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雯蘿這是也看見了墨染流,這很少見,通常他都待在大殿裏。實在有什麽事才會叫人喚她。

墨染流伸手撥開想挑釁他的熊耳,“翁主,鄭國來襲。已兵臨城下。”

“咦,鄭國?”熊耳有些氣憤,“今天鄭國來襲怎麽不與孤說?早知道不來了。”

——

“殿下是說開戰之前送戰書的事吧?”雯蘿一邊反駁一邊解釋道,“并未收到戰術,我也十分驚訝。”

“沒有下戰書就來打?鄭國也好意思稱自己是一流諸侯國?這麽沒教養。”熊耳鄙視道。開戰之前最起碼得雙方聚在一起吃個飯,開個小會,載歌載舞才是共識啊。

“他們來了多少人?”雯蘿幾步走過去急問。

“目測十萬左右。”墨染流沉聲道。

“我去城樓。”雯蘿連忙奔出去。

“我也去。”熊耳立刻要跟上去,卻被人一把揪住袖子。

“你來做什麽?”墨染流黑如點漆的眸色之中,滿是冰冷。

熊耳眼神閃爍,哪裏敢說自己打算用他的秘密換白砂糖。“鄭國都圍城了,你都不去看看。我都為毛國的生死存亡擔憂了。”他痛心疾首道

墨染流冷笑,“你是怕城滅跟着死在這裏吧?我想鄭國不介意順手砍死一個楚國太子的。”

熊耳一哆嗦,知道這是實情。而且他的死不會有任何人傷心,他父王更不會。只會高興地以此為借口去攻打鄭國。

墨染流沒有再理會沉思中的熊耳,他現在要趕緊趕到城樓去。

當他趕到城樓時,雯蘿正跟李将軍交談着什麽。大家站在土城牆上,此時磚牆未完全修好,但是也只是左右城門那邊沒修完。前後城門修好了。城牆極高,完全擋住了視線。站在小土城上一點都看不到城外的鄭軍在幹什麽。這仗怎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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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軍其實也很尴尬,這仗不好打啊。

眼前一片巍峨的城郭。雖然手下探出左右兩側的牆還沒修好。但是他的人如果從左右繞進去,就會發現毛國的土城牆還沒拆。十萬人分成兩撥,一撥在裏面,一撥在外面,彼此看不見。都進去吧,感覺像被包了餃子。

可是現在,毛人連個面都不露,分明不把他們鄭軍放在眼裏嘛,實在太嚣張了。

“要不別打了。”經驗豐富的老李将軍道,“翁主看,雖然咱們的磚牆沒蓋好,但是土城牆也沒拆啊。等于擁有兩道城牆。這仗不好打,卻極好守。我看這樣,翁主先回去。我在這邊守着,如果鄭軍過來就拿箭射他。還有火繩槍也可以震懾。但我懷疑他們不敢進來。”

“可,”墨染流點點頭道,“李将軍說的不錯。現在是正午,太陽炙熱,鄭軍一會兒就受不了了。照這種情況,鄭軍不會待得太久。他們今天來得蹊跷,也不太像攻打的模樣。看着倒像是想威懾什麽。翁主靜待就是。”

雯蘿點點頭,她不過才站了一會兒,就感覺臉頰被曬得滾燙。她下階梯的時候望了一眼遠處的城牆,也不知道城牆外的鄭軍此刻在想什麽。

她在守衛的護送下,回到了宮殿。一進門赫然發現熊耳正坐在座位上喝着甘蔗汁。

“殿下怎麽還不走?”

熊耳攤了一下手,“孤也想走啊,但是姬候你家門口圍了那麽多人,都拿着矛戈,兇巴巴的。孤怎麽走?”

雯蘿皺了一下眉,“那殿下晚上住哪兒?”

熊耳驚訝,“姬候是想趕孤走嗎?這就是毛國的待客之道?如果姬候來楚國,楚國是絕不會把姬候趕到大街上的。”

也是,這不是從沒有過待客的經驗嗎?

