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水管每天都在鋪設,毛國百姓日夜企盼快點修到自己家。

現在有水管的人家走路都跟別人不一樣,自帶一股風。

沒有水管的人家把打水時間改到了三更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偷摸摸打開門,挑着水桶去井邊打水。毛國現在見面最流行的問話不是吃了嗎,而是你家安水管了嗎?

若是對方大聲回道,“安上啦。”雙方就會交換個彼此都懂的眼神,洋溢着擁有水管的優越感。

鑄鐵房不斷地生産着不鏽鋼管。莫邪不相信不鏽鋼管真不生鏽。她特地把一截管子放到潮濕的地方。本以為用不了多久就會看着生滿鐵鏽。誰知,好幾天過去了,還是铮光瓦亮的。

“真神了。”她瞪大眼睛嘟囔着。

其實這個不鏽鋼,即使生鏽也擋不住本身具備的品質。她自己是鑄劍師,十分清楚。不鏽鋼,包括阿爹弄出的精鋼和鐵,與她平日鑄劍用的容易裂縫的脆鐵相比,簡直就是龍宮的鎮海神針。從沒見過這樣的鐵,堅硬與柔韌度并存。無論鑄什麽刀劍,出爐都是絕世好劍。

這些優質的鋼鐵據說被翁主拿去做什麽水管了。據說,要埋在水塔下面,簡直浪費。

水塔建成那天,她也去看了,足有三四丈高。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紅磚砌的,高聳入雲。而這樣的東西,裏面竟然裝着水,真是古怪。

來毛國的這段日子,她也見識到了墨家钜子的厲害。他竟然用木頭搭建出一個雲梯車,可以移動,梯子可以伸縮。全憑了這個雲梯車,水塔才搭建得那樣快。

種種神物,讓莫邪覺得毛國高大城牆的遮掩下,藏着巨大的生機和無盡的驚喜。

莫邪平時最喜歡去的就是小吃一條街了。小吃街上的吃食讓她産生自我懷疑,她這幾十年是怎麽活下來的?麻辣燙、串串香,這才是人吃的東西啊。幹将還笑她,說這些年攢下的家底,恐怕以後都要被她支援給小吃街上。

胡說,她能吃多少。

這日,莫邪照例跟幹将到小吃街解決早飯問題。

他們的這雙手啊,打鐵沒問題,但是做飯能把鍋燒漏了。因為住的地方離小吃街不遠,所以,只要不在鑄鐵房吃,他們就會來到小吃街。

吃完馄饨和肉夾馍,兩人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滿足地來到鑄鐵司。

今日的鑄鐵司有點不一樣。大家都圍着一個不鏽鋼鑄的水池在看。她知道,這是阿爹專門為水管準備的地方。難道水管已經安裝好了?

雖然毛國處處散發着奇跡,但是在家裏面就能得到河中的水,對于她而言,還是一件無法相信的事。

大家看到她過來,忙讓出一條道。莫邪走到水池邊一看,眼睛瞪得老大,原來真的在流水啊。她不相信地伸手擰了一下門閥,咦,水又沒有了。

再打開,又嘩嘩淌了。

她驚喜地看着歐治子,“阿爹,毛國太神了。”

毛國還可以更神。

雯蘿雙手支着下巴,嘴裏不斷發出指示,“不是,是一座澡堂裏面有兩座大廳。這兩座大廳裏都要有一個大池子,和牆壁上安裝的蓮蓬頭。蓮蓬頭我們可以用不鏽鋼來造。”

“那恐怕需要二層吧,把水箱和鍋爐按在這裏。”墨染流一邊說一邊畫。他從水塔的設計上了,無師自通了水力壓強的知識。

雯蘿點點頭,“這個鍋爐就用黑丹來做染料,這樣氣溫可以供得上。”

