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兩人一路風馳電掣地到了海邊,慕遠剎車不及,車從海邊公路下來直接開進了沙灘。
沙灘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每個人都提着個袋子,臉上洋溢着幸福快樂的笑容。
秦朗四顧了一圈,驚嘆道:“簡直跟過節一樣!”
慕遠甩開秦朗,徑直快步走到海邊的雪糕店前,向店主打探跳海者的情況。
店主是個胖大叔,非常熱情地說:“那是個女孩子,已經被救回來了。據說是和個什麽世家大少爺好上了,懷了他的孩子,那家人給了她100萬,要女孩子打胎,女孩子拿了錢,回頭就把100萬在海崖上撒了,自己也跟着跳海了。你們可來晚啦,電視臺一播,附近的人都來了,錢都已經撿得差不多了!”
“女孩子?”慕遠不知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
秦朗從後面把胳膊搭上來,語調輕松愉悅地說:“撒幣的不是秦骁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弟弟不可能是腦殘!”
說完又錘了下身前的人,“所以我說慕遠你完全是瞎擔心……慕遠?你怎了?!!!”
秦朗驚叫出聲,在他震驚的目光中,慕遠身體直直向前倒下。
醫院裏,慕遠緊閉着眼睛躺在床上。
老醫生仔細看過了,搖着頭說:“形氣憤然勃然,脈沉弦而滑,胸膈喘滿,為氣逆之證也……”
秦朗焦急地問:“簡單地說就是?”
老醫生摸了摸胡子,“氣暈過去了。”
“……”秦朗默然。
“不是什麽大問題,一會兒就醒了,不過他還發着高燒,先挂瓶水把燒退下去吧。”老醫生大手一揮,刷刷開出張單子。
秦朗連忙謝過醫生,又盯着護士幫慕遠挂好點滴,忽然想起剛才出來得太急,把手機忘慕遠家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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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慕遠一時半會兒醒不來,決定先回去取一下手機。
白沙灣離大學城大約15分鐘車程,到了小屋,秦朗推開門,發現屋裏四處都亮着燈,茶幾和沙發上堆着滿滿的全是零食。
廚房裏秦骁系着圍裙正悠然自得地做飯,小賊在他腳邊繞着圈子轉來轉去,聞着飯香喵喵直叫。
聽到開門的聲音,秦骁頂着滿臉燦爛的笑容看過來,發現是秦朗又立刻把臉垮了下去,不過轉瞬又熱情地喊了聲哥。
“我炸了魚,你要不要吃一口?”秦骁頂着一副找人試毒的表情說。
秦朗皺眉,“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半小時。”秦骁夾着塊魚躍躍欲試地想往秦朗嘴裏塞。
秦朗卻偏開頭,沉着臉問:“你昨天去哪兒了?”
“呃,就随便找了個地方過了一夜呗。”秦骁眼神閃爍地說。
昨天在便簽紙上寫完那句話他就溜到小區樓下樹叢裏躲了起來。
他想,如果慕遠還關心他,發現他不在家,看到便簽紙上的留言,肯定會下樓來找。
結果在樹叢裏蹲了半天都沒見到慕遠下樓。
他郁悶地又往外移動了幾步,讓自己更顯眼點,最後幹脆一屁股坐在了樓下石凳子上,如果慕遠往窗外一望,絕對能一眼看到他。
可是眼巴巴地盯着樓上的窗戶望了一天,慕遠都沒從樓上窗裏露出過半張臉來。
坐到下午4點慕遠都沒有出門找他的跡象,秦骁的整顆心已經拔涼拔涼的,摸了摸兜裏的銀.行.卡,他毅然決定今晚不回家了。
就不信我夜不歸宿慕遠還不急!
背着磚頭一樣沉的一袋子錢,秦骁在大學城周邊的酒店旅館問了一圈,每次都被“您身份證呢”這個問題給打出門。
轉來轉去天已經黑了,再轉了兩圈雨也來了,秦骁貼着檐腳小心翼翼地躲着雨前行,正犯愁要不要厚着臉皮滾回家,突然發現前面有個網吧。
網吧門口霓虹燈閃爍,挂着個很鄉村風格的名字:傷心人港灣。
傷心人秦骁同學立刻被磁鐵一般地吸引了過去。
前臺叼着煙的打扮也很鄉土風味的青年慣例問:“你身份證呢?”
