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世事難料

眼看着前面的景象炸成煙火，塵埃彌漫，煙霧缭繞，想着孫銘，楚雲飛只覺得自己渾身發涼，握緊的手有股沖動只想要朝身邊的李雲龍狠狠砸去！

“團座！”

楚雲飛才剛屏住呼吸，前方就聽得孫銘的聲傳來，這一聲呼喊，當即就讓楚雲飛赫然扭頭前看，只瞧見前方的煙霧中，孫銘的身影藏在一旁翻倒在地的木板背後，探出的頭被煙熏的漆黑一片，頓時間，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一下子就讓楚雲飛忍不住有些眼眶微紅。

孫銘以身旁的木桌板子為盾，眼看着鬼子的注意力都在楚雲飛與李雲龍的方向，孫銘咬牙，朝着楚雲飛這邊移動了下，對他喊道：“趙政委中了槍，現在正昏迷着呢！”孫銘話音才落，砰砰的槍響随即就朝孫銘掃去，孫銘反映過來，忙将頭縮了回去，藏在木板子背後。

之前他趁着小鬼子不注意，在李雲龍的人叼了鬼子的機槍手後，飛撲上前，扯了趙剛的衣服，就将人死緊的朝着扯下拉去，鬼子剛一反映過來，才剛朝他舉起了槍，孫銘就直接将手榴彈仍了出去，爆炸的瞬間，他雖然也受了點波及，但好在他反映不慢，躲了過去，只是趙剛就不太理想。要不是李雲龍的那手榴彈來得及時，孫銘也不能乘着鬼子躲避的時候，将趙剛拉過來。

“老趙！”李雲龍發狠的樣子原本都紅了眼眶，可是當聽得孫銘的聲音傳來，整個人卻猛然一驚，想都不想就朝身後的人招手：“段鵬！和尚！趕緊得保護政委！”

魏大勇與段鵬得令，一轉身就朝着孫銘藏身的方向貓腰過去，李雲龍半俯下身子，把手裏的短槍換成機槍，對着遠處湧來支援的鬼子就是一聲聲的突突聲響。

段鵬與魏大勇擡了人，乘着火勢正猛的時候，就朝李雲龍的方向趕去，孫銘也在這時急忙撤到楚雲飛的身邊，楚雲飛定眸看他，見他左肩上血色刺目，擰了眉只是朝孫銘道了一句：“好好保護自己！”

孫銘聽的心裏一暖，點頭一笑，一旁的李雲龍歇了火力，就朝着身邊的衆人大聲喊道：“撤！快撤！”

楚雲飛回過神來，拍了一下孫銘的肩膀，就轉身跟着李雲龍的部隊朝後撤去。趙超和王野緊緊的護在楚雲飛的身後，為他掩護，楚堅與孫銘緊跟在楚雲飛身側半點也不敢落下，一群人直朝着鳳城鎮外的方向撤退，才剛到了城門下，遠遠段鵬拿了手榴彈，拉了繩索就揚手抛了出去，轟的一聲，鳳城鎮的大門下火花閃耀，塵煙飛揚。

“沖啊！”

人群中段鵬大喊一聲，衆人随即蜂擁而上，直朝着城門底下沖去，打在前頭的士兵抱着槍杆子，對着城門下準備掙紮起身的鬼子怦怦射擊過去，眼看着那些人都爬不起來，楚雲飛跟着衆人氣也不喘的就朝城門外跑去。

身後緊追而來的是那群小鬼子的身影，張大彪扭頭一看，當下叫上段鵬跟魏大勇摸了手榴彈就朝城門方向丢擲過去，加大的威力直在鎮門底下炸出朵朵黑雲。

随着衆人的步子一起朝這鳳城鎮外狂奔而出，才剛出了鎮門不久，楚雲飛便因為腰腹突然傳來的異樣，而小腿打顫，朝着前方猛然一個趔趄，孫銘跟楚堅幾乎都在同一時間反映過來，兩人一起伸手朝扶他去，還沒說話，楚雲飛就擰着眉宇搖搖頭，表示沒事。

離了鳳城鎮，眼看着沒了危機，衆人這停下，而楚雲飛這邊才剛喘了口氣，耳邊就聽見一旁李雲龍的聲音傳來，那焦急的呼喊，全是在叫着趙剛。扭頭看了他們一眼，楚雲飛心裏狐疑，擰了眉，幹脆看向一旁的張大彪問道：“你們怎麽會在鳳城鎮裏？你們政委又怎麽會給小鬼子盯上了？”

張大彪看他一眼，張口喘了一會，才回道：“我們本來是要轉移去洛城的，路過鳳城鎮的時候，在西北山跟鬼子交了火，保護政委的同志都犧牲了，團長這才帶着我們追進了鳳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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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這樣……”點了頭，楚雲飛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這腰腹，經過剛才一番的狂奔之後，開始變得有些緊收起來，好像連着他自己的呼吸也掐住了般，每一次呼吸吐納總會比平時更加用力。