“這樣,澡堂的排水管道也需要改造。”墨染流在圖紙上做好标記。

“男女澡堂分別要有一個汗蒸室。這個汗蒸室冬日還可以供暖。”雯蘿道。朝鮮時期,就有汗蒸了,是用黃泥和礦石加熱帶來的熱度。倒是也方便。

“還要什麽?”墨染流又添了幾筆問道。

“還要衣櫃和長椅。衣櫃便于大家放自己的衣物。每個衣櫃上放置一把小鎖,這個小鎖要收取一定的費用,稱之為押金。鑰匙用繩子拴在手腕上。洗完後,連小鎖一起還回去,就可以把押金拿回去了。”雯蘿指着圖紙上大堂的位置說。

“而長椅是這樣。”她拿過鉛筆簡單畫了一下。畢竟現在的時代沒有椅子,大家都坐在席子上或者榻上。習慣是慢慢改變的,先從澡堂椅子開始。

其實澡堂從南北朝時期就有了,不過是寺廟專屬,并不開放。到了宋朝的時候,因為煤炭的廣泛運用,澡堂才真正進入大衆的視線,被稱為浴肆或者香水行。

到了元代,澡堂就不單單是沐浴了。衍生出了擦背、挖耳、剃頭、修腳、按摩,深深影響着後世的澡堂。而且極為便宜,五個銅板就可以洗澡,全套服務下來十九個大錢。

“澡堂要有規定,皮膚損傷、患病不得入內,”雯蘿又道,“也不得往澡堂的水池,呃,總之不能污染水。”

墨染流本來在不停地記錄,聽到這裏,擡起頭朝她微微彎彎唇。

雯蘿有些窘,“我說的,很奇怪嗎?”

墨染流輕笑,“不怪,翁主說的都對。”

推車人在牆角翻了一個白眼,好像一對夫妻哦,夫唱婦和。他站在這裏,就像一個多餘的人。

澡堂開始建設了。在一條新開發的街道。

原本陳阿叔建議說,建到繁華的地帶,最好建到西市和東市附近。這兩條是商業街,人多。但是雯蘿想把澡堂建到新的街道,這樣可以帶動周圍的經濟。她相信,澡堂的興隆,一定會帶起一堆衍生經濟。

澡堂的池子,為了不往下滲水,都用水泥塗抹上了。磁窯燒制出許多巴掌大的瓷磚,貼上去。陳阿叔圍觀了以後禁不住瞠目結舌。

這也太奢侈了。這些哪是磁啊,簡直是金子。不行,等澡堂建好以後,一定要讓翁主把費用提到洗一次一百刀幣,不兩百。這些都是翁主的財富,給這些平民用,實在太浪費了。

在建造澡堂的時候,棉花成熟了。

這些棉花都種植在雯蘿的公田裏。一朵一朵溫暖地綻開。

毛人沒有見過棉花,争相跑到棉花地觀看。

“這個能吃嗎?”一個毛人問。

“肯定不能,長得跟羊毛似得,你能吃你家羊的毛嗎?”另一個毛人反問。

“真是個憨憨。羊毛是用來紡布的。但是翁主種的這些明顯是用來看的。你們瞧,多漂亮啊。”

是很漂亮,一眼望不盡的田地,一朵朵大白團像被炸開一樣綻放着。土黃的枝葉配上乳白色,整個土地只有這麽兩種顏色,有種蒼涼的美。

毛人們陶醉在第一次見到棉花的喜悅中,生為毛人真是太好了,總是見到難得一遇的奇景。但是他們還沒有陶醉完,就聽到最遠處的人群騷動起來,聲音嗡嗡傳過來,“翁主來了,翁主來了。”

毛人們一聽翁主來了,紛紛踮起腳尖想看一眼。

啊啊,翁主今日穿着淺碧色的羅裙,好像清新的小仙女。

呂麥跟在雯蘿旁邊不停禀告着,“按照翁主的吩咐,棉花沒有種在風口。而且還在周圍種了了一排樹。翁主為什麽要這麽做?害怕風把棉花吹走嗎?”

