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夜涼如水,殿外時不時傳來蟲鳴聲。
雯蘿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白天的場景在眼前不斷回放。
被告白是令人欣喜的,而且是被自己有好感的人告白。但是,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
她咬着手指,仔細把對話在腦海裏重複一遍。
“翁主昨日不是問我當初為什麽要留下嗎?我很長時間也對此百思不得其解。當初的毛國什麽都沒有,那麽是什麽吸引我留下來?”
這句話沒什麽意思,就是接上次的話頭。
“我想了很久才明白,我心悅翁主,不是現在才心悅,而是見到翁主的第一眼,就再也移不開了。”
這句,難道不是說他喜歡他嗎?她沒有理解錯啊。
那為什麽她羞答答地回了句,“我知道了,钜子先回去吧。”他就突然沒聲了呢?
她猛然坐起來,難道是生氣了?可是這句話沒有拒絕的意思啊,她總得矜持一下吧,那也不能對方一說我們在一起吧,她就歡叫着,好啊,好啊,在一起。她是想緩兩天再跟他說,我想過了,我也心悅你。
這不是很完美嗎?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因為她翻來覆去睡不着,女官擔心地過來詢問,“翁主,是哪裏不舒服嗎?”
雯蘿剛要擺手突然想到,也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問問其他人看看什麽意思。
“我問你,時下的男女之間,如果男子跟女子說我心悅你。是不是代表他喜歡她,要跟她在一起?”
女官微怔一下,點點頭,“确實如此。”
雯蘿又坐直一點,“那麽,女子讓男子先回去,緩兩日再答複他這樣有錯嗎?”
“為何要緩兩日,那女子不喜那名男子嗎?”女官疑惑道。
“喜歡啊。”
“喜歡就該立刻答複那名男子,緩兩日就是拒絕。就好比奴婢的小妹妹,隔壁的男子跟她表示心悅後,他們就立刻鑽草垛了。”
“鑽草垛做什麽?”雯蘿又問。
“交歡。”女官習以為常地答道。
這麽奔放?雯蘿愕然。
她停了停又問,“大家在答應過後都會鑽草垛子嗎?”
“也有鑽小樹林的。”女官又道。
雯蘿眨眨眼,“不鑽不行嗎?男女之間談情,難道只有鑽小樹林這麽一件事可做嗎?”
“那要做什麽?”
雯蘿想了想道,“就最多牽牽手就好了。”
女官噗呲一笑,望向雯蘿的目光就帶着一點憐惜。因為夫人早逝,老姬候也沒教導翁主什麽事情。翁主自然對男女之情懵懵懂懂。
她緩聲道,“翁主讀的周禮都說了,以仲春之月會男女,是月也,奔者不禁。民間尚且如此,翁主是君主,更可以随心所欲。”
雯蘿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每年的仲春之月,男女可以随心所欲地求歡。可見這個時代,還延續着原始的遺風。真得實在實在,太奔放了。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是這樣的,春秋戰國乃至漢朝,因為時常戰亂,又處于社會大變革期間,可是說是歷史長河中,最奔放的時代了。男女性情都十分剛烈幹脆。就算草垛一夜情後,互相不喜歡了,女子家的父母也不會逼着男方娶親。而女子還可以選心儀地再嫁。
王宮貴族更是混亂。
哎,實在接受無能。她無法想象自己一邊歡快地答應钜子,一邊跟對方攜手奔向草垛子。
女官退下後,她又呆坐了一會兒,輕輕嘆口氣,思緒又轉到今天白日的炮彈上。決定把男女之情先放一旁,把這個問題解決一下。畢竟秦國如果把燧發槍解鎖了,大炮就是毛國抗擊他們最有力的必殺技。
她仔細想想,之所以覺得這個炮彈威力不大,是因為它落地不能爆炸,只能見一個砸一個。
想到後世的炮彈鐵鑄的空心體,裏面裝火藥,達到目标後就會引爆。她立刻覺得找到了方向。還可以将金屬碎片裝在鐵筒內制成的霰彈。
第二日吃完朝食,她就立刻乘坐犢車去鑄鐵司,把這個構想告訴歐治子,請他參詳,重新改造炮彈。
歐治子看到雯蘿一個人來有些驚訝,“钜子呢?”