“好吧,就請殿下住下。正巧殿下的王兄也在宮中……”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熊耳掃來一道古怪的眼神。

“我王兄一直住在姬候的宮殿?”

“對啊,”她絲毫沒感覺奇怪,宮殿這麽大,何況也不是就一個人,墨家那麽多人呢。

“我已在城中找好地方,過幾日就搬過去。”

不知什麽時候墨染流來的,他神情淡漠地看着熊耳,後者不自覺地抖了兩下。“你跟我來。”

“幹嗎?”熊耳十分警覺。

墨染流勾勾唇,溢出一個涼薄至極的笑容,“難道你還想宿在翁主殿中嗎?”

熊耳一個激靈,連忙站起快步走到門口,“我跟王兄走。”但是墨染流的眼神卻變得更冷。這讓熊耳十分害怕,他從小就怕這位兄長,墨染流什麽都不用做,只需要一個眼神,他就渾身發冷。

走出門,他才驚覺,自己是不是攪壞了兄長的什麽好事了?這麽一想他更不敢去了。

他看着那個無論什麽時候都身形挺拔的背影,心裏有些複雜。哪怕腿廢了,兄長也遠比自己更像一個太子,一個儲君。

他跟着墨染流來到墨家大殿。

東瞅瞅西看看,什麽都新鮮。随手拿起一個木頭制的東西問,“這是什麽?”

“雲梯。”

“幹什麽用的?”

“攻城。”

熊耳閃過驚喜的光,立刻就想往懷裏塞,“給楚國用吧。”

墨染流涼涼地看着他。後者動作緩慢地把東西還回去。

墨染流接過模型後轉手就丢進一個裝滿雜物的大筐裏。

“我已經看到了。”熊耳哼哼。

“那你試着來攻打毛吧。”墨染流冷冷睇去一眼。

熊耳立刻噤聲了。心裏暗想,你以為我不敢?也不是沒打過。他想起了上次被天罰震地四腳朝天,頭冠歪斜的經歷。

有本事別用天罰。

“為何偷偷來?你父王知道嗎?”墨染流突然問道。

你父王?熊耳翻了個白眼,“不知道。我自有準備,不會有人知道的。”

墨染流冷笑,“你就是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想必你父王也不會在乎。”

熊耳沉默了一下,“他想換太子了。”

“可以理解。”又是一記涼薄的嘲笑。

什麽可以理解?熊耳簡直快怄死了。

到了晚飯時刻,雯蘿考慮對方雖然不請自來,但到底也是一國太子。所以備下一些飯食,叫人去把他們兄弟倆請來。

她覺得熊二有時候表現得很奇怪。雖然屢次見他都對墨染流表現出,想把對方剁成碎塊的模樣。但是更多的時候,能從那個仇恨的目光中發現一絲別樣的情緒。那個情緒她也說不好是什麽。就像被抛棄的小獸?她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晚飯準備的主食是烙餅。蔬菜是蝦仁炒油菜、番茄炒蛋、涼拌黃瓜、豆角炒肉以及拔絲紅薯。

春季播種的蔬菜有很多都成熟了,她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些,鄭軍就圍過來了。現在油菜成熟了,正是打籽的時候,她還準備弄素油呢。

熊耳進來的時候,看見一桌子綠油油的菜,不由得嘴一撇,對身後道,“你們每天就吃這個?眼睛都綠了吧?真可憐,都沒有肉吃嗎?”他還是忍不住抓緊機會就諷刺一句那個人。

墨染流把他撥開,“不想吃就回去。”推車人又順勢擠了一下,徹底把熊耳擠一邊。

熊耳一個趔趄,連忙扶住柱子站穩了,“我為什麽回?我不回。”拿不到秘方,死也不回。真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就連一個推車的都敢欺負他了。

