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慕遠離開草坪直接回了宿舍,到宿舍後,他從壁櫃裏拿出一個醫藥箱,取出支金色的藥膏抛了抛,朝跟在後面進來的秦骁說:“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秦骁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偶像的盛情難卻,還是萬分緊張的把衣服撩起。

他的腹部此時已經結了一大塊淤青,腰側、胳膊、肋骨處則布着幾道紅紅的抽痕,稍微一碰就傳來火辣辣的痛。

慕言皺了皺眉,“你又不會打架,瞎湊什麽熱鬧?”

“多打幾次就熟練了。”秦骁嘿嘿地笑。

“以後沒有機會了。”

“啊?”

“這次打完應該沒人再敢惹上門了。”慕遠淡淡地說。

秦骁回想了一番剛哥血濺一地的慘狀,點點頭對慕遠的話表示認同。

再也不能和偶像并肩作戰了,想想還有點小失望。

慕遠站在秦骁身前,把金黃色的藥膏擠了一大坨在他肚子上,“好了,自己擦吧。”

“啊?”秦骁愣住了,“遠哥,你不是說給我上藥嗎?”

“藥不是上去了嗎?”慕遠指了指秦骁肚子上的那坨。

這這這和他想象的上藥完全不是一回事啊!所以剛才他到底在扭捏緊張個啥?!

秦骁不甘心地說:“那我也幫你擦擦藥吧!”

“你看我像受了傷嗎?”慕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霸氣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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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骁帶着滿心的挫敗感,悶頭給自己擦藥。

慕遠則坐在宿舍的另一邊的椅子上,掏出手機又開始打游戲。

擦完藥,秦骁見慕遠玩得入神,實在不好意思打擾,眼睛就開始四處亂瞄,打量起慕遠的宿舍。

這是個兩人間,收拾得整整齊齊,窗明幾淨,裝飾風格文藝清新,很有幾分家的感覺,牆角處趴着個白色的掃地機器人,和他家的還的是同款。

“Hi, Victor!”秦骁朝掃地機器人随口喊了一句。

掃地機器人眼睛猛地一亮,叫着“主人,主人”歡快地向他跑來。

秦骁吓了一跳,轉頭問慕遠,“你這個掃地機器人也叫Victor啊?”

“這就是這就是你家的Victor。”慕遠頭都沒擡,雙指在屏幕上飛速劃動,淡淡地說了句,“滾回去,Victor。”

Victor接到指令悶悶不樂地滾回了對面的桌子底下,雙眼的亮光也随之熄滅。

秦骁盯着對面的桌椅床櫃端詳了半天,目光在壁櫃上方懸挂的風騷之極的熒光吉他上停頓了好一會兒,語氣微妙地問:“你室友是我哥?”

“才反應過來?有點遲鈍啊,小朋友。”這次慕遠稍微擡起頭來,朝他一笑。

噫,不知為何秦骁竟有點不開心。

他又四處亂瞄了一陣,沒話找話,“遠哥,你宿舍收拾得真整齊!”

“都是秦朗收拾的。”慕遠繼續邊打游戲邊說。

感覺更不開心了!

你問我答了半天,慕遠打完了游戲,走到窗邊把窗簾拉上,就開始脫衣服。

秦骁正想湊過去和他多說幾句話,猛然見到這種驚爆眼球的刺激場面,頓時舌頭都打結了,“遠遠遠遠遠哥,你你你你你你……”

“我,洗澡。”慕遠言簡意赅地回答。

“哦,您慢走。”秦骁咽下心中的千言萬語,默默目送全身上下脫得只剩下條內褲的慕遠邁着兩條大長腿進入浴室。

慕遠洗完澡,秦骁又迎上去想繼續和他說話,慕遠卻徑直越過他爬進了被窩,然後雙目一閉。

“遠哥,你這就睡了?”秦骁不可思議的問,“這才下午五點啊!”

慕遠在被子裏嘟哝了一句,“打架打累了。”

“那你不吃晚飯了?”秦骁難以接受地繼續問。

“睡着了就不餓了,Zzzzzzz……”

從小被爺爺教導一日三餐必須按時吃的好寶寶秦骁再次被人類的無限可能性震驚了。

“遠哥,你的生活習慣太糟糕了!我給你說,你這樣是不對的!對身體不好!”他嚴肅認真地說。

被子裏的人滾了滾,背對着他,沒有回答。

秦骁很不甘心地四顧了一圈,發現慕遠把髒衣服和內褲都堆在了桌前的椅子上,又強行為他們的對話續一秒,“遠哥,你睡前都不先洗好衣服的嗎?”

慕遠在被子裏拱了拱,含含糊糊地說:“秦朗會洗。”

“他連內褲都幫你洗啊?”秦骁說這句話的時候,呼吸都急促了兩秒。

不過沒有收到回答。

慕遠看上去已經睡着了,呼吸都變得平緩起來。

秦骁很不自在地在房間裏呆了半天,轉來又轉去,想東又想西,望天又望地。

最後,他終于作出決定,帶着視死如歸的表情,抓起椅子上的內褲,滿臉通紅地走進浴室。

爺爺說,內褲一定要當天洗!否則會滋生病菌影響那個寶貝的健康的!