雯蘿忙掩飾道,“他有別的事要忙。”其實是因為昨天鬧了尴尬,不敢找他一起來。
“啊,這樣啊,”歐治子摸摸胡子,“平常總見翁主和钜子無論去哪兒都在一起,猛然只見一個人,還有點不習慣。”
雯蘿忙把話岔開,只說炮彈的事情。
歐治子聽完後點點頭,拿着雯蘿畫的炮彈示意圖端詳了一陣。“也就這兩日功夫,我做出來就請翁主看。”
雯蘿見事情已經說完,轉身離開鑄鐵房,她在鑄鐵房帶了一陣就覺得渾身冒汗。這裏簡直可以蒸桑拿了。
想到蒸桑拿,她突然覺得似乎可以給毛人弄個公共洗浴的地方。畢竟這個時代,很多人一年都不洗一回澡。擔水燒水都很困難,導致洗澡也成為一種奢侈的事情。所以,水管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就這麽想着,她走到院子中,擡起頭就看見墨染流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地站在皂莢樹下,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頓時就一陣心虛,腳步黏在地上不敢動一步。
哎,他一定還是生氣了。但是她也實在沒辦法就這麽走過去跟他說,我們鑽草垛子吧。
他會不會生氣了,就要走啊?她胡亂猜疑着,眉頭微蹙,心頭泛起莫名的不安。
以為要這麽一直僵持着站下去時,墨染流大步走了過來,她心立刻慌起來。如果他要說離開,她該怎麽辦?是痛快答應,還是央他別走?
墨染流停在她面前,伸手擋在她頭頂,為她遮住一小塊陽光,溫和道,“這樣熱的天,一直站着做什麽,不曬嗎?”
雯蘿微怔一下,忍不住擡眼看他,四目相接,須臾,她移開視線。
墨染流微微勾唇,又道,“翁主今日怎麽不來找我,一個人來鑄鐵房?”
她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想了半天,低聲道,“我覺得你應該生氣了。”
“生翁主的氣嗎?”墨染流輕笑,“是有點,畢竟被拒絕了。但是能怎麽辦,只能繼續努力了。”
雯蘿猛地擡起眼,心頭大喊,我沒有啊。但是,又十分怕鑽草垛子,一時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說。
墨染流看了看雯蘿如春曉之花的眉眼,越看眸光中的溫柔越盛,輕聲道,“翁主是一個特別好的姑娘,我舍不得放棄。”
他擡頭看了看熾烈的陽光,拉住雯蘿的手,帶她來到院外停的犢車上,像變魔術一般拿出一把圓圓的團扇,扇骨是竹子的,扇面是紙做的,上面畫着幾支紅豆。很質樸但是很輕便,比她平時慣用的羽扇好用多了。
“翁主解決炮彈的問題了嗎?”墨染流裝作沒有看到她的別扭問,想把氣氛弄緩和點。伸手将靠在車廂上的一個兩只手掌那麽大的青銅器打開,從裏面取出一只紅豆冰棍遞給雯蘿。
雯蘿才反應過來,這個不大的只能裝六七只冰棍的青銅器是冰鑒。
“昨日給翁主做的,這樣,即使翁主出行,也可以在車中吃到冰食。”墨染流合上冰鑒的蓋子。
這不就是一個車載冰箱嗎?