這不廢話嗎?雯蘿瞥了他一眼,“只要刮起風,就會遍地都是棉花,說不定還要吹到鄰居家裏去。”

呂麥臉皮抽了抽,當初他對雯蘿的吩咐的确有些不以為然。從來沒聽說過菜怕風吹的。是的,他就以為棉花是一種菜。現在想來,若是當時沒當一回事種到風口,這些都是辛苦種出來,如今秦晉楚周将收獲一份雪白的大禮包,他就得怄死了。

雯蘿轉頭看向一望無盡的棉花田。

“翁主,”呂麥有些疑慮,“這些花真能在冬天帶來溫暖嗎?”

雯蘿俯身摘下一朵,扯出裏面雪白的棉花遞給呂麥,“你摸摸,是不是覺得像一團羊毛?”

呂麥捏了捏柔軟的棉花,點點頭,“真的是這樣,捏在手心中覺得很暖和。”

雯蘿估計了一下棉花田,水鏡提供的是産量高的陸地棉良種,而古時候棉花産量不高是因為用的是,非洲棉和亞洲棉。

陸地棉一畝地産三百公斤左右,如果做棉被,單人的一床用三斤左右,雙人的六斤至八斤,一畝地就能絮二百條單人被或者一百條雙人被。做棉袍會做的更多。

她打算拿出三分之一紡成棉布,剩下的只做絮棉被和衣服用。今年冬天,她要讓毛國四座城暖暖和和的過冬。這樣,溫飽就徹底解決了。

等第二年,再鼓勵大家種植棉花。畢竟,新三城是後入的,什麽都來不及種。而扶風的地,除了她的公田種點這個,種點那個,百姓們的地,都種的是玉米、土豆、紅薯和五谷。

“翁主,這些棉花要怎麽采集?”呂麥又問,“是像翁主剛剛那麽一把扯下來嗎?”

雯蘿想了想,“你先派人把棉花采下來。最近雨水多,別把棉花打濕了。至于裏面的籽怎麽去,等我找完你家钜子再說。”

她順手折下來一大枝棉花,就帶着回去找墨染流了。

棉花是漢以後傳過來的。剛開始,人們都是手動除棉花裏的籽。等到了宋朝就用鐵杖來擀棉花除籽。這個方法雖然還是很笨,但是好歹比手快。直到明朝出現了木棉攪車,才大大提高了效率。

雯蘿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手動的壓棉花機。利用兩個滾筒上的尖釘,把棉花和籽分開。十分方便。

她來到墨家大殿中,墨染流早早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無需辨別,也知道是她來了。在案後望着她笑,“翁主回來了,”他瞥了一眼雯蘿手中的潔白的花道,“這就是棉花嗎?”

雯蘿把棉花放在他面前,“對,這就是棉花。”

今天她過來找他一起去看棉花,但是卻被拒絕了。“钜子跟我一起去就好了,棉花地可漂亮了,一望無際的雪白。钜子去看了一定喜歡。”

墨染流淡淡地笑,“下次再與翁主去。”

雯蘿覺得有點不對勁,他的笑容很勉強。她趕快回想自己最近做了什麽,似乎沒有做惹到他的事啊。

墨染流拿起棉花看了兩眼,“翁主是要做什麽嗎?可是要做采集棉花的機器。”

“不是采棉花的機器,而是采棉花籽的機器。”雯蘿拿着兩只鉛筆給他形容了一下滾筒的力量。墨染流立刻就明白了。

他點點頭,“翁主先回去,這個東西不難,但需要歐治子的幫忙。等會兒我畫出圖,就去找他。”

雯蘿聽出來這是催她走的意思,心裏的不安放大,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她萬分納悶站起來告辭。

她剛走,墨染流就再也撐不住趴在案上。

推車人忙道,“钜子,讓醫部的人來看一下吧。”他眼神中透着擔心。钜子最近一直在忙,每日都畫圖到深夜,就是鐵鑄的身子都熬不住啊。

“嗯,”墨染流坐起來,單手撐着側臉,有氣無力道,“可以去叫,但不要驚動翁主。”

