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墨染流輕嚼了兩下紅薯粉,眉頭一皺,猛地別過臉去,手握拳抵在嘴上,想咳但是極力忍了下來。沉聲道,“拿水來。”

雯蘿不等推車人行動,立刻去窗子那邊的案上倒了一杯白水出來。她小心翼翼地遞過去,“钜子……”

墨染流接過來一口飲盡,這才好一點。他神色恢複過來,只不過狹長的眼眶微微泛紅,即便他極力表現的神情淡漠,也藏不住皮囊之下暗暗的委屈。

雯蘿幾乎都能聽到另一個墨染流一直在抱怨,好辣啊,好辣。她“噗呲”一笑,換來對方淡淡的瞥視。

“我忘記了,你從未吃過辣。不過你現在嘗到了,你覺得怎麽樣?喜不喜歡?”她自己是個辣食主義者,自然覺得天底下只有辣味才是王道。

“不喜。”

“好吧,那別吃了。”她略微有些失望。蘇棠和绉澤第一次吃簡直都快把肺咳出來了。但是爬起來他們還吃,并且深深愛上了辣椒這個魔鬼食物。走時一人揣了一包辣椒粉走。

墨染流沒有回答,重新拿起箸,夾起他剛剛咬了一口的紅薯粉。

“啊,你不是不喜歡辣嗎?快別吃了,我再叫人做一份不辣的給你。”她忙道。

“我是不喜,但是我想知道翁主為什麽喜歡。”墨染流神情殊無變化,垂眸咬了一口。

雯蘿想阻止的手降在原地,心不争氣地跳錯一拍。她靜默了一下,轉身取來銅壺,重新給杯盞注入清水。

窗外的流雲飛快地掠過去,換了玻璃的宮殿,大開大合的陰影和陽光互相交替着。

墨染流把碗裏的紅薯粉都吃完了,但是他依舊面無表情。若不是銅壺的水一滴不剩,額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眼角也更加赤紅,真看不出他吃什麽了。

他優雅地用帕巾拭去額頭的汗,喝掉杯中最後一口水,又恢複了那個如月光一般皎潔的钜子。“怪不得翁主喜歡,辣椒就像烈火一樣灼燒着嗓子,雖然痛苦卻很痛快。”吃過辣椒的嗓音有些沙啞,有些磁磁的低音。

看他微紅的眼角和比平常還要鮮紅的唇,雯蘿突然有些負罪感,就感覺像她欺負了他一般。

“其實我更喜歡吃甜的,下次給钜子做拔絲紅薯吧。”她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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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墨染流點點頭,但是又猛然側過身咳了兩下。辣椒還是把他辣得夠嗆。

“對了,聽說楚國有一種水叫柘漿?非常甜。”她順勢坐在墨染流椅旁的席上,微仰着臉問道。

“是,很甜。翁主想喝?這個簡單,只需派人去購些回來就行了。”墨染流到底還是靠強大的毅力,把辣椒的不适客服過去,但是似乎吃完辣椒後十分熱,他單手撐着側臉,另一只手輕輕扯了扯領口,但卻只露出一點鎖骨就停了下來。

雯蘿莫名生出一絲遺憾。钜子總是把自己包裹地嚴嚴的。他好像也不愛出汗,哪怕夏季都穿的這麽多。

她收回一絲紛亂的思緒,“我想要産柘漿的那種東西。要多多的,有多少就要多少。”她估計那應該就是古籍上記載的古代甘蔗。

甘蔗一直到魏晉時期才有了蔗糖,但是卻是黑色的。一直到明朝才有了白糖問世。這就是黃泥水淋糖法。用黃泥來吸掉蔗糖的黑色,使它變成雪一樣的白。

她以前最喜歡研究吃的,看《糖史》的時候,還驚嘆過黃泥的神奇。并且找來資料細細研究過。她覺得連黑蔗糖都沒有的時代,白蔗糖一定會超級收人追捧。這個造糖坊她準備讓自己的奴隸來做。嚴格保密。這樣,即使大家都發現了甘蔗可以出蔗糖,也不會想出使黑蔗糖變白的方法。

雖然不知道雯蘿要多多的甘蔗做什麽,但是墨染流還是溫聲答應下來。

雯蘿笑眯眯指着空碗,“钜子不好奇紅薯粉為什麽煎完是透明的嗎?”

