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小鳳凰一個人銜不動月老指定的那方月光石的棋盤, 于是找來了金翅鳥,一只鳥叼着棋盤, 呼哧呼哧地放到了花園外的亭臺中。

金翅鳥跟小鳳凰打報告:“老大,我接着替你洗花分揀花瓣了, 另外我可以拿走九十九朵紅色的帶回去嗎?”

小鳳凰有點舍不得,他伸脖子問道:“九十九朵有點多诶, 你要拿去幹嘛?”

金翅鳥有點羞澀:“我送, 送貪狼哥哥。上次因為天庭入冬了, 他陪我跑遍了七十多個人世的春天和夏天,新鮮枸杞和上好的紅棗,還去了忘川一朵一朵地找齊了彼岸花。我本來想給他送彼岸花的, 但是聽說寓意不好,就沒有送。”

小鳳凰“哦”了一聲, 批準了:“那你拿罷, 你跟着我混, 就要知道當小鳥必得知恩圖報,我們是好小鳥。”

金翅鳥伸出翅膀對比了一下, 他和小鳳凰的體型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看起來像是晾起來的一大張雲被掉了一團羽絨出來。所謂金翅鳥,梵天金翅大鵬鳥, 本該是威風凜凜的大鳥,但他虛心接受了這個身份,跟着振翅高呼:“我們是好小鳥!”

小鳳凰目送着這只“小鳥”喜滋滋地沖回去了,而後就蹲在棋盤邊, 等月老過來。一邊等,他一邊啃着亭臺邊一顆老樹的樹皮,用小爪子去扒拉,撓的老樹嗤嗤發笑:“小圓圓,別鬧我了,去和月老大人下棋罷。”浮黎宮中成精的老樹就這麽一顆,平時輕易不開口,據說是非常喜歡做樹的感覺而不喜歡當人,小鳳凰以前還沒聽它說過話。

小鳳凰還要撓,老樹就彎下枝葉,穿過他小爪子間的空隙,讓他穩穩地蹲住了,而後将他送去了石桌上。末了,還用樹枝拍了拍他的小腦瓜。

另一邊,月老步履輕快地過來了,更奇怪的是星弈居然也從冶煉室出來了——這人分明剛剛還是一副專心工作的模樣,以前若是在他工作時鬧着拉他出來,星弈是連眼神都不會給的。

小鳳凰歪頭瞅着他們。星弈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似的,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了,淡聲道:“我出來透透氣,就看你們下棋罷。”

月老興沖沖地挽起袖子,搶了落黑子的先機,啪嗒一聲就下了,而後催着小鳳凰:“快一點,小圓圓,帝君說若是我贏了,就把你炖了煲湯送給我喝。”

星弈道:“放屁。我說的明明是你不可能贏他。”

月老攤攤手:“小鳳凰,他的原話可是我不可能贏你,若是我能贏,他就能把你做成紅燒圓圓。你看他敢否認嗎?”

小鳳凰又歪頭瞅了瞅星弈,星弈伸手從仙娥手中接過一杯茶,鎮定自若地道:“我不否認,你若是敢輸給他,我就把你紅燒了吃,我的小鳥不能輸給任何人,明白嗎?”

小鳳凰問:“若我贏了,能不能借月老哥哥的紅衣服穿一天呀?”

月老十分爽快:“你若是愛穿紅衣,我給你做一百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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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鳳凰高興地啾啾了幾聲,轉頭對星弈表示道:“明白!”

星弈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我去幫你拿點零食過來,你好好下棋。”

小鳳凰眼巴巴地瞅着他:“那你要快點回來,看我下贏他啊!”這只小胖鳥說着,用短短尖尖的鳥喙叼起一顆白字,穩穩地放在棋盤上。

月老叫道:“才開始呢!不要說得好像我就一定會輸一樣。小圓豆丁,你不要到處看,給我專心一點!爪子放哪裏呢?不要背着我偷偷碰棋子!不小心的也不行!”

半炷香後,月老把棋盤一掀,怒道:“再來!”

