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不知為何,常小青的掌心頓時變得滾燙起來, 靈魂被掌中熱氣熏蒸着, 飄飄然從那天靈蓋中飄了出去, 卻并不飄遠, 而是低低地騰在半空之中——或許就在這床帳之內。
常小青覺得這是自己, 這又不是自己。被夢魇住的人或許并不只是林茂,常小青的拇指依然停在林茂的唇邊。在他的揉搓之下,林茂的唇瓣因為充血而呈現出櫻桃一般的鮮豔色澤。
常小青忽然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縮回手。
他打了一個冷戰, 然後感到一種刻骨的羞慚自身體伸出蔓延出來。
那樣下三濫的器具……他想, 然後為自己這一刻奔湧在血脈裏的熱度而感到惡心。可與此同時,那金環朦胧而細碎的鈴铛聲, 卻延綿不絕地在他的耳邊回響, 一遍又一遍。
忘憂谷內如今物資短缺, 因此這些日子常小青都是與林茂同住同吃同寝的。可是這一日當常小青跟之前一樣脫下了衣服爬上床,然後鑽入林茂身側的被褥空隙後, 他卻無端端地緊繃起來。
那金環的聲音依然如影随形。
真惡心——常小青咬着牙想道。
常小青,你莫要做那等惡心的人。死死閉上眼睛之前,他又對自己說了一遍。
然而這一夜, 常小青還是做夢了,雖然他本以為自己會那水沸油煎的心情中清醒地撐到天明。
他的夢境破碎而昏暗, 場景卻依稀正是林茂和他如今居住的小樓。
夢裏漂浮着暗暗的香氣, 裹着濕漉漉的空氣浸在細滑幼白的皮膚上。紅色的繩索來回困縛,将那白如羊脂玉的肌膚了勒出一道一道交錯的細細紅痕。
夢裏也有沙啞的喘息聲,金紅色厚綢的被褥下面伸出一截圓潤修長的小腿, 而那人的腳腕上正扣着一只純金的圓環,圓環上系着絲帶,從床榻的四角垂下來,将那人的小腿拉到了半空。
床帳嚴嚴實實地籠罩着這方天地,分不清白天亦或是黑夜。而那金環中鈴铛的聲音始終不絕,随着律動一陣一陣輕顫出聲。
金環中那人的腳趾蜷縮起來,腳背卻繃得筆直。
“阿青……”
Advertisement
常小青聽到了一聲帶着哭腔的聲音,似乎已經啞得說不出話來。
他砰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然後直挺挺地又跌回了原處。
“小青?”
攏在床榻周圍的床帳被人扯開,林茂從外面探過頭來,含笑沖着常小青道了一聲好:“醒了嗎?倒是難得看到你睡得踏實了。”
林茂言辭之間不無欣慰,他已是許久都沒有見過常小青竟會比他要晚起了。
常小青看着林茂未做反應,一時之間,猶在夢中。
“嗯,小青?沒事吧……”林茂再喊他時,便有些擔憂的意味帶了出來。
常小青總算是霍然清醒,他強打精神對應道:“無礙,只是有些睡暈了頭。”
随後他便坐了起來,正待起身,卻感到身下異樣,連忙又生硬地将被褥蓋了回去,嘴裏還要哄着林茂,只說自己稍後便起。
偏生他慣來不會說謊,話音落下之後,林茂倒像是被提醒了什麽,竟然往他那尴尬處瞥上了一眼,嘴角笑容愈深。那一抹意味深長的打趣笑容如今正落在常小青眼裏,常小青心中騰然冒出一股凄然之意。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簡直想要抓過林茂,将自己心中那點見不得人的情愫全部告知對方才好。
