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又險厄境

“我聽說，你跟八路那邊的交情似乎不錯”

李福英的話，說的楚雲飛眸色微閃，手裏的筷子夾了菜放到口中嚼食吞下，這才眸帶笑意的朝李福英看去：“咱們與八路是友軍，關系自然是比以往還好那麽一些了”

李福英單手支着下颚，眸光斜斜看他：“可據我所知，就算是友軍，你出入那獨立團的次數，似乎也頻繁了些吧？”

這話，讓楚雲飛心裏一時間有些不太舒服。

李福英卻只是看着他道：“好歹我還跟你同窗幾年，對你的性子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眸光定定的看着楚雲飛，李福英又小心而又篤定得問了一句：“我看，你這次是動真格兒的了吧？”

楚雲飛輕嘆，放下手裏的筷子，有些無奈輕笑：“我看你這三八的樣子，不調你去情報科，簡直都是浪費人才了”

李福英賊笑：“我對別人的情報不感興趣，就對你的情報有興趣，咱兩兄弟一場，有什麽事不能說的？透露透露，你跟獨立團的那一只好上了？”

楚雲飛失笑：“什麽叫那一只？”

“那群狼啊！”李福英拍桌，卻壓着嗓子道：“連委員長都說那夥人是狼了，不是一只是什麽？哦，不對，應該是那一匹狼崽子，能吧咱們的花豹子給征服了！”

聽他對自己的比喻，楚雲飛心裏一哽，頓時只有重啼笑皆非的感覺，李福英看着他咂咂嘴，感嘆道：“說真的，我還真覺得你就跟那花豹子似的，論摸樣，那在咱們學校裏是沒得說，論氣質，那也是個頂個兒的好！論人品，那也是數尖的，可是你說說，咱們軍那麽多人，怎麽就是那狼崽子攀上了呢？”言于此，李福英眸色一變，突然間就多了幾分猥瑣：“我說，兄弟你不是遇上一匹色狼，被人霸王硬上弓最後才屈服在那色狼的淫威之下吧？”

李福英這話說的楚雲飛心裏汗顏，這時候只是慶幸孫銘跟楚堅是坐在另外的一張桌子上，若不然他這團座的威嚴，肯定會被李福英的這三兩句話就給打的體無完膚。

淡淡勾了嘴角，楚雲飛的面上看起來有些似笑非笑：“李兄，你想多了，我與八路那邊只是禮儀之交，并唔其他東西”

盯着楚雲飛的摸樣看了半響，李福英這才松口，不再追問，只是嘆道：“沒有就好，早前我剛進入鳳城鎮的時候，在外面的山路上，遇見了八路那邊的人，好像就是那個獨立團的，那團裏的政委跟團長啊，看着別說，還真他娘像兩口子，原本我這心裏還有些嘀咕，不過聽你這話，那些什麽，也就跟我沒有關系了”

楚雲飛得言，眸色明顯一怔，而他卻只是輕笑一聲，垂下眼睑遮擋住自己眸裏的顏色，伸手拿過桌上的酒壺，就給李福英的杯子裏滿上：“咱們兄弟難得一聚，旁人的事，與我們何幹，來喝酒，幹了”

李福英一怔，心裏當即明白過來，一臉笑意的樣子，舉起杯子與楚雲飛碰了酒杯。之後兩人的間的話題，都不再牽涉到楚雲飛的私事，彼此間只是相互聊着分別的這幾年自己身處戰況的事，負傷幾何，滿勝幾何，死傷幾何，談到深處便是個大男人，也不禁有些動容。

這些年的風風雨雨，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下，新人一個接着一個起來，雖口中總是說着抗戰結束抗戰結束，可是……當看了太多的生死離別，這所謂的抗戰結束，只覺得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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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兄，等到戰争結束之後，你有什麽打算？”酒過三巡，李福英突然開口這般問道。

楚雲飛微微一愣，并不作答，腦子裏突然想到自己腰上的變化，好半響後，這才眸裏透着笑意得道：“我想我會卸甲歸田”

李福英一愣，很明顯的有些詫異：“卸甲歸田？”

楚雲飛點頭：“歸田之後，我會轉做商人，閑暇的時候跑跑商，其他時間就在家裏陪陪孩子”說到這裏楚雲飛不禁一嘆：“以前的時候，心系國事，全然顧不了自己，而現在我該開始為自己想想了……”也為孩子想想了……如果是真的話……

曾經打掉的那個孩子，雖然說是自己做的決定，可是自己身上的肉，自己的骨血，為人父母者有誰不會心疼難受的呢？只是那個時候的時局，容不得讓他将孩子留下，而現在真的應該可以考慮考慮了，畢竟抗戰結束之後，國共之間的戰争，再怎麽打也打不了五年八年或者十年……就算真是那樣……那之後的自己一生裏，會留下什麽呢？午夜間，若是回想起了自己曾經流逝的孩子，那心裏必定滿滿的全都是悔意吧……說真的，自己的後半輩子，他不想在悔意裏面度過……

李福英皺眉點點頭，一時間似乎也有些感慨：“是啊，打了一輩子的仗，有時候總得抽個空檔為自己想想，這世上誰不喜歡兒女承歡膝下的呢”

