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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宴羽從來都不是那種分不清主次的人。

他确實非常想給賀煊積累資本，但他清楚, 比起重大發現, 賀煊更在意的是他本人。如果他為了驗證一個猜想, 就不顧安危親身參與實驗，賀煊肯定會着急甚至發怒。

本來賀煊最近心情就夠糟糕的了，他再刺激賀煊，那怎麽能行？

因此不管研究員怎麽撺掇，他都堅定地拒絕了。

研究員非常遺憾, 可蘇宴羽不管是身份還是武力值都讓他們畏懼, 他們也不敢強來, 只能默默嘆息。

當然，私下裏也免不了吐槽蘇宴羽鐵石心腸, 或者膽小怕事。

“不是說最看重殿下嗎？為什麽連只有一點小風險的試驗都不願意接受？”

“我覺得他大概只是嘴上說說，對殿下并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喜歡。”

“這批異能者中，就只有他的情況最合适, 其他采集過信息的異能者明顯離精神異能激活還有一段距離。如果不能說動他，那我們的研究很可能進入停滞狀态，必須想個辦法。”

研究員們覺得實驗不能就這麽停止，見蘇宴羽對他們不假辭色，除了拼命尋找替代品，也動了動歪腦筋，找人勸說蘇宴羽。

蘇宴羽當然不可能答應, 不過他也沒有向賀煊提起, 難得與賀煊見面時都顯得挺溫柔。

賀煊一開始沒發現蘇宴羽态度不對, 但他對蘇宴羽不是一般的看重，派了不少人看護蘇宴羽。即使蘇宴羽自己不說，他百忙之中聽自己的下屬報告了研究院的事，當時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

他問研究員們：“既然你們都不能保證宴宴在激活異能的過程中絕對安全，憑什麽要求我的人為你們的研究抛頭顱灑熱血？”

研究員們覺得自己冤枉得很：“但是，殿下，我們也是在為你積累資本啊！”

賀煊冷笑着說：“我不需要這樣的資本。我想要什麽，我自己會去争取，不需要我的愛人為我做犧牲。再說，你們真當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樣的人？”

他環視一圈，冰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研究員，刺得他們一個激靈，畏懼地低下頭。

“是我親自把你們一個個召集到研究院的，你們以前做的事情，哪一件我不清楚？我可以不介意你們曾經因為無知犯下的錯誤，但我希望你們明白，你們現在仍是正經的帝國公民，不該做、也不能做法律不允許的事情。”

不少研究員聽到這話，一下就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低聲應是，明顯是聽進去了。

還有一部分研究員臉皮更薄，被賀煊隐晦地點明過去的行為，又羞又悔，臊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他們不好意思吱聲，但為了表明自己知道錯了，就用力地點着頭，希望賀煊看在他們真心認錯的份上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賀煊當然給了。

蘇宴羽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件事，又好笑又感動，心裏覺得這些研究員雖然有時候死腦筋了一點，倒不至于做什麽壞事，賀煊有點緊張了。

然而，他很快發現，還是賀煊更了解這些研究員。

因為在研究員們答應賀煊不做壞事之後，他竟看到這些人從實驗室中撤走了一些設備，而這些設備，多半和人體研究有關。

萬萬沒想到這群人這樣沒底線，當他們來道歉時，蘇宴羽冷冷盯着羞愧無比的研究員們，沉默了很久，才終于接受了歉意。

“我只希望，你們能像對賀煊保證的那樣，不再做任何觸犯法律的事情。”

研究員們推推搡搡認了錯，連聲保證以後絕對不再犯，見蘇宴羽神情和緩，忍不住對他倒起苦水。

“其實一開始我并沒有想着要這麽做，但是我的助手說，殿下最近心情很不好，如果能盡快拿出研究成果，也能讓殿下開心一下。”

“我也是！不過助手和我說的是，殿下這次協助元老會調查什麽大案，得罪了不少人，如果能夠盡快研究出激活精神異能的辦法，殿下也能有更多自保之力。”

“我不是助手提議的，我是聽別人談話聽到的。他們說皇家研究院那邊已經有了初步研究成果，如果我們不能迎頭趕上，殿下的優勢就蕩然無存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為自己的初衷辯解着，讓蘇宴羽越聽臉色越難看。

“你們為什麽不對賀煊說這些？”他問。

研究員們小聲說：“殿下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我怕我說了，殿下覺得我們是在狡辯。”

蘇宴羽霍然起身，語氣帶着讓人發顫的狠厲：“不會的。好了，現在沒時間說那麽多了，你們帶我去見向你們提出建議的人。”

研究員們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們平時專注研究，在其他方面堪稱一張白紙，很少考慮其他人做事的動機，一時半會還反應不過來自己被坑了，但蘇宴羽已經提出要求，心裏有愧的他們趕緊照做了。

