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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留下了超級多的戰車和馬匹以及盔甲。沒有任何一個戰勝國會放棄這樣的財富。何況射出去的箭還必須撿回來。射出去不要的國家,跟敗家也無異了。
再有就是排出沒有觸發的地雷。畢竟埋了那麽多,不一一起出來,誰踩上去炸飛了,都是事。
鄭國丢掉的戰車最後清算,竟然有數千輛之多。雯蘿想了想,戰車于自己根本沒用,等各國擁有了騎兵後,笨重的戰車也會退出歷史舞臺。她留下一些,作為毛國的運輸車隊。完好的馬匹也清點出來。
剩餘的車輛以白菜價賣給有需求的毛人。原本打算賣給周圍國家換糧食,但是考慮戰車再笨重也是目前的戰場主流,幹嗎要壯大別人呢?
頭發花白的鄭國俘虜全部放回去。這個是周禮規定的。剩下的青壯成為奴隸耕種公田。雯蘿将一些優秀勤勞的奴隸赦為平民,一時間在奴隸們中間成為爆炸消息。
奴隸們瞪大眼睛,原來不用一輩子做奴隸,還有成為自由人的可能啊。
——
這簡直放眼天下都是不可能的事。一日為奴,世世代代都為奴,永遠沒有翻身的可能。但是翁主竟然給了大家成為平民的機會。想到有一天牽着自己的牛耕種自己的田地,奴隸們各個振奮不已,心中幹勁十足,表示要争取做下一個平民。
鄭國作為戰敗國很快就派來大臣求和。因為兩個國家中間隔着應國,也沒法提割讓城池的賠償。所以一時陷入僵局。
“要點什麽好呢?”雯蘿托着腮坐在王座上,腳尖一下一下點着臺階。
“糧食、布匹、奴隸。”蘇棠想了想道,“但是這些我們用別的東西就可以換來,所以還是不大實惠。”
“讓鄭國割讓城池跟應國換就行了。”墨染流道。
“對啊,”蘇棠拍大腿道,“鄭國富饒,應國貧窮。應國巴不得換呢。何況他們這回借道給鄭國攻打毛國,鄭國又輸了,恐怕現在他們的國君正坐在家裏急地抓耳撓腮呢。”
“而且跟應國換城池還有一個好處,”墨染流笑道,“鄭國必不甘心,但是丢掉的城池在應國手裏,他最後只能拿應國出氣。我們拿到手的是應國城池,與他們不相幹。”
“好,就這麽辦。”雯蘿點點頭。
忐忑不安的鄭國大臣被叫了進來,聽完雯蘿換城池的要求,一下子憋屈地說不出話來。小小一個毛國如今都要來割鄭國的城池了。但是戰敗是鐵一樣的事實。他來的時候,戰場雖然清理過了,但是仍能聞見濃烈的血腥味。告訴他之前發生的不是夢。
“毛國離鄭國頗遠,城池要去也沒太大用啊。姬候不如換點別的。”他剛想說賠償鹽吧,突然想到,鹽現在被毛國弄得賤死了。大家夥都舍得腌鹹菜了。以前可以數着鹽粒煮飯。
“只要城池。”雯蘿懶得跟他廢話,“鄭國若是誠意不足就回去吧,我不跟鄭國讨要戰勝的賠償,自會有人讨要。”
鄭國大臣身體一凜。諸侯放棄賠償,作為天子可以接手。雖然古往今來沒有哪個諸侯做過這種敗家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周天子一定樂不得接受。
削弱周天子是諸侯們的共識,決不能讓周地擴大。毛國想要就要吧,反正那麽遠他們也不好管理。
想清楚厲害後鄭國大臣問,“姬候想要鄭國割多少座?”
“三座。”雯蘿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一下,染着鳳仙花汁的指甲,襯着手指嫩得像水蔥似得。
“三,三座?”鄭國大臣眼睛瞪得老大,這個結果他來之前不是沒有跟鄭國君商量過。兩人像兩處的最壞結果是五座城池。三座倒是比他們心裏底限少了很多。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如果不讨價還價一番就會很難受。
“一座。”鄭國使者伸出一根指頭。
“四座。”雯蘿伸出四根指頭。
鄭國使者立刻不敢還價了,咬咬牙,“三座就三座。敢問姬候是要哪三座?”
