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甘蔗大批量到了毛國。
毛人看着一車車紫皮甘蔗運進城裏,眼睛裏都是好奇的光。這也算是外國貨了。
——
雯蘿先要了一根,砍下一截削了外邊的紫皮,露出白白的芯子,“卡嚓卡嚓”啃了幾口。
簡直太甜了,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雖然平常有蜂蜜水喝,但是甘蔗的那種甜又跟蜂蜜不一樣。就是吐渣子麻煩了點。婢女拿來鮮榨的甘蔗汁。
本來甘蔗淺綠色的液體看着很清涼,但是裝在銅樽裏就看不出來了。看來,燒制玻璃器皿也勢在必行了。這銅的餐具,真的是使得夠夠的了。不過,先得解決蔗糖的問題,再說其他的。
她喚來陳阿叔,讓他挑選可靠的奴隸和守衛,在城中最偏僻的地方建一棟小院子,“牆要高,上面用水泥黏上鋒利的鐵錐以及碎玻璃渣。要每日三巡安排武士巡視。”
陳阿叔:“太奢靡了翁主,鐵和玻璃都是錢啊。”
雯蘿沒有理他,拿出畫好的圖紙,“其實制糖非常簡單。先把甘蔗榨成汁,盛入缸中,然後用火熬。等到變成黃黑色的糖漿,倒入桶中凝結成黑沙糖。這個時候,就要把黑砂糖拿到另一個房中。要記住,熬制砂糖和砂糖變白的奴隸,一定要安排兩撥人。”
“黑砂糖變成白色也非常簡單,拿一口缸,上面安放一個瓦質漏鬥,用稻草塞住漏口,将黑砂糖倒入漏鬥中。等黑沙糖結成塊,再去掉稻草。用黃泥水淋漏鬥中的黑砂糖,黑渣就會從漏鬥流到下面的缸中。這樣黑砂糖就變成白砂糖了。”
“用黃泥水淋黑砂糖?”陳阿叔滿臉驚詫張大了嘴,“翁主,那黃泥水不就把黑砂糖都染成泥糊糊了嗎?那還能吃嗎?”
他知道翁主要做像饴糖一樣的好東西。饴糖可金貴呢,常人輕易吃不起。這跟饴糖一樣金貴的黑砂糖,怎麽能用黃泥水嚯嚯呢?翁主這不是胡鬧嗎?
陳阿叔實在不敢茍同。
雯蘿看出他不相信,淡淡勾唇,“去吧,照着做一遍就知道了。”
陳阿叔只好退下。
他按照雯蘿的話造了磚牆,但是到底舍不得用磚,因此造熬糖的房子是木頭的、奴隸的住房是黃泥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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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糖那天,雯蘿一大早就過去了。她雖然知道肯定能成,但到底還是心中好奇。
才進院子,就聞到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焦甜的香氣。她走進給砂糖脫色的房間,一眼就看見陳阿叔正在犯難,露出一臉不舍得把黃泥水淋進黑砂糖裏的表情。
見到雯蘿進來,陳阿叔忙道,“翁主,臣剛剛嘗過了。這黑砂糖就已經好吃至極。咱們幹嗎還非得把它弄白了啊?”
黑砂糖熬出來的時候,他在香甜的氣息的誘惑下,忍不住挖了一勺塞進口裏。焦香、微苦,有別與饴糖的味道,但是十分特別。
要知道饴糖可是糧食做的。大家都吃不飽飯的前提下,誰舍得吃糖啊。
可蔗糖不同,這是甘蔗,又不能果腹。他完全能夠想到,蔗糖面市以後,會帶來多大的震撼。翁主這回這是挖到寶藏了。這樣珍貴的東西,他哪裏舍得和進泥裏?