于是，那些攪風攪雨的家夥就被一網打盡了。

蘇宴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順利，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故意的，後來才發現，因為研究員們太單純，被派到研究所的這些釘子漸漸就失去了最初的警覺性。他們是真沒有想到這些研究員還會告狀，更沒有想到蘇宴羽手裏有不少皇家護衛，覺察到不對想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差點被這樣的人坑了，蘇宴羽真不知道是好笑還是怎麽着，但随着審訊深入，他漸漸發現，這些人和賀蕭一家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直覺事态比想象中複雜，他立刻停止了私人詢問，将一群人押送到皇室元老會。

元老會正愁一些調查沒有進展，見到這麽多還在活躍的釘子，當時就激動起來，匆匆誇了蘇宴羽幾句，立刻提審這些人去了。

蘇宴羽解決了一樁心事，放松地回到學校上了一周課，剛到周末，就接到一個好消息——

他送去的那些釘子目前都算是在養老，其中有少數幾個，參與過當年第五軍□□的煽動計劃。

這些人不知道是出于愧疚，還是因為養老導致蛏肉能力弱了不少，他們連第一輪刑訊都沒有熬過，直接就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蘇宴羽大致翻看了一下報告，感覺內容十分粗糙，就去找嚴沛問了問。

嚴沛聳聳肩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你家殿下覺得這件事情透露出來不好，也可能是皇室覺得應該保密，除了元老會本身，其他家收到的情報都和你手裏那份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加簡陋。”

蘇宴羽敏銳地感受到了不對，他向嚴沛道過謝後，選擇了直接詢問賀煊。

賀煊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原本心情糟糕得很，根本不想見人，這會強打着精神調查了一下發送到蘇宴羽手裏的報告，發現果然被人調換了。

“應該是賀蕭父子幹的。”賀煊厭惡地說。

蘇宴羽一邊輕拍着賀煊的後背安慰他，一邊細細打量那份情報，沒從中讀出任何不對，很是納悶賀蕭一家為什麽要這麽幹。

“這對你我沒有一點影響，他們總不能是瘋了吧？”蘇宴羽百思不得其解。

賀煊也不明白。

護衛隊隊長見兩人這麽苦惱，告了聲罪，拿過報告粗粗看了一遍，就明白賀蕭一家想做什麽了。

“他們就是以己度人，認為蘇先生一定會非常重視自己生父生母帶來的身份地位，暗示第五軍動亂時你父母也在附近。如果換了一個多疑的人，就算覺得蘇準将不會動手，心裏多少也會有點打鼓。”

只要蘇宴羽有一丁點的慌亂，他們就能夠引導賀煊懷疑蘇宴羽。

蘇宴羽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看着那份報告，滿臉都是莫名其妙。

“誰會為這種事情動搖？而且他們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會覺得我和賀煊能相信這麽可笑的話？”

賀煊也不可思議地說：“我怎麽可能懷疑宴宴，賀蕭一家整天想造反把腦子想壞了？”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這個問題無解。

不過竟這麽一鬧，本來受到巨大打擊、整個人蔫蔫的賀煊總算精神起來，讓蘇宴羽覺得賀蕭這一家子也算是辦了點好事。

他甚至想了想，對賀煊說：“既然他們覺得能引導你，你身邊或者你父親身邊一定有他們的人。如果你能抓到這個人，我想你們證據能直接收集夠，到時候直接起訴他們就行了。”

賀煊覺得蘇宴羽說的有道理，答應下來，很快就帶着護衛隊隊長去找他父親了。

蘇宴羽看他漸漸有了走出這段情緒的苗頭，心情非常不錯，自己也趁着上課的空檔去研究院幫忙了。

或許是所有黴運都到了盡頭，研究院那邊進展順利，研究員已經提出數個可行的猜測，只等實驗室就位後就開始進行驗證。

賀煊的父親在得到賀煊的提醒後，也以最快的速度抓到了埋伏在他們身邊多年的叛徒，将所有隐患全部清除。

同時，他們得知了賀蕭的父親屢屢犯蠢的原因。

“不是他想這麽做，而是他身邊實在是沒有什麽人可用了。在十六師出事後，首都星就進行過一次大清掃，他的人手在清掃中基本被處理幹淨了。”

“對，當時處理的是手腳不幹淨、貪污受賄的官員和一些作奸犯科的機構管理人員，但賀蕭的人手就是這種人居多。要不是對金錢、權力等等有所求，他們也不會和賀蕭走到一起，選擇這麽危險的路。”

“至于幸存下來的，要麽就是和賀蕭家裏牽扯沒那麽深的，要麽就是他們從小培養的死士，都這些享受性的東西沒有多少興趣。”

被抓住的人如是交代。

蘇宴羽和賀煊聽得想笑，蘇宴羽甚至有心調侃兩句，不過他馬上就交代起關于戚皇後的事情，賀煊 不想讓蘇宴羽知道，就哄着蘇宴羽回家去了。

蘇宴羽看得出賀煊非常介意這件事，也沒多好奇，囑咐賀煊自己注意就回了學校。

又過了兩周，研究院率先傳來好消息，他們根據蘇宴羽腦電波表現出來的特制，對一名普通志願者進行了引導和輕微刺激，以較為緩慢的速度成功激活了精神異能。

“現在就是不知道這個方法是适用于任何一個人，還是體質必須和你相似才行。”一名研究員說，“不過從目前的數據上看，你的腦波特質好像已經非常穩定，應該是達到了激活精神異能的必經階段。”

