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陳婉茹确實是個美貌的女子,眉目如畫唇紅齒白,梳着圓翻髻簪着紅珊瑚番蓮花釵,水藍色裙衫外頭罩着大紅羽紗面白狐皮裏的鶴氅,柔柔軟軟立在原地仿若一幅畫。她眼神清澈,只是在看見蘇梓萱的時候,還是不免閃過幾絲厭惡,面上帶着笑意說的話卻和她柔順的外表一點都不相符;“這位是大姐姐吧,怎的到親自教訓起下人了,到底是做主子的,這樣做還是失了身份,在說怡哥年幼,大姐姐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何必動手動腳,到叫人看笑話。”

蘇夢萱是京城出名的容貌與才情并從的女子,自來了陳婉茹風頭也被搶去了不少,能在世家之中混的風生水起,便肯定不是表面上看的這樣柔弱。

看似客氣,說出來的話卻是綿裏藏針,毫不客氣。

蘇梓萱笑了笑;“妹妹好口才,不過妹妹瞧瞧,你出來走動後頭婆子丫鬟多少人,做事情自然是有人替妹妹代勞,我就不同了,就一個丫頭還什麽事都要做,我又出來沒帶她,不靠自己又靠誰?妹妹是生在福中,鳳凰一般長大,自然不知道我這種人的無奈。”

蘇梓萱将自己放在了弱者的位置上,出言為難的陳婉茹到成了恃強淩弱的人。

陳婉茹雖還帶着笑意,眼神卻漸漸冰冷了下來:“姐姐是說侯府虐待姐姐?”

陳婉茹到會抓重點,蘇梓萱掩嘴輕笑:“瞧你說的,何必總把人想的這麽壞,說誰不好也不能說自己的家不好,侯府對我恩重如山,我能好好活到現在已屬幸事,若在抱怨不成了不知足?我就是沒念過書,有些道理還是懂的。”

陳婉茹沒想到這個深居簡出的侯府大小姐竟然這樣能言善辯,說了這麽一會,她一點都沒占得上風,蘇梓萱到又開口諷刺,陳婉茹陳怡凡讀書卻不知禮。

蘇梓萱牽了茂哥的手轉身要走,陳婉茹淡淡的道:“姐姐打了人就要走?”

蘇梓萱頭也沒回:“你不是說我是主子麽,主子打下人有什麽不行?若是下一次見着她們對主子動手動腳,我照樣打。”

醜陋不堪的女子背影到是格外的婀娜,逶迤遠去說不出的傲然。

陳婉茹淡淡的一笑,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跟着的高壯的大丫頭喜鵲,喜鵲一點頭,快步奔向了蘇梓萱。纖細的身影就在眼前,只要稍微一使勁就能撞進一旁的冰冷刺骨的湖水裏,喜鵲的笑意就越發陰冷,猛的向一旁撞去,眼見就要撞上,淺色的大氅好似憑空消失,地上濕滑,喜鵲身形不穩一下子向跌向了湖中。

哀叫聲和噗通的落水聲幾乎同時響起,忽然往前快走了幾步躲開了喜鵲的蘇梓萱看起來一臉詫異,卻并沒有掩藏眼裏戲谑的光,看着陳婉茹:“這是妹妹的丫頭麽,就是在想不通也用不着在親戚家跳湖自盡呀,傳出去好像妹妹待下人有多兇狠一般 。”

陳婉茹漂亮的臉上連一絲笑意都沒有,清澈的眼裏此刻只剩下滿目陰霾,看着下人将喜鵲慌手慌腳的從湖裏拉上來,漸漸的勾起個冰冷的笑意:“姐姐好手段。”

正午的陽光折射着冰雪的寒冷,将絲絲光亮投在蘇梓萱半邊臉頰上,竟然透着出塵的美意,陳婉茹眯着眼看着蘇梓萱自然的轉身離開,雙手漸漸收緊,女人天生的敏銳讓她覺得必須要對蘇梓萱下狠手......

茂哥看着姐姐前所未有的覺得姐姐的背影讓他安心,只是想起剛剛的事情,不免低垂着頭,低聲道:“我給姐姐惹了麻煩。”

蘇梓萱嘆了一口氣,她是不想将事情鬧的不愉快的,由她親身經歷同陳婉茹的争鬥之後她更加不覺得同陳婉茹交惡是什麽好事,陳婉茹下手果斷又毒辣且看起來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今天在她手上吃了虧,往後必定會找回來。

“我是你姐姐,我不護着你護着誰?”