“要城穎、鹿下、新巨三座城池。”雯蘿報出離應國最近的三座城池。
鄭國使者點點頭,這也算是可以理解的選擇,畢竟要選離他們最近的城,若是選了遠的,如何管理?
此時他仍未想到毛國已經打算跟應國換了。應國貧瘠,誰會拿大都市換屯子呢?這三座城池也算發展不錯了,且地産豐富。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雯蘿根本沒瞧上他們鄭國的建設。
“可。”
鄭國使者最終同意下來,趕回鄭國通禀鄭候,然後等待毛國派人交接城池。但是等來等去,卻是等來了應國的大臣。
應國大臣腼腆地笑,“毛國跟俺們換了,拿離毛國最近的應國城池換鄭國的。”應國最初聽到毛國的提議時,險些驚喜地閃了脖子。本來他們還擔心毛國因為應國借道而遷怒。但是非但沒有遷怒,還喜從天降。
鄭國君臣對這個結果也頗驚喜。他們本就不願意割讓城池,毛國接手後,仗着天罰必然能守住城池。但是應國這個垃圾就不行了。日後找個借口讨伐回來就是了。
雙方都打得一手好算盤。交接現場出奇得和諧,順利極了。
應國将毛應交界的三座城池換給毛國。按照慣例,會給三座城池的百姓官員下達一道王令。大意就是,這個地盤馬上就要屬于毛國了。不想做毛國子民的應國人趕緊收拾收拾,打包去應國的其他城池定居。留下的都會被毛國收編為子民。
應國以為這三座城池一定來個人類大遷徙。但是除了官員,幾乎沒有百姓挪動一個步子。
原來挨着毛國的應國人,早就羨慕毛國的福利羨慕的日夜流口水。他們也想要大黃牛、大菜刀、想要每個月十天的口糧。
因此,無人搬家,都等着換國籍。
雯蘿拿到的這三座城池加上周邊的土地,足夠可以封鎖鄭國的邊境線。別的國家攻占都城得打個一兩年。而毛國本身就是一座城池,對方動不動就直接打到家門口,實在太不安全。
她準備直接在這三座城池設立磚廠。同樣也建造巨大的磚砌城牆。
應國的國土雖小,但也是毛國的幾倍大。而且應國人特別能生,人口衆多。建造城牆的人力是不缺了。
蘇棠最近都要忙死,派遣三座城池的官員是他的活。雯蘿只需要在名單中選擇就可以了。唯一的問題是兵力。因為應國走了自然會把原有駐城兵力帶走。所以守城士兵需要重新組建。
毛國自己的兵力就不多,所以沒發派遣。處于安全考慮。這三座新城池的士兵只配備弓箭。如果有敵情,介于戰前下戰書約定時間這個規矩,完全有時間派遣火槍隊和埋地雷。
因為新加入的三座城池,毛國人自己也很高興。他們終于有都城人的感覺了。加入新城池後,原毛國改為扶風城。這也是這座都城原本的名字。另外三座城池叫新一、新二、新三。
雯蘿放下命名城池的筆,心道,方便好記。希望有一天可以到新一百。
這三座城池發黃牛是不可能了。但是可以先把水車建起來。介于已經過了播種的時間,只能明年再給百姓推廣土豆、紅薯和玉米以及其他蔬菜。
同時鼓勵扶風城的商賈去這三座城池開辟油、鹽、糖、醋、醬油等毛國特有的商品。
忙得簡直連阖眼的時間都沒有。瞬間就忘了那天城牆上,被對方握住手的事情。
雯蘿一想到這個就心砰砰直跳。他為什麽會握住她的手呢?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是總得給人一個理由啊。
一個小紅人在心裏狂喊,“他喜歡你。”一個小藍人冷靜地反駁,“他就想看看你破皮的手指好沒好。所以就一瞬很短暫。因為看完了,當然就沒必要一直握着了。”
是這樣嗎?
