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冷靜·母性
“葉大少,你這輩子只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了嗎?我讓你把鲫魚魚鱗刮掉,不是讓你把魚皮剝掉,鲫魚被你糟蹋成這副模樣了,我還怎麽給雯雯熬鲫魚湯,你真是什麽都不能幹,只會添亂!”
“田大小姐,我什麽時候幹過這種活兒啊,我說過我不會,你非讓我弄,辛辛苦苦把魚鱗處理了,還被你罵得狗血淋頭,我招誰惹誰了!”
“你也就長得人模人樣,根本不會辦人事兒!還有那龍蝦,我說過我要做麻辣小龍蝦,你弄來一只那麽大的龍蝦來幹嘛?吓人啊?”
“我說你講不講道理啊,我特意給你弄了一只澳龍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你怎麽能這樣?”
“我說你不對嗎?還有那燕窩,我說過我上午要炖燕窩,你就不會發好了再拿過來嗎?你不知道發燕窩還要六個小時嗎?”
“我怎麽懂這些啊,我給你拿來就不錯了!”
“你除了吃還會幹什麽!”
……
林雯悠閑地倒在客廳沙發上,一邊看着雜志一邊聽着田惠和葉宸在廚房裏吵架,唇角微微揚起,那是一絲愉悅的淺笑。
近一個月來,她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度過的。
別看田惠是個白富美,卻有着一手好廚藝。
從她出院以來,田惠和葉宸便經常跑來陪她,她始終覺得第一次或許是他們兩個人偶遇,再往後,他們似乎總是有意無意相約而來,然後,做飯,吵架,再做飯,再吵架。
很多時候,田惠似乎都是故意在找葉宸的茬,反正他做什麽在她眼睛裏都是錯的,葉宸每次都會大叫大跳地跟她吵,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還是跟在她身後一起忙活。
林雯翻着雜志淺淺的笑,這樣的葉宸才是真正的葉宸,因為她一向安靜,以前的葉宸為了配合她總是刻意壓抑自己,從來沒有把真實的情緒展現在她面前,除了,他開車帶倒她那次。
如今,看着他們兩個人在她面前笑着,鬧着,吵着,打着,竟然愈發感覺舒心明快,那些令人煩惱的事情,她似乎好久好久不曾想起了。
葉宸卷着袖子和褲腿,濕漉漉地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愁眉苦臉地看着她:“雯雯,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好閨蜜,我要被她折磨死了。”
Advertisement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那麽英俊的一個帥哥,如今像個逃難的似的,簡直慘不忍睹啊。
田惠随後走了出來,連推帶踢地把他弄進了衛生間:“你給我洗幹淨了再出來,一身魚腥味!”
不一會兒衛生間就傳來葉宸的喊聲:“田惠,到我車子裏把我新買的那套衣服拿來。”
田惠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吃着荔枝:“老娘沒時間伺候你。”
葉宸叮當叮當敲了幾下衛生間的門:“如果你不介意,本少爺就這麽出去了啊。”
田惠大罵一聲:“王八蛋!”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憤憤地下樓了。
林雯笑着搖了搖頭,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沙發上田惠的手機叮咚一聲,她下意識瞥了一眼,身子一震,那是她太熟悉不過的號碼了,而近一個月以來,那個號碼再也沒有出現在她視線裏,那是一條短信,上面簡單的幾個字:她今天還好嗎?
她狠狠閉上眼睛,好久沒有疼過的心又一陣一陣抽痛起來,原來,這段時間,他一直是用這種方法了解她的情況的。
她記得那時跟田惠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田惠沉默了好久,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嘆了聲氣,說了句:“雯雯,等你徹底冷靜下來以後,你可能會明白,再深再疼的傷口也只是傷口而已,好了以後,不過是一塊疤,而有些人卻是你的命,那是你寧願被傷疤烙滿全身,也絕不願失去的東西。”
田惠有生以來頭一次說出那麽有哲理的話,她,竟無言以對,卻還是無法向前走出一步,她,真的被傷怕了。
————————————————————————————————
快要進夏了,天氣越來越熱,一個月裏,田惠和葉宸帶着她各種瘋各種玩,有的時候,都讓她感覺自己是不是回到大一了,大一的時光,是她這輩子最潇灑自由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好像所有的好時光都在那個時候被她用盡了,往後的歲月,她就像只泥足深陷的小鳥,再也沒有掙脫命運的沼澤。
瘋夠了,玩夠了,總要回歸現實了,再不工作就要喝西北風了。
四周高樓林立,沿着樹蔭一路向前,和一家公司約好了下午兩點半面試,不能遲到的。
拐了一個彎兒就聽到大人訓斥孩子的聲音。
“小少爺,你不能天天這樣啊,到了幼兒園就打架哭鬧摔東西,都沒有幼兒園要你了,我還要買菜做晚飯呢,哪有時間陪你出去玩呢?”
