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追(三)

江岸線公路追捕極為困難,封路凜出發之前已有幾輛警車率先前去。

此次事故由于重點在于“出事兒了”,衆隊員都把力度放在救援和盤問事故上面。路口私設關卡的事兒,也有人開始跟進。

時速過快只是目測,如果飙車證據一出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涉嫌危險駕駛罪。

岑七沒那麽好抓。但封路凜在現場,把他弄去局子先審的難度并不大。

他趕到之時,第四支隊加上第三支隊的警力,已經把岑七一行人控制下來,三四輛跑車橫着停在路邊。有交警拿着測量工具和手電筒,正在往地上照。

白仰月皺着鼻子罵:“這兒是大環島,案發時間是深夜……他們還說沒飙呢,這地上剎車痕跡都快凹陷了。玩兒漂移呢吧?”

“視線受限于景觀樹,如果高速入彎,只要有車變道左轉,就十有八九要出事。在這種地方漂移,真以為自己在玩真人GTA?”有一名隊員也在忿忿說着。

封路凜抱着手臂聽,手裏警棍甩出來往地上一砸,擡眼道:“就四輛車?”

他眼瞧有一輛跑車還沒下駕駛員,正要下摩托去攔,想起風堂的話,動作遲疑一下,又加緊速度走過去。

白仰月也拿了警棍跟着過來,叩住傳呼機喊:“橙色奔馳,停下來!出示駕駛證、行駛證!警告第二次了,再三次不聽,警方将采取強制……”

他話還沒說完,封路凜眼尖,看到這人把檔杆撥到前進檔。他猛地一回頭,朝白仰月喊道:“小白讓開!”

白仰月側身一躲,那車直接撞到他剛待的一處樹下!繼而它急速一退,又狂打方向盤換了方向,朝着聚集着交警隊員的一處狠撞過去——

這一下撞翻三名交警。

封路凜和幾名隊員飛撲過去,把被撞倒在地的隊員齊齊扯出車輪下,五六個人全趴在地上喘氣。只見那車撞開一條空隙,正要往外逃竄,副隊便立刻駕車橫截!

“嘶——”

一聲剎車響破天際,身軀較小的警車,在江岸線上把這車擋得一抖,險些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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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肇事車輛剛要準備繼續前行,封路凜沖到駕駛座旁一下拉開車門,車速的猛然加快險些将他掀翻在地。

“停車!停車!哎喲,昆哥!”

本來在一邊等着盤問的岑七都跳起來,這他媽被拖行的不是交警麽?要出了什麽事兒,今晚誰還跑得了?

“你瘋了麽!快停車!”

旁邊有跟着飙車的哥們兒也慌了,他們就飙個車,沒想到出了小車禍,這下還要犯罪了,瞪着眼喊:“你把他拖死要償命的!”

封路凜手死扒着車門,現場一片混亂,警棍跟着他的腿一起,在地上拖行出去将近十米。

白仰月在不遠處掙紮着爬起來,跟着幾名隊員一起沖上去,使勁拉住肇事司機的胳膊,把人瘋狂外拽。

“封路凜!松手!”

封路凜咬着牙嘶吼:“你們快把他扯出來!”

喬策吓得手裏的傳呼機都快扔了,他跟着肇事車輛瘋狂跑着,一大群人也跟着在追,叫的叫喊的喊。

根據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現在已經可以鳴槍示警,喬策第一個大喊:“程子昆!你再不停車警方将采取極端手段!”

興許是被喊了真名,磕了藥又飙車的人才清醒一些,猛地把剎車一踩,封路凜吊出車門,被甩出去兩三米遠。

衆交警隊員炸了一般尖叫開,怒吼、斥責,交錯于混沌空氣之間。一撥人飛撲到封路凜身邊把他弄起來,另一撥去把肇事司機從駕駛位上扯下,強制性将他摁倒在地,等候押送。

所有人都在喘氣……

前幾個月,沿海一帶才拖死一名交警,今天實在驚險至極。

頭部像被什麽撞到一下,再加上場面已差不多控制住了,封路凜抵不過腦部昏沉,硬是拖着半邊身子,慢慢地挪,才靠到樹旁。

他閉眼,還沒來得及再說幾句話,眼前一黑,墜入看不見的意識深淵。

封路凜是在警車上醒來的。

他半邊臉被弄了紗布,酒精刺肉,疼得直咧嘴。他一低頭,發現手臂上的擦傷也被簡單處理過,但被風堂緊緊壓住,根本亂動不了。

車窗開了小縫隙,卻仍然沉悶。淩晨江風黏膩,争先恐後地撲過來捧住他疲憊的臉。

封路凜渾身都疼,估計自己腿已經青了好幾塊。他暗嘆一聲,還好是工傷能報銷,不然這個月醫藥費又折騰沒了。

風堂靠在他肩膀上已經睡着了。

見他手臂緊緊抱着自己,封路凜舒心許多,正想伸出手指揉弄他的臉。風堂像是感應到了,慢慢睜開眼,小聲說:“你不是說去去就回嗎。怎麽被擡着回來啊?”

