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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陽地處江南,最是人傑地靈之處,每逢科舉之時候,信陽學子總是能榜上有名。前朝的時候,信陽出過一位狀元,如今信陽府有一條街便叫住狀元街。聽聞很多信陽學子在上京趕考之前,都要來這狀元街走一走,沾沾喜氣。

這條狀元街在外城之中,順着這條街一直往裏面走,便是信陽府的內城,這信陽的達官貴人,鐘鳴鼎食之家都是聚集在這內城之中。

此時在一處宅邸門口,便有好些做工精致的馬車正排着隊等着進府,這些馬車在顯眼處都挂上了自家的标志,要是懂名堂地人在這裏一瞧,就能看見這信陽府不少的官員都來了呢。

此時又是一行馬車過來,上面懸挂着豆大的崔字,側門上的人正在疏通前頭的馬車。就聽後面有人吆喝着:“前面的都讓一讓,讓一讓。”

這麽一吆喝,但凡站在外頭的人都朝着後面的幾輛馬車看着,只見領頭的兩輛馬車是黑漆齊頭平頂馬車,能坐得起這樣馬車的人可不多,更何況就連那拉車的馬,似乎都比別人家的要雄壯些。

待這馬車停穩當了,就有人瞧出這馬車上挂着信陽知府崔家的标志。原來是知府家來人了,站在旁邊的人趕緊往後讓了讓。

而顧家穿着青衣的小厮紛紛上前,一直引着馬車到了門口。

“沒想到今個連崔知府的家眷都來了,這大太太可真夠有面子的。”

“你知道什麽呀,這位崔夫人之所以能來,還不是看着顧家二房的面子。”

這會門口的人都議論紛紛的,如今一聽後頭說話的人,似乎有些門道,便齊齊地朝他看。

只見這人得意地說道:“如今顧家大老爺是賦閑在家,又無官身,顧家只有二老爺在京城做官。這位崔知府當年和二老爺可是會試同科,所以兩家便定了娃娃親。”

這等秘辛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于是便又有人着急地問:“那不知是訂的顧家哪位姑娘?”

“自然是顧家二房的嫡女了,這崔家可是出身侯府的,庶女如何能配得上人家的嫡子。”

“不會那位五姑娘吧,”人群中傳來一聲詫異。

衆人一聽,登時面色神情各異。

不過這人群中,自然也有不懂的,為何大家一提五姑娘就這般神情,于是便問了句,這位五姑娘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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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顧家五姑娘,可是位無鹽女。”

******

今日乃是顧家大房楊氏的生辰,因此顧家從半月前便開始收拾了,今個更是整個府中都喜氣洋洋的。

一聽崔家人來了,大太太便是親自出門去迎接了。這位崔夫人也是出身京城顯貴,不過來了信陽府半年了,卻是極少出來應酬。如今顧家能請來這位夫人,自然是極有面子的。

這會衆多女眷都在花廳裏頭坐着,就瞧着顧大太太滿臉笑意地,迎着崔夫人進來,而崔夫人身後還跟着不少人,站在她身後的一男一女,顯然便是她親生的子女。

此時顧家老太太就坐在正廳裏面,崔夫人一進來便同她見禮,而左右的太太小姐們也紛紛起身。

“謹兒,”待崔夫人坐下之後,便叫了一聲依舊站在正廳中央的少年,這少年瞧着十四五歲的模樣,但是身體修長面容清俊,一瞧便覺得是個翩翩好兒郎。

這席間又不少小姐都随着自家母親坐着,這會看見這個如松柏般站在中間的少年,有些姑娘羞得幾乎擡不起頭,有些略大膽些地則是不時瞟上幾眼,當然這也只是偷偷的。

這個叫崔謹的少年,即便被這樣多的夫人注視着,也依舊神色從容,領着身後的弟妹便落落大方地給顧大太太行禮祝壽。

大太太瞧着這少年也是極好的,便滿臉帶笑的讓人拿了紅包過來。

崔謹恭敬接過紅包之後,便輕聲道:“小侄來給夫人祝壽,卻未曾帶禮物,反倒得了夫人的紅封,實在是汗顏。”