另一邊，李雲龍抓着趙剛的衣衫狠勁的搖，大聲的喊，沒一會果真見着趙剛睜眼醒來，兩人對看一眼，才剛說了句話，李雲龍揪着趙剛的衣衫就開罵了起來，那聲音洪亮得都跟炮仗似的，罵了沒兩句，李雲龍又一把将人抱住，顯然是在慶幸着趙剛沒事。

楚雲飛站在一旁，眸光掃了他們一眼，便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之前的時候，因為與鬼子的交火，和孫銘的差點沒了，讓楚雲飛沒有太多時間去想李雲龍是不是曾對自己說了什麽，可是這會子，看着那邊的兩人，楚雲飛只覺得，那句混合在槍擊聲的話語，此時竟格外洪亮的在他腦子裏回響着。

——老趙沒了！老趙他娘的是我李雲龍的老婆他沒了老子那能這麽窩囊得躲在這裏！！！——

一時間不知是怎的，楚雲飛就覺得荒唐好笑了，國共之間，哪裏會有什麽真心實意存在呢？再真再實的東西，始終都比不得他們□□自己的真心實意……

心裏長嘆一聲，楚雲飛又對張大彪道：“代我跟你團長說一聲，楚某還有要事不便相陪，先告辭了”不待張大彪點頭，楚雲飛轉身就對孫銘說道：“我們走吧”

孫銘點頭，領着楚堅王野等人，随着楚雲飛的腳步轉身，那邊的李雲龍似乎發現了這般的異樣，一轉眸見得楚雲飛打算離開的身影，才剛擰眉，一旁卻突然砰的一聲槍響，直接叼了他身邊的戰士。

“隐蔽！！！”

一聲槍響，瞬間又讓衆人繃了起來，大夥紛紛側身藏匿，無處藏匿的人，幹脆直接伏在地上以雜草來遮擋身體，楚雲飛在同一時間一個側身藏于樹幹之後，扭頭看向那開槍的方向，頓時只見得他們來時的方向，十幾個鬼子拿着步槍，正朝着他們的方向掃蕩而來，有的鬼子甚至因為發現楚雲飛的身影，而将槍口對着他的方向連番射擊，砰砰的聲響，一聲聲直射的楚雲飛緊靠的樹幹，塵煙飛揚。

“團座！”孫銘一看鬼子的火力開始朝着楚雲飛的方向逼迫，一咬牙，顧不得隐蔽，拿出槍，就對着那些鬼子射擊，前方的鬼子反映不及，連着被孫銘等人叼了好幾人，這才急忙蹲下尋找隐蔽地點，身影藏匿好了之後，鬼子直接将槍口，對着他們的方向一槍一槍的放射擊過來。

“這群狗娘養的！居然還追到這裏！”看着隐藏起來的鬼子不見人影，只有那開槍時的星火眨眼一閃，李雲龍狠狠咬牙，朝一旁的魏大勇吩咐：“和尚！老子給你打掩護，你跟段鵬從旁邊抄上去，背後揍他狗娘養的！！！”

魏大勇沒有吱聲，一拉頭上的軍帽，就跟着段鵬一起繞開眼前的槍擊戰場，從旁邊的雜草叢子裏鑽了過去，直惹的雜草叢子悉悉索索的響個不停，前方的鬼子似乎發現一邊的異樣，剛一将槍口掉轉反響，後腦門就被人射中，當場倒地不起。

而一旁的楚雲飛看着那被自己射擊的鬼子，擰了眉，就對楚堅道：“我這裏給你打掩護，你從左邊抄上去，把這夥鬼子包餃子！”

“是！”明白楚雲飛的意思是要自己給八路軍那邊搭把手，楚堅應了一聲，收了槍支，乘着楚雲飛與李雲龍兩邊強力牽制着鬼子的時候，楚堅三兩下就跟兔子似的嗖的一下串了上前，摸了腰間的手榴彈一拉導火索，就将東西抛了出去，哄得一聲，當場就在前方炸開，一口氣愣是炸的鬼子人仰馬翻。

眼看着這一手榴彈，炸得前方的鬼子紛紛年卧倒，能動的也沒了幾個，楚雲飛才剛擰眉，那抄背後上前，被差點被楚堅那一手雷炸懵的魏大勇跟段鵬突然串了出來，抱着手裏的步槍，對着小鬼子的背影，就是一陣槍擊，躲不過的鬼子一眨眼全都倒了低，殘留下來的幾個，找了隐蔽點藏匿着，只是将槍口對着魏大勇等人搶槍射擊。一旁楚堅眼瞅着剩下了沒幾個人，幹脆摸出腰間随時佩戴的小刀，從一旁繞了上前，在那鬼子才剛反映過來的時候，直接一匕首摸了小鬼子的脖子，魏大勇與段鵬兩人都是手裏拿槍，幹脆直接一槍崩了鬼子，眨眼間，原本的一片戰場又安靜下來，只有地方橫七八豎的屍體驗證着這裏方才的激烈。

