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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面顯絲絲笑意,那抹笑無論怎麽看都襯的周氏端莊賢淑,但生活在王府中的女人,又有誰會是真正的表裏如一呢?

……

金嬷嬷送走了王妃,返回房中就見李俏睜開眼,她端過擱在桌上的藥碗去到床邊:“夫人藥喝了,藥喝完了,嬷嬷一會再給你背上抹點藥。”

李俏很順從的爬起來,金嬷嬷一手端藥碗,一手上前,幫李俏坐起身,待李俏坐穩當了,金嬷嬷才坐在床沿邊,将手上藥碗送到李俏嘴邊。

“嬷嬷,我自己來。”傷了的地方是背,雖疼,但還沒到連端碗喝藥的力氣都沒了。

金嬷嬷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嘆氣,夫人因何挨打,她咋可能不明白,夫人總是心軟,經這次事,夫人總會多長點心。

藥喝完,李俏将空碗遞給坐在床沿邊上的人,看金嬷嬷欲言又止,剛想問一句嬷嬷你想說什麽,話不及出口,屋外一道聲音傳入:“九妹妹,九妹妹……”丁詩韻如一陣風似的,三步并做兩步的進來屋裏:“九妹妹,這怎麽回事呀?”

丁詩韻一副假惺惺的做派使得金嬷嬷忍不住就要怼回去,剛站起,卻被李俏一把将她拉住,金嬷嬷調頭看李俏給她使眼色,便暫時安奈住要發作的脾氣,迎上丁詩韻:“三夫人來了,三夫人請坐,奴婢去燒水泡茶。”

桌上茶壺裏明明有水,金嬷嬷就是不想給丁詩韻倒茶,才故意說要去燒水。

金嬷嬷走了,李俏端着一副委屈對上丁詩韻:“丁姐姐,你來了。”

丁詩韻坐到床邊上,還很“關心”的查看了下李俏的背,邊看邊道:“到底怎麽回事呀,我聽說玉側妃大清早的就來了,她為何要打你?”

為何打我?

李俏從沒覺得丁詩韻的聲音如現在這般刺耳過,那女人為何打她,不都是拜你所賜!李俏暗暗腹诽,卻沒有吭聲。

丁詩韻時刻注意李俏的表情變化,她來偏院就是為探李俏口風,丁詩韻相信昨兒早上來偏院的時候,沒有人看見她,而昨晚上雖去了玉憐秋的紫芳閣,但又沒人聽見她和玉憐秋的聊天內容。

那玉憐秋再沒腦子,也不會将她這個合作者出賣了,所以丁詩韻相信,她做的這一切李俏定不知。

即便相信自己,但丁詩韻還是泛嘀咕,思量一早上,決定來看看李俏,主要為看李俏再見自己會是什麽态度,依她的态度,才能決定下來的路數該怎麽走。

丁詩韻腦子夠用,李俏也不笨,硬擠出幾滴眼淚,有氣無力道:“丁姐姐有所不知,玉憐秋打我,八成是因昨天早上,大公子來我院裏的事,大公子來找我,也就是和我聊了會天,再沒幹什麽,我也不知那女人發的哪門子神經。”

李俏故意交代出大公子,就是想看丁詩韻會如何接茬,那女人一張嘴,李俏完全死了心。

“大公子?昨天大公子來了你這裏?”

李俏眼角又溢出幾滴淚,這次可不是硬擠出來,而是實在的傷心淚水,淚眼模糊中看丁詩韻的那張臉越看越惡心,真有甩她兩耳刮的心思,忍住了凝聚在手上的沖動,李俏哽咽道:“除此,我再想不出還有什麽原因,讓那女人發那麽大的火!”

“真是豈有此理,她兒子平常都住在臨風閣,又不是你将她兒子扯到這裏來,她憑什麽要打你!”丁詩韻的憤憤不平之言剛畢,李俏抹去眼淚接了句:“丁姐姐莫非要為我讨回公道?”丁詩韻剛才那話聽着就有這樣的意思,所以李俏故意道。

丁詩韻被噎,完全沒料李俏突然冷不丁冒出這樣的說辭,她有些磕巴道:“九妹妹放……放心,即便她是側妃,上頭還有王妃呢,姐姐這就去王妃那裏給你讨公道。”硬着頭皮站起身,“今天不要個說法,姐姐定不依!”

“丁姐姐還是算了吧,咱不要給王妃添麻煩了,況且王妃在你之前已經來看過我,妹妹我再不懂事,卻也分得清是非。”

丁詩韻連忙就坡下驢,“你無緣無故被打,難道就這麽的咽下這口氣麽?”

“咽不下,咱也得咽吶,姐姐莫要為我擔心!”

丁詩韻似是很無奈的又坐回床沿上,繼續偏過頭看李俏背上的傷痕,“真是天殺的,她也不怕遭報應!”

