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忍住內裏不痛快,順着北冥徹的話,丁詩韻接道:“王爺說的是,妹妹留下來吃頓飯,我這裏不過就是添雙碗筷而已,來來來,我們坐下一塊吃,滿桌菜肴,我與王爺兩個人也吃不完。”
李俏被丁詩韻拉到桌前坐下,下人立馬為李俏添上一副新的碗筷,碗筷放下,下人按北冥徹的要求,将李俏帶來的食盒打開,取出裏面的幾樣菜,擺在桌子上。
又加四個菜,菜品更加豐盛,北冥徹吃慣山珍海味,第一次見這樣的小炒,拿過筷子夾了其中一盤裏的綠葉菜嘗了嘗,味道不錯,随即再将其它的菜也都嘗了嘗。
“這些菜是你做的?”放下筷子他問。
李俏過來北苑的時候,肚子就已經餓了,既然被留下吃放,吃飯就吃飯,在丁姐姐這裏沒啥客氣的,盯着滿桌少見的美味暗暗的咽唾沫,壓根沒聽見北冥徹問話,還是丁詩韻推她一把,李俏才将注意力收回:“啊,怎麽了……”
坐在對面的人一副饞相,北冥徹看明白,拿起擱在桌邊上的扇子“啪”一聲打開,輕輕搖着扇子再次問道:“本王在問你,這些菜可都是你做的?”
他耳背呀,剛才都說了,這些菜是金嬷嬷做的,他居然沒聽見!
李俏腹诽,卻不敢內裏想什麽,嘴上就說什麽,稍一遲疑:“妾身不會做飯,這些菜是金嬷嬷做的,我只會吃!”
北冥徹差點沒繃住,搖着扇子端起桌上酒,一口酒入喉,生生忍住想笑的沖動,酒水入腹幹咳兩聲:“會吃是好事,嘗嘗吧,這些菜不比金嬷嬷做的差。”他指了指滿桌的珍馐美味說道。
肅王今天發燒?
雖說和他沒有見過幾面,但就僅僅見過幾次面的哪一回,肅王不都是對她繃着個臉,像今天這般心平氣和的時候還真少見,人家既已發話,滿桌佳肴豈有不吃的道理。
李俏拿起筷子端起碗,往嘴裏“撥拉”兩口米飯,一筷子将桌上離她最近的羊腿肉夾到自己碗裏。
李俏還沒有完全褪去上輩子做男人的習慣,她喜歡大碗吃飯,大口吃肉,重生醒來,因行為舉止突然變的粗陋,李府嬷嬷還總對她耳聽面授,改了好久才改過來,現看滿桌美食在眼前,而且她也真的餓了,吃飯才又成了這般模樣。
邊“撥拉”碗裏飯,還左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夾着盤裏菜,丁詩韻和北冥徹舉起的筷子,再也落不到盤子裏,先不說李俏的吃相,只她用自己吃過飯的筷子夾菜,光這就讓人無法接受。
即使小門小戶人家的閨女也懂得,同坐一桌的食者,每人面前定會有兩雙筷,一雙公筷、一雙母筷,夾菜、取菜用公筷,母筷才是自己所用,可李俏卻用自己的母筷夾取盤中菜,盤中菜沾了你的口水,還叫別人如何吃。
北冥徹後悔留下李俏用飯,反觀丁詩韻卻相當高興,才剛與王爺讨論完,關于李俏的傳聞到底是以訛傳訛,還是空穴來風自有王爺定奪評判,現在李俏卻這麽快的,就在王爺面前顯出如此粗鄙的一面來;丁詩韻偷偷的看了眼北冥徹,北冥徹的一臉驚吓漸漸轉變成一臉黑,丁詩韻開心至極。
北冥徹實在看不下去李俏的不知禮和吃相,她這模樣,同廚房裏養的那窩豬有何區別,将李俏與廚房裏養的那窩豬做比較時北冥徹又想到,若這女人是豬的話,自己卻與她同坐一張桌,自己和她豈不成了同類!
留她吃飯又是自己的主意,無奈,北冥徹提醒:“不要急,滿桌菜多着呢,沒人和你搶。”
李俏吃的正歡,哪有時間思考北冥徹的話中意,一邊吃飯一邊道:“好,我慢慢吃,”看對面倆人只坐在那裏看她,李俏來了句:“你們怎麽不吃呀!”
一桌菜都被你糟蹋了,還叫人怎麽吃?
北冥徹沒了再在這裏呆下去的心思,起身離開座位:“韻兒,本王想起來還有點公務沒有處理,本王改日再來陪你。”所有的好心情,全被那個死女人攪了。
“王爺……”
丁詩韻只得恭送北冥徹出去房門,轉身見李俏還坐在那裏吃的忘乎所以,丁詩韻雙眼射出無數“亂箭”,好不容易說動王爺,也許今晚還能再獲王爺恩寵,這下好,王爺被這個喪門星弄走。
坐回桌前,丁詩韻滿目恨意的盯着李俏,暗暗詛咒:吃吧吃吧,噎死你才好!
