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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越臉上笑意盈盈道歉,可眼裏分明幸災樂禍瞧好戲的模樣。沈欣茹抿嘴,不就是見不得自己讨好太後嗎,一幅畫也容不下。

可生氣有什麽用誰讓人家是皇上,沈欣茹剛要起身回禀說沒事,送茶宮女早就吓傻了,連忙跪下請罪:“都是奴婢不穩請陛下恕罪。”

旁邊嫔妃們先是吓的倒吸氣,反應過來個個扯出帕子搶過來給齊越擦拭,很快齊越身前一堆姹紫嫣紅美人。沈欣茹心裏冷哂重新坐穩,瞧戲一樣看着美人們恨不得撲到齊越懷裏。

齊越倒老神在在,笑意盈盈巍然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嫔妃們往自己懷裏擠。

先看不下去的是陸太後:“夠了,體統呢。”一個個幾輩子沒見過男人似得。

太後動怒妃嫔們不敢再借故親近皇帝,一個個恭恭敬敬回到自己位置。陸太後猶自氣惱發作兩個沒動的妃子:“貴妃名門之後,徐昭儀掌宮兩年多,皇後身子不好你們就該約束後宮……”

沈欣茹出來蹲身聽訓,徐惠跟在沈欣茹後邊蹲身。

“可你們看看剛才像什麽樣?”陸太後好懸沒說像怡紅院拉客,對着沈欣茹劈頭蓋臉一頓“皇後身體不好,你身為貴妃就該以身作則為後宮表率,可你呢?”

陸如意拍了兩下桌子惱怒到:“仗着皇帝寵愛驕奢無度,大衛開國六朝天子攢下的私庫,被你幾乎揮霍一空……”

沈欣茹安靜聽訓

“奢侈也罷了,帝師之女不知道勸谏君王,一昧留着君王盤桓落雁宮。”

齊越起身走到沈欣茹身邊揖手笑道:“母後錯怪貴妃了,是兒臣喜歡國維大師手稿,才建成落雁宮。還有她裝扮奢華也是因為朕喜歡,母後看她每次來壽康宮都是典雅裝扮。”

齊越說完轉頭笑看沈欣茹:“這幾年北方年景不太好,貴妃不必再迎合朕的喜好,只挑自己喜歡就好。”

幹嘛把壞名聲攬在自己頭上?這是沈欣茹第一反應,不過她才不管齊越名聲怎麽樣,不用濃妝沈欣茹樂的清爽。

“是”應答聲也多出幾分誠意。

齊越眼裏蘊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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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太後臉沉下來:“就算如此她占着君王雨露又是怎麽回事,明明身上不方便還要勾着你,豈不知後宮要雨露均沾才能興盛。”

這話沈欣茹喜歡随即接口:“太後娘娘教訓的是,日後臣妾定當努力勸谏陛下雨露均沾,興旺皇室血脈。”

齊越嘴角噙笑看向沈欣茹,眼裏笑意淡去:“貴妃可真賢良”

沈欣茹眼睛看向地面,假裝沒聽出齊越語氣裏的刻薄嘲諷。

“罷了”陸太後好像疲憊似得“既然貴妃知錯能改,皇上也說賢良,今日起就和徐昭儀一起掌管六宮,免得徐昭儀一個人辛苦。”

沈欣茹一聽就知道太後打的什麽主意,一山不容二虎,兩個人一起主事難免各立山頭,到時後宮不安,陸太後就可以借機回憶陸皇後如何好,陸家姑娘如何幼承庭訓。

最後自然是再立陸家女孩兒為皇後。

真是好算盤,沈欣茹剛要開口拒絕,旁邊齊越笑着開口:“既然母後覺得貴妃好,不如将掌宮權交給貴妃,本來也是貴妃位尊。”

陸太後就有些遲疑,她疑惑的探查齊越表情,難道皇帝屬意貴妃?

