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行善積福

第二天下午放學，楊璨帶着彭曉川來到了學校青協的活動室，值班的女生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楊璨，今天來我們這有什麽事嗎？”

楊璨把彭曉川推上前：“他要加入你們協會，之前跟你們會長打過招呼了的。”

“哦，歡迎歡迎。”值班女生拿出一張表格來，“先把這張表填一下，我們要存檔的。”

彭曉川接過表格，認認真真地填寫。值班女生看到他寫的名字，不由驚訝：“你就是彭曉川？”

“嗯。”彭曉川點點頭，“你認識我嗎？”

那女生臉帶笑意：“今天才算是真認識了。”

楊璨猜她之前大概也聽說過那些離譜的傳聞，不爽地咳嗽了兩聲。

那女生倒是沒再說什麽，等彭曉川填完了表，她把表格收進抽屜裏，又給了他一張聯系卡：“這上面有我們青協的群號，還有各個小組長的聯系方式，你回去加一下群，每次有活動我們都會在群裏發布信息，你要是想參加就跟小組長報個名。現在六組的人還不算多，就先把你安排在六組，可以吧？”

“可以可以，我聽從安排。”彭曉川答應下來，揣好了聯系卡。

“對了。”那女生又到後面的櫃子裏拿了頂帽子來給他，“這頂帽子你收好，以後參加活動的時候都要統一戴上。”

那是頂大紅色的棒球帽，前面印有學校青協的标志。彭曉川接過來左看右看，心裏喜歡，便往頭上一戴，朝楊璨笑道：“小紅帽。”

楊璨揪住他的臉扯了扯：“傻。”

值班女生在一旁安靜地微笑看着。

辦好入會事宜，兩個人一起出了活動室，彭曉川拿着手裏的帽子，說：“我還是第一次加入社團呢，這個青年志願者協會平時都幹點什麽，做好事學雷鋒嗎？”

楊璨道：“差不多吧，周末去打掃打掃社區，在校內組織一下捐書活動，有時候上街搞點義賣，寒暑假還有下鄉支教的，你也不用每次活動都參加，自己看着決定吧。”

“哦。”彭曉川聯想到今後自己肩膀上的光榮使命，後背又挺直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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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彭曉川鍛煉完了身體，正抱着楊璨的吉他練習。他剛剛學會了基本指法，在努力照着最簡單的樂譜彈曲子，一首《蘭花草》給他彈得斷斷續續的，還總有好些音都發不出來。楊璨聽得嫌棄，過去教導他：“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這個毛病還是改不掉。”他把彭曉川的左手扒開：“不能用指腹按弦，要用指尖，指尖跟琴弦盡量保持垂直，不然你的手指一碰到下面的弦，聲音就發不出來了。”

他把彭曉川的左手以正确的手勢擺好，說：“保持這個手勢，你再彈着試試看。”

彭曉川又彈了一小段，這回倒是沒再出現失音的情況，但他的指尖被琴弦割得生疼，才沒一會兒那裏就留下了深深的印子，彭曉川皺眉道：“這樣好疼。”

“疼就對了，你再多練練，等練到手指長出繭子來就不疼了。”

彭曉川問：“楊璨，那你的手指也有繭子嗎？”

“當然了。”楊璨把左手伸給他，彭曉川拉過他的手仔細看，楊璨的五指修長，因為平時要彈琴，指甲被剪得很平，從食指到小指的指尖都有一層厚厚的繭子，彭曉川輕輕摸他的指尖，那裏觸感堅硬，有些粗糙。

“你彈了多久的吉他？”彭曉川問。

楊璨道：“我十三歲開始學的，到現在有八年了。”

彭曉川又問：“那時候怎麽想到要學這個？”

“當然是因為喜歡啊，我一直就想組一支自己的樂隊。”楊璨朝他擠了擠眼睛，笑道， “再說了，你不覺得我彈吉他的時候很帥嗎？”

彭曉川也朝他笑，十分捧場：“當然帥，最帥了。”

這時候彭曉川的手機提示音響個不停，他拿過手機一看，原來是青協的群裏發布了活動信息，各位志願者在踴躍發言。彭曉川往上翻到那條活動信息：“明天下午兩點在綜合樓前面集合……明天剛好星期五了，我下午和晚上都沒課。”