理智的這一方占據了上風,她遺憾地想。
還沒等理智完全把她洗腦,墨染流就來了。前幾次見他都是有蘇棠啊、绉澤啊、陳阿叔等人在場。大家七嘴八舌帶動着氣氛,并不覺得尴尬。但是單獨兩個人就心裏毛毛的。
“翁主,新加入的三座城池每月的糧食供給,是要從扶風這邊撥嗎?”墨染流的神情跟平常看不出什麽分別,似乎疑心撲在新城的建設上。
雯蘿收斂心神,但還是有些不自然,根本不敢跟對方的目光接觸,“扶風這邊的糧食分過去一個月的分量。剩餘的部分,我打算用貨物換。”
這個目前确實是個大問題。之前毛國人少,就算加上後面的流民,整個毛國把三千墨家弟子,和她的兩千奴隸算裏面也不過兩萬人。原來的糧倉裏面換取了足夠的糧食,再加上秋季豐收到了,紅薯、土豆、玉米豐收後,毛國将進入良性循環。
但是現在新增的三座城池,多了八萬人,糧食一下子就不夠用了。
“翁主準備用什麽貨物換?”墨染流問。
“陶器。”雯蘿說出一早的打算。
“陶器?”墨染流微微感到一些詫異。陶器哪個國家都會燒制,在産量上提高也沒有意義,只會越多越賤。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會這麽簡單,嘴角微勾,“是什麽樣的陶器?”
墨染流坐在席上,細長的桃花眼眸光清澈,背脊挺直,玄衣如水傾瀉在地,優雅至極。
雯蘿根本不敢亂看,一面安撫着心裏亂撞的小鹿,一面望着不遠處的銅燈道,“是一種外表光滑的陶器。所以有另一個名字,叫瓷器。”
現在廣泛用着的陶器都是灰色或者黑色的泥陶。外表粗糙,沒有釉。比較流行的是一種燒制前就壓出各種花紋的暗陶。
但是還是很醜,所以這也是青銅器被貴族們喜愛的原因。雖然也有彩陶問世,但是都是燒完胚胎以後用筆将顏色畫上去的,很容易脫落。顏色也很單調,就是紅白黑黃灰。
所以可以想象,如果瓷器問世以後,那薄如蟬翼的用具,一定會被愛好奢靡的貴族們瘋狂追捧。
最好的燒制瓷器的泥土就是高嶺土和化妝土了,色白而細膩,所以又叫白雲土。這種土是專門燒制瓷器用的,所以又叫做瓷土。這種土在晉地和秦地都有。只需要派出上次換硝石的那個商賈去辦就好了。
雯蘿從水鏡裏的瓷器分類裏選擇了顏色釉瓷。這種瓷器顏色晶瑩剔透,就像寶石一樣。可以燒出單色釉,也可以燒出間色釉。
想起以前在博物館看到的胭脂紅的蓮花碗,那薄薄的碗壁,透過光都可以看見自己的手指。簡直就是世間珍品。
“钜子給。”雯蘿拿出兌換好的小白冊子,讓婢女送過去。“這種顏色釉瓷都是用天然礦石做着色劑。這些我們毛國就有。就泥土需要從別的國家購入。”
“這種瓷器燒制出來價格會非常高昂,”她接着說,“我掃了一遍配方,着顏色不僅會用到礦石,還會用到黃金、珍珠、瑪瑙。”
墨染流眼睛微微睜大一點,随即輕笑,“是該訂的貴點。”
說完這些,雯蘿就無話可說了,滿心裏想着怎麽把他遣走,自己已經把這殿裏所有的事物都看了一遍,光那盞銅燈就盯了百八十遍。
“翁主。”墨染流突然喚道。
“什麽事?”雯蘿重新盯上細長的銅燈。
墨染流清澈的瞳仁盯着她看了兩眼,低笑道,“翁主覺得這盞燈不好用嗎?”
“好用啊。”雯蘿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問,這燈好用極了。
“那為何翁主一直盯着它看呢?”