又是半炷香過去,月老又叫道:“三局兩勝!我還不信了。”

片刻後——

“五局三勝!小圓圓,我們五局三勝。”

另一邊,大仙娥跟在星弈身後,随他一起給小鳳凰取今天的練實。

月老的嚎叫隔了大老遠傳過來,無比清晰。大仙娥道:“說起來,帝君,你為什麽知道小圓圓就一定能下贏月老呢?”

星弈一邊給小鳳凰挑着最圓潤緊實的那一批練實,一邊道:“很簡單,因為我下棋也下不過小鳳凰。”

仙娥震驚了:“當真?”

星弈替小鳳凰謙虛:“他跟我下,輸贏對半罷。”說到這裏,他停下來,順手剝了個練實放進自己的嘴裏,低笑着道:“他很有意思,若是說運氣也是天分的一種的話,那麽小鳳凰便是運氣絕頂的那一類。我和他下棋時,按的是人間那種棋法規則,他似乎頗通此道,而且走法神鬼莫測。有時候他看起來只是走投無路了,随手那麽一下,卻剛巧能破解棋局命門。我上一回碰見這樣的,還是跟福祿壽三星下棋時遇見的,凡人所謂的天官賜福,時來運轉,就是如此。”

宮娥聽得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還能這樣的?不過您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有一回我們宮人聚在一起打葉子牌,鳳凰圓圓在我肩頭蹲了一會兒,還替我叼了幾張牌,他叼來的全是好牌。原來我們小圓圓還是個福星呢!”

星弈道:“也不完全是,福祿壽三星是所過之處皆有好事發生,惠己及人。小鳳凰更像是天生運氣好,與旁人沒什麽關系。鳳凰本就是最為祥瑞的一個族類,普遍運氣好,你看梵天的那只只知道養生的大鳳凰就知道了,他仙途坦蕩無礙,鳳凰一族都未免不是這樣。之所以白羽會被認為不詳,是因為白羽出生時本就氣運弱小、容易夭折,跟其他鳳凰比,命途也更加多舛多難。”

仙娥聽得越來越好奇:“那也就是說,小圓圓他和平常白羽不一樣嗎?”

星弈道:“嗯。”

仙娥又琢磨:“這也太稀奇了,小圓圓的身世到底是什麽樣的呢?我聽鳳凰圓圓說,他是一個人獨自破殼的,也沒有什麽家人親眷。”

星弈摘下最後一顆果子,放在銀盤中。

月老帶給他的話仿佛還響在耳畔:“兔兒神請小鳳凰過去玩,早先就問過鳳凰明尊認不認得一只白羽、圓墩墩的小胖鳥了,仿佛早知道你身邊會有只鳳凰似的。”

他的小鳳凰,到底是什麽身份呢?

星弈慢悠悠端着銀盤過去坐下時,已見到月老和小鳳凰換了葉子牌玩,除了他們兩個以外,還另外抓了兩個仙童湊了一桌,場面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月老的慘叫回蕩在浮黎宮上空:“你作弊罷!小豆丁,為什麽你每次都是這麽好的牌!我不相信!啊!”

小鳳凰很低調:“還好還好。”

這只小鳥因為爪子一下子握不住太多牌的緣故,所有牌面都是直接放在桌面上,明牌公示的,十分坦蕩也十分欠揍,看得月老牙癢癢:“你這叫還好?”

小鳳凰道:“是還好,我以前在凡間歷劫的時候,運氣比現在還要好很多,那個時候我想要什麽,什麽就會來。那時候我去凡間的賭館裏賭玉石,随手挑也能挑到最好的翡翠,十兩賭資最後能翻成三萬兩——凡間的一兩,和我們的一顆靈石是差不多的啦。路邊吃個面條,也能被老板抽中成特別顧客,免單或者加送小菜碟,這種例子很多的。”

月老聽得呆住了。

過了一會兒,又道:“但是我也聽說過一個說法,說運氣太好也不好,因為提前花光了所有的運氣,往後就什麽都沒有啦。我想這大約是真的罷。”

