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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致的水榭亭臺之內,竟是鴉雀無聲,放佛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驚醒衆人。此時站在門口的人,輕輕擡起繡鞋,便往門內一站。
待她站定後,颔首看了衆人一圈,最後才将視線落在主桌的顧蕙身上,“三姐姐。”
這一聲三姐姐瞬間将衆多姑娘叫回了神,在座不少姑娘都自持美貌過人,加上精心的打扮,原本七分的美貌,生生能打扮成十分的妍麗。可當真看見眼前之人時,這才真正明白,所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意。
顧蕙如頭一回見到她一般,到現在都沒回過神。比起其他沒見過阿璇的姑娘,她的驚訝來地更大,實在是阿璇出去到回來,不過才半個月的時間,就感覺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從前她也好看,只是那好看中是帶着瑕疵的,衆人瞧見她第一眼就會往她額角上的胎記看去。所以她的美貌反而落在了後頭。
再加上,她也不僅僅是胎記沒了,而是整個人的氣質放佛一下子便沉澱了下來,再沒了從未的畏畏縮縮,這樣微微擡頭脖頸,颔首看着衆人,卻不讓人覺得她有絲毫高傲之處,反而覺得她就該有這般驕矜地姿态。
“五妹妹,你回來怎麽也不和我們說一聲,我也好派人去請你,”顧蕙強忍着心中的驚訝,這會便是起身過來迎接她。
阿璇見她跟自己客氣,面上便是擺出和睦姐妹的姿态,只歉意說道:“不過是剛回來,本想給祖母和母親去請安的,卻不曾擾了各位姐姐的雅興。”
“自家姐妹,說什麽打擾的話,你能來我自然是高興極了的,”顧蕙這會可絲毫不見平日裏頭嬌蠻的模樣,一副好姐姐的樣子,拉着阿璇的手便是不松,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不過還沒等她感動結束呢,就見顧蕙随意地看了看周圍,有些遺憾地說道:“也不知你要回來,這位置是一早便排好的,要不我現在讓丫鬟再拿一張桌子過來,你便坐在我和崔姑娘旁邊?”
“算了,這裏倒是還有個位置,不如我就和這位姑娘做,”阿璇看了一眼這末尾的桌子,只見一個圓臉姑娘孤零零地坐在這裏。
顧蕙立即故作驚訝道:“那怎麽能行,你怎麽能坐在這呢?”
“不過是個位置罷了,況且我覺得這位置也好地很,靠近窗子,一轉頭正好能瞧見外頭的荷花,景致也好,”阿璇默默地給顧蕙下套。
因為這會坐在這個位置周圍的幾個姑娘,臉色已是不好了。雖說這排位确實有好有壞之分,但顧蕙這般大剌剌地說出來,還真是打臉。
畢竟她說阿璇坐不得這個位置,那她的意思就是,如今坐在這裏的幾個姑娘,活該坐在這樣的角落了?
此時顧蕙還不知道自己的态度,已露出這樣的意思,讓這角落裏的姑娘有些不滿呢。她還又挽留了幾句,本想表現出知心姐姐的形象,只不過她越是挽留,這角落位置的幾個姑娘,臉色都越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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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顧菀終于忍不住,笑着出聲道:“三姐,既然五姐想要坐在那裏,你便讓她坐吧。今個這布置都是你精心準備的,坐哪兒不都是一樣的。”
随後她又對阿璇撒嬌道:“五姐姐,我看三姐是一瞧你回來了,便想拉着你說話,這才非要讓你坐在這邊來的。”
這會顧菀已走過來,她吩咐小丫鬟又拿了套瓷器過來,待看着阿璇坐下後,這才又拉着顧蕙回去了。
待顧蕙回了座位上坐好之後,崔沅卻是有些鄙夷地笑了下。顯然她也察覺到顧蕙方才的疏漏,只是她見顧蕙還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可見是個十足的蠢貨。
