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知己知彼

四月已經過了大半，天氣日漸回暖。這天下午彭曉川在田徑場跑完了步，汗流浃背地走到跑道邊上拿水喝。水壺還是之前楊璨送的那個，他一直當寶貝似的用着，每天都仔細清洗，現在還嶄新如初。

彭曉川還記得最開始時，自己只跑個五圈就要丢掉半條命，半個多月跑下來，總算漸漸适應了，後來楊璨命令他在晚上沒課的日子跑八圈，接着又變成了天天都要跑八圈，晚上回家後還有俯卧撐和舉啞鈴在等着他，而這兩項的訓練強度也在不斷增加，到了現在，他每天的完成量差不多已經是當初的兩倍了。

鑒于每天鍛煉辛苦，彭曉川的飯量自然增大不少，晚上也撐不住早早就睡了，第二天還得早起晨讀，作息十分規律，再加上他一直在堅持練習站姿，時刻不忘要挺胸擡頭，于是乎他近來是面色紅潤，精神抖擻，整個人朝氣十足，一掃原本陰郁邋遢的死宅相，已然變成了個陽光向上的好少年——至少看起來如此。

彭曉川休息夠了，去食堂吃了晚飯，然後又去方若蕙的眼鏡店裏打工。這時候供應商剛把新訂購的一批鏡架和鏡片送來，方若蕙正在照着單子核對貨物。彭曉川進了門，主動過去問：“姐姐，要幫忙嗎？”

方若蕙擡起頭朝他笑道：“曉川來啦。你把那個箱子打開，數一下每種樣式的鏡框有多少副，數完一種就把數字報給我。”

“好。”彭曉川蹲下身來，打開紙箱默默數鏡框。

這時候有兩個結伴的女生進到店裏，自顧自走到櫃臺邊上浏覽各式鏡框。方若蕙道：“曉川，先別數了，去幫忙招呼一下。”

“好。”彭曉川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了櫃臺後面，照着平時方若蕙的樣子有樣學樣地招呼，“我們這裏有好多種鏡框，你們慢慢選，要是有看上的，都可以拿出來試戴一下。”

“嗯。”一個女生頭也沒擡，繼續浏覽着櫃臺裏的鏡框。另一個女生朝彭曉川看了一眼，突然便眼睛一亮，扯了扯同伴的袖子，又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那女生立刻也擡起了頭，對着彭曉川似笑非笑地打量着。

彭曉川不明所以，不好意識地笑了笑，然後偷偷往旁邊挪了兩步。

那兩個女生一直在低聲說話，不時朝彭曉川看上兩眼，不知為何還笑得有些暧昧。彭曉川隐約聽到她們提到了楊璨的名字，猜想那二位大約也是楊璨的愛慕者，或許她們知道自己是楊璨的朋友，所以才往這邊多看了幾眼。

一個女生鎖定了一副鏡框，對彭曉川道：“能把這副拿出來看看麽，我想試戴一下。”

彭曉川走過去：“哪副？”

“第三排這個，咖啡色的。”

“好。”彭曉川把鏡框拿給她，那女生接過來戴上了，對着櫃臺上的小鏡子左看右看，又去問同伴的意見，到頭來似乎不是太滿意，一連又試了其他幾副鏡框，最後總算挑好了一副，她問彭曉川：“你們這都有什麽鏡片呀？都什麽價位？”

“有玻璃和樹脂的，還分球面鏡片和非球面鏡片……哦，對了。”彭曉川跑到另一邊拿了張宣傳單給她，上面有各種鏡片的價格和簡介，“你看這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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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接過傳單，低頭仔細地研究。彭曉川又說：“你要不要先驗個光。”

“不用了，我記得自己的度數，你們按照度數給我配就行了。”

最後那女生選了一款非球面樹脂鏡片，彭曉川要給她開單子，他在單子上列了鏡框和鏡片的單價、鏡片類型和近視度數，但實在不太有把握，又拿着單子去給方若蕙看，小聲問她：“姐姐，是這樣寫嗎？沒漏什麽吧？”

方若蕙掃了一眼，笑道：“不錯，就是這樣，再給人家簽個名，留個電話就行了。”

“好。”彭曉川又再回來，指着單子上空白的地方對那女生說，“你在這裏簽個名，再寫個聯系電話。”

那女生依言照做，彭曉川說：“今天先付錢，明天中午就可以來取眼鏡了。”

