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路的盡頭

獨立團裏，趙剛剛一推開房門，頓時就聞到那濃烈的酒味迎面撲來，當下就讓趙剛擰緊了眉，錯步朝着裏間走去，一開門，就看見李雲龍跟攤爛泥似的斜斜靠在炕上，趙剛無奈一嘆，上前推了推他：“老李，醒醒，你看你這醉得成什麽樣子，我這一走開一會兒，你就把自個兒灌成了這樣，你說說你這成什麽樣子！”

李雲龍懶洋洋的擡眼看他：“老子怎麽了？老子心裏不痛快，喝兩杯怎麽了？”掙紮起身，李雲龍還沒下了熱炕，結果就一個跟頭栽了下去，趙剛一驚忙上前将他接住：“老李！”

“老趙……”李雲龍爬了兩下都沒爬起身來，索性就跟趙剛挨一塊靠在地上：“老趙，你說老子怎麽就這麽背呢？老子怎麽就他娘的這麽背！媳婦死了，被老子炸死的，相好的沒了，還是被老子給推出去的，老子是渾啊，可老子不是都去找他了麽？他小子的還不把老子當回事，給老子戴、戴綠帽，他娘的，老子當初就覺得把，跟這個□□的只能玩玩，不能動真格兒的，這會子老子跟他動真了，他倒好，把老子跟他的那些小白臉都劃一個道上去了……”

趙剛拉他不動，聽着他這抱怨的嘀咕身，還怨念頗重，趙剛皺眉嘆道：“你小子，當初要早點跟我說明白了，我會逼着讓你跟秀芹結婚嗎？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麽想的，既然惦記人家，那幹嘛答應跟秀芹結婚啊？你這不是成心自找的嗎”

“去！”一腳給趙剛踹去，李雲龍扒拉兩下又使勁的朝炕上爬：“那不是你跟秀芹把老子鬧騰翻了，老子會跟着堵這口氣嗎”

“嘿，我說你小子自己犯渾欠打了，你還不信，這會子又來倒打一耙，不是你自己缺心眼，這能出這些事？現在擱這又把自己醉成這樣，你這是給誰看呢”

李雲龍懶洋洋的倒在炕上，咂咂嘴，半天都沒說話。

李雲龍也知道他自己的這性子愛犯渾，脾氣一上來了就拗得很，連趙剛都拿他沒轍，跟楊秀芹的婚事，他确實也是被兩人鬧得煩了，拗上了才結婚的，可是想反悔的時候這喜酒都已經擺上了，那麽多人看着瞅着，他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是不怎樣，可人家楊秀芹是個妹子，他總不能就為着自己的一時賭氣，而毀了人家妹子的名聲啊，原本都還琢磨好了，等下次見到楚雲飛時要怎麽跟他解釋才好，哪知道後面卻出了山本一木屠殺村子的事……

楚雲飛……那時候将楊秀芹拜托給他，楚雲飛沒有表示，李雲龍心裏一下就給硌着了，于是就故意沒給解釋，而後看着楚雲飛轉身離開，這似乎才反應過來，楚雲飛的性子本來就是這麽一回事，除非是怒不可遏，不然他的臉上永遠都是那樣的優雅從容，眉眼間都會帶着他那禮貌似的淡淡笑意……而後楊秀芹突然被山本一木抓了，還死在自己的炮彈下面，雖對這個女人沒有什麽愛意，可到底大家都相處了那麽久的時間，一眨眼卻被逼着死在自己的炮彈底下，誰會好受，最是最後，他又犯渾了……

長長嘆了口氣，李雲龍的話音一時間聽起來有些落寞：“我老李這輩子，都沒怎麽喜歡過誰，怎麽這一次就把事情搞得這麽遭呢……”

趙剛聽他話音有異，也不知是清醒得還是醉得，便坐在一旁靜靜看他，并不答話。

李雲龍的手臂橫在額上搭着，腦子裏想起的是那天去見楚雲飛的景象……

“不知道……他的槍傷好了沒有”李雲龍自言自語似的嘀咕着，思及此心裏更是煩亂。以楚雲飛這樣的休養與氣質，絕對不會是像那些人一樣亂來，他那天的話不過都只是想要氣自己罷了，李雲龍雖然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聽着他親口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們都說我渾，可去覺得，楚雲飛那小子比老子還渾……”白刀子痛得格外的溫柔，還又能一刀見血……

趙剛靜靜聽了半響，這才開口提議一句：“要真放不下，那就去看看吧”雖然他并不贊成李雲龍跟楚雲飛走得太近，可看着李雲龍現在的樣子，到底還是忍不住勸他。

李雲龍默了一會，又發作起來：“不去！”大吼一聲，李雲龍側身躺在炕上：“老子哪裏也不去！老子就在這裏呆着！誰管他娘的趙錢孫李王八龜蛋的！”

很顯然，李雲龍醉的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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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剛搖了搖頭，還沒說話，門外就有衛兵小跑進來道：“報告團長、政委！358團楚雲飛到我團部，正在門外等見團長！”

“怎麽讓惹等着，趕快請……”

