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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車禍現場,不少人駐足,有的掏出手機報警,有的打120,道口的車有停了下來,還有人遠遠圍看,甚至有好心人的上前,想看看傷者的情況。

餘眉撥開人進去,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人,一動不動,那身下的一攤血,慢慢暈開的恐懼感,讓餘眉一瞬間頭都發起暈來。

“看着不大,學生吧?”

“可憐啊,撞出來十幾米,人肯定沒命了……”

“流那麽多血,應該兇多吉少……”

餘眉聽着這些話,她反而清醒了些,譚慕銘怎麽可能死?他後世活的好好的,雖然她從沒聽說過他出過車禍,但是他會一直三十歲都好好的,所以,應該沒事,肯定會沒事的。

剛才覺得腿軟,在不斷的心理肯定後,總算止住顫抖,然後就朝地上的人走過去。

可是,就在她走近了,卻聽到正查看傷口的好心人,對司機道:“壞了,沒呼吸了,你看這血流的,可能內髒刮出來了,我以前在醫院做過兩年,這情況遇到不少,沒用,120來了也沒用,瞳孔都放大了,沒救了!”

“你胡說!”餘眉聽到話就用力的喊出來,但是全身像被抽了筋一樣沒力氣,吐出來的聲音小的跟蚊子叫。

怎麽可能?她拖着軟的跟面條一樣的腿,走到躺在地上的人面前,像忘記恐懼一樣看着,他剛才穿的什麽衣服?黑色的?灰色的?她怎麽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她手按着頭,疼的頭像裂了一樣,只知道吵架,只記得跟他吵,卻連他穿着什麽衣服都不記得,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終于,她看到躺在地上的人腳上穿的鞋,那鞋,是了,她給他整理的,那雙白色帶紅條的休閑鞋,出發的時候,他一直穿着……

在看着這雙鞋的時候,餘眉一下子就站不住,坐到了地上。

旁邊的幾個人不敢擡人,在等120,有個人看了一眼搖頭道:“唉,可憐,年紀輕輕的,半邊都撞碎了,爸媽看着有多心疼,好好的人,轉眼連張囫囵臉都看不着,你說現在的人,都是怎麽了,就等不及那幾秒時間,非要闖紅燈,現在弄的性命丢了,毀了一個家啊……”

餘眉聽着,一瞬間心都碎了,想起剛才他帶着怒氣走的那麽急,那麽急匆匆,想到他不管不顧的橫穿路,想到有車将他撞飛,再想到那聲好像響在耳邊的“怦”的一聲,和血紅的血跡。

她覺得心髒都似被輪胎碾壓一樣,不會的,她搖頭,不會是他們說的那樣,她忍不住笑,一定是玩笑吧?怎麽會沒有呼吸呢?小時候惡作劇也會憋着氣,讓人以為自己沒氣來吓別人啊。

臉,臉也只是沾了血而已吧?什麽撞碎了半邊臉,哪有,那個大叔,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好不好,眼神不好使,麻煩去配雙眼鏡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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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明明沒有事,一切都只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吧,對了,胸口,那裏壓的是血袋嗎,好吧,譚慕銘,我認輸了,剛才是我錯了,不應該說那樣的話,可你也不能這麽吓我啊,又不是在拍電視劇,這樣騙人真的好玩嗎?

裝死真的好玩嗎?不好的,會吓死人的!

餘眉看着地上越流越多,殷紅的血,笑着笑着不知怎麽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笑容也凝固在嘴角,顫抖的動了動唇瓣,接着被眼淚沾濕,她終于伸出手,去拽地上的人。

你起來,你不要鬧了好不好,快起來啊!

“唉唉姑娘,最好不要動他,越拉傷口的血流的越多。”有個好心人說,見她罵的那麽厲害,不由道:“你認識這個人啊?那最好了,給他父母打個電話吧,人是不行了,也許早點過來能看最後一面呢……”

“你閉嘴。”餘眉從來沒有對人吼過,不知怎麽聽到這句話時,就覺得什麽東西湧上了腦門,漲得她憤怒擡頭沖着說話的人大聲的吼,“閉嘴閉嘴!”剛才蚊子一樣的聲音,現在卻那麽大,那麽響,她自己都震的耳朵疼。

周圍幾個人一下子都看向她,她卻狠狠瞪着對方,完全不在意其它的事,她聽到自己大聲的喊:“他沒有死,你現在咒他死,你什麽人,有你什麽事,你走開,走開!”

