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ter 33

多數時候，我們都像智者一樣開導別人，卻又像傻子一樣陷在自己的愛情裏。

洛夏坐在飛機上仿佛一個幽魂，她的目光緊鎖在眼前的書本上很久沒有移開。

找個理由，或是借口，誰都可以先走。

她恨這句話。

洛夏閉上了紅腫眼睛，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緩緩浮過，淚流幹後澀澀的刺痛感讓她意識到自己還活着。

愛情面前流眼淚就是Loser.所以她已經輸了。

雲卷雲舒，上一次透過機艙向外望時天際格外藍，時間甜蜜地像是顆糖果在舌尖化開，膩味地不動彈。那時她身旁坐着王源。

現在呢？成片的藍色看不到任何希冀，彷徨間唯有漫無目的地瞎走。

去往美國的旅程有多久她就哭了多久，直到沒有力氣為止。封念南出國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難過。

途中空姐不止一次問她有沒有事，她都只是空洞地看向前方，搖頭不語。

“Can I help you？”陌生的語言陌生的環境，這是洛夏下飛機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This one please.”她随手指了一個，臉色慘白地像個死人。并不是要享用美食重新振作起來，而是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坐着發呆罷了。

洛夏撫着手中皺皺巴巴的登機牌，爸爸的聲音依稀蕩在耳邊“這是美國的機票，想逃避現實的話就去那裏上學吧。時間會讓你忘記他的。”

于是洛夏毫不猶豫地登上了飛機。

王源都不要她了，留在那個地方只會更加傷心而已。

純正的外國牛排被端了上來，水蒸汽在冷氣中液化成白霧糊在她的眼角，微微潤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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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淚又來了。

洛夏掏出手機翻到了爸爸的名字，撥出。嘟嘟的聲響炸在耳邊，如同死亡倒計時。

爸爸，我還沒有問你：如果時間過了很久，我也不能忘記他。那時候該怎麽辦？

電子音依舊猖狂着，最後挂斷。

她拭了拭眼角，朝桌前傻笑。

不用和王源搶吃的了呢。

手機持續的振動，洛夏瞄了一眼接起“爸。”

“到美國了？”

“嗯。”

“忘了他吧。”洛總沒有拐彎抹角，直接的可怕。

“爸，你為什麽也不告訴我？他去音樂學院讀書肯定詢問過公司的意見，那時候你怎麽不跟我說？”洛夏的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頓挫。

電話另一邊沒了聲音，沉默地肅煞僵持着。

“爸。”洛夏啞着嗓子，每個字句都像是從唇瓣間擠出來的“你不知道我會很傷心嗎？”

“……是我讓他去的。”洛總軟着音調心疼而緩慢地吐出幾個字。

事實是用來接受的，它直白地闖進人的思維，冷酷無情。

“什麽？”洛夏血液中瞬地注入了無盡的恐懼不安，靈魂在時間罅隙中被抽離，剩下木困的軀殼。

“是我讓他去音樂學院的。”

是誰把光陰剪成了煙花，一瞬間，看盡繁華。是誰把感情翻起了浪花，一轉身，飄散天涯。

洛夏繼續看着那本書的字字句句，忽有一種平靜的感覺。

再堅韌執著的愛情也抵不過父母的操縱，他們憑着老套的觀念渴望讓兒女過上更好的生活，孰不知其中付出的感情早已挽回不了了。

“就算我不阻攔，你們最後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他是明星，而你呢，我的乖女兒，你是個搞文學的作家。他根本不适合你。你們分手吧。”洛總的話語烙印在她心裏，似銀針插進指尖的痛處深入心底。

這一切若都不是王源的錯，那她應該和王源說清楚嗎？還是告訴王源要等她念完大學回國？

所有的問題解決起來都是那樣的不切實際，洛夏滑動的指尖漸漸停止，留在王源通訊錄的那一頁面黑了下去。

還是算了。

她已經沒有資格讓王源等她了。

沒有約定的五年匆匆又匆匆。

有那麽一個人，會讓你頻頻進入他的空間，明知道沒有動态更新，卻仍會對着暗下去的頭像傻笑。

有那麽一個人，會讓你把手機調到最大聲，明知道再也不會有電話短信發進來，卻仍會癡癡地等。

有那麽一個人，會讓你總想喝到天旋地轉，明知道他不可能冒出來送你回家，卻仍要吐着，鬧着，說你愛他。

逝去的青春不會回首，而曾經的感情還埋在心底。

五年後。

機場。

洛夏托着她全部的家當回國，記者一路追随着使得周圍熱鬧起來。而這種熱鬧是她美國從未體驗到的。

原來沒有失去，就永遠都不會懂得珍惜的意義。

“洛小姐，您在美國專讀時仍在國內不斷發表新書，為的是更多的商業利益嗎？”一個話筒直愣愣地插在了洛夏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對不起，洛小姐剛回國很累，暫且不能接受……”

“沒事，我可以回答。”洛夏露出電視上常見的标準笑容，阻止了驅趕記者的經紀人。

“在國內發書，是向一個人證明我的存在。不過現在好了，我回來了。”洛夏對着鏡頭認真地開口，好像透過鏡頭就能看見他和煦的眸和不羁的笑。

“這個他是誰？”

洛夏聳聳肩，退出了記者能觸及的範圍內。她害怕說出他的名字，她會哭。

邁出機場，修長的風衣被鼓入的冷風掀起一個弧度，黑色的長褲下深紅的高跟鞋紮刺人眼。曾經洗得泛黃的白球鞋再也找不到了。

同樣，舊時光裏擱淺的幸福也找不到了。

至少洛夏這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