齊越笑的風輕雲淡任由陸太後打量,陸如意在齊越身上看不出破綻,轉向一直垂目蹲身的沈欣茹,目光就有些不友好:皇帝回來十多日,卻沒去過別的宮室,難不成又是一個禍害?

蹲身的徐惠笑盈盈啓奏:“臣妾願交出掌宮權盡心輔佐貴妃娘娘,讓六宮和睦太後、陛下安心。”

三兩下陸太後被齊越徐惠架起來,心裏不悅,越發懷疑齊越喜歡沈欣茹。

如果是真的,沈欣茹不能再留。先帝那事差點動搖國本,陸如意不會允許再來一次。

可陸如意又疑心自己猜錯了,徐惠恩寵也不少,每月總有一兩日接駕,手中還握着掌宮權。

陸如意還在揣測齊越心思,沈欣茹不疾不徐開口:“多謝太後、陛下厚愛,只是臣妾懶散慣了不是掌事的料。”

你們要如何明争暗鬥都可以,別把我扯進去。

“罷了”陸太後立刻借梯子下來,如果真讓沈欣茹獨掌後宮,以她出身後位非她莫屬,就沒陸家什麽事了。

陸如意做出一副疲憊模樣,撐着額頭:“散了吧,鬧騰一早上哀家乏了。”

“兒臣告退”齊越行完禮帶着一衆嫔妃退下,還沒走幾步,陸如意又想起一件事:“周美人有孕四個月,該進封才是。”

說完眉頭微皺看向徐惠:“你執掌六宮,這件事不應該等哀家提醒。”

“是,臣妾知罪。”徐惠屈膝認錯。

齊越淡笑:“是兒臣壓着不讓封的,第一個皇子不宜輕浮,等生出來再看。”

是等生出來‘再看’不是等生出來‘再封’也就是說封不封還在兩可,沈欣茹若有所思看向徐惠,所以是為了她才壓着?

“随你”陸太後揮揮手,由吳嬷嬷扶着回後殿休息。

……

夜裏沈欣茹獨自坐在桌旁一頁頁翻書,可是翻書的速度略快,看書的人也神情恍惚,不知心在哪裏。

“娘娘”墨蘭從外邊進來屈膝。

沈欣茹頓了一下放下書冊:“打聽的怎麽樣了?”

“陛下沒有往後宮來獨自歇息清寧殿,也沒有召嫔妃伺候。”墨蘭低眉回禀。

清寧殿是皇帝寝殿并不很大,一律沉香色木質家具很樸素。汪成全一一熄滅燭火,剩下最後兩盞不由拿眼睛去看皇帝。

齊越躺在素錦被褥裏閉着眼神色平靜。

汪成全看了一會兒想要說什麽,神情猶豫幾次最終閉嘴,轉回身執起鑷子準備滅掉最後的蠟燭。

“你說她會怎麽想朕?”

汪成全手頓住,他和皇上一起長大,要說這世上最知道皇上心思的除了他沒有別人。沒頭沒尾一句話,汪成全卻知道所有含義:

朕只寵她不去別處,她會知道朕的心意,還是會認為朕在害她?

汪成全替主子委屈,一次次湊巧讓貴妃娘娘誤會主子,如今又被周美人鑽空子。陛下那點子心思更說不出來,只能靠做的,偏偏沈貴妃七竅玲珑心,一件件事合着朝政後宮玩的溜溜轉。

就是把皇帝給忘了,皇帝試探一次撲一鼻子灰,試探一次撲一鼻子灰,以至于今天做出那樣幼稚的事兒,把貴妃娘娘送給太後的畫給毀了。

“貴妃她……”汪成全語氣猶疑。

“算了,下去吧早點歇息。”齊越打斷汪成全的話,他不想知道答案,或者說他知道答案只是還想試一下。

落雁宮沈欣茹在燭火下靜坐一會兒,吩咐墨蘭:“下去吧早點歇息。”