“滾！老子今天沒心情，他娘就是天皇老子來了，老子也不見！”李雲龍顯然沒聽清楚是誰來了，這會子正在勁頭上他完全就是逮誰咬誰。

趙剛頭疼，低嘆一聲：“把人帶到會客廳，我去見他”

“是！”小兵得令，轉身出了門口，院子裏，楚雲飛與方立功就站在門邊幾小步的距離，對于李雲龍剛才的吼聲，自然是聽得明白。方立功臉色微黑，側眸看了楚雲飛一眼，見他面上并沒有什麽異色，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卻又忍不住有些擔心。

那小兵上前，朝楚雲飛敬禮，将趙剛的話傳了一邊，楚雲飛點點頭，轉身随着小兵的步子朝旁走去，而房間裏，李雲龍又耍了混，爬起身來的他，就朝趙剛撲去，兩手抓着趙剛的衣服，命令似得吼道：“老趙！你給老子當老婆吧！有老子近身看管你小子肯定出不了錯！”

趙剛面色一黑，一巴掌就給他拍去：“你小子別借酒耍瘋！你信不信我真給你斷了你的酒隐！”李雲龍被他一抽，身子一軟滾到炕上，開始呼呼大睡，沒出一會就咕哝道：“這媳婦不放眼前看着……腦、鬧心……”聲音落下，徹底睡了過去。趙剛踹他兩腳都沒把人踹醒，臉色頓時黑得跟鍋底一樣。

楚雲飛站在門外的背影明顯繃了起來，一直到屋裏聽不見什麽動靜之後，他這才又舉步朝外踏去，出了小院的院門，楚雲飛卻突然臉色挂着淡淡笑，整個人看起來依舊那麽優雅氣度：“既然你們團長現在不方便，你就代我轉達一聲，楚某今日先行告辭，他日在來拜訪”

那小兵明顯的有些愣住，而楚雲飛也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便兀自轉身離開，方立功跟在他的身後，看着楚雲飛的背影，心裏長嘆，一時間只覺得，今日出門當真不利。

趙剛踹不醒李雲龍，就只有自己去會客廳見楚雲飛，可剛沒走出兩步，就聽那小兵報告，說楚雲飛已經走了，回想着李雲龍剛才的那聲音，響亮得跟地雷似的，估計着外面的人都得聽見了，趙剛臉色一黑，轉身進屋，拿了桌上的茶壺，就直接給李雲龍潑了過去。李雲龍一個激靈，這才睜開雙眼，迷茫的看了趙剛一眼，而後這才開紮：“他娘的老趙！你拿水潑老子做什麽！”這大冷天的，一壺冷茶潑下來跟針紮似的。

趙剛把茶壺重重一放，就黑連看他：“楚雲飛走了”

“啊”李雲龍沒反應過來，忙起身處理自己一臉的水漬茶葉：“誰走了？”

“楚雲飛走了”趙剛皺眉看他：“不記得？你剛才還把人轟出去，還吼着說些葷話，人家不走，留在這裏看你新歡舊愛？”

李雲龍聞言動作一頓，這才慢慢反應過來，當下就又炸了：“那你他娘的怎麽不早跟老子說清楚！”一吼完，李雲龍就拉開房門呼啦一下就沖了出去。

趙剛看他兔子似的聲音，一臉的無可奈何，只得笑罵：“給你當媳婦？老子給你當爹還差不多！”只有當爹的才會這麽關注二子的生活起居，連着兒子的感情問題都要過問！

楚雲飛會來，那就說明，他心裏已經不生氣了，楚雲飛這人本就不是心胸狹窄之輩，若不然上次李雲龍趁火打劫他的物資，楚雲飛就剝他的皮也得摳回來，但楚雲飛送他了，幾百支槍，多少的炮彈裝備，擴充一個營都綽綽有餘了，這要換了別人不得心疼死了，可楚雲飛沒有計較，這次得事也是一樣，撒過氣了，楚雲飛便也沒再往心裏去了，可那知道，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界……這……是不是很傻很笨很蠢呢？

出了獨立圖，楚雲飛并沒急着回去，打發了方立功先行離開，他一個人在山野林間策馬狂奔，那張總是透着笑意優雅而又惬意的神色，此時卻格外陰鸷，方立功知他心情不好，這個時候也不敢上去招惹他，只能拉着缰繩，遠遠得看着楚雲飛的背影，要是換做孫銘的話，那人跟着楚雲飛的時間最久，也許這會子有他在這可能楚雲飛也不會幹出這樣出格的事來，堂堂一團之長，獨身一人在山林裏面策馬馳騁，不出事便罷，若出了事，358團群龍無首，勢必要天下大亂，而這一天，李雲龍雖策馬追趕出來，卻仿佛像是被注定了一般，他追尋的方向與楚雲飛所去的方向根本就是兩個極端，直到黃昏天黑之後，他也依舊沒有找到楚雲飛的身影，心裏空落落的感覺，讓李雲龍在馬背上悶了好久，從那天之後，他再也沒見過楚雲飛……

作者有話要說： 星期二原本都開始碼字的，可是卡死了，一整天抱着電腦就楞是卡不出來，今天補上，要是不出意外，三更應該沒問題，真是各種抱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