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墨染流估算出鄭國軍隊的行軍時間,毛國大概還有三天可以準備。

陳阿叔氣得大罵,“日子剛剛好起來,就起幺蛾子。”

雯蘿非常能理解,別人家房子剛蓋好,有就有人拿着砍刀來了。能不氣嗎?鄭國這一仗來得一點都不晚,其實是遲早的事。

這個時候,負責去換硝石的商賈也回來了。他用食用油換來幾百車的硝石。跟他換食用油的那個巴蜀大貴族以為碰到了傻子。竟然喜歡這些一點用都沒有的石頭。真是要多少給多少。順便派出自己的車隊給運了回來。而商賈自己也賺的盆滿缽滿。

這些硝石将做出成堆的地雷和丹藥。但是前提是鄭國再給毛幾天時間。

“鄭國明顯已經放賴了,都不遵守戰前互派使者約定時間的守則。”蘇棠皺着眉頭道。

雯蘿望着窗外凝神想了想,微笑道,“既然這樣,就把我們跟幾國借來的奴隸放回去吧。鄭國若是攻打毛國不小心傷了這些奴隸,一定會有諸侯國借機發難。所以鄭國一定不敢貿然出手,只能等這些奴隸都走光了再攻城。”

“這個主意好。”蘇棠贊道,“我們慢慢放,奴隸慢慢走,怎麽着也能再擠出四五天出來。”

雯蘿點點頭,“钜子呢?”

“已經去處理硝石了。”蘇棠回道。

“好。”雯蘿迅速結束這場小會,準備把剩餘的能量全部訂購火槍。同時通知子狐,讓他把火槍隊擴大,讓舊隊員抓緊時間教新隊員學會如何使用火繩槍。等那日,甭管能不能瞄準,一頓亂射就行。再配合地雷陣,保準鄭國十年不敢再犯。

她回到寝殿喚出水鏡,把所有能量換得三百把火槍。現在能量就剩一百二十了,付去一百真人配送費用,也只夠換四株紅薯苗了。

她又估算了一下,開戰的地方周圍是她的公田,裏面都是油菜。現在只能甭管大的小的都收回來,免得到時候炸得不能吃了。而其餘像西紅柿、黃瓜等等的蔬菜都在後山的公田裏,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她覺得這仗打不久。因此只吩咐人把成熟的蔬菜摘回來。

然後就是把城外的百姓叫回城內,現在正值夏日,露宿也沒什麽事。

她梳理好這一切,就走到前殿派內侍一一傳達出去。

毛國城外的百姓立刻開始卷鋪蓋卷,扛着米面牽着黃牛往城裏搬。不忘把自己家的菜刀拿上,絕不給鄭國留一點財産。

城內的百姓也有一些期待。他們是看着城郭一日日蓋成的,平時也很猥瑣地偷偷用腳踹幾下試試堅硬度。覺得鄭國恐怕要踢到鐵板了。

有家裏人在軍營的消息自然比別人靈通,知道士兵們日日都在大營練習天罰。

天罰?莫不是那日楚軍來攻打毛國的時候,指哪打哪的那個天罰?

這可是神仙手段啊。

雯蘿去了一趟鑄鐵司。歐治子帶着人天天造地雷和彈藥,廢寝忘食。她逛了一圈,決定給大家加菜。殺幾頭豬,炒油菜。正好油菜都挖回來了。除了軍營和和鑄造司,剩下的全都發給了百姓們。

百姓們連忙如獲至寶地收好。也不知道這仗要打多久,這些都是救命的食糧。可以先吃水煮油菜,最後再吃米糧。

糧倉提前将下個月的糧食放給了百姓,為的是安下他們的心。不安撫好,人心惶惶,将士們也打不好仗。

墨染流正抓緊時間帶着所有墨家子弟給火繩槍改造成燧發槍。因為新加入的士兵用來練習的也是燧發槍。不改造完成,到時候讓他們打槍時拿着火把點火繩,一定會誤事。

雯蘿把所有事情分派好,幹脆也過來幫忙裝。

“翁主回去吧,”墨染流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手中的槍,手指輕快地改裝,“這個活兒不适合翁主來做。”