小鳳凰把一張牌叼去桌子中間,然後靜靜等着剩下的人出牌。周圍人還沉浸在震驚和驚嘆中,場上一時寂靜了片刻,只有小鳳凰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星弈的聲音突然從旁邊飄過來:“十兩賭資?你在凡間也這麽窮?你一根鳳羽能賣不少錢罷。”

小鳳凰回頭瞅他:“可是微兼,我那是下凡歷劫的,投身成人,那時我也不知道我是一只鳳凰呀。”

過後,又垂頭喪氣地嘟哝道:“我本來就是一只窮鳳凰。”

其實那時星弈從不約束他花錢這回事,甚至直接叫他管賬,要買什麽東西都不必通報。但小鳳凰幫他記着他是個王爺,為官清廉,俸祿是死的,有時候還要往軍中補貼。所以他基本不怎麽動星弈的錢,一直都是悄悄地把自己多年來攢的私房錢混在賬簿裏,精打細算地花。他在人間最後那段日子,還曾經想過要開一個酒樓做生意,好貼補家用,但是最後到底沒開成。

小鳳凰想着往事,稍不注意就走神了,最後還是被星弈的聲音拉回了神志:“下凡歷劫?什麽劫,現在神界歷雷劫還要下凡嗎?”

小鳳凰氣呼呼地看着他:“笨,微兼,是情劫。”

星弈愣了一下。

這小東西還歷過情劫?和誰?什麽時候?

就在他愣住的當口,小鳳凰一眼瞥見了他手中被吃掉了半個的剝皮練實,注意力再次被轉移,啾啾大叫起來:“微兼,給我留幾個!微兼,不要吃了,我的零食又要被你吃光了!”

星弈低頭看了下盤子,他剛剛觀戰,沒事了就剝一個吃,想着少一個不打緊,結果一不留神就連着剝了好多個,現在銀盤裏只剩下了兩顆練實。

星弈淡然如水:“誰叫你只知道打牌?練實須得吃新鮮的,我不忍見你這樣浪費,便幫你吃掉了。”

小鳳凰啪叽一下丢了牌,撲扇着小翅膀從桌上跳下來,沖到星弈懷裏要跟他搶果子吃。星弈眼疾手快,順手剝了剩下的兩個,直接收進了袖中:“沒有了,小壞鳥。”

小鳳凰控訴道:“明明還有!微兼!”

說着,這只小肥鳥奮不顧身地鑽進了他的袖子裏,從袖口拱到肩窩,蹭了半晌,而後爬上他領口,從他脖頸間探出一個頭來,可憐巴巴地道:“微兼,我沒找到,你藏哪兒了?”

星弈笑而不言,将施法藏起來的那兩顆練實塞進小鳳凰的嘴裏。小鳳凰立刻就高興了,他跳出來蹲在星弈的膝頭,專心致志地吧唧吧唧地嚼着。

星弈垂眼看着他低垂的小腦瓜,還有一本正經吃着零食的模樣,伸手捋了捋小鳳凰的肚皮,又将他頭頂的毛蹭亂。小鳳凰百忙之餘還記得抱怨:“微兼,你把我的羽毛弄亂了,要賠我一千二百個練實的。”

星弈低笑:“不賠你練實了,這麽多天吃下來,就不膩?”

小鳳凰瞪着烏溜溜的小豆眼,擡起頭來看他。

星弈道:“明日我帶你去一趟忘川,去破軍星和玉兔家玩,你願意嗎?那兒有許多珍奇花卉和果實,都是你沒吃過的,想不想去試試?”

小鳳凰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連連點頭:“好呀!”