“我不要你陪,我不喜歡這裏,我要回香港,我要媽咪……”
“小少爺,你就饒了我吧,你想要媽咪也要回去跟你爹哋說啊,你跟我說沒用啊,你就老老實實回幼兒園好不好?我要去菜市場買菜了。”
“不——我讨厭這裏的幼兒園,我要回香港,我要媽咪……”
“不要鬧了,再鬧我就打你了!”
“哇——我讨厭你們——”
眼看那月嫂模樣的中年婦女揚起巴掌,她幾乎想都未想便飛奔過去抱住那個哭得稀裏嘩啦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擡頭看了一眼月嫂,聲音裏帶着明顯的不悅:“他只是個孩子,他什麽都不懂,你怎麽能打他呢?”
月嫂看到她明顯愣了一下,隐隐的,竟像似對她有些畏懼,慢慢放下手掌,堆起一臉的笑:“我只是吓吓他而已,怎麽會打他呢?只是小少爺太不聽話了,雖然薪水高,可是這活兒真不好幹。”
她低頭給小娃娃擦着眼淚,語氣中的不悅一絲未減:“不好幹找雲天澤說去,拿孩子出氣做什麽?
月嫂癟了癟嘴,沒再說什麽。
小娃娃眨巴着大眼睛怯怯地看了她一會兒,眼淚又一串一串滾落下來:“阿姨……我想媽咪……”
無盡的辛酸像浪潮一樣襲來,她嘆了聲氣,慢慢把他抱緊在懷裏。她也不明白,為什麽這一刻竟然如此心疼憐惜這個小娃娃,其實,她一開始也并不是讨厭他,只是,對他有些抵觸而已,畢竟,這是她最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沒有一個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可以做到淡然處之,她再冷靜自持,她也是個人啊。
可是這一刻,似乎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緒都被那一串串眼淚盡數收服了,原來眼淚不止是女人對付男人的利器,也是孩子對付母性泛濫的女人的利器。
她很清楚,縱然沒有她,雲天澤也不會娶珍珍,只不過,不會做得這麽決絕,徹底斷絕了他們母子之間的親情。
她輕柔拍着他的背,擦了擦他的眼淚,柔聲問:“岳岳乖,不哭了,既然想媽咪,為什麽不跟爹哋說呢?”
岳岳抽噎着:“我……我不敢,爹哋每天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有一天,我說想媽咪了,爹哋跟我發了好大的脾氣,爹哋發脾氣好吓人,我害怕……”
岳岳說着說着愈發哭得厲害了,她心裏暗暗罵雲天澤真不是一個好父親,輕輕哄着:“岳岳乖,不哭了。”
岳岳擡起肉嘟嘟的手背自己抹了抹眼淚,眨巴着大眼睛看她:“阿姨,爹哋是不是不愛我?”
她心裏愈發揪痛得不得了,搖了搖頭,溫柔安慰:“爹哋愛你,如果不愛你,爹哋就不會把你留在身邊了。他只是……最近心情不好……阿姨相信,你每天睡着的時候,爹哋一定守在你床邊默默看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岳岳淚汪汪的大眼睛裏現出一抹歡喜神色:“真的嗎?爹哋真的會偷偷看我,偷偷關心我嗎?”
她狠狠點頭:“會啊,爹哋很愛你。”然後柔柔問:“那你愛不愛爹哋呢?”
岳岳一副極認真的模樣狠狠點頭,可愛得不得了:“爹哋是我見過最棒最神氣的爹哋,那些小朋友的爹哋都不如我的爹哋好。”
她到底被岳岳的可愛勁逗笑了,岳岳看着她的笑竟一時間傻了眼,好半天說出一句話:“阿姨,你真好看,笑起來更好看。”
她想,好了,雲天澤甜言蜜語的本事全遺傳給他兒子了。
岳岳接着說了一句更讓她崩潰的話:“怪不得爹哋總是拿着阿姨的照片看。”
她頓時愣住了,然後就有些難為情,擡頭看了一眼月嫂,人家已經笑着轉過頭去了。怪不得月嫂看到她時臉上出現些許畏懼的神色,原來是這樣。
岳岳卻突然變得失落了,嘟囔着小嘴問:“阿姨,爹哋很想你,你為什麽都不理爹哋呢?是因為我嗎?”
