能走入北冥徹心底,因着太後對周氏的喜愛,北冥徹才試着慢慢接受了周氏,入了肅王府的幾年後,周氏總算在王府裏站穩腳跟,這也是拜,王爺終于上心開她。
剛入府那時,府上只有玉憐秋對她好,當初的周氏天真無邪,覺得在王府中,自己和玉憐秋就是知心好姐妹。
玉憐秋得了王爺偏心的賞賜,都會給周氏送來一些,周氏以為玉憐秋是關心她,才給她送來那些東西,直到經歷的事情多了,周氏才明白玉憐秋那麽做,完全就是在自己面前炫耀王爺對她的寵愛。
這把扇子,是玉憐秋送給她的禮物,最開始得了這件寶貝,周氏的确喜愛,扇子自帶香氣,周氏将此扇日日把玩,愛惜至極,若非娘家母親來訪,周氏再拿着此扇日子久點,說不定會因此扇的妨礙而永遠不能有孕。
那時的周氏還對母親說,母親是否弄錯了,整個王府中,只有玉憐秋将她當回事,玉憐秋怎可能害她。
她娘為了證實所說非虛,便将這把扇子,扔到屋中的魚缸裏,頭兩日水中魚兒無恙,可那扇子在水裏泡了三天後,水中魚兒全部翻了肚,周氏才相信了母親之言。
扇子上的香味偶爾聞一聞不打緊,時不時聞聞那味道,還有提神醒腦的功效,可若聞的久了,那味道會致使女子腹內生出邪寒之氣,女子腹內一旦生寒就會難以懷胎。
說到此周氏停下,又端起木桌上的茶杯,抿一口茶水,再将茶杯随手擱在桌上,茶水恰好灑在扇子上,也不見她有一絲心疼那扇子的意思。
“九妹妹,我說了這麽多,你可有聽懂!”
李俏靜聽周氏訴說她的往事,聽聞周氏問話,才從驚詫中走出,“王妃姐姐同玉側妃,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往!”
“聽了本妃的故事,你有什麽想法?”
“姐姐給妹妹講這個故事,是想提醒妹妹,不要太過于相信身邊人,對嗎?”聽了半天,李俏悟出的道理只有這。
“這只是其一!”周氏說。
李俏心下繼續暗道:又是其一,這麽說還有其二!
這個其二是什麽無需周氏提點,李俏已經想通透,這其二嘛就是,想在王府裏生存下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萬一哪天被身旁人陰的翻船,都不知怎麽一回事。
被身旁人陰?
這句話讓李俏忽想起,近幾日金嬷嬷總在自己耳畔念叨,要她小心丁詩韻,丁姐姐就是自己的身旁人,防着丁姐姐,有點不大仗義吧……
李俏深陷自己的思維中,連周氏又說了些什麽都沒聽清。
“九妹妹……九妹妹,你想什麽呢……”
周氏問了好幾聲,才将陷入自己思維裏的人拉回現實,李俏“啊”了一聲,忙說:“王妃姐姐,你說什麽……”
“我剛才說,你新入府,王府不比自己娘家,你在府裏若遇見了什麽事,大可來告訴本妃,有我給你做主。”
李俏撓撓頭:“好的王妃姐姐,妾身盡量不給您惹麻煩。”周氏言辭讓李俏感動,看來王妃還是個挺好相處的人,可周氏接下來的一句話,立馬讓李俏改變看法。
“妹妹若看見了府裏其它看不見的,而恰好本妃又不知,你照樣可以來告訴我!”說完,周氏望着李俏,滿面真誠。
這恐怕,就是她今天約我來此聊天的目的吧!
李俏不是傻瓜,說來說去說了那麽多,王妃所有話的中心點,其實就是最後這一句。
能牢牢抱住王妃的金大腿沒有不好,可聽王妃講述她的故事,現在她又提出這樣的要求,這這這……這明明就是在給自己下套嘛。
今天要回絕了王妃,王妃以後能讓她有了好日子過才怪,可答應她,等于徹底的和王妃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府裏各位夫人明面上一派祥和,其實分成兩大陣營,一派以玉憐秋為首,另一派就是以王妃為首,如丁姐姐那般既不攀王妃,也不附玉憐秋的,當屬另類,想在王府裏和丁姐姐一樣獨善其身,咋就那麽難呢!
思來想去,和王妃站到同一戰壕裏其實也沒什麽,最起碼前方有了王妃這位扛把子在,再有什麽“冰雹雨點”、或者“天打雷劈”,一切有王妃在前頭擋着也不錯。
李俏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答應她的提議權當可憐她了,沒有考慮太多,便點頭應了周氏。
此刻再看同坐的王妃,李俏越看,越覺得她像頂門棍,有這樣的一根“頂門棍”頂門,想必晚上睡覺都能踏實不少。
見李俏答應,周氏微笑又挂臉上。
所有該說的話已經說完,臨走之前,周氏又再度的抛出一個問題,“妹妹方才一直思索姐姐為何帶你來此處聊天,你現在可明白了姐姐要與你出來府上,來這裏聊天的原因了麽?”
花擦……這婆娘難道還會讀心術?
李俏取過扇子看了看,随即又将扇子雙手遞到周氏面前:“一把扇子都能做手腳,人心隔着肚皮,誰又能保證姐姐的身旁人,就一定全部都是完全忠心的呢!”
“九妹妹,你确實對姐姐胃口,”接過李俏手裏的東西,周氏站起身,“天色不早了,咱回吧,天黑再回去,街上宵禁了會很麻煩。”
宵禁後,即使王府的馬車,夜晚出行也會被巡夜者盤查,王爺交代過入夜以後最好不要出門,周氏勵志要做北冥徹身邊的賢內助,丈夫說什麽,她向來唯命是從。
随周氏出來菜園子,乘坐載她們來此的馬車折返肅王府,将周氏送回鉛華苑了,李俏準備回自己住處時候,周氏避過下人,正式的對她叮囑,要她防着身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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