“小瞧我?”雯蘿在他旁邊坐下,也學着他的樣子拿起一個槍托。因為商人送來的時候就是零部件,所以倒省了拆卸了。

“不是小瞧。”墨染流瞥了一眼少女纖細潔白的手指。他是握過的,那麽柔軟,像沒有骨頭似得。皮膚細嫩,怕是用點力都會劃破皮肉。

“我可以的,試試看,如果做得好你就允我留下幫忙。”雯蘿認真地扭頭看向墨染流。其實雖然有城牆、有槍和炸藥。她心裏也十分不安。鄭國是打着滅國的想法來的,不然不會臉都不要了,連通知都沒有一聲就猥瑣地穿過應國來偷襲。

死人是不需要抗議的。一個被滅的國家同樣如此。

如果不做點什麽,她會反複想這件事,而不得安穩。

墨染流見她執意要留下,微微一笑,沒有再反對。

滿屋的墨家弟子本來叽叽喳喳地邊說話,邊做活兒。因為雯蘿的到來,也突然安靜下來。

時不時偷偷瞥一眼,一會兒看看自家钜子,一會兒看看翁主。心下無不奇怪,怎麽钜子安裝的速度一下子提上去了呢?剛才可沒這麽快呀。瞬間有點理解了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真谛。

雯蘿拿着一枚小鐵片正在跟一個齒輪套在一起,因為鐵片的邊緣有些鋒利,一不小心劃破了點皮,柔軟的指腹上立刻就滲出一滴血珠。

她輕“呀”了一聲,就準備抽出帕子捂上。但是墨染流速度更快,冷凝着臉色,拽過她的手指就吮在口中。

雯蘿腦中轟然炸到一片空白,眼睛睜的大大的,就這麽看着對方輕輕地吮舔。她能感覺到停留在手指上嘴唇的柔軟,小心翼翼地吸吮着指腹。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從手指竄到她的脖頸、耳廓和臉頰。

“我我我,不疼了。”她忙把手抽回來,呼吸都要慌張地停滞。

墨染流勾勾唇,再正經不過道,“小時候手破了,我阿婆就是這麽做的。”

“是是是,是嗎?”她結結巴巴地回應,感覺手指都麻得不會彎曲了。

“是啊,毛國沒有這個傳統嗎?”墨染流一邊說一邊朝驚慌失措的少女俯下身子,右手輕輕觸碰腰身。

“你又要幹嗎?”雯蘿忙用完好的那只手抵在他的胸膛,緊張到嗓音都在顫抖。掌心隔着單薄的衣料,似乎都能摸到胸膛裏的火熱跳動。燙得她的手一下子就縮回去了。臉頰熱的都要燒起。

感覺腰間輕輕一松,她忙低頭去看。墨染流卻已經坐直了,拿着從她腰間抽出的手帕晃晃,“我幫翁主把手指縛好。”接着便将手帕細心地纏到她受傷的手指上。

雯蘿蹙着眉頭看着他最後給手帕打了個結,面上的紅慢慢退散,忍不住抱怨道,“下次钜子要做什麽提前打個招呼,吓我一跳。”

墨染流輕笑,狹長的眼眸裏有一些興味,“翁主害怕什麽?”

“也不怕什麽。”她吞吞吐吐道。接着有些憂愁。說起來吧也不算事,畢竟春秋時代很開放,男女之間看好了,紮進柴火堆裏快活一下的事情有的是。過後也沒有負責任的說法。程朱理學是明清時期之後的事。

但是總感覺被占便宜了,她咬咬唇,用手郁悶地點了點槍支。

墨染流瞥了一眼她被包裹得粗了好幾圈的手指,眸光溢出一些笑意,“翁主不要弄了,就坐在一邊看吧。”

雯蘿心想,既然不能幫忙了,我幹嗎還要在這兒坐着?