茂哥抿着嘴一笑,看起來又羞澀又喜悅:“等我長大了,我也護着姐姐。”

蘇梓萱笑着道:“好啊,姐姐等着你可以護着姐姐的那一天。”

回了蘇梓萱的院子,玳瑁才剛剛洗了衣裳回來,心疼的侍候着茂哥喝了茶水吃了幾口點心:“親戚也這麽嚣張,這是什麽世道!”吉祥也頻頻點頭:“我也沒見過那麽嚣張的小少爺,不知道陳家是怎麽教導的。”

窗臺的水仙花開的愈發繁茂,翠綠的枝葉嫩的喜人,蘇梓萱看着茂哥清澈的眼,同他将事情好好分析了一遍,又同他講了厲害關系:“......那姐弟兩不是吃虧的人,更何況陳家姨夫做了吏部侍郎,家裏從祖母往下必定都會向着他們,在有個太太從中作梗,你只要這次不吃虧已是萬幸。”

說起柳氏,茂哥還是不自然的垂下了頭,蘇梓萱看的出他的掙紮和痛苦但還是接着說了下去:“.....以後見了陳怡凡你能躲就躲,躲不過就往祖母院子跑,不管怎麽樣不要讓自己吃了虧,姐姐不能每次都救你,你到底靠的是自己。”

蘇梓萱有些不忍心說下去,說到底茂哥才七歲,這樣的話題對他而言太過沉重,可若茂哥不盡早的成熟自立起來,蘇梓萱又能幫的了他幾次?靠誰也不如靠自己。

茂哥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他瘦小的脊背挺的筆直,卻讓他整個人的身形都顯得僵硬了起來。

炭火漸漸小了下去,玳瑁細心的添了兩塊炭,分到手的炭不多,又要先緊着夜裏用,白天的炭玳瑁幾乎是在算着用,連一塊都不能浪費。

茂哥的眼裏印着微弱的光芒,好似引燃了心頭一絲火星,漸漸的成了燎原的大火,燒的他臉頰都通紅,收緊了放在腿上的拳頭,半垂的頭昂起,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姐姐,我想明白了。”他的眼眸閃着格外明亮的光芒,聲音都高昂起來:“我即便什麽都不為,也想叫姐姐不在過這樣的日子,天氣這樣冷,竟然,竟然連炭都克扣姐姐,太太是什麽樣的人我其實早明白了,只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一關,可我不能一直裝作不明白....姐姐,我一定好好讀書好好學本領,以後我自己另立門戶,讓姐姐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蘇梓萱上輩子是獨生子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她其實并不太懂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以及這些都意味着什麽。她甚至一直對茂哥好似在完成任務一般,只是不想叫原來的蘇梓萱傷心失望,但此刻茂哥一直闖進了她心裏頭柔軟幹淨的聖地,那種血脈相連同氣連枝的感覺讓她眼眶發熱止不住握住了茂哥的小手:“姐姐懂,姐姐很高興。”

這才是兄妹吧,同父母一樣,希望你過的好願意為你而撐起一片藍天。

“.....黃仁德到跟老五攪合到了一起,這一次的事情是我大意了,讓你替我受了罪。”成王康緒同寧王康昱是一母的兄弟,眉眼相似卻氣質完全不同,成王身上自有一股大氣沉穩的氣勢,不怒自威,對着坐在石凳上的薛鳳君,語氣裏滿是歉疚。

薛鳳君身上的傷好了大半,披着件玄狐皮的大氅,襯得他越發面色白皙唇色鮮紅,薄而有力的唇帶着淡淡的笑卻不辨喜怒:“這有什麽,你不必介懷。黃仁德動了西北的軍饷,我看不過去,不管怎樣,魏朝的根本動不得,我即受了傷,正好大張旗鼓的查一查,斷掉黃仁德的一兩個臂膀也是好事。”

成王做主要查西北軍饷虧空一事,黃仁德的手下攔截成王馬車行刺,結果馬車裏坐着的卻是薛鳳君,黃仁德下手很絕,要不是薛鳳君本身有些功夫,後來又被蘇梓萱及時救起,這會情形會怎樣還不一定。

康昱将個不大中意的酒杯一下子扔到了亭子外頭的雪地裏,侍候的小厮忙又将一旁小紅泥爐子上煮好的茶水倒了一碗捧給康昱,康昱喝了一口似是滿意,才笑着開口:“二哥你可不知道,他現在指不定心裏怎麽高興着,受了一次傷可遇上了命定之人了!”

