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奸臣

相比之下奸臣就沒那麽好弄了，處處都是頭疼。

嘉月在第二日召見了丞相，她坐在榻上盯着人也不說話，丞相就那麽老神在在的坐着品茶，不慌不忙。

瞧瞧，這就是犯錯誤當中的老手，遇見什麽事都心不慌，氣不喘，根本就不害怕。

嘉月覺得有些牙疼，緩緩開口：“有關于從冬榮那裏調查出來的線索，為什麽沒有先告訴朕？”

鐘峻茂放下茶杯，故作驚訝：“刑部沒有通禀陛下，臣也很詫異。”

“丞相大人裝傻的本事真是越來越高明了。刑部沒有告訴我，是因為你知道，你我之間關系密切，刑部尚書以為你必然會與我說，就沒有多嘴，省着像搶功一樣。”嘉月伸出指尖敲着桌面，就像是在催促對方給自己一個解釋。

鐘峻茂也不反抗，眼見謊言被拆穿，伸出手來探了探：“臣知錯，臣只是想讓蔣懷信吃點兒苦頭，我家夫人自從弟弟被流放以後，吃不下睡不好，很是難過。”

如此坦然就承認了，跟滾刀肉似的，叫人拿着沒辦法。

“你那弟弟本身做的就不對，我以為丞相清楚，只有這個國家國泰民安，安居樂業，我才能當我的昏君，你才能當你的奸相，咱們兩個不想為這國家處理，就需要有人來處理，就比如說蔣懷信這樣的人。”嘉月嘆了口氣：“我可不想寒了那些忠臣良将的心。”

“陛下真是越來越聖明了。”鐘峻茂站起身來深深鞠躬，以示拜服。

她擺了擺手：“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既然刑部再查，影密衛在盯着，肯定能查出一個。無論是誰，殺雞敬候。”

“聽陛下這意思是查出來一個就完事兒了？”鐘峻茂的口吻很是玩味。

“要是真看看誰手上清不清白，只怕滿朝文武都要流放出去，朕還是要用人的，只要不過分。”嘉月站起身來，盯着他說了這番話，然後說道：“丞相陪朕出去逛逛吧。”說完率先離開禦書房。

鐘峻茂掃了一眼禦書房桌子上面攤開的奏折，那上面是彈劾自己的，都被扔到一遍，沒有理會。

他輕輕一笑，陪着陛下出去閑逛。

陽光正熱的時候，嘉月也不知道去哪，剛出門就後悔了，在寝殿裏的時候有冰塊兒降溫，出來以後熱得叫人恨不得立即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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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家陛下去個好地方？”緊随其後跟出來的鐘峻茂這樣說道。

嘉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大熱天兒究竟哪裏好呢？

“大長公主府上。”鐘峻茂笑着說。

往些年大長公主從不會在京中停留太久，如今卻是留了很長時間，但有一住不走的架勢，因為是皇族當中為數不多的親眷，又有公孫雲旗這方面的情分，朝臣們還沒有提起大長公主不應留京的話。

不過若講道理的話，的确不該再留。

嘉月思索一番：“你去了不怕被摸胸嗎？”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無語的說：“都只是些無稽之談而已。”

陛下深表懷疑。

丞相面無表情的開始介紹，為何要去那個地方。

是因為大長公主所居住的府邸是前朝宰相的家，修建的極為奢華，在那府邸當中，有一大片的湖泊，在湖泊上面橫空架了一座橋梁，橋梁的中心，建造了一座小亭子，四四方方白玉石所砌，下面的湖泊是活水引進來的，還能夠流動，所以在夏日極為的清涼。

大長公主十分奢華，會叫人購買大批量的冰，放着在涼亭的四周的荷花上，因此賞花之時都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涼氣。

嘉月聽了在心裏默默感嘆，有錢人就是會玩。

大長公主早些年是權臣的女兒，後來又成了公主，可謂是掌上明珠，受盡寵愛，衣食住行皆是人間極品。

相比之下女皇陛下就差上很多，爹不疼娘死的早，渾渾噩噩長大，即便是成了皇帝也沒什麽追求。

嘉月覺得初見皇宮，為其古樸大方別致的外表所驚嘆，但住久了就沒什麽感覺。可見皇帝不是個會享受的人。

兩人乘坐馬車去了大長公主這一折騰便一身汗，所幸得到了及時的接的。

大長公主穿的清清涼涼，一聲薄薄的淡綠色衣裳，發髻松散的梳着，只用漂亮的線繩綁了一下，連發釵都沒有插。正躲在屋裏，任由那些美男子包圍着，又是遞上冰葡萄，又是送上美酒，好不快哉。