星弈沒什麽表情,只點了點頭:“嗯。”

搶完果子後,小鳳凰又回了牌桌上,而星弈也起身回了冶煉室。

他其實只是為了告訴小鳳凰去忘川的這回事,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在外邊磨蹭了這麽久,似乎只是單純的喜歡這樣一個天氣和暖的下午,他沒什麽特別要緊的事情,友人來訪,他養的小鳥叽叽喳喳地跟人講着故事,還會鑽到他衣領中拱他。

那一瞬他想起了當年的古戰場,慘烈的一場戰役後,他和他的同伴們在黃昏中飲下邪魔血釀成的烈酒,對着天邊的九個月亮放歌談笑,他獨自一人走在最後,不言不語,不笑不嗔,但他知道這種感覺是非常安定的。上古的黑夜和寒冬一樣漫長,他們當中,女娲美豔剛烈,心思深重;刑天爽直粗犷,相貌駭人,酆都和他一樣沉默寡言,但極其嗜血嗜殺,他們這群人沒有一個是看起來像是會走神道的,後人将他們美化了不少,建立秩序、蕩平九州、分割六界這些事跡都已經如同浮雲般略去了,能留下的都是吉光片羽。

他們這群人仿佛是因為殺孽過重,故而都身帶詛咒,一個比一個去得早,在星弈将星盤造出來之前,便一個接一個地煙消雲散了。

剩下一個倒是沒消散,卻生生缺少了一顆心髒,不會老也死不得,萬年如一日。

那時星弈就叫星弈,是後來的人開始傳揚他的尊號,叫他浮黎,說他是黎明前的曙光。

星弈向來無夢,無心之人必然無夢,這是理所當然的。與此相似,他也甚少回憶往事。這天,他卻一反常态,靠在冶煉室的椅子上做了一個夢——上古戰場的紅雲久久不散,他走着走着,忽而就變成了孤身一人,天地山川都變成了血色,血色中再渲染出大片的白,将整個世界分割成兩個部分。

“紅還是白?”他聽見那個聲音問道,“神還是魔?”

他下意識地道:“你是誰?”

“我是你的心。”那個聲音蠱惑般地誘使他做出選擇,那種迷亂的氣息足以讓任何人目眩神迷,仿佛下一秒便能墜入燃燒無邊業火的深淵,也能讓人獲得無邊快樂。

他張了張嘴——

與此同時,虎口傳來一陣劇痛,将他從昏沉中喚醒。星弈皺眉睜開眼,迷蒙間看見了一只焦急的小肥鳥在眼前亂竄。

雪白的。

“白。”他道。

話音剛落,星弈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手指間一片溫熱,有鮮血滴落,是小鳳凰啄傷的。這只小肥鳥上蹿下跳,大聲啾啾着,喊他的名字:“微兼,微兼?微兼,七殺哥哥發現星盤力量不大對勁,趕過來時發現你被魇住了,你沒事嗎?”

星弈吸了口氣,想要伸手摸摸這只急哄哄的小鳥的頭,但看到手上的血污時又收了回來:“我沒事。”

外邊連天都黑了,他竟然睡了這麽久。這時候他才發現小鳳凰的羽毛被烤焦了一部分,應當是強行闖進來,被星盤迸射的力量灼傷的。星弈捉住他,起身往外走:“我沒事。”

七殺負手立在一邊,低聲道:“帝君,您睡過去的這兩個時辰裏,星盤的擾亂更加明顯了,好像沒人壓制了一般,還好沒出什麽事。”

月老也在旁邊等着,有點猶疑:“帝君您被……被魇住了?”

星弈揮揮手,仍然是那三個字:“我沒事。”

七殺跟了幾步,眉頭緊鎖:“這還是千年來您第一次沒壓住星盤,要不我現在就去把貪狼和破軍請過來為您護法——”

星弈道:“不必,我心裏有數。”

他面色如常,氣息也如常,衆人猶疑一陣子之後,也就慢慢放下心來。

只有小鳳凰發現,星弈似乎做了個很消耗他經歷的夢,因為他顯得很疲憊。他乖乖蹲在星弈手心,由他給自己剪掉烤焦的毛,而後被輕輕放在了床榻上。

這小肥鳥蹲在枕邊,建議道:“微兼,既然明天要出門,不如我們現在來睡覺罷?”

