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2

感傷的季節，所有對白都顯得荒唐。

洛夏捧着剛分發下來的試卷一遍又一遍的合分，果然少算了。她對着慘白的天花板吐出一口氣，就說自己的成績應該不會跌到這種地步。

高中的每場考試像是要把學生的精力都榨幹一樣，接踵而來，沒有完結。

洛夏就是在這樣的壓榨下還要每周向公司交稿，忙碌的生活使她喘不上氣來。不過還好，王源比自己慘多了。

她一邊惡毒地比較着王源有多麽慘，一邊鑽進辦公室，修改分數。

“老師這個分好像給我合錯了。”她展開卷子，在一道道鮮紅的數字上加加減減。

“哦，多少分？”

片刻後，目光移開“十二分。”她把卷子拍在老師的辦公桌上，用餘光掃到了另一角乖乖坐着的王源。

“王源在這裏幹什麽？”洛夏嘟囔着自言自語。

“他？他被中央音樂學院優先錄取了，等着學校的蓋章呢。”老師簡易地說着，揮動的紅筆在原本的三位數上劃了個巨大的叉，重新落筆寫下144分的字樣。

銳利熟練的力道使得卷子沿着那抹紅裂出條縫，像是醜惡的疤痕。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洛夏抿着嘴盡量讓自己的嗓音不發顫。

“幾個月以前他就去藝考了，你不知道？”老師詫異的眼神流離在她還未滾落的淚珠上。

到最後，那種不詳的預感終是成真了。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你離開了，而你仍會笑着瞞着我，王源。

洛夏将頭埋得低低的，落荒而逃。淩亂的發絲摻和着淚水糊在眼角邊，刺得發癢。

“哎！卷子！”老師沙啞的聲音在關門聲響中隐匿。

Advertisement

“你也別聽了。”老師揪下王源白色的耳機，一把将洛夏的卷子塞到他手裏。“你給洛夏送去吧，這孩子今天有點不對勁，考的挺好的呀！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有時間開導開導她。”

“洛夏？”

“對啊，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

“好。”王源笑眯眯地起身，捋了捋褶皺的襯衫，邁步出門。

暖風撩起他耳際的短發，逸于正午的金輝下，身後是郁郁蔥蔥的香樟樹，油畫中唯美的場景就确實地顯現在眼前。

校園像是個複雜的迷宮，穿梭在不同的交叉口會遇見不同的人。而王源卻堅信，某個拐角一定有洛夏的身影。

正如王源所料，洛夏的腳步走的并不快，頹廢無力的身影好像個病人。

他想了想，大步追上前去，伸出手臂完美地攔住了洛夏的去路。

“哝，你的卷子。”王源強行奪過她的背包，摸索着拉鏈。

“扔了吧，沒用。”洛夏拿回自己的書包繼續朝前走，目不斜視，獨傲不遜的背影落寞在餘輝下像是在人的心房上扔出一把匕首，泛起血淋淋的光澤。

“洛夏你怎麽了？考的不是很差啊，用不着傷心的，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王源轉身揪住了她的背包，迫使她不得不止步。

“松手。”

“洛……”

“我叫你松手！”洛夏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她昂起頭，淚在眼眶裏轉了幾圈便隐了回去。

“你對我瞎發什麽脾氣啊！”他仍舊一無所知的埋怨了一句。

洛夏站立着許久沒有出聲，若是一切都迫不得已的改變了最初的模樣，那麽她該放手嗎？

“中央音樂學院。王源，你可真厲害！”她沖着虛無的空氣中苦笑，尾音帶着爆發邊緣的憤怒微微顫抖。

沒有什麽感情是可以瞞住的，只會傷害更多，王源，你早該意識到這一點。

“對不起。”王源攥緊手心，唇間吐出他最讨厭的三個字。

“為什麽不告訴我？”洛夏回過頭正視他的雙眸，紅腫的眼睛好像只小兔子。

“你他媽的到底打算瞞我多久！”

吸氣。

呼氣。

嘶吼。

王源清瘦的雙肩不停地打顫，頭埋的很低。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她說髒話，第一次覺得她情緒如此激動，第一次感到她悲傷絕望的痛楚。

找個理由，或是借口，誰都可以先走。

“對不起。”他攬過洛夏看似堅強的身軀，緊緊地抱着，似乎可以延遲到光陰的下一秒。

“其實我們可以在一起的，我會等你，每個假期你可以來看我，或者我去找你……”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那不是諾言，是對自己的安慰。

“王源，我洛夏不會是你星途中的絆腳石的，永遠都不會！”洛夏掙脫開那個曾經留念的懷抱，低啞的音調融着萬千情緒。

她把捧着的書統統甩在了王源腳邊，那上面有着自己精心準備的複習真題。不過，他不需要了。

高中的愛情可以去死了。

轉身後的一切都會變成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