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就像一個瘋婆子一樣,對着一個陌生人大吼大叫,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對她的話質疑,就算被罵的那個人,也是摸摸鼻子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這個時候,誰會跟死人的家屬計較啊,這個姑娘跪在死的人面前,明顯就是認識地上被撞的人,而且一邊罵人,一邊眼淚像瀑布一樣往下掉。

誰看了不同情啊,心就跟眼淚一樣發緊,大家都有親人,如果換自己攤上這事,指不定更要瘋了一樣,比她還不如。

現在這樣子,別說是她是讓你走開,她就是站起來跟你拼命,也沒人敢跟她怎麽樣,親人死了,有的人萬念俱灰,都不想活了,你說,你跟這樣的人計較有意思嗎。

這個時候,就算再過份一點,大家都會最大限度的諒解。

餘眉在讓他走開之後,就開始崩潰的哭出聲,她沒有像剛才一樣大聲哭喊,更沒有罵人,只是憋着自己一下下,壓抑的,受不了的低下頭,不想面對這個事實一樣閉上眼晴。

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暈在地上讓人慌恐的血裏。

這時不少人看到場面可憐,七嘴八舌的罵司機,想想自己家的親人,要是無良司機撞到,真是罵人的心都有,不少人都髒話兮兮罵司機喪良心,開車把人家好好的孩子撞成這樣,一定是喝酒了,有幾個還怕他逃逸般拽着他衣領。

司機也急了,頓時争辯道:“明明是他突然闖紅燈沖過來,我是正常行駛,這裏有監控,你們可以查,根本就不關我的事,我看他是受了刺激,正常人誰會沖那麽快……”

聽到這些話兒,餘眉手抖的更厲害。

“慕銘……”她一下子跪在了那裏,柏油路嗑的她整個膝蓋都疼的厲害,但她連挪動的力氣都沒有了,瞬間的眩暈讓她一下子就要倒在血泊裏。

突然有人從後面扶住她。

她沒有注意,只是流着淚想去拉地上的人的手,可是在看到那只手時,她突然微微停了下,擦了擦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終于覺得不對勁的愣住。

譚慕銘的手,餘眉很喜歡,來的時候車上,她還端量的許久,修長骨節分明又幹淨,可是這一只,明顯要粗糙,甚至手指的比例都不對。

準确的說,這只手她沒有見過,不是譚慕銘的手。

在她愣愣的看着時,伸後扶着她的人,不由的磨着牙,跟她道:“餘眉,你有必要跟我解釋下,你現在是在幹什麽嗎?”

聽到這個聲音,餘眉就像是被人突然抽了一記,沒有暈反而更清醒了,她猛的回頭,就看到身後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正一臉惡狠狠的看着她。

天,天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回頭看到地上的無名氏,餘眉覺得自己真的要暈了一樣,眼晴不由的閉了閉,瞬間跪不住的往前倒。

還沒倒在地上,就撲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被後面的人抱了滿懷。

這時救護車已經趕到,車門打開,有人擡着單架跳了下來。

男生順勢将人從地上抱起來,順着吵嚷的人群,左拐右閃的走了出去,留在身後的,是救護車閃閃的車燈,和圍了一圍的人群。

懷裏的女生似乎剛才情緒透支,加上之前吵了一架,又在太陽底下曬了半天,真的就睡了。

連睡着眼晴裏都包着淚,微微一動,都有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

男生小心的抱着她穿過路口,回了酒店,路程中,嘴角卻是微微抿着,陷入到無聲的沉默中。

這件事,其實說起來很可笑,可是他卻笑不出來,沒有人會對一個真心流淚的人露出嘲笑的笑容,就算這件事本身是多麽有趣。

曾經,他以為,對自己最好的兩個人終于離自己而去,而在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人像他們一樣,會為自己流的血,掉一滴眼淚。

包括他的父母。

就算自己死了,那對父母估計也只是花錢買個墓地安葬吧,所以,再也不會找到這樣的人了,他想。

可是在他站在那裏,看到女生将地上的人當做自己,眼淚冒出來的時候,他臉上的笑都似凝固了一樣,那一滴滴淚,就似突然間,沒有防備的落在他心裏,燙得他臉色都變了。

她哭的有多難受,他的心就有多疼。

地上的那個人是能讓任何女生尖叫着逃開的情形,半邊臉變了形,被血水覆蓋,因血流的太多,臉已經是灰白色,這絕對不是一個賞心悅目的情景。

可是女生卻離得那麽近,裙子沾了血都不自知,神色是那麽傷痛,那麽悔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虛假。

為什麽?