雯蘿和墨染流入席後,她看向熊耳,“殿下請。”因為這個時代還屬于分餐制,所以一人一個單獨的案幾,飯食也是單獨的。

熊耳點點頭,大咧咧坐到案前,習慣性挑剔的看了一圈,“一桌子草,又不是羊。就這個餅還湊合,是人吃的。”

“那你只吃餅吧。”墨染流淡淡道。

我才不,你吃啥,我就吃啥。熊耳哼了一聲。

雯蘿搖搖頭,她轉向墨染流,“钜子,你吃這個,”她指着拔絲紅薯,“上次給你吃的紅薯粉太辣了,這個保證不辣。”

“好。”墨染流夾了一塊,熊耳立刻跟着夾一塊,滿不在乎的放進嘴裏。

下一瞬,他就瞪大了眼,甜的?外面脆脆的是一層糖殼,裏面糯糯的是什麽東西?從沒有吃過啊。這也太好吃了吧?

“钜子,好吃嗎?”雯蘿問。

熊耳忙道,“好吃極了。”

沒問你。雯蘿險些白這位楚國太子一眼。

“很好。”墨染流淡淡道。

“那你再吃一塊?”雯蘿立刻笑眯眯道。

熊耳剛想說他這位王兄最讨厭吃甜的,就看見墨染流伸出筷子夾了一塊吃下去。他的嘴一時驚訝地沒有合上。這這這,這腿斷了,口味難道也跟着變了嗎?

墨染流到底吃完這塊紅薯就沒有再吃,去夾別的菜。熊耳也跟着夾別的菜。每吃一口,他的眼睛都瞪得極大。

這些到底是什麽啊?而且他從未吃過這種做法。楚國的菜都是煮熟的,然後蘸鹽吃。現在又醬油和醋了,就蘸醬油醋吃。他一直以為毛屬于未開化的地方,現在看來,他們吃的竟然這樣好。比起來,他簡直是在豬食。

此刻,鄭軍圍在城牆外,退也不是,進也不是簡直為難極了。

夜空挂着一輪斜月,幸好是夏初,晚上也不冷,就地就可以休息。就是蚊蟲多了點。

“怎麽辦?”幾個将領湊在火堆旁商量。

“毛人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啊。剛才就一個人從磚牆上面探了一下頭就縮回去了。實在太敷衍了。”

“要不,咱們夜襲吧?”

“怎麽襲?”主将瞪了手下一眼,“墨家最擅長守城,這又是兩棟城牆。”

“那怎麽辦?明天我們還在這兒耗着嗎?”

“不急,明天他們就來了。別忘了我們這次來是為什麽?”主将斜了一眼。

“哎,就是這口氣順不下去啊。那墨家钜子不走,我們就拿不下毛國了嗎?”

“不急,如今的毛國就是一口神仙肉,誰都想咬一口。而墨家钜子,但凡一個人,成為衆矢之的,他也就離死不遠了。”主将冷笑道。

雯蘿這夜沒怎麽睡好。可能因為城外被圍。心中不安寧。但是奇怪的是,鄭軍一點動作都沒有,好像就是專門過來圍城的。

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被幾頭餓狼圍着。餓狼紅着眼睛,嘴邊流着貪婪的口水,躍躍欲試想撲上來。其中一頭實在耐不住,撲了上來,她猛地坐起,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剛才那個夢就像真實發生過似得。她一邊穿衣一邊讓人去宣绉澤。

陰陽家解夢,這不是正好對口嗎?

她才剛洗漱完畢,绉澤就來了。依舊是垂着頭,不敢左右亂看,臉色煞白。就好像婢女們都是妖怪似得。見他進來,婢女們也連忙半轉過身去,這是雯蘿的吩咐。為了讓绉澤略自在些。

“翁主宣我是為了蔔城外鄭軍的卦嗎?”绉澤拿出占蔔工具。

咦,原來還可以蔔那個呀?雯蘿心下驚奇,她穩住心神,裝出一副很了解的模樣點點頭,“那個一會兒再說,你先解解我的夢吧。”

這也是君王最好問的。绉澤毫不意外地點點頭,“翁主請說。”

“我昨夜夢見幾頭餓狼圍着我,流着口水。還有一頭沖了上來。”

聽到前面那句時,绉澤還準備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穩住是因為白日鄭軍圍困才會做這樣的夢。但是聽到後面那句時,他臉色一變,“翁主,那只狼體格比其他狼如何?”