“黑砂糖微苦,顏色也不潔白。不能與別的食物合在一起。白砂糖甜度更高,而且潔白如雪,無論做什麽吃食都不影響顏色和口感。”雯蘿耐心道。她知道陳阿叔用意是好的,總怕把她的財産弄沒。他跟同樣很摳的菊簡直天生一對。
奴隸們這才知道,這個一直站在門口衣飾華貴的少女,就是毛國的君主。
是翁主啊,是那個給他們一日三頓飯的翁主。
奴隸們激動得渾身亂顫,低垂着眼睛幹活,不敢亂看。生怕驚擾了貴人。
“那好吧。”陳阿叔勉強點點頭,示意奴隸們把黃泥水淋進黑砂糖裏。他到底還是不太信的。所以一直捂着眼睛。但是又忍不住露出一條縫隙偷看。
雯蘿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把目光投向漏鬥。
只見黃泥水悉數倒入裝着黑砂糖的漏鬥裏,又不斷從堵着漏鬥的稻草裏流出來。一桶黃泥水倒完,她走到漏鬥旁探了一眼。裏面幾寸厚的白砂糖就如白雪一般,又潔白又可愛。
陳阿叔完全傻眼了,他不斷繞圈尋找着黑砂糖,嘴裏嘟囔着,“奇怪了。”
雯蘿走到院子裏,陳阿叔忙跟了出來。
“我需要一個特別信任的人來掌管制糖。”
“那讓我兒子陳小魚來吧。”陳阿叔一點都不顧及任人唯親這件事,毫不猶豫推介道,“小魚從小就機靈,翁主交給他,不會有事的。”
雯蘿點點頭,陳阿叔心地至純,陳小魚上次陪她去周地,也能看出很機靈的樣子。
她離開這裏的時候,讓婢女用布袋裝了袋白砂糖。回到宮裏,她把菊叫過來,把白砂糖交給對方,“這是糖,你找個陶罐裝起來,放在幹燥的地方,不要弄潮了。”
“這是糖?翁主,怎麽這糖跟饴糖長得一點都不像呢?”菊看着袋子裏的白砂糖十分驚訝。若不是一點也不冰涼,她都以為是雪。
“這個叫白砂糖。你做菜時,有時候會用到。”雯蘿道。
“做菜?”菊瞪大了眼睛,做菜還放糖?翁主又開始敗家了。不過她轉而又想,可能小姑娘家就愛吃甜食。翁主也是小姑娘。
她突然湧起一股憐惜,別人家的女兒這個年紀,都待在家中繡繡花什麽的。而翁主卻要日日為毛國勞心勞力,“糖太珍貴了。但是如果翁主想吃,我會放的。”
但是如果其他人想碰一下糖,她不把對方皮扒下來一層才怪呢。
“糖不貴,你不必省着用。”知道菊的摳勁又犯了,她耐心囑咐了一句。賣糖娘吃不起糖,多好笑。
糖怎麽能不貴呢?菊不信這個鬼話,像捧着自家性命一樣,小心翼翼地蹭着地出去了。
雯蘿立刻讓陳阿叔捂好毛國産糖的消息,再大批量的去楚地拉甘蔗,最好有多少拉多少。
楚國非常高興,柘漿雖好喝,但是也沒人天天喝它。第一,榨汁比較麻煩。第二,喝不飽。見毛國要這個,一邊暗自嘲笑對方的沒見識,一邊以極賤的價格賣出去。反正這玩意,漫山遍野有的是。
無數的甘蔗被拉回毛國,熬煉成白砂糖。
這回雯蘿沒有直接賣給君王。她只讓人運了幾車白砂糖到周地。畢竟是周天子的屬地,雖然如今沒有諸侯聽他的話了,但仍然是最繁華的都城。那裏不知道雲集了多少大商賈,白砂糖只要一出現,就會立即傳遍天下。
雯蘿感覺自己未來會改變諸國的口味。她沒有把白砂糖定價定得過高,只比鹽高一些,但是也不低了。
鹽在古代一直是比較昂貴的食物。李白就曾經用筷子蘸着鹽下酒,寫出了持鹽把酒但飲之的詩句。鹽都能做下酒菜,可見真的很珍貴了。
還有一個原因是饴糖太貴了。許多百姓終其一生,不知道糖是什麽滋味的大有人在。比鹽高一點點,雖然還是很貴,但是至少大家都能買得起了。