楚堅魏大勇與段鵬三人收了攻勢，一轉身就朝着自己家的團長走去，楚雲飛看着楚堅平安無事，擡手拍拍他的肩膀，眸裏有着明顯的笑意，一旁的李雲龍見着眼前的戰場消弭，擰眉看了看滿地的屍體，心裏不知是在想些什麽，腳步一錯，就朝着楚雲飛的方向走去。

“雲飛兄”

聽他的聲音，楚雲飛眸色一怔，扭頭看他時，那一身的從容優雅，俨然就與兩人當初第一次認識的時候相差無異。

李雲龍看了一眼他們只有幾個人的隊伍，擰了眉心裏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們這是要哪？順道的話，大家一起走吧”

然，楚雲飛卻只是朝他抱拳，朗聲笑道：“多謝雲龍兄好意，只不過我這條路與雲龍兄的并不相同，還背道而馳”他這話的意思，李雲龍聽懂了，然楚雲飛也不管他此時是不是胸悶，只是臉上挂着那應有的可以說是他标志般的笑道：“後會有期了”

楚雲飛這人，不是一般的懦弱無能之輩，他有膽有識，有做亦敢當，別人一點點的關切之言，換不來他當初被一點點抽離的感覺，別人的一句小小的關懷，亦捂不熱他被丢進冰窖，冰凍成塊的心髒，所以這個時候，他拒絕了李雲龍的提議。

他的話，像是石塊，就這麽卡在李雲龍的胸口，讓李雲龍的臉色當即有些僵硬，而正當楚雲飛欲想轉身之時，眼角餘光只瞧見，前方陣地上橫躺的屍體，居然還有殘喘的鬼子，微一擰眉，楚雲飛伸手推了李雲龍一把，擡手舉槍就朝着李雲龍的背後按下按扣，砰得一聲，那倒在地上才剛有點動靜的小鬼子徹底沒了戲，這一聲很響，很亮，然而更響得一聲，居然就在李雲龍和楚雲飛的身邊乍然響起，突兀而又刺耳……

“團座！！！”孫銘一驚，猛然扭頭時只瞧見楚雲飛的腰腹赫然現了個血窟窿，紅豔豔的鮮血直往外冒，當下急得孫銘紅了眼眶，一個箭步上前，忙将人扶住。

那一瞬間李雲龍的腦子嗡得一聲巨響，還不等他有所反映，楚堅段鵬魏大勇等人全都扭頭看向李雲龍的背後，開槍得是另外的一個鬼子，兩腿都被手榴彈炸得不知飛什麽地方去了，雙手抱着步槍，槍口對着李雲龍的方向，整個人爬在地上沒了動靜，很顯然開了槍之後就已經沒氣了，而楚堅眼見着楚雲飛受了槍，心裏憤恨難書，直徑上前舉槍對着那小鬼子的身體就是一陣槍擊，直把那小鬼子的後背打成篩子，子彈用光了才肯罷手。

那一槍正中楚雲飛的腰腹，拉扯撕攪的疼痛尖銳得像是一把剜心的刀，一下子便讓楚雲飛的腳步踉跄不穩，若不是孫銘及時将他扶住，可能楚雲飛早已站立不住，手掌捂着中槍的地方，那裏圓潤的觸感，讓楚雲飛心裏一瞬涼透，從指縫間流淌出來的血液看得人觸目驚心，而他在回過神後，卻只是抓着孫銘的衣服，眸光定定的看着孫銘：“孫銘！孫銘……！”

李雲龍在旁看着心口當即就繃成一團：“楚雲飛！”他想要上前将人扶住抱住，背他去找醫生，可是楚雲飛的手卻緊抓着孫銘不放，一張一合的口，直在跟孫銘說話。

“團座！我會救你我會救你不會讓你死的，你撐着點！”孫銘發急，抱着楚雲飛朝下軟去的身子，說話的聲音格外洪亮而又沙啞。

楚堅聽着這邊的動靜，丢掉槍急跑回去，看着楚雲飛的情況，一把将人扯了出來，背在背上轉身就跑：“團座你撐着點，俺帶你去找醫生你會沒事的！”

楚雲飛伏在他的背上，擰緊了眉：“孫銘……孩子……救他……救他……孩子……”呢喃着，楚雲飛趴在楚堅的背上，漸漸沒了意識，臉色越漸蒼白的他，眉宇擰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