楊璨鼓動他：“那你就去呗，今天剛入會，正好積極表現一下。”

彭曉川心裏一動：“那我跟我們小組長報名了。”

楊璨問：“明天你們是去幹什麽？”

彭曉川低頭打字，答道：“去......下老鼠藥。”

第二天下午，一點五十分，彭曉川遠遠看見綜合樓前面站着幾個小紅帽青年，想必都是青協的同僚了。他也戴上了自己的帽子，颠颠地跑過去認親。

彭曉川對着大家拘謹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正站着無聊時，一個男生過來問他：“名字？”

“啊？我叫彭曉川。”

男生對着手裏的名單找到彭曉川的名字，在後面打了個勾，慈愛地笑道：“彭同學，來得很早。”

彭曉川腼腆道：“我昨天才加入青協的，還什麽都不懂，怕來遲了耽誤大家時間。”

男生點點頭，語氣溫和道：“歡迎加入我們，助人亦是渡己，你平日在這裏行善積福，一件件小事累積起來，就是大功德。”

面前這男生生得面寬耳厚，身材微胖，頭上貼着頭皮長了一層小卷毛，發型宛若如來佛祖，左手還戴着一串念珠，一副修行深厚的模樣，叫人頓生敬畏。彭曉川小心翼翼地問：“你是——六組的小組長嗎？”

那男生道：“我叫羅岳，是二組的組長，今天由我來帶隊。這回的活動因為通知得太倉促，報名的同學不多，一共就八個人，你們六組的陸組長也沒來。”

“哦，那今天辛苦你了。”

羅岳笑起來佛光閃耀：“哪裏，這也是我之大幸。”

兩點過了差不多十分鐘，今天的八個人終于都到齊了，大家在羅岳的帶領下往目标社區進發，因為社區并不遠，一行人便步行過去。走在彭曉川旁邊的是個平頭男生，來自環境學院，也是大二，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也算互相認識了。

臨近五月，下午的氣溫将近三十度，大家在太陽下走了一段已經渾身冒汗，平頭往前面喊道：“羅佛，這走了都快半小時了，還有多久才到啊？”

羅岳回頭道：“馬上就到了，務必堅持，忌急忌躁。”

平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抱怨道：“之前就說馬上到了，結果走了這麽久還是影子都沒看到。”

彭曉川小聲問他：“你怎麽叫他羅佛啊，這是他的外號嗎？”

“嗯啊，大家都這麽叫，你沒發現他那發型就跟佛祖似的嗎？”

彭曉川偷笑：“發現了，他說話也佛裏佛氣的。”

平頭道：“今天還算好的，他都沒放大悲咒呢。”

這時只聽前面幽幽地傳來，“南無阿裏雅佳納……”

平頭白眼一翻：“來了。”

又走了十來分鐘，一行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一個老舊的單位家屬院，今天大家的任務就是在家屬院裏投放老鼠藥。羅佛帶着兩個男生去領了老鼠藥和一次性手套，拿回來分發給大家，囑咐道：“大家把老鼠藥放進藥箱裏，每個箱子放半包，記得戴好手套，完成任務以後都要去洗手。”

彭曉川領了一袋子老鼠藥，埋頭幹起活來。他拆了一包藥，聞了聞，問旁邊的平頭：“聞起來沒味道啊，老鼠真的會吃嗎？”

平頭道：“瞎擔心，你聞着沒味道，老鼠聞起來香着呢。”

這工作實在沒什麽技術含量，幹起來輕松簡單，八個人不到半個小時就完成了所有藥箱的放藥工作。洗完手回來後，兩個男生拉開青協的旗子，所有人一起拍照留念。

加入青協後的第一次活動就這麽結束了，彭曉川竟還有點意猶未盡，幾個關系好的同學還在互相合影，這時彭曉川看見羅佛正站在一個老鼠藥箱前，低着頭，嘴裏念念有詞。

他拉了拉旁邊的平頭，問：“羅佛在幹什麽呢？”

平頭往那邊瞧了一眼，道：“提前給老鼠超度吧，畢竟這也算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