“嗯,為什麽?”墨染流十分配合地詢問這個把他辣得夠嗆的東西。

雯蘿剛想回答就見一名墨家弟子皺着眉走進來,“翁主、钜子,後院的郎君和女郎們鬧了起來。”

“為何?”墨染流微微皺起眉頭。

“因為石磨已經遍布毛國,後院的驢子都移到宮外的一處院落。他們沒有了活做,就都不安分起來。”弟子回道。

她才驚覺自己早就把那群美男子和美人們忘記了。

墨家大殿後院裏,美男子們靠着牆根蹲了一排。他們日日守着驢磨麥子,也不懂防曬,一個個烏黑八秋,早已看不出昔日的狂拽酷帥。美人們也是一樣,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麽,一個個彪悍至極。坐在磨盤上,拍着大腿在謾罵。

什麽都罵,罵美男子們懶皮子,還沒驢勤快。罵自己命苦。罵今天太陽太大。

見到雯蘿和墨染流進來,忙從磨盤上躍下,做出弱不禁風的模樣嘤嘤嘤。

“奴好可憐呀,奴好悲慘呀。”配上曬黑的臉龐,确實比較悲慘。

“啊,翁主可是來接我等回寝殿?”美男子們一個個面露驚喜站起來。

接你們幹什麽?以前還勉強可以養眼,現在一個個額頭畫個月亮可以直接演包公了。

雯蘿內心翻個白眼。

她環顧了一下院落,“如今不需要你們磨麥子了。我宮中人手也夠用。不如送你們出宮,再贈你們些錢糧。你們是願意回故土還是留在毛,都随意。從今以後不再為奴為婢,自由生活好嗎?”

幾乎沒人意動,大家同時哭泣。

“我自幼時就沒受過苦,原以為送到毛國會得翁主喜歡。我我,我出宮怎麽活呢?”陽光活潑美男子哭道。

“是呀,我以前被稱為白雪娘子。因為我的肌膚賽白雪,可是現在我黑成這樣,出去後也不會有郎君娶我。”楚女也哭道。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苦惱。但基本都是,男的,出去怎麽活?女的,沒有人娶我。

其實你們可以自産自銷啊,雯蘿心下吐槽。

“我有一點小手藝教給你們,我覺得出去以後,應該不會愁吃愁喝。”她到底覺得有些歉意。畢竟是周天子把人給了她,一個個帶着對生活的美好期望過來,最後落得一身漆黑。

見這些人突然不吭聲了,眼神變得有些希翼,她就知道,他們還是擔心出去以後沒有辦法保證生活。只要有所保證,誰樂意待在宮裏?

“只是一點小吃食。但是吃食十分易學,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仿制出來。但是味道應該暫時比不上你們。只要用心,還是可以過上不錯的生活的。”

她讓人将他們領去庖屋。讓菊教給他們馄饨、紅薯粉、紅薯丸子、紅薯餅、綠豆餅之類的小食做法。

“钜子會不會覺得我對人對事太過仁慈軟弱?”回去的路上,雯蘿突然問。

墨染流瞥了她一眼,“不會。我知道翁主一定有必須這麽做的理由。”

她有些驚訝,眉眼彎彎笑了一下,“我知道他們來毛國,都各有目的。或許想過上更好的生活,或許想通過我實現更大的抱負。但我無意成為跳板,亦不忍他們出了宮身無長物挨餓受凍。而且,我也有點私心。我想豐富毛人的烹饪手法。他們出去開食肆,日久天長,做法總會被人揣摩出來。”