雯蘿看着紅豆泥凍得冰棍垂眸不語,她以為他生氣了,但是他卻連夜做了這個冰鑒出來。
墨染流眼見冰棍又要化,忙提醒道,“翁主快吃,不然,我怕忍不住又要冒犯翁主。”
雯蘿一下就聽出話裏隐藏的含義,耳尖發熱,忙小口吃起來。
墨染流看着她若隐若現的舌尖,忙把目光投向車外,壓住那股快要隐忍不住的欲望。
雯蘿垂眸吃着冰棍,覺得不說點什麽簡直太尴尬了,不如跟他談點國家大事吧,以後挑個氣氛不錯的機會,再和緩地跟他說感情的事情。
“钜子。”
“嗯?”墨染流回過頭來,輕聲回應。
“我想在毛國做一種管道。”雯蘿咬着竹簽說。
“什麽管道?如果是排水管道,毛國也有。”
雯蘿知道他說的排水管道是那種陶制的用于暴雨排水、和廢水處理的管道。在底下溝槽裏,可以将王宮和城內的雨水和廢水排到城牆外。尤其王宮中,在建設時,每個宮殿都有一個小規模的排水系統,與城市的主幹道排水管道相連。可以說是非常科學的排水了。
她搖搖頭,“我說的不是排水,而是引水。”低頭咬口紅豆冰棍。
“引水?”墨染流看着她嫣紅的嘴唇,一時思緒不能集中。
“嗯,”雯蘿點點頭,“每一條管道都會穿過毛人家中,上面有一個扭閥,扭開就會流出水。”
墨染流瞬間就被這個構想吸引住了,他凝神思考了一會兒,“翁主如何解決管道的燒制?如果仍是用陶制,那麽這個工程量就大了,而且,陶制的管道易碎,不容易維護。”
“不用陶制,用鋼。”雯蘿答道。
“鋼?”墨染流微微皺眉,“碰水久了會生鏽。”
這個問題雯蘿早就想過了,“用不鏽鋼。”
“不鏽鋼?”墨染流有些微訝,“真會有不生鏽的鋼鐵嗎?”
“唔,理論上是的。”雯蘿點點頭。不鏽鋼其實就是鐵水裏添加鉻元素,把鐵礦石和鉻一起在爐中加熱至高溫,熔化為液體,然後再精煉,就會得到不鏽鋼。
但是這樣又衍生出一個問題,就是焊接。沒有焊接工藝,水管一節節的怎麽裝?但是焊接工藝就需要用到電,難道必須要先解鎖能源圖标嗎?
“翁主在想什麽?”墨染流問。
“我在想,就算有不鏽鋼水管,我們也沒辦法将它連接起來啊。”雯蘿蹙着眉頭。
“可以鍛焊啊。”墨染流笑道,“加溫後用錘子擊打,就會焊接在一起。”
“啊,如果這樣,那就沒問題了。”雯蘿驚喜道。
“那麽有了不會生鏽的管道,水如何可以引進百姓家呢?”墨染流又問。
“用水塔,”雯蘿道,“水塔建的高高的,底下連接主水流的管道,主水流的管道上又連接着千家萬戶的管道。因為水塔高,而毛人的房屋低,擰開水管,水就會自動出來。”其實,這裏還涉及一個壓強的問題,但是雯蘿不知道如何解釋出來,只能這樣講。
“有了水塔,我們就可以蓄水,幹旱時,人們也能有水喝。”
“這真是一個大工程。”墨染流一邊遙想一邊悠然道,轉瞬他笑了一下,“翁主如果能把這件事辦成,必然引來萬國豔羨。”
“我不要豔羨,我要毛人變得越來越多。”雯蘿堅定道。
“會有那麽一天的。”墨染流颔首。
歐治子突然感覺工作量加大,他一邊把人手分成三部分,分別是燧發槍、火炮和不鏽鋼管,一邊暗暗盼着女兒女婿快來幫忙。
幾輛犢車行駛在扶風城外的大道上,車上就坐着歐治子的女兒和女婿。
幹将和莫邪從新三城穿過來。新三城正在進行城牆建設,所以,看不出雄偉。但是進入扶風城的範圍。壯麗的磚牆差點閃瞎幹将和莫邪的眼睛。
莫邪驚嘆道,“原本還無法理解阿爹突然放棄越國的優渥生活,選擇小小的毛國。現在才知道,果然名不虛傳。”
幹将比莫邪聽到的消息多,“自然了,你看你平常用的鏡子、香皂和你最喜歡的玻璃碗碟,哪一樣不是毛國做的?何況,毛國又打敗過楚國和鄭國。楚鄭,那是什麽國家?是數一數二的諸侯國。這樣的國家能差到哪去?”
