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34

西城區。

北京似乎改變了許多，在洛夏的記憶裏，它已不再是人群擁擠有着熱鬧小巷的城市了。

大概是心血來潮，洛夏回國第一件事竟是參觀中央音樂學院。

葉子被風卷起在光線的影射下，鑲嵌上了一圈金邊。沿着香樟下的街道向前走，仿佛邁過時光的痕跡。

暖意穎澈的教室。

也許，曾經她愛的他就懶洋洋地露在陽光下聽課。手中的筆不停地揮動着，就好像高中時坐在身後的少年一樣認真。

紅綠相接的操場。

也許，曾經她愛的他就在這個地方揮灑汗水，潔白的毛巾挂在脖子上。結實的胸膛滿是薰衣草洗衣粉的香氣，就好像高中時坐在身後的少年一樣和煦。

安靜和睦的宿舍。

也許，曾經她愛的他就睡在眼前的矮樓中。夜色曼垂，密密的眼簾微微顫動不知夢見了什麽，就好像高中時坐在身後的少年一樣懵懂。

喧嚷嘈雜的食堂。

也許，曾經她愛的他就擠在人群間尋覓着自己愛吃的食物。一天又一天，直到菜譜都能倒背如流，就好像高中時坐在身後的少年一樣貪吃。

是不是當我一步步地邁過你曾經生活的地方後，我就又能遇見你了，王源。

深紅色的高跟鞋踩出了大學校園，洛夏扶了扶昏沉的腦袋，朝迎面而來的出租車揮手。

車停在面前，輪胎摩擦着柏油馬路發出呲地聲響。洛夏皺起眉拉開車門，卻聽見身後傳了一個聲音，一個另她朝思暮想而畏懼的聲音。

“你果然來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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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夏的動作觸電般僵住。她不敢回頭，她害怕一回頭看到的人，不是他。

“師傅，對不起您先走吧。”他歉意地向車裏招呼。

汽車揚長而去，留下一路的黑煙，像是埋怨的表達。洛夏伸出的雙手縮回了袖口，茫茫然地低下頭，仍是看着自己的腳尖。

穿着高跟鞋的腳尖。

“說話。”他插着兜，仿佛早就預料到她一定會來。

“對……對不起。”洛夏的指關節被攥得發白。

“呵，你沒發現知道事實以後一切都反過來了嗎？輪到你向我道歉了？”

洛夏擡起頭，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少年好看的面龐都抹上了悲傷。

“王源……”

“嗯？”

王源，五年了。

生活是一個圈，兜兜轉轉終會繞回原點。

她的眼淚向下墜，他坐在她的對面，不知所措。

就好像五年前他抱着哭哭啼啼的她一樣，不知所措。

如果給你們一個讓時光倒流機會，這一切還會照常發生嗎？

可惜沒有這個機會。

咖啡廳的光線如常的昏暗，他們坐在角落，這樣一來就不會被發現了。

點心零零散散地端上了許多，洛夏才喃着嗓子吞吐“找我幹什麽？”

“我需要一個理由。一聲不吭出國的理由。”王源用茶匙攪着手中的咖啡，不加奶精和方糖，入口苦澀的咖啡。

洛夏看着王源喝了一口濃濃的黑色液體，眉頭緊皺沒有舒展。

人終是會變的，就像讨厭苦澀的王源現在也會喝下一杯有一杯的濃咖啡好讓自己保持清醒。

“其實我下了飛機，才從爸爸那裏知道，考中央音樂學院是公司的指命。所以我不該怪你。至于去美國，算是被父親騙去的吧。”

她別過頭去，自嘲地笑笑，空氣中吐出一串白氣“這應該就是爸爸讓我們分手的愚蠢方法。”

“洛夏，我怪你的不是這些！是你到美國後為什麽再也不聯絡我了！而且你明明知道父親是騙你的，為什麽還不回國！”王源情緒激動，好似馬上就會掀桌而起。

“回國幹什麽？看着你去中央音樂學院而我仍無可奈何？別傻了，王源，我們不是可能的。”

“如果你不出國，或許還可能。”王源修長的手指撫摸着咖啡杯，褪去了稚氣的臉龐頗顯冷俊。

“來吧。”他從包裏掏出張請柬，紅彤彤的顏色在插進洛夏的雙眸，剝奪着她殘存的理智。

她胸腔內積壓的怒火好像在那一瞬間全都爆發出來了“我是你養的狗嗎？你憑什麽就認為你的婚禮我必須去！”

“……是王俊凱的。”王源遲疑了很久才慢慢地回答，凝固的神情隐藏了真實的情愫，似一個巨大的謎團，等待揭曉。

洛夏揪住衣角的手漸漸減弱了力氣，身體像是徹底放松一般攤在座位上。

為什麽會如此生氣，她也不知道。

她把桌面上的請柬塞到了挎包的最底層，僵持着，不說話。

分針秒針滴滴答答的走過，漫長得永遠尋不到停息的終點。

“告訴我，你還愛我。”王源一直低着的頭忽然擡起，目光平靜地直視洛夏，語氣中的堅定與五年前截然不同。

“我們不可能了。”

“你騙得了我，但你騙不了你自己。”

時間不一定能證明很多東西，但是一定能看透很多東西。

比如說，青春，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