大太太聽了這話,便笑得越發開心,轉頭便對崔夫人道:“都說咱們信陽人傑地靈,如今我看這信陽府的靈氣倒是都到您一家了。”

“他小小年紀,怎能當得夫人如此誇贊,”崔夫人淡淡推拒了一聲。

而此時崔夫人一擡頭,就瞧見對面的女子,只見她身穿銀紅繡木樨花對襟長褙子,雪青色繡木樨花馬面裙,但即便這樣豔色的衣裳都擋不住她的貌美,精致的鵝蛋臉型,一雙眸子如含秋水,流轉着波光。即便這滿室的珠翠環繞的女子,都擋不住她傾城之容貌。

這等的美貌,就算崔夫人蔣氏自認是見多識廣,都未曾見過。

大抵是她的目光太過外露,引得對面女子的注意,只見她美眸含笑,沖她微微颔首。

蔣氏心中微微一嘆,如今見着這位顧家二太太,她就更無法相信這位顧家五小姐是如何傳出無鹽女的名聲。

她在京城之時,也是見過顧家二老爺的,那也是一位數得出手的美男子。不管這顧家五小姐是像爹也好,是像娘也好,甚至就算是選了爹娘的缺點,那也能算得上是一位清秀佳人了。

不過她還在思考着呢,顧大太太便讓人領着崔謹去了前院,那裏才是男賓待的地方。

待過了一會,宴席要開始了。蔣氏起身随着顧家老夫人還有顧大太太一同往擺宴席的地方去。

不過到了花園裏的時候,大太太這才笑盈盈地說:“我這會特讓人給姑娘們也擺了宴席,讓她們單獨在一處玩着,也別拘束了。”

各家夫人趕緊笑了笑,便叮囑自家女兒要好生待着,別亂跑。

蔣氏拉過自己的女兒崔沅,細聲叮咛道:“你頭一回來做客,可千萬別亂跑。”

崔沅是個活潑的性子,又因是小女兒,就被蔣氏嬌慣地有些刁蠻,因此她便多囑咐了兩句。而崔沅則因着大太太這樣的安排,正合了她的心意,心中雖不耐,但還勉強聽着蔣氏的吩咐。

不過臨走的時候,她輕笑了一聲,便說道:“娘,您放心,我可不是來玩的。”

蔣氏沒将她的話放在心中,卻不知竟是釀成了一場禍事。

******

一衆小姐在一處,崔沅便是衆星捧月的那個。顧家的幾位小姐,因仗着是主人家,便将崔沅團團圍住。大太太的嫡次女,也是府中的三姑娘,此時便拉着崔沅的手,笑着說道:“沅妹妹,你便同我一起坐吧,這賞荷軒可是我親自讓人整理出來的,從這裏便能看見湖中的荷花呢。”

崔沅看着這個顧蕙,心中雖瞧不上她,卻還是一臉甜笑地對她說道:“多謝三姑娘。”

旁邊顧家的六姑娘,也是顧蕙的親妹妹顧菀,這會有些嫉妒地看着三姑娘,不過卻也沒說話,只是乖巧地在崔沅的另一邊坐下了。

此時正值四月,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日子,賞荷軒本是臨湖建立,三面窗戶一開,涼風徐徐而過,将這四月微微的燥熱也吹散開了。

顧蕙也是顧家的嫡女,這會便招呼席上的姑娘,這會顧家為姑娘們準備的席面并不是八仙圓桌,而是兩人一個的長條桌子。此時四碟冷菜已擺在了桌子上,而且每桌上還擺着精致的銀酒壺。

這會見衆位小姐都落座了,早就準備好的丫鬟們,便魚貫而入,手中都提着紅木雕花攢食盒,兩個丫鬟在一個長條桌子前停下。

待丫鬟們将食盒中的八道熱菜都端下去之後,又魚貫而出,這行動之間竟是連一點聲響都沒有,可見顧家這規矩确實是極好的,就連這些丫鬟都調教的這般出色。崔沅此時對于顧家的看法,也是有些改善。