莫邪有些猶豫,“就算如此,阿爹說毛國必能成為安樂鄉,讓我們免于戰火。我覺得這也有點誇大,畢竟還有那麽多大國呢……”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轟隆一聲,地動山搖。“是地龍動了嗎?”她驚呼道。
幹将差點勒不住被吓得驚慌失措的牛車,虧得他手勁大,還是拉了回來。
一行犢車都不敢動了,大家下了車互相對視。但是等了許久都沒等來再次地動。
“這是怎麽回事?”莫邪問道。
幹将也一頭霧水,但是下一刻就想到了那個打敗楚國和鄭國的神物。“天罰。”他大聲叫道。
“天罰?”莫邪望向扶風高大的城牆,真的是天罰嗎?
雯蘿現在正在後山觀看新的炮彈試射,被改裝的炮彈裝滿了鐵砂和火藥,落在地面迅速爆炸,鐵砂被火藥高速私下亂射,看周圍被打成篩子的樹木就知道了。
“果然威力巨大。”歐治子拍手叫好。
他的幾名弟子也激動地眼睛放光。師父說的沒錯,毛國果然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一想到自己生活在被巨炮環繞的城牆內,就無比安心。這裏食物種類豐富,聽說用不了多久,翁主就會弄出一種神奇的管子,打開就有源源不斷的水。再不用辛苦擔水了。
這,這簡直是仙境啊。
想想,外面戰火紛飛,他們安心的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誰來了,翁主就把誰打退。這是多麽令人向往的生活啊。
不行,這麽好的毛國,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無數的人湧進來,争相搶着做毛國的子民。他們得趕緊把自己的家人朋友接來,不然以後說不定,毛籍沒那麽好入了。
“钜子覺得怎麽樣?”雯蘿問。
不等墨染流回答,子狐先激動萬分地說,“翁主,有了這個火炮,毛國必然立于不敗之錐。”他是毛國的統帥,這種有利于軍中戰力提升的神物出現,他怎麽可能不來看。
“我覺得很好。”墨染流道。
能得到他的認可,雯蘿覺得很高興。
就在這時,歐治子的一名徒弟小跑着過來,“師父,師姐來了。”
“哦,阿邪來啦。”歐治子高興極了,他就這一個女兒,別人都嘆他沒有兒子,一身的技藝沒人繼承。但是阿邪非常不服氣,再加上她天賦極高,及笄沒多久就成為小有名氣的鑄劍師。
“翁主,我女兒女婿來了。”
雯蘿看着歐治子那期盼的神情,知道他已無心待在後山,反正現在試炸也已經結束,“先生快去吧。”
歐治子忙不疊地點頭,扭頭朝城門跑去,後面他的徒弟忙追上去喊道,“師父,有犢車,你這麽跑,得什麽時候跑進城啊。”
雯蘿看着歐治子的背影,突然十分想念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歐治子終于見到了女兒女婿,但是女兒眼中卻十分慌張。
“怎麽了阿邪,出什麽事了?”他忙上去問,并眯着眼睛打量着幹将,莫非是這小子欺負我閨女了?
幹将一眼看出老丈人在想什麽,萬分委屈,但又不敢說話。
莫邪忙道,“阿爹,剛才你妹感覺地龍動嗎?”
“地龍?”歐治子疑惑地重複,轉頭哈哈大笑,“傻閨女,那那是什麽地龍,那是毛國的大炮。”
“大炮,那是何物?”莫邪越發地不明白。
歐治子摸着胡子笑笑,“這就是我叫你們來的緣故。等明日你就知道了。”親手做做大炮,那可不就知道了?
