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這次這麽大批量的貨,是秦原牽頭拉的線。

本就是讓大家都嘗嘗鮮,好巧不巧條子突擊檢查,秦原就順手推到了聞嘉言的身上,他自己同盛航等還清醒着的人都慌忙出了包廂,聞嘉言就被帶回警局重點調查了。

聞嘉言父親的公司正好趕上財務周轉危機,急需第二輪的融資,秦原的父親讓秘書找過聞的父親,而後盛航的父親也同聞的父親見過一次面。

不知道到底交換了什麽,讓聞的父親放棄了對兒子前程和未來的據理力争;也不知道是什麽,讓身在警察局的聞嘉言咬緊牙關,将這莫須有的罪名全部咽進了肚子裏,獨自一人扛下了罪名。

盛航絮絮叨叨的說着,最後含糊不清的抱怨了一句,“區區三千萬,他爸媽就能賣兒子前程,阿婃,你還覺得我們過分嗎?更過分的事兒,你還沒見着呢,阿婃。”

他将一個煙圈吐出來,癡癡地笑了起來。

卞婃也跟着笑。

可能遠不止這三千萬的融資資金吧。

誰知道呢。

盛航開着車将卞婃送到了宿舍區門前。

卞婃剛下車,盛航就透過副駕半開的車窗叫住了她。

“你這車,哪來的?”

她攏緊外套的背帽,将臉上縱橫的傷勢往裏藏了藏。

“你确定要在這裏跟我掰扯這些嗎?”卞婃四處瞥了一圈道。

盛航挑挑眉,一邊擺手一邊打發卞婃,“到時候車鑰匙你自己來找我拿。”

卞婃還沒來得及讨價還價,盛航就搖上了車窗。

留了一嘴的灰塵給卞婃。

她翻了個白眼,便拽高衣領低頭往宿舍區內快步走去。

卞婃剛打開宿舍門,就看到了穿戴齊整的室友戚詩涵。

這是個頂膽小的女孩子,跟卞婃是同班同學。

但她們是真的不熟。

幾乎就沒怎麽跟卞婃說過話,只會睜着一雙怯懦的眼睛小心翼翼的一眼一眼的瞧一小下卞婃。

卞婃對着她點點頭,就當做是打過招呼了。

戚詩涵弱弱地收回本要開門鎖的手,背在身後用勁絞着書包帶子,也沒想起來側開身子讓卞婃走進來,兩個人就這麽門裏門外的僵持着。

有幾個其他寝室的女孩子結伴走過,路過卞婃的寝室門口時就突然止了嬉笑聲,探頭探腦的飛快瞅了幾眼,就推擠着趕忙下了樓梯。

但卞婃還是聽到了越來越遠的探讨聲。

最後還是卞婃嘆了口氣,後退一步給戚詩涵讓開了一條道,這倒是驚到了這姑娘,她看見卞婃讓了,也趕緊往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書桌邊。

還是睜着那一雙幼圓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卞婃。

卞婃只覺得頭疼,也不跟她客氣,快步走了進去。

“去上課?”卞婃問了一個非常顯而易見的問題。

戚詩涵趕緊點了點頭,“是。”

連聲音都這麽的纖弱。

“幫我跟老李請半天假吧。”卞婃拽下了兜帽,對着鏡子查看臉上的傷勢,沒聽見戚詩涵的回答,就往那邊看了一眼,補上了一句“謝謝”。

戚詩涵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一連擺着手說了好幾個“不客氣”。

卞婃胡亂地将酒精和棉簽散開在書桌上,只顧着手上的動作,也沒再注意戚詩涵。

“要,要我幫你買點藥嗎?”戚詩涵蚊子哼般的聲音響起。

卞婃此時正忍着痛将酒精棉怼在傷口上,聞言測過身來,龇牙咧嘴的表情确實稱不上親切,但還是吓到了戚詩涵。

“不用了,你去上課吧。”卞婃盡量放緩和語氣。

戚詩涵輕輕帶上了門,再度恢複了一室清冷。

卞婃暫且放松咬得有些麻木的牙關,一擡手,蹭了一手背的冷汗。

她堵着氣将盛航的外套脫下來,狠狠揉作一團随手甩在了地上。

卞婃站在全身鏡前,深吸一口氣,按上了腰側的大團淤青。

嘶。

她痛得蜷縮起上半身,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狗娘養的。

卞婃惡狠狠地罵了盛航一句。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起來。

卞婃一邊披上自己的襯衫一邊拿起了手機。

她看着屏幕上的備注,猶豫了一秒,還是接起了這通電話。

“喂。”

“小婃,我聽阿姨說你昨晚把車給開走了,怎麽還沒送回來啊。”卞婃的母親還是用她那副掐出來的甜膩嗓子問道,只不過人到中年,不再是水靈小姑娘,總會有些喑啞和尖利,刺得卞婃拿遠了些手機。

卞婃範範的敷衍道:“車啊,我現在沒時間,過幾天再開回去,你先開另外一輛吧。”