之所以為什麽不能再便宜一些是因為,毛國不産鹽,鹽都需要從楚國購買。把糖的價格定的比鹽高一點點,還是有賺頭的。但最重要的是,糖不像鹽是必需品。人不吃鹽不能活,不吃糖可沒事。所以,也算一種薄利多銷吧。
大周的清晨如平時一樣,太陽沒有那麽烈,時不時還有微風吹過。但是有家商肆門口已經擠滿了人。大家焦急地等待着,互相擠着,甚至額頭都冒出了汗。
雖然各國的君主不再傻乎乎地拿牛換菜刀了。但是民間的需求量還是很大的。加上最近又搞起了限購的事情,每天只賣二十把菜刀。因此排隊的人一大早就趕過來了。
店鋪開了門,大家哄然沖進去,争相往前排,因為店家只賣給前二十名。
沒有搶到的人,萬分沮喪,一雙眼睛提溜亂轉,看店裏還有什麽好東西。這一看就發現了奇怪的事。怎麽一向只賣稀罕物的店,今天的架子上只擺出了鹽?鹽雖然很珍貴但也沒到罕有的地步啊。
畢竟都是行走各地的商賈,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那絕不是鹽,鹽沒有那麽細,那麽白。
商賈們忙問,“店家,這是什麽好東西?”
“白砂糖。”
白砂不知道,但是糖大家都聽懂了。糖是好東西啊。但是糖非常貴,因此他們也不打算買太多。畢竟只能賣給大貴族,平民百姓也吃不起。
“拿一升糖。”
“我要兩升。”
店家笑眯眯地把白雪一樣的糖給他們量好,倒入布袋中。
付錢的時候,商賈們瞪大了眼,“店家算錯賬了吧?莫不是按鹽價算的?”
“對啊,快快重算,我還準備趕路把糖送回齊國呢。這樣貴重,可別路上被人劫了。”
“沒算錯。”店家樂呵呵道,“這就是糖價。”
商賈們:“……”
“給我來十升。”
“來一百升。”
似乎一夜間,各諸侯國挂起了一股買糖熱。大商賈們嫌周地的雜貨肆供貨太慢,幹脆趕到了毛國。白砂糖給周圍國家攪起了一股甜蜜旋風。白砂糖什麽都好,就是出貨太少,一出來就被搶沒了商賈們恨不得貴幾倍也要拿貨。
各國君主簡直眼紅到滴血。他們都想直接上手搶了。糖價雖低,但是越低才越有利可圖啊。但是最奇怪的是,毛國是怎麽把糖價弄這麽低的?一時間,毛國除了擁進大堆商賈,也湧進了一些奇奇怪怪,專門大街小巷亂串的人。
這個時候,毛國大量購買甘蔗的事也被人注意到了。大家也不是傻子,紛紛猜測白砂糖的秘密估計跟甘蔗有關。
沒多久黑蔗糖就被秦國發現了。秦國君欣喜若狂,仰天長笑,覺得上天終于眷顧了自己一回。莫不是這回秦國就要發了?但是……這他娘的咋這麽黑?用水洗洗。咦,咋地沒了?
太子耳緊急召回一開始随着甘蔗混進毛國的探子。探子不等問就一臉得意大聲道,“殿下,我天天撅在牆根下,終于探到了白砂糖的秘密。”
熊耳大喜,“快說。”
探子繼續得意,“這白砂糖的秘密呀,就出在甘蔗身上。”
熊耳翻個白眼,“廢話,白砂糖來自甘蔗用得着你說?現在估計沒有哪個國家不知道了。”他皺起眉頭,“我問的是怎麽把黑砂糖變白?”
探子愣了一下,“怎麽變?”
熊耳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怒道,“我問你呢!”
探子撓撓頭,“我不知道啊,殿下。我天天蹲牆根子裏,就聞見誘人的香甜氣了。那牆高的很,根本上不去。”
熊耳瞪眼:“……派兩個高手,給我爬上去!”