星弈應下來,簡單洗漱寬衣,上了榻。小鳳凰用小翅膀蓋住他的眼睛,小聲叨叨:“微兼微兼,我跟你說,我今天找月老還有仙女姐姐們做了旅游攻略,破軍星哥哥我不認識他,但是他好像很出名的,大家告訴我去忘川一定要去太陰殿蹭一頓火鍋吃,還要去奈河橋下蕩舟玩,路線我都規劃好了,你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星弈道:“嗯。”

小鳳凰又用小翅膀拍拍他的臉,有點沮喪:“你不要這麽敷衍嘛,微兼,我很認真想去玩的,還是說你累了,不太願意講話?”

星弈伸手摸了摸他,溫聲道:“我有點累,小圓圓。”

從夢境中醒來的那一瞬,他就知道有什麽地方不對了——他壓制星盤的一部分力量忽而被憑空抽離,好似整個人被抽掉了一塊骨頭,疲憊感如山一般壓過來,雖然只是片刻,但那一刻的感覺是如此鮮明,壓得讓人無法呼吸。

他感到枕邊的小肥鳥啪嗒啪嗒地走過來,把肚皮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那,微兼,你不說話,我來說話好不好?”

這顆小圓球于是又叭叭地講了一堆有的沒的,星弈想起他與月老下棋時提起的歷劫的話,想要問一聲:“是什麽情劫?和誰?”但是小鳳凰講得很興奮,他也沒有打斷他。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從這小鳥嘴裏講出來也很有趣,小鳳凰給他從忘川旅行攻略一路講到判官和孟婆的纏綿情史,講了許久才停下來歇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星弈聽見小鳳凰問:“微兼,今天我能變人陪你睡覺嗎?”

他道:“好。”

于是枕邊的小圓球又變成了一個少年人,床榻微微下陷。

小鳳凰扒拉着他一條手臂,強烈暗示道:“微兼,你滿足了我變人的要求,你也是可以對我提要求的,比如說讓我被你抱一抱什麽的。”

溫熱的體溫和少年身上特有的竹子清香透過來,讓人清明了幾分。

星弈睜眼看他,眼裏帶着一絲笑意,配合地說道:“小鳳凰,我能抱一抱你嗎?”

小鳳凰立刻張開雙臂滾進他懷裏:“能!”

星弈攬着他的肩膀,抱住他的脊背,拉過被子,将人好好地收進懷中。一會兒後,小鳳凰又道:“微兼,我可不可以親親你啊?”

星弈道:“可以。”

小鳳凰于是湊過來,在他臉頰邊吧唧親了一口,而後用手肘捅他:“該你啦,微兼。”

星弈此刻被他鬧得精神了不少,他瞅他:“先變人,再是抱着,然後親,再然後到我想。你倒是給我留了個好問題,小壞鳥,你敢說你現在想的是什麽嗎?”

小鳳凰飛快地把頭蓋住,縮進被子裏。

星弈戳了他幾下,威脅道:“說話,否則就把你的果子全吃光。”

小鳳凰捂在被子裏,甕聲甕氣地道:“微兼,你知道的嘛,先變人,再抱抱,然後親親,最後就能洞房啦,所以輪到你的是洞房。為什麽你這麽笨呢?”

星弈把他從被子裏揪出來,彈了彈他的腦門兒:“早跟你說了,等你修為到了渡劫金丹期再說。”

小鳳凰于是扁扁嘴,重新鑽進他懷裏,委委屈屈地道:“可是不行,現在輪到你了,我提一個要求,你必須也要提一個要求,這樣才公平嘛。”

星弈懶懶地道:“那好,小鳳凰,我能親親你嗎?”

小鳳凰趕緊說:“可以!”他想了想,發覺不太對,立刻又有些為難地補充道:“可是微兼,這個要求我剛才已經提過了,你得換一個。”

星弈二話沒說,翻身把他壓住了。

小鳳凰仰躺在榻上,正對星弈暗沉的目光,覺得有點頭暈目眩。

星弈的聲音由于疲憊而顯得微微沙啞,但仍然低沉好聽:“你這點小把戲,也算親?我上回不是早教過你了?”

他伸手扣住小鳳凰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拽着小鳳凰手腕按在頭頂,不讓他動,而後照着他紅潤柔軟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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