等常小青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那绮夢帶來的點點汗意全然化為了徹骨冰寒,讓常小青驟然如墜深淵。
他心知道若是做個好徒弟,此生還是有可能長伴在林茂身邊,但若是他在林茂面前透出半點非分之想,只怕林茂定然會對他退避三舍,再不相見。
自知曉自己心思以來,常小青便已是下定決心将這份違背天倫的背德之情長掩心中,卻沒有想到不過幾年功夫,這點見不得人的绮思便已經洶湧暴漲到幾乎無法自持的程度。
所謂的一步錯步步錯……
常小青聽到自己心底似乎有個聲音裏惡毒地低語道。
他猛地攢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這廂常小青心緒如刀暗自苦痛,那廂林茂卻過得自在快活。
忘憂谷內如今雖說清苦,但林茂往前數上十年,因為身體孱弱的緣故甚至可說是床都下不了,倒還真不怕這孤寂清寒的日子。要知道如今他離奇返老還童,哪怕身體算不上康健,倒也比之前要好上許多,能跑能跳,簡直是老天爺見他辛苦了這樣多年送他的大禮。
唯獨每日要飲血這一點略讓林茂心生忐忑,不過常小青每到這時候便會勸他說,等到來年開春,便去找山間獵戶幫忙尋一些懷了崽的母鹿過來,等母鹿生了孩子就養起來好給林茂取血。
林茂聽了也道只能如此,随後又忍不住擔憂,開春第一件事情應當下山尋那季無鳴與金靈子的消息,只怕這養鹿取血的計劃是要往後推了。
常小青聽到林茂這樣感慨,臉色微微一變,倒是未曾應聲。
他對林茂依舊是那樣好,那樣的千依百順……甚至有些太好了些。
衣食住行,常小青依然是按照着當初林茂重病時候的慣例來的,從林茂從睜眼開始到晚上睡覺,常小青幾乎要将林茂當做個全然不知世事的嬰孩一般照顧。
林茂先前還想着忍一忍,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常小青也愈發有些走火入魔的意味,漸漸的,林茂便有些忍不下去了。
******
“我都說了……”
林茂咬着牙,盯着常小青手中端來的水盆。
“我們忘憂谷不興那卧冰求鯉的一套……我也跟之前不一樣了,像是這洗頭洗腳的事情,我自己來就好。”
常小青宛若未聽見一般将水盆放在床榻前,而後便單膝跪下,将林茂的一只腳托到了自己的膝蓋上。他現在越來越少盯着林茂看了。
林茂自己是不知道,在這忘憂谷中悠哉過了這段日子後,他便在一日一日的鹿血羹中慢慢滋潤起來。那樣的美,那樣的動人,粉嫩的一張臉,嬌豔欲滴宛若一朵徐徐綻開的毒花。如今他看人時,眼中總像是含着微微的淚意,濕潤的目光像是軟軟的鈎子,只是一瞥就能勾得人心尖疼,然而你若是細細朝他看過去,卻發現分明只是林茂那對眼睛太過于明澈動人,以至于讓人一不小心就産生了錯覺,然而就算是錯覺也罷,倘若林茂的眼眸真的是一汪碧泉的話,怕也是有人心甘情願要溺在其中的。
也是常小青與林茂相伴多年,又生性內斂自制到駭人的地步,才不至于在如今的林茂面前失态。
“小青!”