真廢物。
探子帶着兩個高手回到了毛國。夜深人靜時,他們仨穿着一身黑衣,像三個影子一樣,從這條巷溜到那條巷。從這條街竄到那條街。
終于走到制糖的大院子外側。
“噓。”探子用一根指頭堵住嘴。
“大哥我們沒說話呀。”兩個高手大眼瞪小眼。
探子一臉得意,“瞧瞧這不是就說了?幸虧帶隊的是我。腦子,要用腦子。”他指着高牆,“爬吧。”
高手們重重點頭,甩着麻繩,将一個青銅做的鈎子扔到了牆頭。用力拽了拽,果然結實的很。兩人攀着麻繩,跟壁虎一樣游走在牆上。其中一個先爬了上去,“啊!”一聲慘叫。
“怎麽了?”探子顫抖着問,難道被發現了?還沒等到回答,另一個高手也是“啊”的一聲。
夜風中,探子仰望着上面兩個一臉猙獰加痛苦的高手。莫不是中了邪?
他心裏一陣害怕,扭頭鑽入黑暗中。
第二天,雯蘿聽婢女禀報。昨夜糖廠守衛抓住兩個奸細,一個串在了鐵錐上,一個跨在了玻璃渣上。
嘶,好疼。
雯蘿眯了一下眼,“好好審問。”
熊耳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回了失敗了的探子。
他一臉惱火看着縮成鹌鹑一樣的探子,氣都不知道該朝哪發。
想着父王交給他的任務,熊耳咬咬牙,決定出使毛國。
最近朝中隐隐傳出一股換太子的風聲,他也知道在前太子的承托下自己就像個廢物。但是話又說回來,誰來做太子在熊染逆天的事跡下,都沒法顯出機靈勁啊。
他就不錯了,至少長得像前太子。
——
雯蘿喚來菊,交給她一個任務,熬制冰糖。
将白糖煎熔,和入雞蛋清除雜質,待火候合适,将新青竹破成蔑片,斬成一寸長短,投入熔化的白糖中,經過一夜就會凝成冰糖。
這個她打算賣得比白糖貴兩倍。畢竟還要用到雞蛋。雞蛋多珍貴啊。
她怔了怔,仔細想想,什麽不珍貴啊?感覺自打來了春秋,什麽都是珍貴的。珍貴的食材、奢靡的磚頭,絕世的菜刀。
過了一日,菊就端着晶瑩剔透的冰糖喜滋滋地來了,“翁主,照你的法子,真的可以做出一塊一塊的糖啊。怪道叫冰糖,真得就像冰一樣的透明。”
雯蘿撚起一個放進嘴裏,“咔嚓”咬碎了。味道跟後世的冰糖沒什麽區別。看來冰糖葫蘆也可以問世了,順便還可以腌制梅子。這麽一想,一下子就有了吃飯的胃口了。本來因為天熱,什麽都吃不下。
中午飯是肉臛打鹵面和炒青菜。
她挑起一根面條,心道,還是很儉薄啊。主要蔬菜種類太少。不過,再過一段時間,她交給呂麥種植的各種蔬菜就要出貨了。到時候怕是根本吃不了。
正一根沒一根挑着面吃,婢女就來禀報,楚國太子耳求見。
熊二來了?
雯蘿一下子坐直,面露疑惑。這可真是稀奇事。怎麽連個商量都不打,就突然來了呢?莫非熊二以為上次他提醒她提防墨染流,就等于他釋放了善意,就是兩個人熟了,就可以串門了?
她略略沉吟一下,略整理兩下衣裙,“請他進來吧。”
熊耳進來的時候立刻聞到一股飯菜的香氣,他來前吃過一張大餅倒是不太餓,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從上面移開了。
“殿下為何突然來我毛國?是要見钜子嗎?”雯蘿請他坐下,婢女立刻上了一盞甘蔗汁。
見到甘蔗汁,熊耳非常懷疑對方是不是在借以諷刺探子的事。畢竟哪個國家都沒有拿甘蔗汁待客的風俗啊。
其實他真錯怪雯蘿了。因為沒有茶才上甘蔗汁的。不然大家沒話說的的時候,拿什麽擋在嘴前給自己遮掩尴尬呢?