蘇宴羽并沒有覺得意外，他點了點頭，拿起報告看了一陣子，基本讀懂了上面的內容。

“下一步你們的目标是做大量大樣本随機雙盲對照試驗？這種試驗效果是好，但是耗時很長，需要的志願者和資金也很驚人。”

研究員一攤手，光棍地說：“所以我的意思是，再做幾組針對性試驗，就和帝國研究院合作。”

雖然他們這些人是看不上那些循規蹈矩的老古董啦，但不可否認的是，帝國研究院實力出衆，有他們幫忙進度一定會更快一些。

蘇宴羽一笑，說：“你們決定就行。還有一件事我有些好奇，精神異能現在能不能确定是每個人都能激活的？”

研究員說：“根據數據分析，可能性很大，不過你的腦波很特別，我們也不能一口說死。”

蘇宴羽表示明白，将報告還給研究員，只身去找賀煊了。

賀煊其實也沒想到蘇宴羽會來，他還在處在整理證據的過程中，并不想被人打擾。

不過他知道蘇宴羽沒事不會來找他，就帶蘇宴羽去了他在元老會暫居的住處，詳細詢問蘇宴羽發生了什麽事。

蘇宴羽沒說一句廢話，交代了研究員們的發現後，就提出一種可能。

“或許，這種暫且被我稱之為精神力的能力，是可以通過一定方法進行鍛煉的。而我在時空旅行的過程中，腦波受到的影響，很可能和鍛煉方法有關。如果能夠找到相似之處，應該就能明白精神力怎麽鍛煉才比較合适。”

賀煊有點激動地點了點頭，但就像是沒聽到蘇宴羽“時空旅行”那幾個字一樣，只說等實驗結果出來，他就會向他父親禀報。

“早一天掌握精神異能，帝國民衆也能早一點獲得自保能力。不過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你不能瞞着我答應他們胡亂參與試驗。”

縱使蘇宴羽一早就猜到賀煊不會對他穿越的事情有多大反應，聽到賀煊這麽說，他還說忍不住笑了起來。

賀煊一直在用他的方法保護自己，這個認知讓蘇宴羽很高興。

伸手拍了拍賀煊的背，蘇宴羽表示等賀煊結束這邊的工作，他才會在賀煊的陪同下試着激活精神異能，其他時候一定不會亂來。

賀煊放下心，又說：“最近我們資料收集得差不多了，不只是賀蕭一家，蘇雨澤的也有。第三軍已經找到了他，過不了幾天他應該就會被押回來了，到時候軍事法庭開庭，我一定會給你讨個公道。”

蘇宴羽笑着說：“好，那我就等着你給我報仇了。”

賀煊鄭重答應下來，過了幾天蘇雨澤被押回來，他果然先去探望了一趟蘇雨澤。

“你後悔了嗎？”賀煊問他。

蘇雨澤因為長途旅行和星盜的折磨顯得非常憔悴，聽到賀煊的問話，慘淡一笑。

“不，我不後悔。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永遠不知道我們過的是什麽日子，別人的認可對我們來說又有多麽重要。”

除了賀蕭殿下，所有人在乎他，都是因為他的“父母”是蘇準将夫婦，而不是他這個人，他當然會對賀蕭殿下感覺不同。

“我感激賀蕭殿下，這輩子都不會後悔。只恨我身邊的人都太蠢了，根本不能幫助賀蕭殿下完成大業，早知如此，我還不如直接殺了卡利沃和宋毅辰！”

說到這裏，蘇雨澤眼中露出濃濃的恨意。

賀煊居高臨下看着他的作态，沒被打動半分。

“雖然你表演得不錯，但我沒心思欣賞。不管你是真的不後悔也好，假的不後悔也罷，我看不起你這一點不會改變。”

蘇雨澤一愣。

賀煊說：“你信念堅定與我無關。對我而言你什麽都不是，星盜的折磨、軍事法庭的審判會不會讓你害怕、讓你悔恨都沒有關系。我只要看到你過得不好，心裏就舒坦了。”

說完，賀煊也不等蘇雨澤反應，轉身就走了。

以蘇雨澤的罪行，他遲早是要被判死刑的，在死之前，只要他過得不舒服、惶惶不可終日，賀煊就滿意了。

回頭瞥了一眼臉色大變的蘇雨澤，賀煊冰冷的眼神中染上一點戲谑，顯然很滿意蘇雨澤的表情。

而蘇雨澤現在根本想不到賀煊是專程來刺激他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上了軍事法庭，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死亡的陰影一下讓蘇雨澤有些崩潰，猛地哭出了聲：“別走！別走啊！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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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完結啊，完結了就可以出去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