推車人嘆氣,“钜子剛才就該跟翁主表明身體不舒服。”幹嗎還要接下來活啊。

墨染流沉默了一下道,“我想為她多做一些。我知道她心中緊迫,昨日秦國攻占了麥國,用的就是天罰。雖然不知道他們用的天罰到底是哪種,但是唯一可以知道的是,秦國現在也是擁有天罰的國家了。”

“雖說贏淩答應三年不擾毛國。但是在亂世,諾言随時可以反悔。翁主一定很着急。”他扭轉身輕咳了幾聲。

“那钜子也要顧及身體,”推車人勸道,“前日下雨,钜子不聽我的,執意要去看澡堂的施工。要我說那有什麽好看的。钜子不是一條條都列出來了嗎?他們照着做就行。再說,翁主把澡堂交給了陳阿叔監管,钜子就不用管了。”

墨染流輕嘆,“陳阿叔最怕花費翁主的錢財,我怕他為了省錢偷工減料。上次水塔他為了省水泥想用糯米汁和黃泥代替。如果我沒有過去看,現在水塔就該倒了。”

想起陳阿叔那個摳門,推車人更無語,忙讓墨染流先去床上歇着,他去找醫部的人。

過了一會兒,醫部的人找來了,一進大殿,發現墨染流并沒有休息,而是在畫壓花機。

推車人着急地就想奪過圖紙,墨染流擡眸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慫了。

墨染流淡淡道,“馬上畫完了。”

推車人又嘆氣,他是過來人,能看不明白嗎?

钜子那天被翁主拒絕後去鑄鐵房待了一晚上。他本以為钜子想不開去磨刀了,準備第二天為愛暴走。結果到了天明,發現一夜辛苦就為了做個迷你冰鑒來給翁主裝冰棍。

這以後,更是變本加厲,簡直稱得上是毛國第一勞模。

蘇棠未回來,绉澤只會算蘇棠還有多長時間才回來。所有事情都壓在墨染流身上。推車人知道,钜子是想讓翁主欠他的,最好永遠都還不清。

哎,年輕人啊,推車人搖搖頭,一向聰明絕頂的钜子,居然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要他說,直接扛起翁主進小樹林嘛。

深夜裏,雯蘿還在批改奏折。因為新三城的加入,各地每隔幾日都會送來當地的簡報。用巴掌大的之寫上最近發生的事情。

新一城和新三城就很正常,簡單幾句話就寫完了。連巴掌大的紙都用不上。但是新二城喜歡事無巨細,仿佛這樣才能顯出他們的忠誠。恨不得連百姓家的牛産難産,經過一夜辛苦産下來小牛犢這種事,都要寫出來。

女官把各處的油燈挑的亮了一些,過來勸道,“翁主,夜已深了,請翁主早點休息。”

雯蘿看了看牆邊的滴漏,這是用水滴滴到桶裏,根據上面的刻度計時的東西。實在不方便。而且遇到炎炎夏日,室內溫度升高,就一點都不準了。

她躺在床上,看婢女們把層層疊疊的帷幔放下來。将水鏡喚出,打算把紡車、織機和彈棉花機先兌換出來。

現在普遍用的是單錠紡車,速度很慢。她準備直接晉級為宋代的五錠腳踏麻紡車和水轉大紡車。

一般的單錠紡車,一天只能紡三到五兩紗,用五個錠子的紡車可以差不多達到二斤。所以五錠紡車是準備給毛人家庭用的。而水轉大紡車則是國家用,這個依靠水力一天一夜可紡出一百斤紗。

有了紗線,才可以繼續加工成織品。相信紡車的升級,可以将毛國一躍變成超級紡織大國。但是,這個時代沒有專利保護,毛人千人千面。五錠紡車被其他國家竊取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她只能盡力保證水轉大紡車不被人知曉秘密。

接着是紡織機。現在普遍用的是踏板織機,雯蘿把流行于唐宋清的織機圖全兌換出來。提花機、宋錦機、杭羅織機、缂絲機、絨織機、雲錦織機、绫絹織機。每一種織機都代表一種織品。有了這些圖,直接找木工就可以做出來。