她剛準備站起來,就聽墨染流語氣淡淡地問,“聽說蘇棠從晉國回來的時候給翁主帶回一封信,是公子闵寫的。”

“是有這麽一回事。”她點點頭。因為當時滿心惦記着鄭國的事情,至今都沒來得及拆開那封信。“我還沒有看。”她補充道。

“反正翁主此時也沒別的事做,就在這裏拆開看吧。”墨染流擺弄着零件道。

在這兒看?

雯蘿歪歪頭,也不是不行。

她轉身吩咐婢女去寝殿取過來放在梳妝臺裏的那張疊好的紙。

墨染流擺弄零件的手微微一頓,漫不經心道,“翁主想要扶持公子闵?”

“也不是扶持,”雯蘿笑一下,“毛國實力這麽弱,我拿什麽扶持?”

“翁主總是妄自菲薄。”墨染流緩慢道,手上動作卻不慢,又一支槍裝好了。

“毛國的強大是時間的問題,就是現在,縱觀天下,也難以找出一個國家改變這麽快。也許眼疾對于翁主來說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但是對于晉國君而言,就是再過百年也不會找到解決的方法。對于公子闵來說,這已經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幫助。”

雯蘿輕輕揪着手帕,笑吟吟道,“這麽說,等公子闵有一天真成了晉國君,一定會記着我的幫助是嗎?”

“自然。”墨染流回道。

“翁主,信已取來。”婢女躬身将疊的極好的紙放在案上。

雯蘿拿起來,兩下拆開。自從有了紙,各國的貴族們再也不用笨重的竹簡了,嫌丢份。公子闵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紙,外加一首小詩。大意都是感謝雯蘿的幫助。說自己做質子這麽久第一次感覺到溫暖。

剩下那首小詩則實在贊美天上的月亮,最後很隐晦地把雯蘿比作月亮,說照耀了他的心尖。

呃,雯蘿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如果她沒有會錯意,就是公子闵會錯意了。怎麽看這封信都有點含情脈脈的意思。也不知道蘇棠去晉國到底說了什麽?

墨染流輕瞥了她一眼,根據她臉上的幾番變化的神情得出結論,“可是對方曲解了翁主的意思?”

雯蘿神色複雜地點點頭。

墨染流眼眸中終于有了一絲笑意,“這沒什麽,翁主去信解釋清楚就好。”

“說的對。”我現在就去寫信,雯蘿站起來滿臉煩惱。在信的結尾,公子闵羞羞答答地問等空閑的時候,他能不能再來毛國?

不能。

她堅定地想,這個一定要回絕。

雯蘿走後,一個墨家弟子經過案幾,表情有些驚訝,“翁主竟然把東西忘在這裏了。”

墨染流側目,看到了那封洋洋灑灑的信,伸手拿過來就投入旁邊燃着的炭火中。面對弟子赫然的神情,語氣淡漠地吩咐,“不必告訴她。”

——

鄭國軍隊終于穿過應國來到了毛國邊境。但是還沒等再往前走幾步,遠處就出現斷斷續續的人流。看起來人人背着包袱。

鄭國将領皺着眉頭,粗聲道,“去問,什麽情況?”

探子立刻應聲而去。

不大一會兒就返回來,“報,是毛國租借六國的奴隸今日返鄉了。”

“現在返鄉?”鄭國将領眉心擰出一個大疙瘩。怎麽看怎麽都像故意的。這還怎麽偷襲?

“将軍,殺過去就是了,只是一些奴隸。”副将毫不在意道。

“你懂什麽殺幾個奴隸容易,但是你也得看殺了誰的奴隸?”鄭國将領眼睛一瞪,“這裏六個國家,其中一個還是周天子。你全殺了,回頭這幾個國家一起賴上你,怎麽辦?”

“那将軍說怎麽辦?就讓他們這麽慢騰騰地走?毛國早就發現咱們了,還偷襲什麽?”副将不服氣道。

鄭國将領也很郁悶,第二次了,這是。

上次就這麽傻呆呆地在城外站了一宿。這次難道還是?

