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十七載
春季,細雨如絲。
白似微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伸手舉着兩本書擋在頭頂,但是并沒有什麽用。他素淨的白衣已經被漸漸打濕,顯得整個人很單薄。
加快腳步回到家,白似微發現小屋門口站了好幾個人,他有些疑惑,然而臉上沒有任何外露的情緒。
“白秀才回來了!”一個穿着大紅色衣裙的中年婦人喊了一聲,“可讓我們好等啊!”
白似微把書從頭頂上拿下來,抹去上面的雨滴,“二嬸怎麽過來了?”
白二嬸笑眯了眼睛,“這不是你今天十七了嗎?二嬸給你送幾個雞蛋過來,你是讀書的料,将來要去京城考狀元的!可不能餓壞了身子。”
白似微盯着手上被揉成一團卷還淋了雨的書,不知道她這個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這也叫讀書的料?
“你爹娘去的早,我這個做二嬸的怎麽說也得幫你一把,是吧?你如今年齡也不小了,該找個媳婦了吧?要不要二嬸幫你說個媒?”
他就知道是這句話,默默的搖了搖頭道:“二嬸,我太窮了。”
白二嬸當即皺眉,“這孩子怎麽這樣說自己呢?別人嫌你窮,二嬸不嫌棄,你安安表妹也到了出閣的年紀了,不如我們親上加親,到時候我們也好照顧照顧你。”
白似微仍然搖頭,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二嬸說的話上面,因為他看到了他家屋頂上飛着的一群小蝴蝶。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這群蝴蝶了,大約半個月前它們就來了,一直圍着這間屋子不走,五彩缤紛的,算是村子裏一件奇事。
蝴蝶們一直關注着這邊,看見白似微看過去立馬激動了,排好隊便整齊的飛過去了。巧的是,它們一動,雨就停了。
白二嬸說得唾沫橫飛,大有滔滔不絕之勢,此時乍一看一群蝴蝶朝着白似微飛過去,很有靈性的停在他指尖上,頓時吃了一驚。
再仔細看看,白似微的容貌氣質擺在這裏,不說大話那也是上上上等,即便穿着最樸素的白衣,舉手投足間也是和他們這些俗人不一樣。特別是現在,蝴蝶圍繞他飛舞,他勾勾手指,這漫天的雨竟然停了!
這孩子,莫非真的是天上哪路神仙下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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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似微沒想到他好半晌都擺脫不了的二嬸會被一群蝴蝶吓跑,不,不能說是吓跑的。她離開之前那個表情,不像是見了鬼,倒像是見到了神仙!
走了好,走了好,他想着,隔幾天就要來一次,他真是快被煩死了。
進了屋,白似微把書随手一扔,跑去床底下拿出一根粗樹枝,然後握住樹枝到外面去練習劍法。
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對這件事情有獨鐘,全村的人都說他是讀書人,是将來考狀元的料,只有他自己心裏明白,自己根本讀不進去,他滿心滿眼只有這個用粗樹枝做成的“劍”。
可能自己上輩子是個江湖人士吧?他想着,或者是個喜歡佩劍的大将軍?