嗓音裏帶着興味的笑意,讓她的臉慢慢染上了一層緋紅。
——
毛國商賈接到雯蘿的口訊後,立即親自趕赴晉地和秦地。很快在當地找到了白色的高嶺土。上次鄭國逃跑後留下了許多戰車。他買了一百輛改成犢車用來拉貨。因此拉回一百車的白色泥土。
墨染流召集了毛國會燒制陶器的匠人,先從簡單的瓷碗開始燒制。但是瓷器不像陶器,只要溫度、氣氛、時間稍有差異,也燒制不出好的成品。連燒三四窖都是廢品。
“哎呀,雖然廢了,但是還是挺好看的。比陶器好看多了。”陳阿叔愛惜地摸摸。
“打碎。”雯蘿吩咐。
陳阿叔瞪大了眼睛,連忙伸手攔住,“翁主,不能打啊。這些都是……”
你的財富。雯蘿心裏跟着他念了一遍。
“這都是你的財富,你可不能打碎啊。就這樣賣給各國都能賣個好價錢。”陳阿叔焦急道。
“這些都裂縫了,如何用?打碎。”雯蘿皺着眉道。一窖十個碗,一個都沒成功,都不同程度的出現裂縫。
“擺着也好看啊。”陳阿叔心痛地捂着胸口。
雯蘿沒有再理會,看着匠人用錘頭敲成碎片。
這次燒制的是紅釉。但是紅釉非常難燒。這種紅是朱紅色,碗底顏色深,越往上越淺,對着光照,會看見星星點點的淺紅藏在深紅中,就像星辰一樣奪目。但是溫度掌握不好,瓷裂縫,顏色發黑。
墨染流頭一次碰到他經手都沒有成功的事。眉頭緊鎖,一直在旁邊跟負責瓷窖的管事說話。“再試一遍。”
顏色釉的燒制一共有七十二道工序,所以陳阿叔心疼也是有道理的。但是雯蘿一點都不肯妥協。她要的不是數量。燒制越難成功,瓷品就會賣得更貴。
瓷窖連燒了十窖,終于燒出了兩個朱紅色的碗。因為這兩個碗不是同一窖的,顏色上也有不同。所謂窖變,就是進窖一個顏色,出來就不一樣樂樂,全憑火這個天然的顏色大師自由發揮。
所以這兩個碗,一個紅的像煙霞,一個絲絲縷縷就像嵌入了金絲一樣,流光溢彩,奪目非常。
“翁主留着自己用吧。”墨染流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薄如蟬翼的瓷碗。
雯蘿噗呲一笑,“如果不是看着钜子的臉,我還以為這話是陳阿叔說的。”
墨染流微微一笑,“這兩個碗燒制不易。打碎了一百多個才出來這麽點。翁主留着用,我再吩咐人燒。”
雯蘿沒有接,歪着頭看了看瓷碗,“我喜歡胭脂紅色,要荷花那種一瓣一瓣花朵的碗。若是燒制出這樣的,我再留下。”
“好。”墨染流依舊答應地痛快,他感覺似乎已經摸到一點門道了。
“這兩個碗,送到周地吧,這樣好的東西如果不先給周天子看看,怕是會被記仇。”她愛惜地摸摸小紅碗,“至于價格,每個碗都按百金來算吧。糧食優先。”
其實也不算黑,寶馬還價值千金。瓷器要控制數量,賣得貴也很正常。
因為蘇棠一直忙着新城的事務,大閑人只有绉澤了。雯蘿把任務交給他,他緊張地都快說不出來話了,“我我我,不行的。我不會賣東西。”
“沒關系,你只要把碗拿給周天子看,問他要不要,不要就給別人了。”雯蘿安慰道,“正好阿澤你的家鄉是周地,回去看看父母也挺好的。”
最後一句話是關鍵,绉澤一下子心動,連臉上的紅暈都退去一些。“好。”他一口答應下來,小心地接過裝着瓷碗的木盒。“翁主放心,我定能帶着糧食回來。”
——
绉澤坐着的馬車是雯蘿特地讓墨染流派人改裝的,用的橡膠在木輪上包裹着一層又一層。很好地起到了減震的作用。但是還不夠好,因為時間上來不及,绉澤出行的又匆忙,只能先這樣弄一下。
等绉澤走後,雯蘿才想起來先前把墨染流留下來,許諾的電動輪椅。她打開水鏡,發現能源的圖标都暗着。
她有點納悶,只能打開輪胎圖标,發現輪胎的制作還需要硫化劑等化學物品。這些水鏡都可以直接購買。她都一一點選後,又購買了幾桶液體橡膠。點了真人配送。
在一個黃昏午後,商人送來了她訂購的物品。
把這些讓侍衛拎着送到了墨家大殿。
大殿中,墨染流正低頭畫着圖紙。雯蘿走過去時,他忙把圖紙塞進一摞圖紙中,但雯蘿還是看見一片花瓣。
“什麽事?”墨染流看着侍衛拎着的東西問道。
雯蘿讓侍衛把東西放下,坐在案幾旁邊道,“钜子還記不記得我曾經挽留钜子說過的話。”
墨染流輕笑,“哪次?”