鐘峻茂坐在席位間，身邊空蕩蕩的，顯得格外惹眼，但他不停的盯着陛下，露出意味深長的意味，只因為陛下身邊圍繞着兩個男子。

正是之前大長公主所推薦的朱丹還有藍玉。

好歹公孫雲旗也算是她名義上的兒子，給兒媳婦送男人算是怎麽回事？

嘉月心裏默默的想，一面推辭了朱丹遞過來的冰葡萄，好在藍玉有些孤傲，不屑于做這種服小做低的事兒，所以她只要推開朱丹就好，而朱丹又是個有分寸的，溫柔的淺淺一笑，好像誰家的妹紙。

“陛下來的有些早了，我那湖泊上的涼亭正在重新修建，我叫人在上面貼上了一層涼玉，這樣夏日走上去冰冰涼涼很是舒服。”大長公主連連笑：“回頭我請陛下過來，好好玩一玩。”

嘉月伸了個懶腰，這地方的确舒服：“也沒白來，這冰葡萄口感可是不錯，我很喜歡。”

“這下若是喜歡這西域葡萄，府內還有一些，明日我差人送進宮去。”

“如此那便多謝了。”

朱丹眨着纖長的睫毛，跪坐在嘉月身邊侍奉，手中拿起冰葡萄道：“陛下既然喜歡吃，便再吃一點兒吧。”

嘉月從他手裏拿過來，自己吃了一口，又看了一眼丞相，丞相自己一個人吃的怡然自樂，可比自己松快多了。

大長公主似乎塞人塞上瘾了，借機趕緊推薦：“瞧朱丹多貼心呀，陛下怎麽就忍心拒絕這個小可憐？”

朱丹眼巴巴的望了上來，眼中含情脈脈，很是深情。

嘉月微微一笑：“只瞧這姑姑如此推崇的樣子，就知道朱丹定是姑姑的心頭好，我這個做侄女的忍心奪人所愛？”

大長公主哈哈一笑：“原來陛下是因為這個才一個勁兒的回絕，這邊無需擔心了，我雖然比較喜歡朱丹，但心頭好太多。”說着暧昧的眨了眨眼睛，往自己周邊的那些美男身上看了過去。

鐘峻茂在這個時候緩緩開口：“大長公主竟然如此盛情難卻，陛下何不就此答應，畢竟這也是一番心意。”

把人當成禮物送來送去，卻是一番好意。

再看看朱丹沒有任何的意見，仿佛生來就是被人送着的，臉上仍舊勾着淡淡的微笑，宛如一個木偶。

嘉月捏起他的下巴，迫使對方看向自己，那雙美麗的眼睛當中毫無光澤，毫無光彩，不禁脫口而出：“你這眼睛看不見東西？”

大長公主深深的嘆了口氣：“朱丹果然不入陛下眼睛，陛下竟是才發覺，這孩子怪可憐的，一雙眼睛看不見，但生的卻很好看，成了他受苦受難的元兇。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遍體鱗傷被人扔到府外，畢竟當時全身上下都是傷痕，氣息微弱。不過索性還是救活了，就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什麽人如此殘忍？”

“陛下也知我性情，向來護短，看見不平的事就要管一管，可這孩子我卻無能為力。”大長公主的嗓音有些發涼：“我看了家丁穿着的衣服，像是太師府的人。”

嘉月背後一涼，手輕輕的撫摸着朱丹的臉頰，朱丹握住了她的手，溫柔的說：“陛下別怕，不疼。”

這一次她沒有抽回手，任由人握着，然後說道：“既然如此可憐，能夠到朕身邊也不容易，就聽姑姑的話，将此人留下吧。”

大長公主滿面欣喜的露出笑容：“陛下喜歡就好。”

大家又說了會兒話，還在這裏用了晚膳，這才踏上了回宮的路。

鐘峻茂本是要回自己的府中，卻被嘉月叫住，随着自己一道回了宮。

入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過不了多久就會緊閉的宮門：“臣子留宿宮中，怕是不大好吧。”

嘉月輕輕一笑，眼見着小良子聽到消息已經出來迎接，将朱丹交給了小良子。然後她沖着丞相招了招手，兩人去禦花園裏走一下。

“我看丞相今日不如留宿宮中吧。”

“我年老色衰，陛下也要留嗎？”正值壯年的丞相大人挑了挑劍眉，眼中含着光彩，看上去邪氣逼人，身材又極為的高大，居高臨下用灼灼的目光盯着人看，讓人未免心跳的厲害。

“丞相可真是自謙，哪裏就年老色衰了。”嘉月不去看他的眼睛，淡淡的說：“倘若夫人得知，丞相留宿宮中，想必哭的會很傷心吧。”

鐘峻茂苦笑一聲：“既是如此，陛下又為何留我呢？”

“因為陛下不跟朕說實話，你不是帶朕去游玩兒的。”嘉月蹬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