紡車可以傳播,但是織機目前必須握在國家手裏。況且一般人也買不起織機。她準備在成立紡織司。大量地招收織娘,還可以給毛國創造就業。

弄來弄去,到了三更天。實在抵不住困意,只好收起圖紙,先躺下休息。

第二日朝食,才不過吃了兩口面線,就聽女官過來禀告。昨日墨家的醫者頻頻到墨家大殿。

雯蘿放下筷子,輕蹙細眉,兩下一聯想,就猜出八成是墨染流生病了。

怪不得他昨日跟平時不同,如果是因為生病就說得通了。

她喚陳阿叔過來,讓他派木工把織機紡車照着做出來。

接着就起身去墨家大殿了。

墨染流蓋着薄被坐在床上看書。一頭墨黑的長發,如水一般流淌,蒼白的膚色顯得他容色更為潋滟。掩到脖頸的交領,微露的喉結,一種禁欲的慵懶。

見到雯蘿進來,眼眸微微睜大,“翁主怎麽來了?可是有人告訴了翁主?我沒事,翁主請回吧,不要染上病氣。”

雯蘿在外面已經問過了,感覺就是感冒,她對自己的身體素質有信心。上次泡了一晚上冷水,又喝錯藥,竟然也就病了一天就好了。

她伸手去摸墨染流的額頭,對方下意識一縮,但是又瞬間停了下來,乖乖地讓她摸。

雯蘿微微皺眉,“有些熱。”她看了看被子,“別蓋了,這個時候應該散熱。”

墨染流微微勾唇,“翁主還會岐黃之術?”

這個是常識吧。但她沒有說,畢竟她知道的常識,對于這個時代就是天方夜譚。就像你說空氣中沒有氧氣會死。對方會先問你空氣是什麽。生水一定要煮沸再喝,裏面有許多看不見的細菌。也沒人相信,畢竟肉眼所見的水那麽純淨。

“天書說的。”雯蘿把萬用借口搬出來。

墨染流掀開被子,“這下好了吧。”

白色的袍子,輕薄地貼着修長健壯的身軀,腰帶系得很緊,一眼就可以看見直角肩和精瘦的腰肢。白袍外露出的皮膚,泛着白玉的光澤,完美的诠釋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雯蘿不敢亂看,只好把話題延伸到別的地方。一會兒紡織機、一會兒織布機,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墨染流很安靜地在一旁聽,目不轉睛地勾勒着她的眉眼。

等到雯蘿再沒話可說的時候,墨染流再次道,“翁主已經看過了,還是回去吧,久了我怕明日就該換我去看翁主了。”

雯蘿搖搖頭,“我不想走,我在這裏陪钜子說話解悶不好嗎?”

“若染病怎麽辦?”

“我不怕染病,我身體可好呢。”

墨染流微微垂眸,嗓音有些沙啞,“翁主再不走,我怕自己又要忍不住冒犯翁主。”他現在就想,特別特別想。長時間的隐忍讓他難以控制心中的欲望。

雯蘿仔細想了想,歪着頭笑問,“钜子要怎麽冒犯我?”

墨染流幽深的瞳仁盯着她看了半響,還沒動作,雯蘿先慫了,忙站來道,“我,我還是先回去吧,萬一,钜子害我也染病呢?”

墨染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入懷中,反身壓上去,嗓音低啞,“翁主不是說不怕嗎?”

雯蘿被他盯地渾身發軟,但是卻沒有躲,她知道如果她再躲,估計就和上次一樣,又無疾而終了。她顫聲道,“嗯,我不怕。”看着對方壓了過來,她緊張地閉上眼。

原以為要得到一個甜蜜的吻,但是嘴唇沒有感覺,耳垂卻感覺一抹溫熱。

墨染流輕啄她小巧的耳垂一下,把她放開,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但是我怕,我怕翁主受到任何傷害,不管那個傷害來自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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