“這我哪記得好像比其他狼瘦小一點吧?”她努力回憶道。

“那麽翁主自己呢?是人的形狀還是狼的?”绉澤又問。

绉澤這麽一問,她才發現,好像記憶中那些狼跟自己的視線是齊平的。她說出來,绉澤嘆了一口氣,“恐怕翁主家中要有內亂。”

“內亂?是毛人要起幺蛾子嗎?”她忙問。

绉澤搖搖頭,“我也不知。”

兩人憂心忡忡地互相沉默了一會兒,就見蘇棠大步走了進來,“翁主,鄭國使者求見。”

鄭國使者?不會是忘記送戰書現在才送過來吧?她可沒心思請客吃飯。“宣吧。”

鄭國使者很快走了進來,行禮過後道,“姬候莫怕,我鄭國此次并非要與貴國打仗。”

“不打仗,那十萬人是專程送你過來嗎?”蘇棠冷笑質問。

“不是專程送我,”鄭國使者笑道,“是專程送姬候的親人。”

“我的親人?”雯蘿一頭霧水,她有親人嗎?

“換句話說,是真正的姬候。”鄭國使者笑得更開心。

“你這是何意?”連一向平和的绉澤都生氣了,搶在蘇棠前面質問道。

“姬候大概不知道,先姬候曾有位夫人,但是發生矛盾後那位夫人就離開毛國了。姬候的阿母是後娶的夫人。”

“你不要告訴我,這位所謂的先夫人生了一個孩子,就是你口中真正的姬候?”雯蘿冷笑,一下子明白了鄭國的用意。

原來率軍圍堵城門,是來給人撐腰啊。這個主意好,別人是想要蔗糖秘方,鄭國直接想把毛國端了。扶持一個傀儡。但是大哥你們有腦子沒有,我走了,毛國就又停滞不前了。

哦,對了,大概他們聽說姬家有祖傳的天書了。以為端了毛國,就能擁有一切。

“不是一個孩子是兩個。當時這位夫人生的是女兒,她走的時候肚子裏還懷了一個男兒……”

“送客。”雯蘿翻了個白眼打斷他。

“姬候,你莫要舍不得富貴。”鄭國使者沉下臉,“從來沒有聽說過女子掌管國家。若是以前,先姬候只有你一個骨血,尚且說得過去。如今現在正主歸位了,姬候還要霸着位置不放嗎?”

雯蘿氣到想笑,“照你說的,随便找來一個人都能說是我阿父親子,不就是瞧着他老人家如今不能出來辯僞了嗎?”

“姬候,還可以滴骨驗親啊。”鄭國使者陰恻恻道。

滴骨驗親?绉澤和蘇棠同時一震,“将祖先的骨頭從墳墓裏拽出來,虧你想得出來,你怎麽不去拽你自己的呢?”蘇棠指着使者大罵。

雯蘿冷凝着臉色,滴骨認親就是用自己的血滴在先人的骨頭上,如果沁進去就代表是親屬關系。但是這個一點都不準。只要骨膜受損,不管什麽血都能滴進去,而骨膜完好,則親屬的血都滴不進去。

她心底冷笑,怕是這個親屬是真的了。不然鄭國不會這麽篤定敢用滴骨驗親來驗證。古人都對鬼神萬分敬重,像這種驚擾他人祖先睡眠的事,一般人不敢做。

但是她不怕。

這就是現代人的好處了。若是不了解骨膜的秘密,她就很被動了。

心裏有了主意,她故意裝出有些驚慌失措的模樣道,“钜子呢?我要跟钜子商量。”