“能回來就行,”封路凜試圖安慰他,“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風堂咬牙罵道:“程子昆是麽……關幾天?我弄不死他。”

“又來了,動不動就’弄死’誰。我是警察,還是你男人。”

封路凜掐他嘴巴,笑得格外好看。

風堂趕緊捂他臉,更生氣了:“你別笑了,扯着傷口不疼嗎?今天看你受傷我讓着你,男人就男人吧,反正我也是你男人了。”

他一說真心話,語速就不自覺加快,特別不自在。

感受到封路凜目光炙熱,風堂迅速轉移話題,沉悶着說:“公共場合競速漂移……想死就自己解決,不要禍害人。這些人,別指望他尊重誰的生命。公衆都還沒原諒,他們就先原諒自個兒了。”

封路凜接他話茬:“飙車上賽道,練車去駕校。這兒是公共馬路,不抓他抓誰?”

“抓我,”風堂把他臉輕輕扳過來,往唇角上親一口,“求你了。”

他這句一說完,副駕駛坐的新隊員震驚了,駕駛位上的白仰月倒是習慣,壓低嗓子吼一句:“別往後看!”

隊員:“……”

風堂偶爾害羞一下,臉差點兒沒躲進座椅套裏。封路凜揉着他軟乎乎的發,一擡眼,對上新隊員的目光,挑眉道:“你們看到什麽了?”

隊員:“什麽都沒看到。”

白仰月:“我只看見路。”

封路凜又說:“聽到什麽了?”

隊員:“什麽都沒聽到。”

白仰月:“飙車上賽道,練車去駕校。”

行,挑重點了。

封路凜點點頭:“很好。”

他說完,把風堂撈起來,“行了,你別裝了。害什麽羞啊。上回不是還在這兒後排,想要我親你麽?”

新隊員猛地一回頭,靠在副駕駛位上,努力把安全帶扣解了又弄上,聲音極響。

白仰月笑噴,認真問一句,你恐同啊?

新隊員說,沒,沒,沒,就有點激動。

一進警局,這兒都炸開鍋了。

凜隊又雙叒叕帶柳董事長的兒子回隊裏了!凜隊又雙叒叕跟那個以前飙車的小少爺一起回來了!

凜隊又他媽扒車門兒了!凜隊今年獎狀又要多幾張了,凜隊今天怎麽那麽帥啊。

今晚出了事,上面派了特警過來。風堂跟着封路凜進隊裏,在大門口就看那些特警個個穿戴精良,人手一把槍,威風得很。

封路凜瞅到他目光粘上去,冷聲道:“特帥,特美是吧?”

“還行,那黑制服真好看。你看看你們穿的這都什麽跟什麽,反光馬甲大褲衩的……”

他一對上封路凜的眼神,立刻變調,“但是呢,隊裏總有隊草是吧。像封路凜這種穿着就不一樣了,反光能反到千裏之外,褲腿再寬那也是闊腿褲!”

封路凜脆弱的時候好哄得很,閉眼點頭,拎着風堂扔進屋:“進去吃飯。”

被扔進去的人徹底酒醒,深呼吸過後,暗道:我操,還好求生欲旺盛。

圓桌上十個人,菜色豐盛,上邊兒給支隊今晚夜巡開的犒勞餐。什麽麻辣田螺,幹鍋烤肉餅,全上了。

白仰月吃得最嗨,說還有幾個隊員在停車,今晚都辛苦,趕緊進來。

風堂這會兒坐直身子犯困。

他還沒吃上一口,放在腿上的左手就被封路凜牽住了。他轉頭去看封路凜,後者卻沒看他,用左手自顧自地吃飯。

桌上隊員都餓得要死,幾乎沒人注意到他們,都埋頭狂吃,該聊天的聊天,該罵飙車的罵飙車的。

封路凜捏捏他掌心,摸了摸溫度,忽然開口:“好冷。”

有隊員以為他是覺得冷,站起來要去關窗,封路凜又說:“坐下吃飯。開着窗透氣。”

封路凜使壞,又捏捏他。風堂居然臉燙了,就這麽任由他握着,又忍不住說:“夠熱了嗎?”

封路凜說:“很熱了。”

風堂偏過頭,挑着唇角笑了。桌上人面面相觑,但也沒多在乎,繼續夾菜,烤肉都挑完了。看着他們吃飯,兩個人沒再說話,也沒再松開。

掌心觸感滑膩,風堂明顯感覺到……封路凜竟然,緊張得出了汗。

兩個人坐在一起,按道理說在桌下是十分隐蔽的。

萬萬沒想到,外邊兒有個落單的隊員停了車一進來,直接撞見桌下那一雙交握的手,哽得說不出話。

白仰月端着碗,詫異道:“你幹啥啊愣着,進來吃飯啊?”