她噎了一下,也是,細想想似乎挽留了許多次啊。
“嗯,第一次。”
“第一次?”墨染流微微揚起頭看着窗外已經結了小果子的沙棠樹,“是電輪椅嗎?”他皺皺眉念出這幾個字。
“是電動輪椅啦。”她手指曲起敲敲墨染流身下輪椅的椅背。
墨染流眼中流轉出一絲興味,“翁主要怎麽做,才能把天上的東西引下來。”
“我現在沒辦法,”雯蘿搖搖頭,“但是可以先把輪子的問題解決一下。”
“像給绉澤的馬車那樣做嗎?”墨染流又問。
“不是,绉澤馬車的輪子就簡單附了兩層橡膠,跟個膠皮套子似得,估計沒等跑回來,就磨爛了。”
她拿出小冊子遞給墨染流,“這裏面是橡膠輪胎的制作方法。我看了一下,龍骨的打造需要用到鋼,這個讓歐治子做就可以。”說起來,她前些日子教給了歐治子炒鋼,也不知道他做的怎麽樣了。
“然後把輪胎塑造成型,包裹在龍骨外就可以了。”可惜暫時沒辦法造內胎,解決不了內胎膠皮不漏氣的問題。
墨染流垂眸輕撫着小白冊子,“翁主其實不必費心,我已經習慣了。”他嗓音淡淡的,透出一股無所謂。
雯蘿想,坐在輪椅上都沒有使他的優雅減少一點,但還是好想見一次他腿沒有受傷之前的風華啊。修長挺拔的身姿,玄衣飄飄,一定帥氣到讓人尖叫。
抿了抿嘴,她略帶遺憾地說,“如果可以把钜子的腿治好就好了。”
墨染流勾了勾唇,輕聲道,“翁主在為我惋惜嗎?”他垂眸用更低的聲音呢喃,“翁主只要有這個心,我就願意永遠坐在輪椅上。”
——
歐治子看了龍骨的設計圖,皺皺眉嘆氣,“這個鍛造是很簡單的,難就難在出鋼。總是溫度不夠,所以難以燒制。”
雯蘿一下子想起來,古代之所以鋼的産量低是因為鍋爐的溫度達不到。而達不到的原因就是燒火的燃料木炭。木炭達到的溫度怎麽可能跟煤炭比?
就是前幾日燒瓷的窖不停地失敗,雖然也有剛嘗試和瓷器本來就難燒制這兩點。但是溫度不夠也是導致失敗的原因之一。還有鼓風設備也不夠先進。
她立刻詢問負責開采鐵礦的人,“你們在找尋鐵礦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一種烏黑的石頭?”
“黑色的石頭,是黑丹嗎?”
雯蘿一愣想起了煤炭這個時候的稱呼,她立刻笑道,“對,就是黑丹。”
“翁主要黑丹做什麽?”歐治子十分好奇,“那黑丹偶爾被我們拿來當畫筆使。你瞧,我前幾天還讓人撿了一筐子。”鉛筆雖好,也不是人人用得起。雖然雯蘿給歐治子送來許多鉛筆和紙,但他總舍不得用,還是喜歡用黑丹。
鑄鐵司的人很快擡來一筐子黑乎乎的石塊。雯蘿拿起一個捏了捏,笑着說,“就是這個,這個就是煤炭。”
其實再過幾百年到了漢代,人們就知道煤炭的益處了。不光會拿它制鐵,普通百姓還會拿來燒爐子取暖。尤其到了唐朝,普通百姓也會販賣煤炭為生。想想那首賣炭翁。
煤,幾千年來都是非常重要的能源。
雯蘿不禁望向晉國,那個未來的煤炭大省。都不用勘探了,晉地随便挖開一塊地就能找到煤炭。比如晉陽城,想想後世那座巨大的西山煤礦,就覺得跟晉國做鄰居真好。
聽說晉地還有無煙煤礦,但是這個就不太好分辨了。
但是煤炭的燒制會引來環境問題。所以雯蘿只打算用于自己國家的鑄鋼和瓷器燒制。不打算推廣。
等她解開水鏡中的能源選項,她相信,水鏡絕對不會販賣煤炭這種現實已經有的東西。
“以後就用黑丹代替木炭來鑄鐵吧。”她指着地上的一筐黑丹道。
這個畫畫的東西?歐治子瞪大了眼,弱弱地發出一聲質疑,“翁主要拿黑丹鑄鐵?”