“我不想見他,”熊耳一臉嫌棄,“我是專門來見姬候的。”
“哦,什麽事?”
“想問姬候付出什麽代價,才能把黑糖變白的秘密賣給我。”熊耳知道自己這句話很無恥,但是為了穩固太子之位,還是硬着頭皮問出來,萬一對方肯賣呢?
等了一會兒見對方面無表情甚至有送客的征兆,他又忙道,“或者我楚國提供甘蔗,毛國制糖,最後平分也行。”
雯蘿笑了一下,“現在天色還早,殿下早點歸國說不定能在天黑前趕回去。”
這就是要送客了?熊耳有些着急,咬咬牙拿出自己的殺手锏,“翁主,我拿我王兄的秘密跟你交換行嗎?”
“秘密?”她臉上顯出奇怪的神情,“殿下難道不了解自己的王兄嗎?如果真是不能對外人道的秘密,我覺得我也沒命聽啊。”
“不是那種奇怪的秘密,你想哪去了?”熊耳無奈扶額。
雯蘿更奇怪,“你想哪裏去了?”
兩人瞅瞅對方,同時端起甘蔗汁擋住嘴。思想不在一根弦上,真難交流。
熊耳喝了一口甘蔗汁,突然感覺以後自己也可以這樣,上杯喝的東西。尴尬時就抿一口。
喝完甘蔗汁,他定了定神,“不是姬候想的那樣,是他為何被廢太子的秘密。這件事在楚國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
“可以要挾钜子嗎?”雯蘿問。
熊耳愣了一下,下意識搖搖頭,“不能。”
“可以拿來與他換好處嗎?”
熊耳接着搖頭,“也不能。”
“那有什麽用?”雯蘿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發問。
“呃,比如你看他平常總是繃着一張死人臉,連點表情都沒有。這個秘密可以讓他發怒。”
雯蘿:“……”
熊耳立刻端起空了的被子,假裝喝一口。太尴尬了,他都懷疑自己是怎麽被選作太子的?簡直像腦袋被門擠了一樣。
無助中突然瞥到了案幾上的一個碟子,裏面裝着許多像冰塊似得東西。其實他從進來時就注意過這個碟子。但當時他以為裏面擱的是冰,所以沒有在意。但是現在再看,這都多久了,還是盛夏,怎麽一點融化的跡象都沒有呢?
好奇中他立刻捏起一塊。咦,怎麽都不涼?
雯蘿想阻止沒來得及,只能眼睜睜看他把冰糖每塊捏了一遍。“別捏了,這是糖。”她沒好氣道。
“糖?”熊耳一臉驚奇。
“對,糖,送你了。快回楚國吧。”都捏了一遍,還讓人怎麽吃?
“送我了?”熊耳臉上突然顯現出莫名的微紅。他雖然貴為太子,什麽都不缺,平時過生日的時候都是男子送他金銀飾物。這還是第一次收到非常合心意的東西。
扭捏半天他突然問,“你怎麽知道我愛吃糖?”
“啊,”被問愣的雯蘿蹙蹙細眉,“我不知道啊。”
熊耳把冰糖一粒一粒放進荷包裏,雯蘿看他這麽愛惜也有點好笑,“這叫冰糖。殿下回去覺得好吃可以向毛國買,不貴。”
“好。”熊耳乖巧地點點頭,站起來告辭,完全忘記了來毛國是幹什麽來了。
雯蘿嘆口氣,熊二顯得不太聰明的樣子啊。他跟钜子一定不是親哥倆,估計同父不同母。
熊耳愛惜地摸着一荷包冰糖,剛走到門邊就看見墨染流坐在輪椅上看着他。身後的推車人卻是有點同情的模樣。
來啦,來啦,又是這張死人臉。對人做點表情這麽難嗎?下次一定要想辦法給他把這張臉扯開。
熊耳對着對方完全沒有任何表情的俊臉,恨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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