母親頓時不樂意了,“那怎麽行,那輛車正巧配我新買的衣服的色兒。”

卞婃皺着眉頭,很是不耐煩,“那你就去換一件衣服。”

她也不顧那頭繼續說着的話,一把挂斷了手機。

還沒等卞婃稍緩過來一口氣,又新進了一條短信。

“你趕緊把車開回來,小心你爸問你。”

還是母親不死心的轟炸。

卞婃在看到那個字眼的時候,不屑地笑了笑。

她快速輸進去幾個字,點了發送後就把手機甩到了桌子上。

“那不是我爸,我爸早死了。”

手機徹底安靜下來。

母親沒有再發來任何的短信。

卞婃吊着一雙眼睛兇狠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狼狽難看,一臉青紫的傷痕,盯得久了,雙眼一陣酸痛,淚花不自覺就泛了上來。

她吸了吸鼻涕,滿不在乎地抹掉眼淚,眼神更是死氣沉沉。

外邊天陰了下來,死沉沉的昏暗。

要進入梅雨季了。

卞婃好容易翻到了壓箱底的棒球帽。

她在出門之前往鏡子裏望了一次,就是這一眼讓她拿下了帽子。

就是覺得心裏頭不舒服。

毫無緣故的,就是讓她想起了聞嘉言戴帽子的模樣。

卞婃将帽子放回了櫃子裏,而後将盛航的那件外套撈起來,投進了髒衣簍內。

她好似放開了,實則卻是妥協了。

走出宿舍樓的時候,整個天都壓在那些高樓頂上,像是一張網,将卞婃當做困獸一般桎梏在這個布滿痛楚的世界裏。

站在白日裏,卞婃才知道她還是做不到。

頂着迎面過來的幾道詫異的目光,她還是默默地拉上了兜帽。

即使沒什麽兩樣,但她籠在陰影內,就覺得有安全感。

像是有自己的一個小世界。

卞婃始終垂着眸,如行屍走肉般的邁步進入了校門。

她自然沒有注意到等在不遠處的陳措。

陳措本還在疑惑卞婃今日怎麽反常的戴着背帽。

直到看着她邁動遲緩的腳步由遠及近,看清她滿臉的傷痕。

他只會無聲的張了張口。

陳措下意識的掏出手機,翻出卞婃的號碼後,手指卻懸在屏幕上方怎麽都按不下去那個撥通鍵。

而後他便眼睜睜的看着卞婃走入了校門。

與衆不同的雕花鐵質大門伫立在那裏,像是張着的吃人的口。

卞婃此刻終于能體會聞嘉言的感受了。

那些滾燙的目光如燒沸的油,黏膩且緩慢地兜頭澆下,一點一點地沒過她的每一寸肌膚,将她按在那些猜度,好奇還有謾罵的口裏,不準她脫逃,誓要将她活活溺死。

卞婃從不覺得這一個班級的同學有多麽熟悉,但她今日才發現他們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陌生。

她掃過每一張神情各異的臉,而後就将目光定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聞嘉言坐過的兩張課桌都沒了蹤跡。

如果沒記錯的話就是前兩天吧,班裏有力氣的男生将它們擡去了走廊盡頭的那個小倉庫內,往灰撲撲,暗無天日的儲藏室裏一丢,就這麽鎖住了有關一整個人的記憶。

大家還是按部就班的作息,沒有人再提過聞嘉言這個名字。

現在,卞婃突然恍然大悟。

自己,已經成為了聞嘉言。

她逃避開那些灼灼的目光,自顧自抿着嘴唇往座位上走去。

姜會雯故意将腿伸在過道裏,早有準備的等在了那裏。

卞婃停在了她的腳尖前,擡眼看向姜會雯。

姜會雯像是完全不知情似的,扭着身子跟同桌說話,像是個炸得老氣的麻花,韌勁十足的扭着腿腳巴巴伸長在外邊。

直到同桌用眼神示意,姜會雯才故意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瞥眼看向卞婃。

卞婃冷冷的看着面前這張臉孔,不想這時候跟姜會雯杠上,便擡腳想要跨過去,誰知姜會雯看出了她的意圖,狠狠一擡腿,踢在了卞婃的小腿上。

“腿伸得有夠長,也不怕折了。”卞婃一把将背包扔在了自己座位上,轉身盯着姜會雯,一字一句的說道。

姜會雯輕蔑的一笑,“你是不長眼睛嗎,看不到嗎?”

“我今天不想跟你吵,識趣些就閉上你的嘴。”卞婃強壓着心裏的怒火。

“你先看看自己什麽德行吧,都這副鬼樣子了,還在這兒叫喚什麽。”姜會雯從上至下掃視了卞婃一遍,得意洋洋的給周邊人使眼色。

卞婃聽到這話,反而笑了。

“姜會雯,我再什麽樣子,也輪不到你在這裏狂吠。”

卞婃說完就走回了座位。

姜會雯被嗆了一句,只能凸着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罵。

“爛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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