林茂忍不住加重了聲音。
而到了這個時候,常小青才面無表情地給了回應。
“水盆太重了,師父若是不小心将水潑在身上怕是會着涼。”他低聲說道,說話的同時,已是将那林茂的鞋襪褪下,露出一只白皙可人的腳掌來。
在林茂看不到的地方,常小青的眼神暗了下去。
在他那滿是劍繭的粗糙手掌中,林茂的雙足卻像是用上等羊脂白玉細細雕琢而成的擺件,就連腳踝都是精巧圓潤的……
是了,腳踝。
一時間,就連林茂的聲音都變得缥缈而了起來,常小青的指尖虛虛滑過林茂的腳背,只覺得觸手一道溫軟滑膩,惹得常小青三魂七魄俱是一震。
叮鈴鈴……
這段日子以來從未斷絕的那金環鈴聲似乎變得響亮了一些。
常小青恍惚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将林茂的雙腳放置水盆之中。
林茂見常小青油鹽不進,一時間氣沖上頭,将那水盆中的水踢了朵水花來撲了常小青滿臉。那常小青一身蓋世武功,卻躲也未躲,任由那水花撲得他額發前襟都滴答滴啊濕透了。
不僅如此,他還仰着頭深深望了林茂一眼,那烏沉沉的眼底竟然還有些快活的意味。
“看,我都說了,師父你容易不小心。”
他縱容地說道,平穩語氣中透着點極親昵的寵溺。
而林茂做了這般孩童取鬧般的行徑,反應過來後也是老臉一紅,既感到羞愧,看着常小青這幅模樣又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登時擡起腳尖在常小青肩頭輕輕一踢,口中氣惱道:“你這是要氣死我——我如今哪裏需要你這般圍着我打轉?!若是傳到江湖上去,你這般行徑簡直能讓人笑死。”
常小青只覺得被林茂踢到的那一處地方微微發熱,面上卻依舊平靜地開口道:“江湖上的人又怎麽會知道?況且若真的有人知道,伺候自己的師父又有何不對?”
林茂道:“伺候師父對是對……可,可是哪有你這般伺候的?!”
常小青道:“我之前也是這般伺候你的。”
林茂氣得頭痛,恨恨道:“當年那是我病弱……”
“師父你現在身體也很弱,身為徒弟自然要好生照顧才是——還是我哪裏做得不對,惹得你厭煩了?”
常小青忽然說道,林茂聽着他語氣似乎略有些不對,然而情緒激動之下,卻實在沒能多想。
在林茂看來,他是真心不知道當年那沉默寡言的常小青是如何變成如今這幅伶牙俐齒的讨嫌樣子,然後轉念又想,這常小青少年長成之時恰好是他日漸病弱的時候。常小青當年也不過是個少年,好不推辭便一手接過照料林茂的繁重事物……想到這,林茂心中一突,胸口泛起一股酸苦。
你看那少年人就像是新生的小樹,你教他怎麽樣就是怎麽樣。林茂也見過忘憂谷下的尋常人家的孩子,若是告訴他将來要去考科舉,那孩子讀着書,自然就将滿腔熱血都放在了讀聖賢書做八股文上,而若是沒教好孩子,讓那孩子入了花街柳巷,結果也是理所當然,那孩子一門心思便是要鑽女人裙擺的。
恐怕就是因為這樣,這常小青如今才是長歪成這幅怪樣——真要追根溯源,還是林茂自己未曾帶好常小青,那樣小的年紀就開始照顧個垂死老人,等如今長大了,倒真是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了他身上。
“你……唉……也不是厭煩,只是你總要早些事情給自己做,去把這外面的桃樹林砍了也好,去把忘憂谷的山挖了也好,總之你也不能老這樣小媳婦般圍着個男人打理來打理去的。”
常小青聽到“小媳婦”三字,目光卻是微微一閃。林茂見到,頓時以為這番話終于對常小青有所觸動,連忙繼續開口道:“我也不知道那無名老人的鬼長生不老藥管多久用,若是真有一天我又去了,難不成你還真跟着我去死不成?你也要學着過自己的日子……”
常小青聽着林茂這番話,之前尚且微熱的心霎地一下冷了下來。
師父終究是不信他的話……
常小青想道,他臉上一切如常,心口卻騰起一股荒涼。
若是那位常青常師兄說的話,恐怕師父便是再傻的話也是要信的。而他如今只是想好好的伺候自己師父一輩子,于林茂來說,終究還是覺得煩人。
常小青依着林茂的意思離了竹樓。不消回頭,他也知道林茂這時候定然是松了一口氣。
雪已經停了,天空卻依舊很暗。
那人千裏迢迢運入藥王谷的桃林立在雪中,像是數撇用淡墨畫出來的妖怪般,常小青只是看了一眼,便愈發覺得這桃林和那人一般讓人覺得惡心。
(去把這外面的桃樹林砍了也好,去把忘憂谷的山挖了也好……)
林茂之前的話語不期然闖入常小青心中,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撫上了腰間斷劍。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