“是”墨蘭屈膝行禮,招呼角落裏的宮人魚貫退下。

‘咯吱~’宮門閉上。

沈欣茹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仰頭,月底沒有月亮只有漫天繁星。沈欣茹站了許久想了許多,涼涔涔星空照着她的身影。

第二日沈欣茹用她三月一次的機會,召見禁軍左郎将夫人——劉芸芝,她的閨中好友。

“景色真好山水入畫清風徐徐”劉芸芝比沈欣茹矮一點更單薄些,是個輕靈若水的女子。

沈欣茹也喜歡在這裏散心,禦花園假山最高處,可以俯瞰大半個皇宮。

“沉香亭名字也好聽。”劉芸芝繼續誇贊。

墨蘭帶着宮女擺好茶水果品,沈欣茹吩咐:“我和劉夫人說幾句閨閣私話,你們下去守在路口不許任何人上來。”

“是”墨蘭領着人退下。

“東西呢?”沈欣茹坐到石桌邊,上邊早就鋪好墨綠錦緞墊。

劉芸芝回身從荷包取出一個小瓷瓶給她,那瓷瓶和沈欣茹床頭格子裏的一模一樣。

“你還要吃這個?這個吃多了會不孕的。”劉芸芝心疼自家姐妹。

沈欣茹打開看了看裏邊的量:“下次再多做些,陸皇後撐不了多久,我不想被卷進後位之争。”

再好看的景色,劉芸芝也沒心情了,坐到好友身邊:“皇後真的……”不行了?

“嗯”

亭子裏安靜下來,都是京城名門閨秀彼此都認識,這會兒要走一個,怎麽能不讓人惋惜。

過了一會兒沈欣茹将瓷瓶收好,神色淡淡另開一個話頭:“你最近去過太師府沒?”

劉芸芝打起精神盡量輕松:“前天才去,太師身體好得很精神也好,還和我說了你好多小時候趣事,一點沒記錯。”

沈欣茹仔細聽着,腦裏描畫父親精神的樣子,家是她深宮中唯一安慰。沈欣茹心裏明白,父親沒有好友說的那麽好。如果真的精神好,她就不會出現在齊越後宮。

劉芸芝知道沈欣茹心思,仔細說了沈太師日常,又笑道:“蕊兒長大了,花骨朵一樣明豔漂亮得很。”

蕊兒全名沈金蕊,是沈欣茹侄女今年十四,小時候總是跟在沈欣茹後邊‘姑姑、姑姑’叫。

因為出生也遇到母親難産,所以沈欣茹格外疼她些。

“大嫂身體還好嗎?”沈欣茹問

“還是那樣,就算燕窩靈芝養着,氣色也不好。”

那也總比沒娘強,沈欣茹又問:“我兄長呢,他最近在做什麽?”

“從過年到現在,沈侍郎沒和文臣們聚集,閑暇都在太學講書。”劉芸芝拉住好友微涼的手,眼裏流出心疼“放心,給學生們講書不會出事。”

“而且我聽說講的特別好,有好些學子特意從外地趕來,就為聽沈侍郎一堂課。”

給書生講課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可沈欣茹心裏總是不安,她不覺得兄長能就此放棄。

劉芸芝伸手撫平沈欣茹擔憂的眉頭:“放心,有什麽事我第一個給你傳信。”

齊越從前朝回來路過禦花園,習慣性擡頭看沉香亭,結果看見一個女人摸他老婆臉?

沈欣茹靜了一會兒:“你幫我給大理寺少卿盧正義帶個話,讓他外甥女給我遞請見帖子。”

“盧少卿外甥女?”劉芸芝略一思索就想起來了“那個進宮呼聲很高的鄭敏兒。”

“嗯”

“你要見她?”

沈欣茹嘴角勾起一點涼涼笑意:“不是我要見她,是皇帝要見她。”那點諷刺意味一點沒遮擋。

“你要給自己相公拉皮條。”劉芸芝神色複雜。

齊越帶着汪成全,從小路穿插過來,他的女人誰也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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