因為她以為這個人是他。

剛剛兩個人還吵了一架,決絕的分開。

可是,她在哭,哭的那麽傷心,那麽無助,這樣的畫面,在那時那一刻,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底,這是人生中第三個為他落淚的,不是他的親人。

那一刻,心就像是被什麽觸動一樣,站在那裏,半天沒有移開腳步,直到女生晃了晃,要倒在血泊裏,他才急忙繞過去伸手拉住她。

然後緊緊抱在懷裏。

将人一路抱進了酒店,因為她裙子上有血跡,沾了男生一身,他非常厭惡這種液體類的東西,尤其還是死人,進門猶豫了下,閉着眼晴一口氣将女生身上的紗質連衣裙脫了下來。

然後放進卧室房間柔軟的床上,用被子蓋上,然後自己将身上沾了血的衣服脫了下來,卷了卷扔進垃圾箱,并換了幹淨的衣物。

拿了件衣櫥裏的襯衫,走到床邊,床上的餘眉便醒了過來。

看着眼前完好無損的男生,已經哭的眼晴有些腫的她,不由眨了兩眼又泛紅的眼圈,抿着嘴坐了起來,等到男生也輕坐在床邊時,她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環住他的脖頸。

不關其它,她只是急切的想知道,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他沒有被撞到,一點傷都沒有,身上沒有血的味道,沒有躺在血泊裏,更沒有死,他好好的,就坐在自己面前,會笑會生氣,不再是冰冰涼的體溫,呼吸着他身上沐浴後的氣味兒。

不由的笑着,他還在,真好。

可是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又落下眼淚,她真的不想哭,哭的太久了,可是有時候真的控制不了,尤其是在大悲大喜的時候,眼晴都似不受自己控制一樣。

不一會兒的工夫,他新換的衫衣就殷濕了一塊兒。

他讨厭一切液體類的東西沾到衣服,包括上學時的墨水和湯汁,更不提是別人的眼淚,這一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可偏偏此時卻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任襯衣濕透,還輕輕用手撫着匆忙抱起她時歪掉的馬尾。

她不敢說一句話,生怕這是夢境,不放心的将他越摟越緊,男生側坐在床邊,将她納入懷中。

見她哭的厲害,交頸之餘,不由的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到了臉頰,一切又順其自然的親到那櫻花粉的唇瓣,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那麽小心冀冀,而女生也是特別柔順,以前吻的時候,總是有些推拒,可是這一次,卻是那麽自然而然的相觸,像是彼此都想要這樣一般。

女生的唇瓣不僅看着誘人,就是觸感都是從未有過的好,那麽軟糯,讓人愛不釋口,那小小的香舌粉而滑膩,帶着淡淡的香氣,就一如他此時撫着她背與肩處的香膩觸感。

只是女生到現在接吻的技巧仍然生澀的很,而男生幾次就已經熟練的各種應用起來,并扶着她,慢慢的加深,唇舌相戲,直到入到深處的甜美,女生從喉中輕輕的發出細細的嬌吟。

很細很細,就如同放着風筝的線,扯得男生本來緊繃的神經線,頓時崩了開來,他手臂一緊,頓時女生壓到床上,本來放在女生後背的手,順勢輕輕挑開那細細的帶子。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溫香軟玉面前還能自守,譚慕銘也是一樣,他俯下身,輕輕的觸着她的唇瓣,聽到她急急的呼吸聲和不安,不由的停下手,再度細細親吻。

直到她力道柔軟下來,這才順着肩膀慢慢移下來,當輕輕的攀到頂,握住那一刻,明顯感覺到身下的人受不住的驚喘一聲,身體抖的厲害。

可是就在他還沒有感受到那嫩的舍不得緊握的觸感,轉眼就被女生一拳頭打在了下巴上。

他“嘶”的一聲,松開來。

“流氓!”餘眉之前的眼淚還将掉未掉,此時就已經沖他罵了,只不過這兩個字從她現在沙啞的聲音裏出來,反而有些嬌嗔。

她哪會想到自己居然沒穿衣服,只穿了內衣,而且,之前居然完全沒發現,她已經不知是氣惱還是羞憤,抓過襯衫就将自己包了起來,襯衫很大,完全可以當睡衣,很快就扣的嚴嚴實實。