他思索半天嘆口氣,“紮營吧。派出使者,送上戰書,定個時間,按規矩來吧。我想毛國大概是又準備在先了。也不知道是誰傳的消息。以這種情形,這幾萬奴隸沒時候走完。還是跟對方商量一下,看什麽時候雙方都有空吧。”

憋屈!

雯蘿在大殿裏看着鄭國使者,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鄭國也開始按規矩辦事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懂禮的戰書。”

鄭國使者臉皮有點紅,事發突然哪裏能準備周全?戰書就随便找點竹片寫了幾個字。按理說得用絲綢。不過時下流行紙了。但是那樣金貴的東西,出發的時候沒帶。

“這個,戰時嘛,一切從簡。姬候就不要在這上面怪罪了。”鄭國使者用拳頭抵着嘴清咳兩聲。

“既然如此,就聽鄭國的,一切從簡。宴席也沒有了。請使者回去禀明,我毛國接下戰書。”

鄭國使者還等着蹭頓飯,結果灰溜溜地被攆了出去。

一路上,看見百姓都樂呵呵地在街道席地而坐。還有人正在用鍋子煮着稀粥。小孩子們繞着圈地跑着玩,絲毫沒有戰争就要到了的感覺。

鄭國使者看着眼前高大的圍牆,聞着清粥的香氣,突然有種說不清的無力感。這種無力感,第一次讓他有了還沒開戰就輸了的感覺。

雯蘿悠悠地往出放人,直到放了五天,七萬人才放盡。

鄭國的大營早就豎立在城外,黑壓壓的一片。大戰一觸即發,雙方突然緊繃起來。

待開戰那日,一大早軍隊就集結好了。

雯蘿乘坐着犢車駛過街道。沿街的百姓紛紛站起,面露希翼目送她經過。人群中突然有個壯漢喊道,“毛國必勝。”緊接着吶喊聲像海浪一樣一拍接着一拍洶湧而至。整個毛國都沸騰起來,街邊的小樓裏也探出一張張生動的臉。人群仿佛長着同一張嘴,齊齊喊着,“毛國必勝。”

喊聲驚動了站在城牆上的士兵。他們回過身來,看着聲音的來源,那裏也有着他們的親人。保護他們,保護每一個人是毛國士兵此刻心裏唯一的念頭。

“必勝。”“必勝。”“必勝。”

城裏城外吶喊聲連成一片。

雯蘿努力睜大眼睛想把水光逼回去。她第一次真正有了毛人、毛國的概念。而不是之前那種把自己當做一個異世人。她發自內心地想好好把毛國建設成最好的諸侯國。這一刻,她終于融入了這個國家,這個時代。

城外的鄭國軍隊自然也聽到了毛國內外的吶喊。他們不由得嗤之以鼻,聽說毛人沒有戰車,只有幾千士兵還是新兵蛋子。要知道如今戰場上完全是車戰,既能在平原上沖擊戰鬥,又能載運糧食,還能圍起來當栅欄紮營。車越多越有機會獲勝。

一般來說一輛車是由兩匹或四匹馬拉的。這就要靠財力堆起來的,戰馬多貴啊,一般國家使不起。大家都說毛國最近買了許多黃牛,所以鄭軍很期待能在今天看到黃牛戰車。

不過目前是沒看到,就看到城門前的幾百人排成幾列。前面的人用盾排成一排,後面的人沒拿矛,只拿着奇怪的短棍子。

總之,這樣的戰力如何能打得贏?除非他們狗屎運爆棚再招來幾個天罰。聽說寫着天罰的那本書讓秦國得去了。秦國請了許多能人異士,最後斷定狗屁不通,根本沒有可能。

經過他們國君分析,因為當時對陣的是楚軍。而傳說中造成天罰的是墨家钜子。墨家钜子是誰?楚國前太子。甭管他為什麽被廢,老子心疼兒子陪着演場戲,幫兒子造足聲勢那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而且之後也派探子探得,楚國現太子沒事就來毛國找他哥。種種跡象表明,天罰不過是一場戲,不足為懼。

所以,經過戰前總動員,鄭國士兵們都相信,毛國不堪一擊。

雯蘿出現在城樓時,子狐吓了一跳,忙道,“翁主這裏危險,随時都會有箭簇襲來,請翁主暫避。”

雯蘿搖搖頭,“今日一戰事關毛國存亡,我若躲起來,這些浴血奮戰的将士算什麽?”