鄭國使者冷笑,心道,果然只能萬事依靠墨家钜子。等新姬候入主毛國,那墨家钜子必不會留下。想必他留下就是為了姬候的美貌。說不定還要為她報仇。必須想個法子,搶在其他國家招攬他之前,把他解決了。一勞永逸。

“姬候随意。”鄭國使者大方表示後,告退。

他一走,蘇棠就着急道,“翁主,難道你真要滴骨驗親嗎?鄭國一看就是有備而來,這個所謂的先姬候兒子,怕是真的。”

看來大家都不傻嘛。雯蘿心中感嘆。

墨染流随後趕到,臉色有些陰沉。蘇棠有點害怕,下意識退了一步。上次見他這幅樣子,是申國挑釁楚國的時候,然後申國就變成了申縣。

“翁主準備如何?”

雯蘿不敢把骨膜的事講出來。鄭國知道姬家有祖傳的天書。可問題是展現在世人面前的天書只有火藥那一本。其他的都是她直接拿給墨染流。只有部分墨家弟子和身邊伺候的婢女才會了解一二。看來身邊出叛徒了呢。

她睫毛輕輕扇動着,遮掩了眼眸中的一絲冷漠。

“我也不知道。”她雙手握在一起,顯出三分猶豫的模樣。畢竟這殿裏也許有誰正在觀察她呢。“鄭國這次一看就早有準備,如果我不同意驗親,他們一定會召集諸侯一起聲讨我。”別看那些國家買東西的時候一股子親熱勁,踩起人來絕對不會腳下留情。

“确實,”蘇棠輕嘆,“但是明擺着的坑,難道就這麽走下去嗎?阿澤,不如你蔔一卦吧,看翁主到底應該是答應,還是拒絕?”

“好。”绉澤拿出随身攜帶的蔔具盤腿坐下。龜殼、玉圭互相碰撞,全殿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一番占蔔之後,他神情怪異道,“卦象顯示,讓翁主答應驗親。”

嘤……她立刻單手掩面側過身去,面無表情卻聲帶哽咽,“連神靈都不站在我這邊了嗎?”

因為她的傷心難過,殿中湧起一股凄涼的氣氛,連婢女們都流下眼淚。翁主待她們這麽好,要是她走了,生活又該回到半飽不饑的日子了。結合自身利益,婢女們哭得十分真情實感。

墨染流輕皺着眉頭,瞥了一眼绉澤,又瞥了一眼正在傷心的雯蘿,嘴角突然翹起微小的弧度,但是準瞬即逝。“既然如此,那就請翁主答複鄭國使者吧。”

蘇棠大驚,“你瘋了嗎,那個人極大可能就是先姬候的親子。這樣做,翁主怎麽辦?”好不容易找到個好職位,難道又要卷鋪蓋卷重新找地方?

墨染流漫不經心道,“绉澤不是蔔出來了嗎?翁主也無路可選,說不定神靈給的啓示是,對方并不是先姬候親子。”

“對,就是這樣,”雯蘿一邊點頭一邊抹眼淚,樣子可憐極了,“我是不信阿父還有別的子女。我要試一試。如果他真的是,那我就離開毛國。”

“你離開,我自然也離開。”墨染流收斂了漫不經心的模樣,很認真地說。

她微微一怔,心尖像被羽毛拂過,陌生的情緒讓她選擇垂下眼簾躲避。

“我也離開。”绉澤輕聲道。我要跟着钜子走。

“你們都走,我當然也走了。然後讓阿染想辦法滅個小國,翁主你接着當翁主。”蘇棠大咧咧道。越說越覺得自己主意不錯。

雯蘿心裏很感動,她努力掐着手心,才把那股不斷湧出的感情憋回去。擡起眼,又恢複清明的模樣吩咐左右,“請他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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