譚慕銘簡直被她這種防狼一樣的行為和言語給激怒了,此時的身體因為半路中斷極為僵硬,聲音甚至都帶還未消褪的暗啞,他撇開頭,等她扣上扣子又回過頭,忍不住的低聲道:“流氓?這是說我?那你主動抱我又算什麽?”

“之前我們就說好的。”餘眉扣上扣子總算是平靜下來,理智回來了,也知道剛才情形雖然過火,但她打人也不對,只是當時條件反射,就伸手了。

她也想明白脫掉自己身上的裙子,很可能是因為裙子上有血,別說有潔癖的譚慕銘,就算自己,知道沾了別人的血,都不舒服,而且現在,回過味兒,還有點反胃。

所以她是誤會了。

但這個時候剛打完人,再道歉,好像戲耍人一樣,她遲疑心了下,沒有作聲,總覺得好像一切亂糟糟。

想到裙子上的血,加上在那個車禍現場待了那麽久。

之所以離那麽近沒有怕,是因為她以為躺着的人是譚慕銘,可是現在知道那個人不是他,而且那個人很可能當場死亡。

她就覺得,哪怕回憶一點,都受不了,恨不得立即失憶才發,把那一段徹底從記憶裏掐去,否則只要一想起來那血,晚上絕對會做噩夢。

見她瞅着門口垃圾筒的髒衣,臉色蒼白,譚慕銘因為某些必須壓抑的東西使得火氣正盛,也不由的按捺下去,伸手就把後怕的女孩有點粗魯的給拖到自己身邊來。

“怕什麽?你連我都打,還怕我吃了你?”說完就将她緊緊按在自己懷裏,盡量語氣平靜的道:“乖乖讓我抱一會兒,否則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麽事。”

平淡的語氣下,餘眉卻感覺到了那種開水在翻滾燙人的錯覺,她面紅耳赤的想微微移開腿的位置,卻不想他狠狠的反手将她臀往下更用力的按了按。

直到不知多久,那燙人的感覺才總算是降下去了。

這個房間正對風口,平日就很涼爽,風吹進來,繡着柳條的窗簾掀起,就如同柳樹枝被風吹動一般,而屋裏,兩個人坐在床邊,女生環着男生頸子,而男生眼中閃過一絲難見的柔軟,将她輕抱坐在腿上,讓她更舒服倚在他的肩膀上。

許久許久,誰也沒有舍得分開半點。

“我以後不會再坐嚴……前輩的車,也不會再跟他單獨接觸。”這句話在女孩心中醞釀了半天,才吞吐的說出口,說完卻沒聽到男生的聲音,她有些緊張的身體僵硬,随即她小心冀冀的道:“那……開學前回出租屋,我會做你喜歡吃的南瓜餅,那你還會和我一起吃嗎?”

她等了很久以後,直到她緊張的心情漸冷,有些委屈又失望的掙紮着想從他身上起身,他才伸手摸摸她的頭發,往懷裏緊緊攬了攬,微微笑了笑的輕“嗯”了一聲。

餘眉回到家的時候,餘媽看了她一眼,“早上走的時候不是穿的那條裙子嗎,怎麽換了?”

這話一出口,餘眉有些心虛,不過還是鎮定的笑笑,“路上遇到一起車鍋,衣服濺到血,所以到商場買了換上了。”她這麽實誠的孩子,也會對老媽說謊了。

裙子當然不是她買的,酒店根本沒有她的衣服,是男生去商場帶回來,真是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淑女裙,連小腿都快要蓋住了,袖子都是七分,領子……連鎖骨都不露,他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古董裙啊。

“天吶,車禍!沒傷着吧,啊?”餘媽聽完就趕緊把她拉到一邊,緊張的上下察看。

“沒事的媽,你別擔心。”

“哪能不擔心!你說你走個路,也能遇到個出車禍的,還能濺到身上血?哎喲,你真是要吓死媽了,沾了血可不吉利,這幾天可別出去了,在家好好待着。”說着說着,不由看到餘眉的眼晴。

“你眼晴怎麽腫了?”