楚雲飛輕笑，沒有接話，只是桌子下的手，下意識的撫在自己的腰腹上，心裏想着，回去應該讓張醫生給自己好好瞧瞧了……

酒足飯飽，兩人離開大酒樓的時候，天色已經黃昏，李福英眯着眼望了望天邊，扭頭對楚雲飛邀請道：“時間不早了，不如你去我那裏落腳吧，要回去明天再走？”

楚雲飛搖頭：“不了，我還是先回去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小鬼子投降的事只是風聲還沒有定下，萬事應當小心為上。

李福英會意點了點頭，又指着自己的身後的兩人道：“那我找趙超和王野松你回去，不然我是不放心的”

看了看李福英身後的兩個年輕人，楚雲飛點頭沒有拒絕，雙方分別之後，楚雲飛帶着孫銘楚堅，還有李福英給的兩個人，轉身朝着鳳城鎮的鎮門方向走去，可是那知道，還沒到鎮門邊，前方傳來的槍擊聲頓時就讓幾人渾身一震，戒備的拔出了搶，将楚雲飛團團護住。

楚雲飛微微擰眉，擡眸看向搶響的方向，還沒問話，楚堅就開口問他：“團座我去前面瞧瞧情況？”

楚雲飛點頭：“注意安全”

楚堅點頭，拿着搶，轉身就朝前方跑去，孫銘護在楚雲飛身邊，想着這邊的槍響突然，心裏始終不太放心，然他才剛一扭頭，幾人的身旁随機傳來了小鬼子的機車聲響，不等楚雲飛下令，幾人随即閃身躲朝一旁，同一時間沒拿已經瞄準的槍聲砰砰砰的就射擊在幾人剛才站立的位置。

楚雲飛與孫銘王野等人才剛隐蔽起來，一扭頭就瞧見小鬼子的機車從旁開來，機車上似乎還有個人影，楚雲飛眯眼細看，發現那機車上的人影居然是趙剛，當下渾身一震，便朝着孫銘等人說道：“攔下他們不能讓他們将趙剛帶回部隊去！”這人要是被小鬼子弄會部隊，想要救出來就沒有那麽簡單。

死掉的楊秀芹就是一個列子。

楚雲飛的命令來的突然，孫銘也只是愣了一瞬，便執行命令，靠着王野的掩護，孫銘翻轉着接着那些遮擋物朝着機車前方追去，小鬼子的槍聲砰砰砰的追着孫銘的身影，每一槍都險險的從孫銘身後擦肩而過。

楚雲飛看着那邊的情況，一臉素色，手裏的子彈毫不毫不吝啬的直朝着小鬼子射擊，砰砰的聲響，直接就将機車的機槍手給叼了下來。

這邊的槍聲剛起，一旁楚堅領着幾人便火急火燎的沖了過來，楚雲飛還沒來得及扭頭去看，身邊跟着就蹲下個人，拿槍指着前方的鬼子，同時開口喝令：“張大彪你小子趕緊帶人超前頭把鬼子的機車給老子阻截下來！！！”

聽這聲音，楚雲飛心頭一震，赫然扭頭，果真是看見李雲龍那橫眉怒目的樣子正蹲在自己的身邊發號施令，兩人身後随後湧來的全是獨立團的戰事，一字拍開對着前方的鬼子開槍。

同一時間，警鳴得聲音在街道上嘟嘟嘟的響了起來，不出一會，就瞧見前方街道兩邊湧出了一小隊的鬼子，而那帶着趙剛的機車，眼看着就要被帶走之時，轟隆得一聲，前方赫然炸開，火光沖天，黑雲猶如雲菇一般直沖雲霄。

“老趙！！！”那一聲爆炸太過突然，讓李雲龍當下就晃了神，大喊一聲，猙獰了摸樣就要朝前沖去，而鬼子的槍擊聲也只是短暫的停頓之後，又響了起來，一槍槍直射擊着他們的方向，震的嗎木板子上全是嗡隆嗡隆的聲響。

楚雲飛看李雲龍發了狠的就要朝前沖去，忙伸手一把将人抓住，李雲龍才剛彎下身子，怦怦的聲音直從他的頭頂飛過，射擊在背後的牆面之上。

“雲龍兄！不要沖動！”

“老趙沒了！”李雲龍扭頭朝楚雲飛看去，雙眼發紅的樣子，仿佛楚雲飛就是那個罪魁禍首一般，直朝楚雲飛喊着：“老趙沒了！老趙他娘的是我李雲龍的老婆他沒了老子那能這麽窩囊得躲在這裏！！！”怒吼着，李雲龍一把扯開楚雲飛抓着自己的手，轉身就朝身後的人喝令：“段鵬！給老子打！老子要活劈了這群狗娘養的！！”

“是！”段鵬答應答應，聲才落，就扯下腰間裏別着的手榴彈，拉了缰繩，揚手就朝前方抛去。

楚雲飛才剛被李雲龍的話震的腦袋一蒙，猛然想起孫銘已經沖上去，要是段鵬這手榴彈真仍了出去豈不是連孫銘也要沒了，當下楚雲飛心裏一急，翻身就朝段鵬撲去：“不要扔！”

轟——！

楚雲飛還是慢了一步，段鵬的手榴彈已經丢擲出去，在那群鬼子中間炸開了花。

楚雲飛扭頭一看，心口猛然一沉，差點就連步子都要站不住腳，他簡直就無法相信，一直追随自己直到今日的孫銘，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遠目我這是在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