丁詩韻的假惺惺看的李俏反胃,張口打個哈欠了她說:“大夫給我吃的什麽藥,怎麽才吃上就泛困!”李俏說的并非假話,大夫開的湯藥裏的确加有安神的東西。

這個丁詩韻也曉得,所以她沒聽出李俏的話裏,其實有逐客的味道,但她很上道的說,“九妹妹你歇着吧,我改日再來看你。”

幫着李俏趴下,又安頓囑咐兩句才出了卧房,領着侯在門口的小紅就要離去,恰好金嬷嬷提着茶壺回來:“三夫人這就走,不再坐會?”

丁詩韻停步,迎上:“我先回了,勞煩金嬷嬷好生照顧九夫人,哦對了……”丁詩韻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我剛才忘了将這個交給九妹妹,現在交給嬷嬷也一樣,這是雪花玉露膏,勞煩嬷嬷給九夫人用上。”

金嬷嬷空着的那只手,接過瓷瓶“高興”道:“這就是雪花玉露膏?連玉側妃都用不上的東西,三夫人居然有。”

丁詩韻身旁的小紅嘴快道:“嬷嬷,這可是王爺賞給我家夫人的,我家夫人舍不得用,全部拿來了給九夫人。”

“小紅,不得多嘴。”丁詩韻止住小紅,又說:“我回了,嬷嬷留步!”

金嬷嬷很“客氣”的将丁詩韻送出門,眼見主仆二人走遠,金嬷嬷對着遠去人的背影做個吐痰的動作才提着茶壺進了屋。

李俏趴在床上閉着眼,以為她睡着了,金嬷嬷放下茶壺就要出去,閉眼人問:“她走了?”

“可不走了,假惺惺的模樣我真看不下去,”夫人既然沒睡,金嬷嬷便一屁股坐在床前板凳上,再将丁詩韻給的那瓶雪花玉露膏放在李俏枕頭邊:“三夫人剛才和我說的話,夫人想必聽見,這個你看怎麽辦?”

平趴在床上的李俏取過那瓶雪花玉露膏凝視半天:“嬷嬷,這玩意是不是百金難求?”

“豈止百金難求,這東西可以說千金萬金無處買。”

“這麽好的東西,丁詩韻還真大方?”

“她是大方,可你敢用嗎?”

“敢用,為何不敢用,她若在這上頭做手腳,明擺着給自己惹事,萬一我用了她的這個東西出了什麽岔子,王妃不就有理由拾掇她了!”

聽李俏這樣說話,金嬷嬷高興開,夫人終于不再無底線的相信那個女人,“王妃還賞了你一大盅呢,三夫人現在又給你一瓶,反正這一瓶也多餘,幹脆扔了吧,省的看見它撓心。”

“扔掉幹什麽,千萬金買不來的東西,扔掉太暴殄天物,”思索一陣,一臉憔悴的李俏擠出笑:“嬷嬷,把這個拿出去賣了吧,賣了咱不就有銀子用了。”

金嬷嬷回神,對呀,夫人被罰三個月月俸,這三個月她們主仆就得節衣縮食度日,現在三夫人送來這麽一瓶寶貝,拿出去換銀子的話說不定能換來三年的月俸呢。

夫人說的對,三夫人果然是個大方的主,大方到給偏院送來了三年的月俸,金嬷嬷又接過瓷瓶收起來,送東西出府換銀子的事她得琢磨琢磨,王府畢竟是皇家府邸,想帶東西出去可不容易呢。

……

連着吃了三天藥,再抹着王妃送來的雪花玉露膏,李俏背上的傷,已經有了發癢的症狀,發癢,就說明皮膚已經開始愈合。

今天又到傍晚時,李俏說什麽也不想吃藥,因為吃了那藥,她總犯迷糊。

罩了件寬松的袍子,下床出來卧房,坐在院裏呼吸新鮮空氣。

金嬷嬷将李俏安頓好就出去,想了幾天辦法都沒想出,怎麽着才能将那瓶雪花玉露膏帶出府,晚飯過後金嬷嬷說她今天有辦法,所以安頓好李俏她就走了。

院中除了李俏再無人,海棠樹下靜坐了陣,李俏餘光瞥見大敞的院門外探進一顆腦袋,當看清來人是誰,李俏猛猛的從石凳上站起:“大公子?”站起的有點快,扯的背上本發癢的皮膚生了疼,連忙扶着石桌,龇牙咧嘴開。

天成見院裏除了李俏再無旁人才從門裏進來,去到李俏跟前關切道:“九姨娘,你怎麽樣。”

背上撕疼的感覺消下,李俏連忙站直對上面前小男娃:“大公子,你想害死我,這麽晚了,你來我這裏作甚?”

“九姨娘,我今天才曉得,前個早上你被我母親打了,我來此是代我母親向你道歉,請你不要記恨我母親。”

李俏拉着天成離院門遠點,壓低聲音說:“我的小祖宗,我挨打還不是因為你,你要是還想看我被打,你就在這裏呆着。”

“九姨娘放心,我來內宅沒人知道,我從房頂上過來的。”

“房頂上?”李俏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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