她的舉動鼓舞了四周的士兵,他們立刻熱血沸騰,立刻渾身是勁。作為君主可以身臨戰場,給軍隊帶來的士氣是巨大的。

墨染流輕笑,“不打緊,一會兒站在我旁邊。”

雯蘿見他仍舊一身玄衣,沒有穿甲,墨玉冠束着黑發,神情總是帶點漫不經心的疏懶,似乎面對的不是一場生死相搏。

“你的手好點沒?”墨染流掃了一眼她的手。

“早好了,就一個淺淺的小口子。”她不自然地摸摸手指,又想起那個濕乎乎的吮吻。

“捂好耳朵。”墨染流擡眸輕笑。

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充滿笑意,重重地砸在她心上,讓回應都變得慢半拍。

也就在這時,鄭國軍隊的擂鼓敲響了。車隊一字排開,布成了大型的橫陣。戰車前是手拿矛戈的小卒。每輛車上站着三個人,一個負責駕車、一個弓箭手負責遠程、還有一個拿着矛負責左右安全。

大家每走七步就停下來重整一下隊形,務必不能走亂。

因為車戰時,隊形決定着勝局的關鍵。一個亂七八糟的陣,一定會潰不成軍。

于是金鼓“哐哐”敲着,旗幟死勁兒揮舞着,半天也走不到城下。

“他們什麽時候來?”雯蘿忍不住放下一直捂着的耳朵看着墨染流。

墨染流微微揚起下巴,“捂好。”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轟”的一聲,地動山搖。聲波襲來,雯蘿雖然捂着耳朵也感覺嗡地一聲,身體忍不住晃了晃。

鄭軍所在的車陣立刻被轟出一塊缺口,輪子、馬匹碎塊,散落的到處都是。

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聲轟鳴,大量泥土被氣浪掀起,幾輛戰車在濃煙中被炸飛。鄭軍一下子變得慌亂,車陣也亂套了,有步卒感覺到腳下踩了什麽凸起的東西,下一瞬就連同身邊的戰車一起炸成碎片。

“是天罰,是天罰。”鄭軍一片嘈雜,尖叫着,嘶吼着。但是越慌亂,遭遇天罰的次數越多。但是更糟糕的還不止這個。

城下的毛軍火槍隊站好了位置,一聲“開火”,就聽無數的“砰砰砰”巨響,僥幸逃脫地雷的鄭軍立刻就卷入彈雨中。

鄭軍統帥親眼看着毛軍舉起那些他嘲笑過的小棍子,每一聲天罰響過都會冒出一陣青煙。接着他感覺到胳膊一陣劇痛,從戰車上栽倒在地。

鄭軍們瘋狂躲避在車後,但是城樓上又站出一隊隊弓箭手,拉開進化到清朝的角弓,用鐵做的箭簇朝敵軍射去。

箭雨密集地連蚊子也無法逃過。鄭軍躲無可躲,亂跑可引來天罰,正面是奇怪的冒煙棍子,躲在車後天上下起箭雨。他們的皮甲根本防不住鐵器的襲擊,耳朵也被聲浪震出了血。一個個丢盔棄甲鬼哭狼嚎地往回逃竄,車也不要了。

望着向應國方向逃竄的鄭軍。毛人們出現了短暫的安寧,片刻之後,吶喊聲如潮水一般肆虐。卷過毛國的每一寸土地。城內的百姓聽到了勝利的吶喊也跟着歡呼起來。

“我們贏了,毛國贏了。”

“我們活下來了。”

人們争相擁抱在一起,從來沒有一刻讓他們這麽歡欣鼓舞。

“我們贏了?”雯蘿喃喃道,勝利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她原本以為得打個一年半載。書上都是這麽寫的。

墨染流揚起笑容,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依然溫和,“是,翁主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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