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是人·逝人·蝕人
“這些就是最近京城人口失蹤的全部卷宗。”賢長歌懷裏抱着一堆無限上摞的刑事卷宗。整個人已經埋沒在了文件後面,只有一雙眼睛勉強伸長着脖子,能從紙面的上方望出來。
花九堇跟着鶇公公過來的時候,便看見賢長歌在門外等着了,應該是鶇公公讓賢長歌提前過來的。
花九堇雙手抱着堆到下巴的一疊卷宗。“那我們走了。”
“您走好,花大人。”鶇公公朝花九堇俯了俯身。
賢長歌瞪大了眸子,奇怪地看了看鶇公公和花九堇。見花九堇轉身走了,她也馬上跟上。
外面的陽光過分地刺眼,賢長歌不得眯着眼睛,狹窄的視線還得從一摞的卷宗上面望出去。“花姐,公公怎麽了?他怎麽稱呼‘您’,還叫‘花大人’?”
花九堇皺着眉,金色的陽光太過耀眼,視線都有些泛盲,她聽了賢長歌的話,輕輕‘唔’了一聲,“他說我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什麽太後之下的唯一的人,所以……”其實花九堇也沒有察覺出自己的身份怎麽不一樣了。暴露在陽光下,身體開始燥熱起來。花九堇的神情更加不好看了。
賢長歌反倒不說話了,她神色嚴肅起來,回想起之前在卷宗房裏,公公支開花姐,特地跟她囑咐的一番話,突然明白公公那番話突然的用意,雖然說具體的緣由還是不明。但是公公的話語代表着皇太後的意願啊!
回到刑番院落,花九堇讓賢長歌給她尋個涼爽安靜一些的辦公用地。
“花姐,您回來了。這個我幫您拿吧。”一位剛好走過的部下,恭敬地朝花九堇俯了俯身,伸手。
“恩。”花九堇直接将手裏的一堆卷宗遞給了這個部下,“你跟着長歌。”
前面的走廊,杉山司文和刑天俊交談着橫穿過她們所在的長廊,“司文!天俊!你們過來一下!”她提高音量朝兩人喊道。
“閣主,有什麽事?”兩個高大而英俊的男子在花九堇面前恭了恭身。
“你們幫長歌搬一下文件。跟着她。”花九堇側身給身後的賢長歌讓出道來。
“好的。”
賢長歌領着三個男人去給花九堇找适宜辦公的地了。花九堇則去換了身輕便涼快的衣服,然後吃着冰鎮的荔枝,等着賢長歌找好地後來叫她。
花九堇坐在院落裏,翻完了所有的卷宗後,還是沒有頭緒。
她有些頭疼地伸長着一根手指揉了揉太陽穴,仰起向後靠去,慵懶地縮在椅子裏,抓狂而無力地喊着,“完全沒有共同點嘛。”
賢長歌在一旁候着,彎腰将桌子上混亂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疊齊壘好。“花姐,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等一下要去受害者的家裏去詢問詢問麽?”
“恩。”花九堇将雙手掩蓋在雙眼上,涼涼的,有些舒服。
“哦,對了。”花九堇猛地從椅子裏直起身來,“莫觀音她們怎麽樣了,到現在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賢長歌無語地眨了眨眸子,好奇怪呦。為什麽花姐一直惦記着莫觀音她們出事呢?她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真的嗎?”花九堇鎖緊了眉目,目光失焦在空氣中。
賢長歌趕緊點了點頭。
“那莫觀音她人呢?你把她帶過來,我有事問她。”花九堇捏了捏鼻梁,閉了閉眼,看了這麽多的卷宗,眼睛都疲勞了。
“您您、您現在就要見她……”不知為何,賢長歌的話語聽着虛的慌,她眼角不停地抽搐着,心裏是把莫觀音從頭到腳罵了個遍。她就是因為太對勁了,所以又跑去逛窯子了!
花九堇的心思可能落在成堆的卷宗上,這麽多失蹤人口,實在是太頭疼了。所有沒有顧及到賢長歌奇怪的語氣。
她淡淡地‘恩’了一聲,“沒問題,就把她帶過來。”
“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去。”賢長歌只能誠惶誠恐地應下,一個轉身穿過中庭的院廊,在花九堇看不見的位置邁開長腿奔跑了起來。
用紅色布條的綁在腦後的發絲在跑動中漸漸散開來,氣流帶起的絲薄短衫的下擺揚起來又落下,腰腹處白皙的肌膚若隐若現。
對過的橫穿的長廊剛好走過一個高大的光頭的男人,賢長歌覺得這個男人眼熟,但是院子裏的兄弟姐妹這麽多,她一時也想不起來。突然腦海中閃過這個男人的身份,诶!正好!
她大跨幾步擋在那個男人面前攔住他。“仕、呃……”賢長歌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袖,腦子還是轉不過來,他叫什麽名字來着?“仕鳴陸?仕鳴陸,你叫仕鳴陸對吧,是莫組長底下的人?”
光頭男人點點頭,他認識面前的這個女人,是閣主底下【刑弑獄】裏的其中一員。“賢刑長,有什麽事?是要找莫組長嗎?”