劍練得差不多了,天也漸漸黑了,白似微去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清水面,還順便加了一個雞蛋,吃得一本滿足。
他從出生到現在,可以說是沒吃過幾頓肉,家裏實在太窮了,母親還病重,沒錢治最後活活病死了。父親為了能讓家裏好過一點,拼命勞作掙錢,在一天夜裏突然就去了,原因至今成謎。
他歪着頭回憶了一會兒,那時候自己才三歲,便已經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了。他本以為自己會因為這個原因變成一個瘋孩子或者地痞無賴。誰曾想沒爹沒娘沒教育,竟然還能養出來他這樣的有志青年。哦不,少年。
晚上白似微一般睡得很早,因為家裏沒錢買燈,他秉着能省一分是一分的心态進入夢鄉。
月光清涼的撒下來,照在窗戶縫處,就是這時,一只白蝴蝶從縫隙裏飛了進來。這只白蝴蝶和之前那一群蝴蝶都不一樣,它看起來很虛幻,虛幻到它一碰到白似微的後頸,就消失了。
白似微在夢裏似乎有所察覺,他用力翻了個身,然後伸出一只手無意識的摸了摸脖子,又沉沉的睡過去。
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到了一個仙氣缭繞的地方,正前方的冰石上擺放了一把通身雪白的劍,他很喜歡這把劍,下意識的拿起來。
他碰到雪如玉的瞬間,後頸處的白蝴蝶突然顯現出來,白光散發,不知道朝着哪裏去了。
與此同時,擺在天宮裏沉寂了多年的雪如玉突然表面光芒大漲,還伴随着清脆的劍吟聲。
天帝驟然變色,算了算日子之後質問司命官道:“不是說似微仙君這一世終年十六歲嗎?”
司命官無奈的站出來,“老臣也不知曉究竟是怎麽回事啊!寫的就是十六歲,按理說似微仙君現在就該回來了。”
那劍吟聲還在繼續,天帝扶額沉思,司命官站在遠處不敢動,他悄悄看了一眼天帝,卻不經意瞟到雪如玉的劍身正漸漸透明。
“陛下!”
天帝驚愕的望過去,正好看到雪如玉消失不見的瞬間,他回頭,對着司命官怒道,“還不快去追!”
白似微一覺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他還從來沒有這麽晚起過,昨天晚上不知是怎麽回事,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摸了摸肚子,決定先去廚房弄點吃的。
路過家裏唯一的一張桌子時他的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只覺得前面好亮,亮得刺眼,這才發現桌上放着一把劍,和夢裏的一模一樣。
“難道那不是一場夢?”白似微撲過去對着雪如玉看了又看,“可那明明就是一場夢啊……”
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他索性也不糾結了,反正現在這把劍在自己家裏那就是自己的了。
白似微把雪如玉放好,然後心情愉快的去用早飯,吃到一半突然聽見輕輕的叩門聲。
他端着碗過去把門打開,門外站着一個清秀的少女,少女穿着鵝黃色的齊胸襦裙,笑得有些羞澀。
“似微表哥,爹讓我來送一樣東西。”白婉安說着,把手從身後拿出來,那是一包裹得很嚴實的東西,她眨了眨眼睛,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香囊,“這個,也是給表哥的。”
白似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住了,他随口問了一句,“方離呢?”
方離是整個村子裏和白似微關系最好的人,他們曾經一起用樹枝練習劍法,可是這幾天都看不見他的人了。
“表哥不知道嗎?他幾天前就動身去京城了。”白婉安似乎有點驚訝,“當時大家都說他不行,可他還是去了。”
“什麽不行?他為什麽要去京城?”
白婉安這才知道白似微原來根本沒聽說這件事,于是仔仔細細給他解釋道:“聽說京城皇宮裏出事了,攝政王挾持了太子來威脅皇上,各位将軍要麽在邊境,要麽就是攝政王的人。皇上身邊無可用之人,便發布皇榜說若是有人能殺了攝政王救出太子殿下,直接許以将軍之位。”
“所以說?方離覺得自己能殺攝政王?”白似微不可置信地問。
白婉安點點頭,“當時他就是這麽說的,還說到時候表哥考上了狀元,你們就能同朝為官,一文一武。”
白似微來不及說話轉身跑進屋,拿起雪如玉別在腰間,然後拎起一直放在枕邊的包裹,眨眼間就出來了,幹脆利落的關上門。
“表哥你要幹什麽去?”白婉安看得目瞪口呆。
“誰要去考狀元啊,我要跟方離一起去殺攝政王,救出太子,然後我就是将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世白白的性格沒那麽冷了,柳輕下章出場,雪貂形态,原諒我是個毛絨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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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