雯蘿理解他們的質疑,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鉛筆歡快地說,以後我們用這個來煉鋼吧。她一定會覺得對方瘋了。
“等這爐木炭燒完,就拿黑丹試一爐吧。”她直接使用君主的權利吩咐下去。
歐治子也只好妥協,你是君主你說了算,大家只是打工仔。
木炭很快燒完,奴隸們用鐵鏟把爐腔清理趕緊,填進去煤炭。
生鐵和鋼的區別,就在于他們體內的含碳量。雯蘿教給歐治子的炒鋼法是把生鐵燒成鐵水,借空氣中的氧把生鐵中的碳去除,經過淬煉從而得到鋼。
普通木炭達到的溫度差不多在八百度,而煤炭可以達到一千五百度。以前的木炭自然不能把生鐵融成鐵水。
鑄鐵爐因為煤炭而燃燒起來,雖然隔着很遠,雯蘿也能感覺到空氣裏的炙熱。現在還是夏天,瞬間就感覺羅裙包裹在身上了。
墨染流微皺眉頭,“翁主,出去等吧,這裏太熱了。”
歐治子也連忙道,“對啊翁主,我們都習慣了覺不出來,翁主出去等待一會兒,待爐火燒盡,我來叫翁主。”
雯蘿自己也覺得有點撐不住,忙點頭離開鑄鐵的大屋。
在屋外,被風吹了吹才感覺好點。
“翁主辛苦。”墨染流輕聲與她道謝,“其實這個輪子不做也無妨。”
“也不光為了钜子,”雯蘿忙道,怕他覺得歉疚,“現在毛國制鐵已經沒有問題了,我聽說其他諸侯國的能工巧匠日夜對着菜刀參詳。”
“而且我們這個鑄鐵爐這麽高聳入雲,是個人就能看的見。木炭成噸地往裏送。這些小小的跡象,怕是用不了多久,鐵就不再是秘密了。這個時候我們只能把技術提高。況且,瓷器的燒制也要用到黑丹。”
“瓷器也要用到黑丹?”墨染流有所頓悟,“翁主是說之所以不停的失敗,是因為溫度不夠?”
“對,”雯蘿點點頭,“但是也不是說溫度上去了就能次次成功。但是至少不會經歷那麽多次失敗了。”
墨染流望着她好長時間都沒說話。
雯蘿有些小不安,睫毛輕輕蓊動,“钜子覺得怎麽樣呢?是不相信黑丹比木炭要更有效嗎?”
墨染流微微一笑,“我從不懷疑翁主。從見到翁主的第一天我就莫名地相信翁主。不然不會因為翁主一句可以夠到天上的電就留下來。”
“钜子相信我可以夠到一雙的電嗎?”雯蘿有些好奇,這個時代怎麽會有人相信這個?