為了偶像的健康,他把慕遠的內褲舉在水龍頭下,賣力地搓洗起來。

一條內褲搓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秦骁才終于帶着恍恍惚惚的餘韻,從浴室裏一臉虛脫地扶着門框出來。

之後的幾天,雖然還是每天照常來學校打卡,但秦骁再不敢跟到慕遠的宿舍去了。

每次一想到那個地方,他就會想起那天在浴室的事情,然後滿臉通紅,渾身燥熱。

秦骁朦朦胧胧地意識到自己可能對慕遠産生了點難以啓齒的想法。

偷偷摸摸地搜了些臉紅心跳的圖片和視頻,然後在某個晚上想着慕遠夢遺出來後,秦小同學十分确定自己确實對慕遠産生了那種沒羞沒臊的念頭。

為什麽是慕遠?初戀就挑戰這麽高難度的類型,有點HOLD不住啊……

他絕望地想。

第二天再跟在慕遠身後時,秦骁的心情就複雜了很多,不時長籲短嘆,不時傷春悲秋。

在他第二十八次憂郁地嘆氣後,慕遠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你怎麽了?”慕遠把他的臉拉過來,湊近了打量,“思春啊?”

不得不說,慕遠在某方面真的很敏銳。

秦骁被視野中慕遠驟然變大的臉沖擊到,整個人都懵逼了,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千萬別思春,早戀會導致陽痿的!”慕遠抓着他的兩邊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滿臉嚴肅認真,一字一頓地說。

“哦……”秦骁狠狠點頭,默默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表白。

又過了幾天,他們再一次見到了剛哥。

當時剛哥帶着一群人正圍着一個瘦小的男生,看架勢是在收保護費。

遠遠地見到慕遠帶着小跟班溜達過來,這群人面色大變,“唰”地從中間分開,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

慕遠從道路上泰然自若的走過,兩邊人群立正稍齊,齊聲高呼喊,“遠哥好!遠哥辛苦了!”

鞠躬此致敬禮。

被收保護費的男生趁着這個機會撒腿跑了,這群人也毫不在意,依舊目不斜視。

秦骁跟在慕遠身後,默默穿過衆人,他突然不想叫遠哥了。

和這群雜魚一起叫遠哥,簡直拉低他的地位水平!

“慕遠!”他在慕遠背後突然叫出聲。

慕遠的腳步一停,疑惑地回過頭,“怎麽不叫哥了?”

“你自己說的,叫你慕遠就好!”

慕遠眯起眼睛,面帶疑惑,“我說過嗎?”

“絕對說過!”秦骁對慕遠的日常失憶已經習以為常。

“好吧,那就慕遠。”慕遠對自己的失憶也習以為常,輕松地接受了這個稱呼的轉變。

兩人繼續沿着草坪溜達,秦骁跟在慕遠的身後,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期末前的一個星期,秦朗樂團的音樂會如期舉行。

秦骁作為家屬也分到了一張票,到現場後,他本能地尋找了半天慕遠,想和他坐在一起,結果四處都見不到人影,只能随便撿了個靠前排的位置坐下。

在臺下看到慕遠出現在臺上時,秦骁忍不住小聲說了句:騙子!

說好的已經忘了自己鋼琴手的身份了呢?!

臺上演出的是一首鋼琴協奏曲。

秦骁以前從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主持人報幕時念出的那串長長的英文,他也一個字都沒記住。

他只覺得樂聲大氣磅礴得難以言喻,慕遠在琴鍵上極其富有力道的敲擊,與交響樂團奏出的和聲交織,流動的旋律在大廳上方空靈回蕩,深沉而典雅的音符仿佛展開了一幅承載了厚重歷史感的畫卷,猶如史詩一般激蕩人心。

他第一次看到慕遠這樣的一面。

全然黑暗的舞臺上,只有一道光從天穹打下來,落在慕遠身上。

慕遠身着燕尾服,腰線收攏,十指纖長有力地撫在琴鍵之上,他的神色莊嚴肅穆,原本就凜冽的氣質更是給這首樂曲帶來了一股蕭殺征伐之氣。

如此明亮而耀眼。

澎湃的樂聲之中,少年青春躁動的身體微微起伏,他覺得喉嚨發幹,有種沖動快要擠破身體湧出來。

謝幕之時,慕遠起身,站在高高的舞臺之上,目光像鷹隼一般巡視臺下,帶着帝王般的氣場。

所有人都站起來拼命鼓掌,秦骁被厚厚的人牆擋住,他在衆人身後的陰影裏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臉上帶着尚未消失的窘迫,遮掩似的拉了拉衣服的下擺。

音樂會結束的時候,秦骁懷着忐忑、渴望、下定決心的複雜心情進入後臺,可是在擁擠的人群中來回轉了好幾圈,他都沒發現慕遠。

“哥,慕遠呢?”他跑到後臺最裏面,秦朗正在那裏和社團指導老師談話。

“他一下臺就被一大群女生給堵了,你看那邊的花全是給他的,他嫌太煩就自己一個人溜了溜了。”秦朗回憶了一下,有些嫉妒地說。

秦骁沖出音樂廳,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正有些失望的時候,不經意間擡起頭看到遠處教學樓亮着燈的天臺,腦中靈光一閃,就向着那個方向跑去。

天臺的大門是虛掩上的,剛站到門外,他就聽到了裏面傳來慕遠的聲音。

偷偷拉開一點門縫,秦骁看到慕遠靠在圍欄前,他身邊還依偎着一個女孩,雙馬尾的漂亮女孩。

女孩的上衣扣子解開大半,露出胸衣的一角,她抱着慕遠的胳膊,把頭埋在慕遠胸口,兩人眼看就要進一步肌膚相親。

秦骁腦子像被鐘撞了一樣,嗡嗡作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傷風化!捉奸啊!!!”他吼出一句,帶着正義無匹的氣勢掀開門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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