“對對對!莫觀音去逛窯子去了,你應該知道你們組長具體在哪個姑娘那裏吧,馬上!馬上!”她連着說了兩遍馬上,可見事态緊急,又來了一遍呢,“馬上去把莫觀音帶回來!告訴她花姐找她,非常嚴肅!抓緊了,馬上去!”賢長歌聲音急促地叮囑了一遍,松開男人的手臂,輕輕拍了光頭男人結實的臂膀一下。
“好的!馬上,賢刑長!”男人低頭應道,轉身就跑了出去。
賢長歌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這個不省心的小家夥,指不定又要被花姐逮着了!她雙手叉腰氣呼呼地猛喘了幾口氣,在莫觀音沒回來之前,她又不敢孑然一人去見花九堇,腳步舉棋不定地左右挪動着,最後無奈地在長廊上坐下來。
莫觀音慌慌張張地沖進了刑番院落,就看見賢長歌坐在欄杆上等着她。
“長歌姐!聽說花姐找我……”莫觀音小心翼翼地站到賢長歌的身前。
賢長歌瞪她一眼,擡手就去按到莫觀音的頭頂,将她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的,又稍微理順了一些,嘴裏不成器地叮囑道,“等一會別露相了!你怎麽就不聽話呢,一刻都安分不了!”她又低下頭去聞了聞她身上的胭脂水粉的味道,挽救無望般地将眉頭一下子皺起。完了完了!可定要暴露了!
自求多福吧!賢長歌拍了拍莫觀音的肩膀,無力回天地就帶着莫觀音去見花九堇。
“花姐,莫觀音來了。”
花九堇睜開眯着的眼睛,看了莫觀音一眼,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莫觀音乖巧的站到花九堇面前,有些亂糟糟的頭發看上去像是剛醒,白色的襯衫上都壓出了褶皺,靴子的鞋帶散亂着,倒是有幾分剛起床的樣子。但是……以花九堇的敏銳程度,她含有深意的目光盯了身後的賢長歌一眼。
被這深邃的目光一盯,賢長歌光潔的額頭一瞬間又冒出了無數燥熱心虛的汗水,只能在心裏默默地抹把汗。
要說是剛起床,這身上的胭脂水粉味……當她會不知道嗎。不過跟那件事情比起來,這倒不是花九堇最關心的事。
“今天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嗎?”花九堇眯了眯眼睛望莫觀音。
莫觀音乖巧地搖了搖頭,“沒有,身體很好。”其實心裏也是發虛,身上的味道自己都聞到了。
“你蹲下來,我看看。”朝她擡了擡手示意着。
看看?看什麽??要看看吻痕什麽的嗎!這可不行!!這就露陷了!
莫觀音驚慌地向後退了一步,推脫道,“不用了,花姐!我已經長大了,能為自己的事情負責了!不用!不用,不用……”
在花九堇越來越深沉而靜默的目光中,莫觀音心裏積起一陣陣的害怕,對花九堇的敬畏在腦海中不斷地放大,話語說到最後越來越無力,由拒絕變成了哀求。
最終妥協地在花九堇的面前蹲下。
然而……花九堇似乎是真的生氣了,目光深沉而不語,沒有任何動作地看着她,陰沉的面容仿佛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面,風平浪靜,卻又是最恐怖的。
賢長歌在旁邊站着一動也不敢動,莫觀音變成這樣她也有責任,是她沒有監督好她。
莫觀音也不敢說話,只能乖巧地蹲在她面前。花九堇雖然平時像妹妹一樣寵着她,但是絕對不能超過她的底線,不然……
可是……她也有她的堅持好嘛!不管花九堇是如何的态度,莫觀音在心裏執拗地想着。
良久,空氣都被壓抑的氛圍凝結起來了。
花九堇才擡手去捏着莫觀音白襯衫的後領子,微微扯開一些,傾身看去。
皺了皺眉,左肩上的那個黑色花紋竟然不在了!
她又扯開莫觀音的另一邊的後領,也沒有!背上也沒有!怎麽回事?難道是昨晚她眼花,中邪了?不可能!
花九堇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莫觀音,又好像不是在看她,過來一會才凝聚起深思的目光。
“你昨晚去的‘飯冢’怎麽樣?吃了些什麽?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麽?”花九堇微微收斂起恐怖的神色,溫柔地幫莫觀音拉好衣領,語氣不明地問她。
莫觀音一愣,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花姐竟然關心的是她們昨晚出去吃飯的事情!
哦哦!她馬上反應過來!‘恩恩’了幾聲才組織處語言。“很好,味道很好吃,就是普通的飯菜。呃……不對,基本上都是肉類,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莫觀音說完,立馬軟軟地說着讨好的話語,“花姐,你也一起去呗,今晚我們還要去吃,哪裏可好吃了!你也一起去呗!”
花九堇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好。”
哦!天吶!
花姐竟然答應了!
莫觀音和賢長歌對視了一眼,仿佛見了鬼般的驚喜。
花九堇要出去,那意味着賢長歌也可以出去。
呵呵、呵——
賢長歌心裏暗喜。
作者有話要說: 上學上班快樂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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