那女生掃碼付完了錢，見彭曉川再沒反應了，便問他：“單子你不給我啊，不然明天我拿什麽取眼鏡？”

“對哦。”彭曉川這才想起來，趕緊撕了一聯給她，“我都忘了，對不起，對不起。”

兩個女生一起捂嘴笑了，要離開眼鏡店時，另一個女生問他：“你是不是很喜歡吃葡萄？”

“哎？”彭曉川搞不懂她為什麽這樣問，撓了撓頭，“還、還行吧，我更喜歡吃橘子。”

“那下次再讓楊璨喂你吃橘子吧～”兩個女生嘻嘻哈哈地一起出了眼鏡店，留下彭曉川一頭霧水。

“曉川，今天表現得很好啊。”方若蕙核對完了貨品，朝彭曉川誇道，“本來只讓你招呼一下客人，最後你倒直接把單子都開好給人家了，這筆生意都算你的功勞。”

彭曉川給她誇得不好意思，謙虛道：“她本來也是專門來配眼鏡的，我就是應接一下而已。”

方若蕙笑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比小姑娘還害羞，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利索，整天就躲在角落裏練什麽站姿，現在你都能獨立接待客人了，這可是好大的進步，我在旁邊看着都替你開心。”

彭曉川給她這麽一說，确實也發覺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改變，他心裏美滋滋，主動道：“姐姐，我幫你把這幾個箱子搬進去。”

方若蕙欣慰地點點頭：“辛苦了，果然店裏多個幫手就是不一樣，曉川來了以後，我都輕松多了。”

彭曉川撸起袖子加油幹，搬箱子更有勁了。

到點下了班，彭曉川開開心心地回家，一見到楊璨就迫不及待跟他說了今天師奶奶誇獎自己的事。楊璨聽完，贊道：“不錯，你這段時間以來的進步我也都看在眼裏，第一階段的目标可以算是提前完成了，接下來是第二階段，目标是全面提升你的內在，還要跟宋櫻拉近關系，你們要有更多的交流。”

彭曉川認真地聽着，等待楊璨給他明示方法。

楊璨問：“要攻略一個女生，必須得知己知彼，你對宋櫻的了解有多少？”

彭曉川雖然暗戀了宋櫻幾個月，但對人家還是知之甚少，想來想去也不過只是道：“她今年大二，讀英語系的，長得很漂亮。”

楊璨嘆着氣瞪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也說不出什麽來，所以專門替你去好好打聽了一下，你認真記着。”

彭曉川在沙發上端坐好，洗耳恭聽。

“宋櫻，外國語學院英語系在讀，今年二十歲，生日是十月九日，天秤座，B型血，身高一米六七，性格溫和友善，人緣一向不錯，但經常獨來獨往，朋友以同性居多，從入學至今，至少從明面上看，她從來沒跟過哪個異性交往過密。”

彭曉川立刻說道：“我就說她不會到處找備胎的嘛。”

“行了行了，這個跳過。”楊璨繼續報資料，“宋櫻喜歡看書，經常往圖書館跑，而且成績優異，入學以來拿過兩次二等獎學金，一次一等獎學金，在他們班擔任過團支書和學習委員，上學期還被發展成了預備黨員。”

“哇。”彭曉川驚嘆。

“你說你，看上個大美女就算了，還是個又紅又專的，人家這麽優秀，眼睛都能長到頭頂上了，絕對是個特別難追的。”楊璨拍了拍彭曉川的後背，又鼓勵道，“不管怎樣，還是要努力嘗試一下，沒準她遇到你就瞎了呢。”

“嗯，加油！”彭曉川也給自己鼓勁。

“過來。”楊璨朝他勾了勾手指。

彭曉川趕緊湊過去。

“為了順利完成第二階段的目标，我打算讓你加入我們學校的青年志願者協會，我跟青協的會長已經說好了，明天就讓你去報到。”

彭曉川不解：“加入這個協會對完成目标有什麽用？”

“你在那裏多認識點人，多參加點活動，盡量把膽子練大點，把性格再再變開朗點，而且——”楊璨得意地笑道，“我打聽過了，外國語學院的黨支部經常組織學生參加青協的公益活動，你要是也在青協，不就有機會跟宋櫻接近了嗎？”

“哦！”彭曉川不禁對楊璨欽佩之極，背靠着這麽一棵有資源、有謀略的大樹，果然好乘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