“沒有!”秦骁理直氣壯地答。
青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了:“喲,未成年啊,有錢嗎?”
秦骁拉開背包的拉鏈一腳,抽出幾張百元大鈔,豪氣無比地拍在前臺。
青年眉開眼笑,踮着人字拖,雙手往旁邊一撇,“小兄弟,這邊請。”
秦骁跟着青年繞過擁擠的網吧大廳,青年邊走又邊問:“要包間嗎?能過夜的,隐蔽的,家長來查崗都找不着的那種。”
秦骁耳朵抖了抖,又拍出一疊百元大鈔,“來一間!”
青年笑容更深,拍了拍牆壁,一道暗門升起,裏面是個約40平的小廳。
“這是我們的豪華VIP尊享王者游戲房,在裏面過一個月都沒問題,點餐可以直接在桌面信息臺下單,要收拾房間也在那點一下就行。”
“就這間了!謝謝大哥!”秦骁露出天真的笑容,完美扮演沉迷游戲離家出走網瘾少年。
秦骁在這裏過了一整晚。
這個房間确實不愧是豪華VIP房,沙發、床、洗浴間一應俱全,正中間放着個像是游戲艙的玩意兒,旁邊還有霸占了整面牆的巨大屏幕和豪華音響設施。
鑽進游戲艙,秦骁新奇地體驗了把全新的全息拟真技術,又上網查了這幾年的彩票號碼,搖頭晃腦地背了好半天,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時已經快中午。
拒絕了兩個穿着女仆裝的萌妹的特殊服務,他徑直跑到網吧前臺退了房。畢竟不是真網瘾少年,窩在隐蔽的包間裏過了一整晚,他已經覺得自己快要發黴了,四肢都提不起勁,想要狂奔,想要亂跑,想要見慕遠。
可是打車回到家,屋子裏空蕩蕩的,慕遠不在。
秦骁失望了一小會兒,想起自己昨晚在全息拟真做菜小游戲裏廚神附體般的表現,突然信心爆棚,決定趁慕遠沒回來,給他做一頓豐盛午餐。
結果還沒做好,秦朗就來了。
不過這些詳情秦骁不打算說給秦朗,含含糊糊地三言兩語就混了過去。
秦朗盯着秦骁,表情晦澀難言,語氣極度不善,“你都這麽大了,鬧什麽離家出走?”
秦骁被秦朗的表情搞得有點不爽,忍不住放下鍋鏟,嘟哝道:“你也就比我大一歲半,擺出這幅教訓人的樣子幹什麽啊?”
秦朗氣笑了,“我現在比你大8歲半!教育你綽綽有餘!”
秦骁被咽回去,“行行行,你要教育就教育吧,被你這種人教育感覺真是人生恥辱啊。我就想吓唬慕遠一下,你這麽嚴肅幹嘛?”
說完,又滿臉得意地舉起鍋,“哎,我給慕遠做了他最喜歡的芥末炸魚,你倒是幫我嘗一嘗啊!”
秦朗卻沒有接過食物,他深深地看了眼秦骁,“我真的後悔讓你認識慕遠了,你這麽任性妄為又自以為是的性格,我當初怎麽會覺得你能把人對待好的?”
這句話把秦骁刺激到了,他摔了鍋,“你怎麽無緣無故人身攻擊我!”
“我不僅人身攻擊,還想打你呢!”秦朗毫不客氣。
“打就打,誰怕誰啊!”秦骁撸起袖子,眼珠子轉了兩圈,順手抄起竈臺上的菜刀。
“算了,不打了,慕遠還在醫院呢。”兩人只對峙了片刻,秦朗就把擡起的手又放下,從茶幾上抄起手機,塞進兜裏就匆匆往門外走。
身後秦骁提着菜刀飛快追上來,急切地問:“你剛才說什麽?慕遠怎麽了?”
秦朗回過頭,惡狠狠地橫了他一眼。
“他快死了,都是你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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