“如果我派人去教百姓做菜。實際上真正去做的沒有幾個。大家都不喜歡改變習慣,嘗試新鮮事物。等他們親口嘗到了,就會慢慢改變。但出宮的這些人也不必害怕。實際上,這幾樣小食包括煎炒烹炸,變化多端。就算一時被人學會了,只要不是腦筋死板,總會找到新的做法。”

“翁主這麽做就很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再多的金銀珠寶,也終有花完的一天。”墨染流道。

“我先前還擔心,不知道是要拿出君主的威風命他們出宮,還是贈與手藝。”她莞爾一笑,正準備說幾句俏皮話,就見蘇棠“咚咚咚”朝這邊奔跑過來。

“翁主,”他匆匆行了個禮,“秦國派使者來了。”

“哦。”雯蘿毫無反應,這不是很正常嗎?這幾個國家不是經常派使者嗎?如果有一天,他們的國君親自來了,才稱的上奇怪吧?

“他要買什麽?”

“他要翁主交出菜刀的鑄法。說天下利器不能掌握在一家手裏。還說,要他能看懂的字體,不要天書。上本天書都湊成七頁了,也沒見召喚出什麽天罰。”

看來秦的野心現在就開始出現征兆了。竟然收齊了七張天書,現在還想要鑄鐵術。

“翁主,秦目前沒有聯合其他國家。但是看起來再重複上次天書的局面,也用不了多久了。”蘇棠皺着眉,滿臉都是憂慮。

“你說的沒錯,是這樣,秦能想到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其他國家也會想到的。”她扭頭看向墨染流,“钜子,我們新招的武士如今訓練的如何?”

“不過才剛把弓箭學會,離上陣打仗還遠。”墨染流眉間一抹憂慮,“更何況,翁主,你的武士算上原來的,加起來才五千人。”

雯蘿:“……”

這麽點?

“毛國人本就不多,能有五千名精兵算是不錯了。”蘇棠嘆道,“還沒有一個貴族的私兵多。”

這麽一形如,她頓時覺得自己也太慘了。

這還沒造出蔗糖呢,等造出蔗糖,又是一番風雨。

要知道饴糖目前是奢侈品。只有君主和祭祀祖宗時才會舍得吃一點。甘蔗造糖可是量産。就像一個人站在跑車旁,一臉深沉地用手抵住額頭,“這是我的跑車。”另一個人把身後的大門打開,裏面是一個超級工廠,一天産一萬輛。“這是我的跑車。”

誰能不眼紅?

“秦國君有寵姬嗎?”她問。

“有,叫羽姬。非常得寵。”蘇棠道。

“我要送她一件禮物。你親自去。還有剩下幾個國家,周晉楚。我要讓他們的寵姬都擁有毛國的禮物。”

“翁主是想她們放枕邊風,勸住那些國家攻打毛國。”蘇棠問。

“是。”雯蘿點點頭。這個時代的寵姬不容小視。力量非常大。比如褒姒亡西周,因為烽火戲諸侯。趙姬亂秦國,嫪毐被車裂,呂不韋飲鸩自盡,都和她有關。

昔日秦國弱小時,也是用的這個方法賄賂別的國家寵姬,從而使自己國家免于一場兵事。

“翁主要送她們什麽呢?”等蘇棠退下後,墨染流問。

雯蘿微微一笑,“我要送她們穿衣鏡。”銅鏡哪能照出美人們的盛世容顏。穿衣鏡一定會讓她們瘋狂。

“這就要拜托钜子了。這個鏡子要至少要有五尺高,兩尺寬。周圍的包邊要華美,黃金鑲着寶石。這樣,即使将來我們售賣鏡子,寵姬們的寶石黃金鏡也不會因為同類型的鏡子而貶值。真真切切念着毛國的誠意。”