又過了月餘,毛國原本鋪好的地磚和青石板都被掀開,一條條水管開始往下鋪設。而靠近河邊,立了一座高高的水塔。墨染流安裝了一種手動的轉輪,利用水車的力量,把河中的水吸到水塔裏去。
水塔的搭建非常費力。雖然雯蘿跟水鏡兌換出了水塔圖紙,但是上面的鐵梯、溢水管、上落水管、避雷針以及門洞、洩水孔也是在令人頭痛。再加上水塔旁的取水井、沉澱、過濾、消毒,讓她知道想弄個自來水有多麽的不容易。
因為這個時代的水非常純淨,所以她沒有用什麽氯氣消毒,只跟水鏡兌換了明礬,做簡單的消毒處理。
管道鋪設後,因為工程量實在巨大,城內加城外,不能一下子把扶風城全鋪完。每天只能緩慢增加。
先用到自來水的毛人,感到無比新鮮。那個小管子,只要把上面的扭閥一扭,就會立刻有嘩嘩的白水用管子裏落下來。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再也不用跑到好遠的地方挑水了。畢竟十幾條巷子共用一口水井。每次取水,都要等好久。
因此,率先安上自來水管的人家,簡直出盡風頭。第一次嘗到了貴族老爺家門口的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無數的人湧進來看稀奇,大家争相想扭一下水龍頭感受一下自動出水的神力。
但是主人家不讓,像保護着奇珍異寶一樣,“別扭啦,再給我扭壞了。翁主說了,這種閥門很珍貴,如果壞了再換要費很多事。我們是翁主的子民,怎麽可以給翁主找麻煩?大家都回去吧,以後會有的。”
等所有人退出去了,他偷偷扭開閥門,陶醉一般地望着涓涓細流。
雯蘿向全城下令,不許喝生水,無論誰家都得把水煮沸再引用。因為生水裏面有看不見的蟲子,吃了就會生病。
等別的國家的商賈再來到毛國,就感到有點奇怪的感覺。明明街道城牆都沒有變化,卻覺得哪裏有些不同。
找到自己常駐的邸店,拿出一大串錢,“燒桶熱水,這一路的土呦。”
誰知店主只收了十幾枚。就把剩下的推回去了。
“這是為何?”商賈問。
店主自豪地仰起臉,“如今有神仙送水了,再不用跑到七條巷子外去擠水井了。水來得容易,自然便宜了。這不過是收一點材薪錢。”
“神仙送水?”商賈一臉驚奇。
店主點點頭,“翁主給我們毛人每家送來一條水管子,這條水管子,連着江河湖海,只要扭開就會嘩嘩落水。”
商賈撇撇嘴,“別吹了,這樣的水管子,別說你們翁主,就是周天子、秦王、楚王都不會有。你還是老老實實把錢收起來,我知道這一桶水得跑好幾回。賺的辛苦。別為了一時的面子損失錢財啊。”
店主板起臉,“你跟我來,誰還騙你不成?”
商賈滿臉寫着毛國真愛吹,跟着店主走到後堂,這裏以前是個大水缸,如今,是座木頭搭的水池。在牆壁上的确有條長長的锃光瓦亮的鐵管。
他點點頭,“不說別的,你們毛國的鐵器真是遍地都是,這在我們國家還只有貴族家裏面才能見到。”
店主沒有理他,伸手扭開閥門,只見白花花的水唰地流了下來,在水池裏濺起無數的水花。反手一關,水又沒了,再一扭開,水又嘩嘩而來。
商賈差點沒把眼睛瞪出來,語無倫次道,“這這,這真是水啊。”
“當然啦,”店主得意地擡起下巴,“這是我們翁主做的,也只有我們翁主才能做到,你們國家沒有吧?”
商賈擡起眼,“這一定花了許多錢吧?而且不是人人都能有吧,一定是你給你們翁主捐了許多錢。”
“這個在我們毛國非常普通,人人都有,不光是我,就連城外的野人都有。”店主驕傲道。
商賈瞠目結舌,“野人都有?”野人不是最低級的人嗎?
他又低頭瞧了一會兒自來水管,突然擡起頭,“你們毛國如今還能入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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