而她又看了一眼旁邊的顧菀,見她雖年紀小,可做事倒是穩重,倒是不失是個可以結交之人。
此時阿璇旁邊的圓臉姑娘,轉頭瞄了她一眼,又迅速地轉了頭。待過了會,又偷偷地別過臉瞄了她一眼。
阿璇只當沒瞧見她的小動作,只看着桌上的東西。說實話,桌上不管是果盤擺設,還是準備地吃食都色香兼具,尤其是用冰塊雕成的蓮花瓣,栩栩如生,霎時好看。更何況,這樣的冰雕蓮花,每個桌上都擺了一個。
旁邊圓臉姑娘似乎也瞧見她在看這個冰雕蓮花,小心翼翼地開腔搭讪道:“這個冰雕蓮花做的可真好,我還是頭一回見着呢。”
不過說完之後,她迅速低下頭,似乎不敢擡頭看她。
阿璇認真地看了眼前的冰雕蓮花,也是點頭贊道:“我也是頭一回見着,雕工确實不錯,可惜就是小了些。”
“你是顧家的姑娘,也是頭一回看嗎?”圓臉姑娘似乎對于阿璇的友善有些詫異,不過驚喜之餘,又是追問。
阿璇點頭,她以為這冰雕是北方特有的呢,誰承想這南方居然也有,而且手藝居然還不錯。
“你們家可真漂亮,”圓臉姑娘壓低聲音說了句,又盯着桌上的冰雕,有些羨慕地說道:“而且用得東西也新奇。”
“你叫什麽名字,”阿璇見她衣裳雖是新的,可樣式和料子都是極普通的,這渾身上下最貴重的首飾只怕就是頭上插着的赤金鑲珠花簪子,那珠子瞧着也不過是顆普通的珍珠而已。瞧她這穿着打扮,想來只是普通官家姑娘而已,也不知怎麽會被請來的。
阿璇似乎怕傷害她,又委婉解釋道:“我平日不常出門交際,所以在座的姑娘基本都沒見過。”
圓臉姑娘似乎跟她找到共同話題般,立即壓低聲音,頗有些為她抱不平地道:“難怪呢,你要是常出門的話,外頭就不會有那樣的風言風語了。”
阿璇立即便猜到她指地應該是說她是無鹽女的傳言,不過她還是裝作驚訝地樣子,問道:“外面居然有我的傳言?”
“可不就是,難怪說這流言不可信,居然說你是無顏女呢,”圓臉姑娘是個沒心機的,這會見阿璇雖人美體嬌,可性子卻一點不嬌氣,便登時和她說起了掏心窩子的話。
阿璇露出不敢相信地表情,“怎麽會有這樣的傳言,我竟是從來不知道呢。”
“想來是你的丫鬟不願你聽到這些話吧,五姑娘你這樣好看,居然有人這般誣陷你。若不是我今個親眼瞧見了,險些也要信了外面的那些話,真是罪過罪過,”圓臉姑娘和阿璇說了半天的話,家門都沒自曝呢,就和阿璇頗有點掏心掏肺地了。
“哦,對了,我叫蘇畫,我爹爹是通判蘇大人,”圓臉姑娘這會想起自曝家門了。
阿璇一聽她的名字,便覺得有意思,書畫、蘇畫,她爹為她取這名字,倒是怪有趣的。
蘇畫見她的表情,便知她大概也是同其他人一樣,一聽她的名字,便聯想起了那個書畫來,于是她鄭重說道:“蘇畫,姑蘇的蘇,琴棋書畫的那個畫。”
“這名字倒是琅琅上口呢,我叫顧令璇,”阿璇也低聲同她說了名字,這會席上已是熱鬧了起來,衆人嫌這般光是吃東西賞風景沒有趣味,便提議聯詩。
那邊說的正熱鬧,而阿璇和蘇畫這邊也聊得極是投機。
蘇畫一臉崇拜地看着阿璇嘆道,“你怎麽知道北方人會做冰雕,居然還有房子一樣的冰雕。我以為雕這蓮花已是極難地呢。你可是親眼瞧見過?”阿璇描繪地冰雕,實在是超過她的想象,這會難免會這般奇怪。
要說冰雕,阿璇還真的瞧過,也是托了她花心的堂哥之福。他有個女朋友,冬天的時候極是矯情地要去長白山滑雪,還要去哈爾濱看冰雕,于是堂哥便領着她一塊去,臨走的時候還捎帶上了阿璇。
于是阿璇便第一次見到那樣壯觀的冰雕,如城堡一般,還有各色小的冰雕,都是極精致的,配上閃爍的霓虹燈,實在是別致。
所以眼前這冰雕蓮花,她只覺得勝在精巧,要說別致,還真是比不上她從前見過的。
“五妹妹,你們聊什麽呢,竟是這樣開心,”顧蕙坐在離她極遠的地方,瞧見她坐在個角落都能和旁人聊得這般投機,登時心裏升出一團無名火,便有些挑釁地問道。
阿璇沒想到顧蕙隔着那麽遠,還關心自己這裏呢,于是便坦坦然道:“在和蘇姑娘聊外頭關于我的傳聞呢。”
大概蘇畫也沒想到她會這般說,登時有些慌張,而其他的姑娘則是一下子全都朝着她看,只覺得這個顧家五姑娘未免也出挑,居然敢當面說出這樣的話來。
“外面關于你的傳聞?”顧蕙見她提起這番,便故作驚訝道:“什麽傳聞,我怎麽不知道,這外頭風言風語也值得當真的?”