那名隊員一立正,朝着封路凜說:“經過今晚的事情,我對凜隊特別敬佩。我覺得在他手下做事,是我職業生涯中非常幸運的一件事情。再說了,現在社會風氣開放得很,我能理解!凜隊,你要有什麽困難一定告訴我們。那,那這位怎麽稱呼,可以叫嫂子嗎?”

最先傻掉的是喬策,他咬着筷子,朝封路凜那邊看一眼,說:“他們不是一對兒啊。”

那隊員一瞪眼:“騙我!手都牽上了!”

桌上目光立刻聚集到他們倆身上,風堂迅速抽出手,捂住自己大半張臉,這他媽什麽劇情……

封路凜左手還拿着筷子,右手仍然放在桌下。他弄了塊兒糯米糕,放到風堂碗裏,擡起眼掃一圈衆人。

意思很明顯了。

但隊員們不寒而栗。果然,封路凜轉頭,看了看地上一小攤下午還沒收拾的瓜子殼。

封路凜冷着臉,嘴角的笑意卻藏不住,“你們誰吃的瓜子?這兒多少個人就買多少斤。搞個比賽,全磕了。”

“一,二,三,四……”封路凜開始點人頭。

“吃飯!”

白仰月端着碗,差點沒把旁邊隊員的臉摁進去,“吃飯吃飯!別看了,別想了,吃飯吃飯……”

風堂憋着笑,憋了一分鐘就破功,歪倒身子在封路凜邊上笑。

這人是初高中班主任嗎?怎麽還有給隊員買瓜子磕的惡趣味?

岑七出車禍後,拘留了十五天。

十五天裏,他在看守所內經歷了什麽尚且不知,但的确性情又變得更粗暴。

他在會所打牌也老是輸錢,坐輪椅上氣得要死,還沒伸脖子旁邊就有小弟給他順氣兒。

風堂指尖磨着牌,讓蘭洲搞個複古cd機來,放點輕音樂陶冶情操。結果蘭洲沒買到輕音樂的碟,搞了些歐美老歌,都是什麽法語意大利語的。

偶爾有人發言,跟着哼哼,但實在是太難聽。風堂就問,嗳,齊少,這唱的什麽啊?

那邊聽不懂,頓時不瞎哼唧,也沒人再說話。

封路凜休息幾天之後,又開始忙,偶爾給風堂寄一本書。風堂還以為是什麽情詩集,特別期待。

結果拿到手一看,叫《如何有效預防交通事故》,大概一本《新華字典》那麽厚。

還寫得挺全。

岑七那個案的主犯程子昆一案,在市裏引起熱議,也算是圈內一個不小的“打擊”。風堂沒多過問,不好親自了解,倒是只有從蘭洲那裏打探虛實。

他大晚上都準備收拾收拾早點兒歇了,手機一響,賀情在那邊有氣無力,說在上回那個情趣酒店。你過來一趟。

風堂極少聽賀情難受成這樣,慌了:“你好好說,怎麽了?”

“我靠,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賀情握着手機,一直吸氣,認真道,“我或許是要失戀了,我要去跳護城河。”

風堂趕到一聽,才知道這次闖禍,他自己也有份兒。還能算個主謀。

總的來說,就是上回他拎着賀情去酒吧看裸男表演,被應與将知道了。怎麽被發現的,尚且不知,關鍵是現在鬧得雞飛狗跳,賀情說應與将昨晚都沒回家,去以前的房子住了。

酒店房間裏挺幹淨,現代化設計适合年輕人,床對着就是面淺綠的鏡。燈照光怪陸離,炫目非常。圓床大吊頂,霓虹管色催情意動。電動窗簾一開,入眼便是城市絕美夜景之最。

風堂來的路上下了大雨,車不好,又不好意思停在大堂門口,走幾步下來灑了一身的雨水。

“你這房間開得跟要辦事兒似的,附近就這一家還有房了?”

他抓過浴室毛巾擦擦頭,盯住賀情。這人坐在床上自己跟自己打牌玩兒,眉宇間愁雲密布,倒真像失戀了。

賀情不滿道:“對啊,這兒貴嘛。再說了,不是情趣酒店麽?我自己住也行,我氣死他。”

“拉倒。就你這樣兒,想氣死誰啊?氣死你自己吧。”風堂拉開領口,瞥他,“你在這生悶氣也沒用。”

賀情快口吐白沫了:“他不是氣我去看裸男表演,他是氣我瞞他……他還知道我去了兩次!”