“我明白了,翁主放心。”墨染流點點頭。

雯蘿回到自己的寝殿。這裏的門窗已經裝好了玻璃。當值的婢女總不是不由得把目光投向門窗,眼睛裏都是好奇。

大殿很靜,只有漏刻發出計時的聲響。

這樣歲月靜好的生活,又要被打破了。希望美人計奏效。

過了幾日,蘇棠就帶着四面用麻布厚厚裹着的鏡子,出使四國了。

這四面鏡子背面和包邊都是用的黃金。上面鑲滿了寶石,配上清晰明亮的鏡子,放在哪個時代都是價值連城。

蘇棠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目光呆滞地盯着鏡子,嘴裏喃喃道,“我這是被攝了魂嗎?還是這是另一個我?”

知道這是跟銅鏡一樣用途的東西後,嘴更是合不攏了。許久才一臉堅定地對她說,“翁主,我們一定要盡快練兵。毛國必須有自保能力。”

這我難道不知道嗎?

雯蘿暗想,我比你還要着急。

蘇棠帶着鏡子先去了秦國。他自有人脈,想辦法見到了羽姬。羽姬聽說是毛國的來客,一點也不感興趣。那樣土不拉幾的國家,見他做什麽。但是聽說對方是名士蘇棠,就可以換了面孔,答應一見。

見面後,蘇棠沒有立刻拿出鏡子,只是運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游說羽姬。羽姬捧着紅撲撲的小臉,着迷地看着蘇棠,心道,果然是名士,說話都這麽好看。

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蘇棠無奈,幹脆攤開來明說。

羽姬一聽是這個事,蹙起了好看的秀眉,“哎呀,不好辦啊,大王他一意孤行慣了,哪裏聽得進去我的勸。說白了,我不過是大王身邊的一支不起眼的野花罷了。看兩眼就丢在一旁不理了。”

蘇棠招來手下把禮物搬進來,麻布尚未去除,“這是翁主準備的小心意,鏡子送美人,請不要推拒。”

秦國什麽珍寶沒有,就算這麽大的銅鏡能值點錢,拿出來送人也太寒酸了點。羽姬自然看不上,“哎呀,不用費心了。請一定要收回去。我真的什麽忙都幫不上啊。”

包裹着鏡子的麻布,一層層卸下。羽姬的嘴越長越大。蘇棠終于知道自己那天的模樣有多愚蠢了。

“這這這,這是鏡子?”羽姬失态地站起,手指顫抖。裏面那個美人,不就是她嗎?連毛發都那麽清晰。她終于在鏡中完整地看到了衣服的顏色和臉頰的飛紅。銅鏡哪裏能有這種效果?黃不拉幾,還沒到歲數就已經成了黃臉婆。

蘇棠:“如果夫人為難……”

羽姬:“不為難,我可以的。”

蘇棠:“秦王一意孤行,哪裏聽得進夫人勸……”

羽姬:“這你就不懂了,大王最聽我的話。我說太陽是黑的,大王他絕不敢說不是。”

蘇棠:“可是夫人只是野花,秦王看兩眼就不理了……”

羽姬:“我是他的解語花,哎呀,他都要愛死我啦。”

蘇棠扭頭看着鏡子一臉為難,“這個禮物還是太儉薄了,如果夫人看不上……”

羽姬嬌笑着給了蘇棠一記美人拳,“這個還儉薄?那我殿裏全是破爛貨了。回去告訴姬候,這事我應了,準保她滿意。”

其他三國的寵姬亦同。

毛國的一場危機暫時消除。

雯蘿站在城樓上,看遠處校場士兵們的訓練。一個個拿着弓在練射藝。“這就是我的五千名士兵?”