薛鳳君轉眸看向了亭外的紅梅,握着白玉茶碗的手指微微彈動。

成王笑看了一眼薛鳳君:“說的是蘇侯府的大小姐?救了鳳君的人自然要重謝,她樣貌不好,為她謀上個好親事以後老有所依便是最大的謝意。”

康昱來了興致站起了身,狹長的狐貍眼閃着頑劣的光:“我瞧着二哥你那貼身護衛曹文吉就很好,身有殘疾兩人剛好配對!”又去看薛鳳君:“你覺得怎麽樣?!”

康昱不自主露出了幾分急切,期盼薛鳳君也能亂了陣腳或者露出慌亂的神色。

“我聽皇上說要給你相看王妃,問我哪一家的閨秀好一些,我想舉薦自己的妹妹,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有意見。”薛鳳君的目光從紅梅轉到了康昱身上,幽深的眼裏淡淡的幾點光芒,竟叫康昱覺得脊背發涼,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你知道我見了薛明月不打在一起就是好事,還偏偏要給皇上舉薦什麽自己的妹妹,沒見過你這麽做兄弟的人!”

薛鳳君便只笑了笑,康昱覺得自己在薛鳳君面前又亂了分寸,憤憤的又将個茶碗扔了出去。

有小厮上前到了熱茶,熱氣蒸騰而上成王一時到覺得有些看不清薛鳳君的面容,只是覺得分外淡漠疏離,他嘆了一口氣,試探着道:“大年初六我叫王妃在王府裏辦賞花宴,給侯府的蘇大小姐發了帖子叫一并去,到時候王妃特意關照幾句,往後侯府的人也不敢太過輕慢蘇大小姐,你覺得如何?”

薛鳳君的生母同成王的生母德妃是一母的親姐妹,他同薛鳳君幾乎是一起長大,情同兄弟,薛鳳君生來就染有怪病,一旦發作六親不認癡狂兇狠,因為這個病薛鳳君自來看起來謙謙溫和,卻最是淡漠。

聽說這個蘇小姐不但救了薛鳳君更能安撫住發狂的薛鳳君,如果她真的背景簡單對薛鳳君沒有壞心,薛鳳君又還算喜歡她,成王很願意為了薛鳳君擡高蘇梓萱,尋個合适的機會将蘇梓萱放在薛鳳君身邊,以後薛鳳君在發病就不用受太多苦楚了。

薛鳳君的神情少有的認真,想了想才道:“還是早一些好,她在家裏的日子不好過,這幾日天氣變冷,連炭都沒有,早晚要生病的。”

康昱到底忍不住,又同薛鳳君說話:“醜成那樣你也要?”

薛鳳君垂下眼看着茶碗裏沉浮的茶葉:“醜?我怎覺得美得傾國傾城。”

康昱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朝着成王道:“二哥,你能瞧出他得的是什麽病嗎?!”

成王笑了笑:“只要鳳君高興就行。”

薛鳳君計謀過人是成王身邊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論是從感情還是從成王的野心而言,他都是希望薛鳳君好的。

陳婉玉正陪着孔氏說話,她有着同陳婉茹幾近相同的樣貌,但性格卻截然不同,轉頭瞧見進來的陳婉茹神情不大好,微微皺了皺眉頭,又笑着同孔氏說了幾句才同陳婉茹一起回了暫住的院子。

蘇侯府的院子都有梅樹,此刻落滿了積雪,看起來別樣的美豔,丫頭說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陳婉玉轉頭看了一眼陳婉茹:“到了親戚家你也這樣嚣張,不怕別人識破你的本性?”

陳婉茹抿了抿嘴:“姐姐何必總是這樣針對我?”

陳婉玉已經走到了房門口,聽見陳婉茹說話,停住了腳步:“我是為你好,這個大小姐即便在醜陋你也不應該随意去輕賤她,人即活着便有她存在的道理,上天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種了因就會有果,要等到有一日後悔了,卻是誰也幫不了你的。”

陳婉茹冷笑了一聲,看着陳婉玉進了屋子:“那我倒要瞧瞧,這個醜陋無顏女有什麽本事讓我後悔!”

厚重的猩紅棉簾子放了下來,遮住了陳婉玉纖細淡然的背影,陳婉茹深吸了一口氣問一旁的丫頭:“太太歇下了嗎?一會等太太醒來你們叫我一聲。”

丫頭忙應了一聲。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