雖在詛咒李俏,但她知道李俏怎可能被飯噎死,如若李俏真被噎死了,那不是太便宜她,表哥的仇一定要報,而且要加倍的從李俏身上讨回,可要如何讓李俏死的很難看,她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最好能弄死李俏的同時讓自己上位,即使不能将王妃取而代之,也得讓自己坐上側妃的交椅!
收起面上異色,丁詩韻手執筷子時不時的給李俏碗裏夾點菜,李俏鼓着兩個腮幫子,“謝謝三姐姐,你也快吃呀,菜都涼了。”
“我已經吃飽了,九妹妹多吃點!”丁詩韻笑道,她那笑裏偶爾顯出的殺意,李俏沒看見。
……
大病初愈,待身子完全好利索了,李俏才去鉛華苑朝王妃請安,請安只是一個說辭,去鉛華苑更多的是聆聽王妃訓斥。
體驗了一回千荷園裏的驚心動魄,李俏曾信誓旦旦離開王府,要混出一片天地的心思早沒了;經那一事看,王府女人再争風吃醋,再鬥的鮮血淋漓,最起碼不會有明刀明槍的那麽吓人。
跪在周氏面前,靜聽周氏訓話。
周氏一直要拉攏李俏,訓斥當然不過裝裝樣子,過後她還是要對李俏加以安撫;但在明面上得擺出當家主母的姿态,否則她不能服衆。
李俏這次雖然偷跑出府,但因李俏也算立了功,周氏罰了李俏三個月的月俸,這般處罰,衆妾室沒有任何異議。
王妃訓話完畢,妾室們三三兩兩的結伴離開,李俏也要走,卻被周氏叫住,一衆人全部去了,周氏才從上位下來,站定李俏面前:“九妹妹,剛才人多,本妃不得不那麽做,希望你能明白本妃的苦心!”
李俏連忙屈膝做個萬福禮:“王妃姐姐說的哪裏話,妹妹不是那種不時趣的人。”
周氏點點頭,“你果然與傳聞中的不一樣,今天這事,若放在旁人身上,不懂事的已經埋怨本妃有失公平了。”
李俏笑笑并無答話,她相信周氏單獨留下她,不可能只是想給她說些寬心話,“王妃可還有事,若無事,妹妹這就退下,不打擾王妃歇息了。”既然人家等着她問,那她就主動問一回吧。
周氏也笑笑:“本妃倒無事,但無事就不能留下你,和你拉會家常?”
“王妃想與人聊天,妹妹陪姐姐聊就是。”
周氏滿意的再度點點頭,這個李俏不但與傳聞中的不一樣,而且還是個一點就透的人,她喜歡聰明的人,與聰明人打交道省心。
透過敞開的窗子,周氏看了眼外頭天色,“今兒日頭藏雲中,天氣不算太熱,妹妹陪本妃去府外的菜園溜達一圈,可否?”
李俏愉快的應承。
北冥徹雖為皇家子孫,可他也是一位商人,北冥徹可以說是大魏朝最有錢的皇室子弟;朝廷每年撥給其的俸祿,對北冥徹而言,不過是他名下産業的九牛一毛;周氏現在帶李俏去看的菜園,正乃北冥徹名下的一處産業,菜地在京郊外。
坐上王妃的馬車搖晃了将近一個時辰,才到京城郊外的菜園子。
園中勞作者瞧見王妃大駕光臨,紛紛朝王妃跪倒行禮,周氏告知菜地管事,她來此只是看一看,叫大夥各自忙去吧。
李俏随在周氏身旁,倆女漫步菜地邊上,婢女花果兒帶着其他侍者遠遠随行。
這片菜地相當大,聽周氏介紹,每年光這片菜地裏種出的各種蔬菜,能供給京城一半的百姓,一邊聽周氏介紹,李俏一邊感慨,肅王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周氏領着李俏行到一處放簡易桌椅板凳的涼棚內,随行的花果兒為二人上了一壺茶,便又退到遠處候着,地裏勞作的人們離這頭也遠,周氏和李俏說的話,花果兒他們聽不見,其他人同樣聽不見。
落座木凳上的周氏,端起桌上茶杯潤潤嗓子了才道:“九妹妹,可知姐姐今天帶你來此意欲何為?”
李俏将手裏茶杯放下,“王妃可是想讓妾身知道,王爺的雄厚實力,對嗎?”
周氏手上一把美人扇,她扇着扇子說:“你答對了一方面,這只是其一,你可知其二?”
還有其二?
李俏望了望遠離此處的侍婢、和那邊地裏的辛勤勞作者,微微思索:“王妃姐姐不想讓人聽見,今日您與妾身的談話?”
“不錯。”周氏緩緩道。
有什麽話不能在王府談,非要到這裏來談,李俏心下疑慮,堂堂的王府當家主母,難道還怕自己的鉛華苑裏有隔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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