“外面的風言風語确實是不值得當真,不過都說無風不起浪,若是沒外面傳這些話,我倒是不相信外人就能平白說起,”阿璇淡淡說道。
衆多姑娘都不是蠢笨之人,被她這麽一提醒自然也回過神,确實也是,她們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若不是有人在外面有意破壞她的名聲,外頭又怎麽會傳出關于她這樣的傳聞呢。
“五妹,你這是什麽意思?”顧蕙只覺得阿璇處處沖着自己來,登時便不悅地問。
阿璇微微揚起唇,很是無辜地說道:“三姐這麽着急作什麽,我不過推測一番罷了。畢竟如今被人傳的風言風語地人是我呢。”
這會好些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樣,原先她們也覺得這個五姑娘定是個醜女,要不然怎麽從不參加她們姑娘的詩會,從不出門交際。可這會瞧見真人,哪會不知她們都是被騙了,可見人家本就性子貞靜不願出門而已,卻被有心之人利用生出這樣的風波。
再聽阿璇這麽一說,登時衆人又疑惑地看着顧蕙。不少姑娘都是出身大家族,親姐妹之間、堂姐妹之間、嫡出庶出姐妹之間,都多多少少有些龌蹉。若是出于嫉妒,散播謠言毀了五姑娘的名聲,這些姑娘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此時顧蕙一見不少姑娘,瞧着自己的眼神已是帶着不善,便登時火冒三丈,這個顧令璇便是生來同自己做對的是吧?自己好好辦的宴會,她不僅橫插一杠,如今還要給自己身上潑髒水。
顧蕙素來就是驕橫慣了的,平日在學堂裏頭,也對阿璇和顧筱很是不屑一顧,再加上有個顧菀處處讓着她,在這顧家姑娘裏頭,她便覺得自個是頭一份。
這會阿璇不讓着她了,她自然有些氣急敗壞。
不過她還沒開口呢,只聽旁邊的顧菀,淡淡說道:“五姐,你也別着急,三姐也不過是作為姐姐關心你而已。況且你這不過出門一趟,竟是跟變了個人似得,三姐難免會有些心疼。”
變了個人?
這會姑娘們一邊看着阿璇,一邊壓低聲音在交頭接耳的。
蘇畫有些着急地看着阿璇,那模樣好似生怕她被顧蕙姐妹兩人欺負了。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何芸,突然開口問道:“阿璇,你臉上的胎記沒了,我也跟你三姐一樣替你高興呢。”
胎記,衆多姑娘又轉頭盯着阿璇看,恨不能在她臉上看出朵花來。可無論她們怎麽看,都沒瞧見人家臉上有胎記,而且那皮膚好地真是讓人嫉妒。
阿璇這會見顧蕙一臉氣憤的模樣,便大概猜測出,自己的這些謠言和她并沒關系。顧蕙不是個會掩飾的人,若真是她做的,只怕這會就不是生氣,而是做賊心虛。
“謝謝何姐姐,我也想到會遇到神醫,竟是治好了我臉上的胎記呢,”阿璇大方承認。
蘇畫是離她最近的姑娘,這會也忍不住擡頭看她,可阿璇整張臉都光滑細膩,看不出一絲有胎記的痕跡。
“你臉上當真有胎記,我怎麽一點都瞧不出來,”蘇畫離這樣近都看不出來,更別提離地遠的姑娘了。
阿璇看着顧蕙一副你攪了我宴會的表情,登時便微微笑道:“那自然是瞧不出來,要不然這位怎麽能被稱為神醫呢。況且神醫還為我特別開了養膚的方子,說是不僅能讓我這胎記再不複發,還能保養肌膚呢。”
其實季銘臨走前,确實給了阿璇一個方子,不過這方子美不美白她不知道,季銘只說讓她每隔三日煎服一次。
雖說在座都是半大的姑娘,可都到了愛美的年紀。如今一聽阿璇說手裏有養顏美膚的方子,再看她這個活生生地例子在跟前,哪有不信的道理,登時各個心中火熱。
于是宴會就變成了各個姑娘,變着法子地同阿璇套近乎。
不是周家姑娘說,下回再辦詩會,請阿璇一定來。
就是李家姐姐說,她家花園裏頭有個極大的湖泊,不如下回五妹妹一塊來游湖如何?
就連崔沅看着阿璇的表情,都沒了一開始的嫌惡,只不過是自持身份,不願上來攀談而已。
此時顧蕙見自己做東的賞荷宴,最後主角竟成了阿璇,氣得險些将手中的帕子扯爛。
而阿璇則是适時地朝對面的何芸看去,兩人視線相碰時,她揚起一個笑容,看得何芸有些呆愣。
昨日虧欠我的,我會讓你們都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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