風堂也呆住:“嗯?他怎麽知道的?”

“他說一回生,二回熟。”

“你就招了?”

“招了,”賀情捂臉,“我是不是完了。”

看賀情難受得小臉都皺成一團,眼睛紅紅的,風堂才意識到是真出矛盾了。他渾身黏膩得難受,一股雨水味兒。翻找四處,又扯了些紙巾出來擦擦額頭,他嘆氣道:“算了,你打幾把游戲。我去沖個澡,今晚陪你住。”

“行,”賀情端起游戲手柄,但這會兒已沒心情再玩了,“等你。”

浴室裏沖澡的聲音太過熟悉,白霧氤氲,他忍不住想起好多以前自己跟男朋友住店的場景。

賀情鼻子一皺,覺得酸,揉揉眼簡直難受得想哭。吵就吵吧,不回家幹嘛啊……三十多的人了,一對着自己就越活越倒回去。賀情是又傷心又想笑,蒙了頭鑽被褥裏,想把床單咬個稀爛。

風堂洗完出來,只穿件浴袍。他把腰帶拴好,沒像以前那樣大敞開胸膛逗賀情。賀情倒不習慣,揶揄道:“你怎麽今兒這麽保守啊。”

“那不得準備談戀愛了嗎?”他從房間小冰箱拿瓶汽水兒出來,“就封路凜,我好喜歡他。”

賀情躺床上把短袖衣擺掀起來,晾自己的白肚皮,嘀咕:“誰最開始還信誓旦旦地說,能收拾你的還沒出生呢……”

“但我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特別喜歡。我老想他不要睡覺。”

風堂理兒歪,開始自相矛盾起來,“要是真喜歡他,我才不想他那麽晚睡覺。我就想多陪我聊會兒,通宵都行。”

賀情聽完,摸下巴琢磨一陣,算是明白了。

他拆了顆床頭薄荷糖,扔進嘴裏嚼,哼道:“你這不是真不真喜歡,你是沒安全感……你想他陪你多聊會兒,是因為你不知道,他明晚還在不在。”

風堂也跟着哼:“就你歪理兒多。”

賀情悶悶地喝口蘇打水,說:“我給應與将打個電話吧。我跟他說什麽呢?我錯了。”

風堂壓低聲音,學着應與将說話的語氣,皺眉厲色道:“你錯在哪裏了。”

賀情:“不該瞞你,不該騙你……”

風堂:“以後怎麽辦。”

賀情:“不讓你發現……”

一拍床單,風堂差點把飲料灑了,瞪着眼:“賀情,你懂不懂事!”

這人聲音壓得再低沉,那也是故作高深的少年音,賀情現在神經繃太緊,戲瘾一上來,眼紅成一片,低聲道:“我都要難受至死了,你還不肯原諒我?”

“哎,”風堂一嘆氣,覺得賀情都這樣兒了,應與将也差不多該心軟,連忙伸手拍拍他的背,抹一把他眼尾,沉痛道:“情兒,我們和好吧。我也不該這麽小氣。”

賀情一哽咽:“這麽斤斤計較。”

風堂非常深情:“因為我太愛你。”

賀情眼前一亮:“對,應該就是這樣的。他太愛我了。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手機拿出來一撥號,那邊女聲清亮,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賀情猛地一摔手機,抱住枕頭,縮到床腳去不吭聲了。

風堂傻愣在床上。他也沒跟封路凜吵過架,壓根兒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

他倆正發愣,門鈴響了。

賀情迅速從床上跳起來,手裏的牌灑了滿床。他都吓傻了:“怎麽辦?怎麽辦?會不會是應與将,我靠,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風堂努力讓他鎮定下來,壓低聲音哄他:“沒事兒,沒事兒,可能就是客房部的來了……”

他說完,賀情扯着嗓子朝門外吼一句:“客房部的嗎?打掃衛生的嗎?”

民警正要開口,封路凜臉色一變,猛地摁住他。又敲一下門,封路凜回答道:“不是。”

男聲沉悶威懾,穿過厚重的房門……

風堂這會兒出神,沒聽出來,賀情反倒更慌了:“完了完了完了,不是客房部的……風堂,你拿把刀戳我一下算了,制造那種我假死……”

“是禮賓部嗎?!”風堂管不了那麽多了,站起身來,邊走邊喊,準備去開門了。

封路凜表情徹底垮下來,面色鐵青:“不是。”

風堂聽這句,怎麽聽怎麽耳熟。

他一回頭,賀情都他媽的掀床板、找窗簾,準備往衣櫃裏藏了。風堂鼓起勇氣,走到貓眼那兒一瞧。

愣住了。

賀情快哭出來了,紅着眼一聲嘀咕:“是應與将嗎……”

風堂懵着回頭看他:“是封路凜。”

賀情表情一下變了,更驚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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