她心中一緊,這麽小的孩子竟然能看出大人的心思,顯然,孩子過得很辛苦,他本應該像同齡的孩子一樣,整天無憂無慮地玩耍,盡情享受着父母的寵愛,而不是察言觀色,揣度大人的心思,大人的錯,為什麽要讓孩子承擔呢?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搖了搖頭,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臉蛋:“大人之間的事情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能明白的,你只要每天乖乖聽話,不要惹爹哋生氣就好。爹哋工作很忙很辛苦,爹哋心疼你,你也要心疼爹哋知道嗎?”
岳岳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她笑着問:“為什麽不乖乖上幼兒園?”
岳岳低垂下長長的眼睫,又變得很失落:“小朋友們不喜歡我,說我說話不像中國人,我也不喜歡他們,他們總欺負我,所以我就打他們,這樣他們就不敢欺負我了,可是……再沒人跟我玩兒了……”
她覺得這個孩子真是處處都像雲天澤,遺傳基因果然強大,他一直生活在香港,普通話很不好,想必這種不像普通話的普通話都是他母親刻意教的,為了迎合他的父親。
她嘆了聲氣:“岳岳,只要你乖乖的,爹哋就會開心,爹哋開心了,你提出什麽要求,爹哋能滿足的一定會滿足你,你也想看到爹哋開心的對不對?”
她當然不能說他聽話雲天澤就會讓他見母親,她不想騙孩子,因為這件事就算她提出來,雲天澤都未必會同意,何況是岳岳了。
岳岳又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她笑了笑:“那岳岳乖乖去幼兒園好不好,阿姨還有事要走了。”
剛站起身子,岳岳就一把抱住了她的雙腿,她不解地低頭看他:“怎麽了?岳岳。”
岳岳癟了癟小嘴又要哭了:“阿姨,我不要去幼兒園,也不要回家,幼兒園沒有小朋友和我玩兒,家裏空蕩蕩的沒有人,我想去兒童樂園,以前每個周末媽咪都會帶我去兒童樂園,阿姨能帶我去嗎?”
她為難地蹙了蹙眉,看了一眼月嫂,又低頭看他:“讓月嫂阿姨陪你去不好嗎?阿姨真的有事啊。”
岳岳也看了一眼月嫂,卻更緊地抱住她的腿:“梅姨要去買菜不肯陪我,我也不想梅姨陪,我只想阿姨陪我去玩兒。”
她嘆氣,每個孩子似乎都有一種特異功能,能感覺出誰是真心待他好的人,可是,她約好了要去面試的,還想張開說什麽,抱住她雙腿的岳岳已經噼裏啪啦掉下眼淚了,她一下就心軟了,急忙蹲下|身子抱住他,哄着:“好好好,阿姨陪你,阿姨陪你去兒童樂園好不好?”
岳岳頓時含着眼淚笑了,狠狠點頭:“嗯,阿姨真好。”
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兩點半了,算了,反正也遲到了,不去了。擡頭看了一眼月嫂:“我能帶岳岳走嗎?”
月嫂為難地搖搖頭:“不行,如果出了什麽事,我沒辦法和雲先生交代的。”
她想想,也對,月嫂擔不起這樣的風險,可是……低頭一臉為難地看了看岳岳:“岳岳,阿姨沒辦法帶走你的。”
岳岳緊緊摟住她的脖子,癟着小嘴求她:“阿姨……”
她真是沒辦法,摟着他擡頭看月嫂:“要不……你給雲先生打個電話,說我把岳岳帶走了就行。”
月嫂又搖搖頭:“雲先生工作很忙的,沒有大事,我可不敢随便打擾。”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打。”拿出手機一鼓作氣撥了出去,還故意按了免提,只響了一聲,那邊就接起了電話,語氣透着難以置信的興奮驚喜:“雯雯!”
她一口氣問他:“雲天澤,我要帶岳岳去兒童樂園,你讓不讓?”
他語氣中的驚喜程度已經遠遠超過無家可歸的乞丐中了五百萬大獎的感覺:“讓!當然讓!”
她說:“好,晚上八點我會準時送岳岳回家。”挂斷了電話,抱起岳岳潇潇灑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