“這就是翁主的五千名士兵。”墨染流同樣望着校場輕聲道。

“太少了。”她有些無語。別的國家動辄就是十萬、二十萬。像蝗蟲一樣多。

“是很少,”墨染流點點頭,“所以,靠人多取勝,從來都不是我們發展的目标。”

“钜子是說提高戰力?”她一下子明白過來。

的确,毛國地小。如果單純想在戰争中用人海戰術取勝,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只要武器專精。如果有一天将毛國的戰力提升到熱兵器時代的程度,

“钜子,我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地雷,還有一種東西叫手榴彈。”她突然想到一部自己小時候看的黑白片。

“都是何物?”墨染流問。

“地雷只要埋好了,人一踩上去就會自動引發爆炸機關,效果就像那日的天罰。而手榴彈則是拳頭大小的東西,用的時候,只要把引線一拔,往敵軍裏一扔,效果還是天罰。”

“翁主說的這兩樣裏面裝的都是火藥嗎?”墨染流問,但是沒有得到回答,他有些疑惑地扭頭看過去。

雯蘿早已把水鏡喚出。她知道除她以外,沒有人能看得見,自然不擔心。但是奇怪的是,水鏡裏竟然沒有地雷和手榴彈的選項。

果真是時靈時不靈,她憂慮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湛藍指環。嘆口氣,“我剛剛想了想,沒有類似的天書。”

原來是在想這個?墨染流啞然失笑,狹長的桃花眼眯出好看的眸光,“也不是萬事都要依賴天書。翁主可以如我講講你知道的。也許我可以做出來。”

“好,”雯蘿點點頭,死勁挖掘腦海裏那點可憐的東西,記得最初的地雷出自明朝時期,“外表是個鐵殼,裏面裝着火藥。有一個竹管一個齒輪,裏面塞着引線。當人踏上去時,齒輪轉動與燧石急劇摩擦發火,引爆地雷。”

墨染流沉默地思索了一下問,“是踏上去才觸發的嗎?”

“對。”她點點頭。

“那手榴彈呢?”

“呃……想不起來。”她搖搖頭,惹得耳垂上的玉珠一個勁地晃,丹鳳眼睜的大大的,很努力很努力地回想,還是想不到。

墨染流低笑一聲,“翁主不必心急,這個也交給我吧。唔,我想想,是要引線的,一拉就觸發。”他微微皺一下眉,“如果沒有及時扔出去,豈不是會炸到自己?”

“對呀,”雯蘿點點頭,“還有一種,拉完引線不爆,但是扔出去後遇到撞擊會爆。但是這個我同樣不知道做法。”

“嗯。”

“钜子,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雯蘿突然道,“钜子是楚人,如果楚軍來襲,钜子也會與之對抗嗎?”

墨染流看着遠方的群山,漫不經心道,“上次不是打過了嗎?”

“那楚人會不會因此埋怨钜子?”她又問。

“與他們而言,我不過是一個廢掉的太子,叛國之人,人人可誅。”墨染流眼眸裏飛快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快得讓人沒法猜出那是什麽。

雯蘿剛想安慰一句,墨染流就恢複了無所謂的神情,這讓她準備的钜子別難過了,一下子堵回嗓子眼裏。對方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

——

一長排犢車走在楚國向毛國的方向。裏面摞着一人高的甘蔗堆。在犢車的最後一輛上,坐着一個看起來和其他人并沒什麽不同的車夫。他一邊甩着鞭子,一邊随意地瞅着四方,就像從未出過遠門的人那樣好奇。

毛國大量購買甘蔗原本不是什麽奇事。畢竟也不止一個國家朝楚購買甘蔗。甘蔗可以錘出好喝的綠色汁液,又清涼又解渴,貴族們都喜歡。但是太子耳還是從這裏面嗅出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毛從未購買過甘蔗。

他的王兄最讨厭甜食。

那麽甘蔗要做什麽呢?哼,多虧他聰明,往商隊安插進一個經驗豐富的手下,混進毛國探個究竟。

經驗豐富的探子撓了撓下巴,嘿嘿,第一次做奸細,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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