餘眉聽罷下意識摸了摸眼皮,腫得跟桃花色似的,不仔細看以為上了眼影,餘媽也算是火眼金晴了。

“就是……看到車禍的那個,吓的!”

餘媽聽完不疑有它,伸手就給她拽了拽耳朵,像小時候她被吓着那樣順口說了一通。

餘眉多年沒聽到這個,看着餘媽一本正經的說着,竟是聽着忍不住笑了。

小弟下午在家,餘眉難得陪他玩會,一大一小擺弄了一下午玩具,餘媽時不時看兩眼,別人家的姐弟倆經常吵架,她家這兩個,可能是年紀差得大,兒子小時候又姑娘一手帶大的,姐弟倆那個和諧勁兒,誰看見誰羨慕。

餘媽笑呵呵的想,能不和諧嗎,姑娘什麽都随兒子喜歡,家裏就數她最慣小弟,不過他家這個小子也親姐姐,最喜歡的可不是爸爸,也不是她這個娘,就是他姐姐,只要餘眉一回家,誰都要靠邊,天天黏在身上。

一個六歲多的孩子,一個勁的說,“姐姐,你抱我,抱我!”

餘眉說好好,你乖乖站好,然後把他抱起來,那麽沉,一抱就要十幾分鐘。

可是小弟為什麽那麽喜歡讓姐姐抱?就是剛生下來時,誰都沒空抱他,只有餘眉天天細胳膊細腿的帶着。

誰說小孩子不知道小時候的事,他潛意識裏還是最親近小不點時和他親近的人。

晚上老爸回來,樓上逗小弟玩去了,娘倆一個炒菜一個洗菜,有一搭無一搭的聊着天。

“你小姨快生了,聽說是個男孩。”

“這麽多年,總算是盼來了。”餘眉并不意外,上輩子她就知道的事兒。

“哼,你表妹雨蓉可慘了。”

提起李雨蓉,餘眉也有點氣不打一處來,在她心裏表妹和她從小到大的情誼,雖然中間因為小金魚,她會覺得心裏有些不得勁兒,但到底是親戚,無論怎麽樣,畢竟是親三分向,能幫還是要幫的,做不得袖手旁觀的事兒。

但卻沒想到,表妹會坑她,一次兩次她覺得是小,有時候做事不周全,但自從上次流産的事來看,餘眉已經算是徹底對她無語了。

她不會背後算計別人,表妹落難的時候,自己不能落井下石,因為做這種事不是爽,是品德敗壞,人對我不好,我不能同樣的手段去對別人,那我和別人有什麽差別?

所以,她再不滿,也會壓下來,沒有将這件事告訴餘媽,也不想鬧大,畢竟親兩姨姐妹,她不光彩,我也不榮耀,一損俱損,誰臉面也別想好看。

到于表妹這個人到底怎麽樣,她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以後不來往就是了。

不過,聽到餘媽這麽說,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下。

“你那個表妹,天天在學校糾纏一個什麽男生,都被人家告到校長那裏了,要不是你姨夫有關系,你表妹早就被打發家來了。”

餘媽不由的一撇嘴,“你小姨夫知道後,把她好頓打,在村裏都丢盡了臉,你小姨前些天聽說肚子疼,去醫院檢查,都是氣的,跟我要強了一輩子,結果兒子有了,女生卻出了這回事。”想想餘媽就樂,早年我家裏窮的時候,看你多少白眼,聽你背後多少壞話。

風水輪流轉,這才多久,你們家也輪到別人笑話了,別說是我家閨女,就是我兒子,都比那還沒生下來的強呢,今天老師還誇這小子精神頭足,數兒數的最快,就算生下來,那也得開口叫我兒子一聲哥哥。

餘媽想到此無不得意。

餘眉沒有笑話人的習慣,也就沒順着餘媽說了,只是将手裏洗幹淨的菜撈了出來,然後看了餘媽一眼,似随意的開口道:“媽,兒子好還是女兒好啊?”

餘媽正想的開心呢,聽完拿着鏟子一揮手,随口就來:“這年頭,兒子女兒都一樣,男女平等,都好!”

餘眉聽完,這才一彎唇,微微低頭關上水龍頭,心裏終是釋然的冁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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