這廳裏頭的姑娘,都是信陽府中大戶人家的姑娘,尋常也都是常見的。這會沒了長輩們的管束,衆人說話也甚是随意。

顧菀看着崔沅頭上的藍寶石掐絲琺琅的簪子,不由稱贊道:“沅姐姐頭上這簪子可真好看,這樣通透的寶石倒是少見呢。”

這寶石乃是崔沅的父親崔文龍從旁處特意帶來的,崔家的姑娘就只得她一人有,所以她這會翹起嘴角,但面上還是強裝淡然道:“是我父親送給我把玩的,只是顏色比着別的要亮些。”

離崔沅近的姑娘,都紛紛開始說起衣裳首飾。都是正值年少嬌嫩的姑娘,平日裏誰又不愛這些衣裳首飾,因此說起來自然是有話聊。

此時有個姑娘便問崔沅,關于京城流行的衣裳首飾,崔沅說的頭頭是道,聽得這些姑娘別提多豔羨了。

待吃了一半的時候,就聽崔沅突然問道:“怎麽沒瞧見府上的五姑娘?”

這會正滿臉笑意,向崔沅介紹顧家特制的桃花餅時的顧菀,一聽她這麽問,臉上閃過一絲尴尬,不過片刻之後,又恢複如常,只柔聲說道:“五姐姐前兩日感染了風寒,這幾日正在自個院子裏歇息呢。”

“倒是不巧了,五姑娘居然病了,”崔沅揚着一臉笑意。

“五妹妹,你又何必替她遮掩,我看全府中就她頂嬌貴的,連娘生辰她都不願來,”顧蕙一臉氣憤地說道。

旁邊的顧菀正在洗手,丫鬟将香帕拿來,替她擦幹淨手後,她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三姐,你又何必生氣,若是五姐姐在人前丢了臉,咱們也得跟着沒臉。”

顧蕙也不知想什麽呢,竟是撲哧一笑,顯然是幸災樂禍,“虧得二叔和二嬸那樣的樣貌,你可沒瞧見那張家三小姐是怎麽和我誇二嬸的,還打死不相信她是無鹽女呢。”

“二嬸那等樣貌的,便是再生也生不出個醜的,只可惜她臉上那樣大一塊紅斑,便是十分的美貌,也不管用,”顧蕙冷漠說道,放佛她議論的不是自己的堂姐妹,而是個陌生人般。

“只可惜了崔……”顧菀突然噤口不言,生怕說漏了嘴,可是眼中卻還是不由浮現出今日在花廳中那少年朗朗如玉的面容。

在她們離開淨房之後,便有個丫鬟從拐角偷偷摸摸地出來,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既不是顧家一等丫鬟的水紅比甲,也不是二等丫鬟的湖綠比甲。

待這丫鬟偷偷摸摸回去的時候,就見崔沅已等候多時,她一見人回來便忍不住說道:“怎麽樣?聽到了嗎?”

“姑娘,這顧家五姑娘真的有問題,她臉上有一塊紅斑呢。”

崔沅一想到,他們一來信陽便聽到的傳聞,顧家五姑娘是個無鹽女。當初娘還不相信呢,可是他們都來了信陽半年了,顧家二房只讓人送了禮物來,二夫人卻是從未帶着五姑娘上門拜訪過。

這謠言可不是空穴來風,雖說崔夫人一直想知道,但是這顧令璇卻是極少出門。蔣氏又自持身份,不願輕易來顧家,所以這才拖了半年都沒調查清楚呢。

如今聽到這樣真切的話,崔沅還有什麽不相信的,她恨不能這會就回去找母親,将這事告訴母親。

不過她身邊另一丫鬟,又忍不住說道:“姑娘,這堂姐妹之間多有不和,我看這未必就不是那幾位顧姑娘诋毀五姑娘呢。”

崔沅雖刁蠻卻并不傻,再加上她也一直沒親眼瞧見,所以心裏也是有些不信。

“不如,咱們就親自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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