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換個大碗

這樣大的驚喜險些砸的宋晚玉頭暈。

她只覺得滿心都是歡喜,輕飄飄的仿佛要從胸口飄出。許久,她方才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握着這枚護身符,認真的回看着霍璋,與他道:“我也會收好的。”

霍璋看着她,沒有說話。

但是,宋晚玉卻覺得霍璋看着她的眼裏仿佛含着融融的笑意。

對上霍璋這樣的目光,宋晚玉又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仿佛是泡在暖水中,既歡喜又赧然,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大着膽子問他:“你今日上過藥了沒有?”

其實,自從宋晚玉因為要随天子去華山游獵,給霍璋找了個上藥按摩的藥童後,這上藥的事情也就交到了藥童手上。宋晚玉畢竟是姑娘家,又是公主,在有藥童的情況下也不好再主動提這個。

只是,大概是霍璋的今日的态度太過縱容,以至于宋晚玉難得的大着膽子提了一回。

話才出口,她心下又覺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更有幾分懊惱:現下都快入夜了,霍璋怎麽可能還沒上藥?而且,她忽然問這個,要是霍璋誤會了可怎麽辦?

然而,出人意料的,霍璋聞言卻是點了點頭:“嗯,還沒上呢。”

宋晚玉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有些訝異的模樣。

霍璋看着她,不由又抿了抿唇,露出極淡的笑容。

笑過了,他才玩笑似的與宋晚玉解釋:“聽說你出門了,我有些放心不下,便一直等你回來,也忘了上藥這事.......”

宋晚玉也不知霍璋說得是真是假,只是聽他這樣說還是更加羞窘,臉頰紅暈更盛,只得尋了個借口跑開:“我,我去屋裏給你拿藥。”

霍璋微微颔首。

宋晚玉立時便跑開了。

霍璋依舊坐在四輪椅上,只微微側頭看了眼宋晚玉的背影,蹙了蹙眉頭,很快便又松開,連微揚的唇角也抿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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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少了個宋晚玉,霍璋仿佛又恢複了往日裏的淡定與沉靜,看上去便是如鏡般無波無瀾的湖面,再看不見水面下的暗流洶湧。

宋晚玉很快便拿着藥膏回來了。

雖然也有幾日沒做這事了,但她重又再來竟也覺得十分熟練。

仿佛手上已經有了手感,才碰到霍璋的手腕,掌心、手指、指腹都像是有了自己意識,開始動作起來。不過,宋晚玉握着霍璋手腕時,仍舊忍不住舊事重提,輕聲說他:“你怎麽還這樣瘦!”

明明都快一年了,霍璋的手腕握着時仍舊只有細細的骨頭,瘦骨嶙峋,一掌可握。

宋晚玉都覺得自己手腕要比霍璋還粗了!

霍璋看着她氣鼓鼓的模樣,想了想,還是安慰她:“便是要長肉也不可能長在手上吧?”

宋晚玉擡頭瞪他。

霍璋忍俊不禁,又道:“其實,我覺得還是胖了些的。”

宋晚玉哼了一聲,才不信他的話,總覺得養胖霍璋這事真的是好難好難!

好在,上藥按摩後,便又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宋晚玉很是殷勤的給霍璋多添了碗飯,然後看着飯碗發呆。

霍璋實在有些吃不下了,只得放下飯碗,伸手在她發頂輕輕碰了碰,問她:“想什麽呢?”

宋晚玉坦然道:“飯碗.......”

霍璋神色裏頗有些莫名其妙。

宋晚玉這才反應過來,不大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在想,要不要給你做個大些的飯碗?這樣每日也都能多吃一點!”

霍璋:“.......”

看着宋晚玉亮晶晶的眼睛,霍璋還是把勸她的話又給咽回去了。

他想:算了,馬上就要七月了,就叫她先高興高興吧。不過是飯碗的事情罷了........

所以,霍璋很沒有立場的點頭:“這辦法不錯。”

宋晚玉得了霍璋的點頭,一時間頗有些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給霍璋尋個大海碗,然後一日三餐的喂他一大碗,把他身上瘦了的肉都養回來!

*********

秦王是五月底回長安的。

天子領群臣,親自出迎,長安街頭更是人頭濟濟,都盼着能夠一睹秦王與諸将士的風采。

一時間,堪稱是風光無限。

父子兩人也都是許久未見,天子瞧着秦王下馬行禮,連忙伸手去扶,随即又擡眼端詳着次子英俊的面容,嘆氣道:“你啊,就是太拼命了!聽說你為追擊敵軍,‘二日不食,三日不解甲’,險些都要累病了!便是阿耶在後頭聽了,都跟着心驚膽戰!”

秦王亦是泣淚。

天子親自拉了他的手,便要與他同辇,笑着道:“走走走!阿耶在宮中為你設宴,慶賀你此回大勝!”

畢竟是天子龍辇,秦王到底不敢就這樣坐上去,連忙躬身推拒。

天子卻抓着他的手臂,硬是拉着他上了辇,指着滿街歡呼雀躍的百姓,笑着道:“你此回得勝歸來,可謂是解我一大憂。如今,也該是叫長安城上下的百姓,也都來瞧瞧上天賜給朕的好兒子!”

秦王回顧左右,看着街頭那些不斷湧上來的人潮以及百姓們熾烈真摯的目光,不由也是眼眶微紅。

天子又與他說了些事情,方才開口道:“自你收複晉陽,關中無憂,朝中便有人向我谏言說要進軍中原。我一直沒想好,就想着等你回來,問一問你的意思。”

秦王略一沉吟,很快便應聲道:“若以兒愚見,此時時機已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天子嘆了口氣,握住秦王的手,輕聲道:“你的也有道理。只是,前些年,你與太子一同出兵攻打洛陽......唉!我就怕有個萬一.......”

的确,天子登基之處,秦王與太子便曾受命攻打洛陽,那也是秦王此生第一次大敗。

至今都不敢忘。

秦王藏在袖下的手掌微微的握緊了些,很快便沉下聲音,認真道:“此一時彼一時。若阿耶肯信我,此回我必要為阿耶攻下洛陽,取得中原!”

天子笑了笑:“有二郎你這話,我就可以把這心放下了。”

其實,天子對于這事,心裏也已有了決斷,既然秦王亦是胸有成竹,他也就沒什麽可猶豫的了,立時便又追問道:“以你自己,何時出兵最宜?”

秦王路上已是想過這個問題,便道:“洛陽城堅,易守難攻,我軍還需再休整一段時日,養精蓄銳。以我之見,可再等兩月,七月出兵,彼時夏草豐茂恰可供騎兵喂馬。”

天子點點頭:“那就兩月之後,七月出兵!”

父子倆人在辇車上說定了出兵洛陽之事,待得從辇車上下來,入宴時又已是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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