“我相信,”墨染流眸光宛如星辰,溫柔地注視着她,嗓音帶着一絲沙啞,“我相信翁主說的每一句話。”
這一句句我相信,重重地壓過來,讓她都有些腿軟。
這些話要是換成告白,相信沒有姑娘能夠拒絕得了。
歐治子找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雯蘿站在墨染流身旁與之對望。清風吹動着少女黃色的羅裙,裙角上繡着的飛鳥像是要乘風而起。而她身旁坐在輪椅上的男子,背脊挺拔,微微仰着臉龐專注無比回望着她。旁邊的雲杉,樹葉嘩嘩作響。簡直就是一副無與倫比的畫作。
如果沒有那個跟塔似得推車人就更好了。推車人努力板着臉,極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把五識都封上。再貼張紙條寫着,我不在。
歐治子呵呵一笑,年輕真好。
再好也得投身建設,“翁主、钜子,”他大聲呼喚,“鐵真的燒成水了啊,翁主,黑丹太神了。”
墨染流側臉看了一眼歐治子的方向,微笑道,“翁主你看,相信你是對的。”
回到鑄鐵的大屋,雯蘿就不住地用羽扇扇風,但是扇過來的都是熱風,不如不扇。
鐵水融成鋼後,歐治子簡單地把它鍛造成一把鋼劍。這時候的鋼劍還是很脆,需要淬火。也就是放入冷水中自然冷卻。反複幾次就能練出柔韌而有彈性的鋼劍了。
但是這個淬火門道太多了。淬火沒淬好,刀刃不鋒利容易卷刃。歐治子本身就是煉制大師,再加上一開始雯蘿兌換出的鑄劍法,對他而言簡直如虎添翼。一般人可能幾十年才能掌握的手法,他根本用不了那麽久。
沒過多久,一把利刃就在一錘一錘的鍛造下,煉出了。
這把利刃,刀身呈雪花狀,宛如兩尺寒冰。歐治子拔下一根頭發,輕輕擱與劍上,吹口氣,頭發立刻斷成兩半。他舉起寶劍對着案幾一揮,案幾立刻裂成兩截。
整個鑄鐵司的人眼睛都直了。這就是絕世寶劍吧。
歐治子手有些顫抖,“翁主,五年前我湛盧山煉出湛盧劍,這把劍鋒芒蓋世,被成為天下第一劍。但是跟我現在手裏這把相比,那把簡直是用泥捏的。要知道我三年辛苦,才煉出一把鐵劍。而到了毛國,卻連一天都不到,就得到一把勝百倍與湛盧的無名劍。”
“不,它不是無名,”歐治子激動地否定自己,“湛盧劍出自湛盧山,所以起這個名。而這把無名劍出自毛國,就叫毛劍。”
雯蘿強忍住抽嘴角的沖動,“大師不必太激動,以後像這樣的劍不知道有多少。毛劍太草率,如今這座城叫扶風城,不如就給無名劍起做扶風劍吧。”這樣每出一把扶風劍,就在上面刻上數字,比如扶風一。這樣扶風也算一個品牌了。
鍛造出寶劍的歐治子立刻感覺渾身充滿力量,“翁主,咱們毛國現在都用天罰了,寶劍的需求估計不大。我除了鍛造出來給翁主的衛士用。我還準備把箭簇都換成這種鋒利的綱。”
不愧是覺悟高的鑄劍大師,都會自己找活幹了。
雯蘿自然不會拒絕,只囑咐了一句“別忘了龍骨。”就跟墨染流離開了。
“龍骨造出後,钜子根據尺寸把橡膠輪胎附上去就行了。但有一點需要注意,就是輪胎不能做成光滑的,得讓它有凹凸的花紋。這樣就會有抓地力,不會打滑。”
她說到這兒突然一頓。
墨染流疑惑的眼神立刻迎上去,“怎麽了,翁主?”
“說到輪胎的花紋有抓地力我突然想到,士兵的鞋也可以做成橡膠底啊。這樣又結實,行軍在山地不會打滑。”
墨染流微微一怔,勾起嘴角,“剛才聽歐治子說,要給所有侍衛配上扶風劍,我覺得是種奢靡的浪費。但是現在又覺得只配一把不夠,應該給他們人人都配上燧發槍。”
“為什麽?”雯蘿疑惑地眨眨眼。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安然地保護翁主。”墨染流揚起狹長的眼眸,微微上挑的眼尾,溢出纏綿的欲色,“翁主之于我,已經是座寶藏。怎麽保護都不為過。”
雯蘿睜着純純的小鹿眼睛,已不知道怎麽應付這仿佛情話一般的炙熱,今天簡直被雙連擊。
推車人木着臉,扭頭看着牆角盛開的鮮花,心中有些遲疑,現在是夏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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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