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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斐然心裏已經給黎玉姿記了一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他做出猶豫的模樣,小聲道:“……那你們,可以嗎?”
“三個女孩子,是不是有些……”謝斐然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詞,好一會兒才猶豫道,“……不安全?”
如果不是剛剛經歷了那一出,秋蘭珊還不會這麽覺得,但是剛剛才經歷了這種不安全的事,謝斐然這麽一說,秋蘭珊也覺得不大安全。
剛剛何玉靜那些跟班不敢跟她動手,是因為這是在學校,又清楚知道秋家對她的重視,這才畏縮不敢動手,而且她們會覺得秋蘭珊能夠找到她們,畢竟都在一個學校,而且何家很可能将她們推出來做替死鬼。
但是在外面……就不一樣了。
秋蘭珊明顯有些猶豫。
謝衣衣個黎玉姿對視一眼,剎那間達成共識。
“蘭蘭……蘭蘭……”黎玉姿瑟瑟發抖地往秋蘭珊懷裏鑽,她裝了那麽多年胸無大腦,又在無數想要咬她一口血肉的人中艱難求生,這個演技絕對是影帝級的,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黎玉姿真的将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地極好,她臉色慘白,唇角更是毫無血色,眼眸裏是深深的恐懼,整個人搖搖欲墜,但是她還是強迫自己擠出了一個笑容。
那個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就像斷了線在風雨中掙紮的風筝,無依無靠,瑟瑟發抖。
“我……我……”黎玉姿顫抖地說着,每說一個字,身子就更抖起來,眼睫毛不斷地顫抖,就像瀕死的蝴蝶。
黎玉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艱難地、一口氣說完那三個字,“……我……可以……”
因為掐的那一下太劇烈了,黎玉姿疼的倒吸一口涼氣,眼圈都紅了。
而這個時候,謝衣衣上場了。
謝衣衣嗤笑一聲,然後一把拽住了黎玉姿的手腕,黎玉姿猝不及防驚叫一聲,謝衣衣就把她的手展開,伸到秋蘭珊面前。
手掌間,是四個指甲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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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出來是下了重手,四個指甲印在手掌中格外顯眼,那塊血肉被摁了下去,因為充血而腫脹,已經成了血印。
“都這樣了?還可以?”謝衣衣冷笑一聲,擡眸看向謝斐然,眉宇間滿是挑釁,“謝斐然,你都把人吓成什麽樣了,你能不能有點眼色?你生怕不把人吓出點事來?”
黎玉姿身子搖搖晃晃,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又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那一下真的用了不小的力氣,疼的她眼淚都湧出來了。
“沒……沒……事……”黎玉姿哽咽地說道,“我……我……我……”
她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謝衣衣翻了個白眼,又一次将黎玉姿的手牽了出來,“啧”了一聲,不客氣地說道:“你可以再用力氣一點,你的手就可以見血了。”
說着,謝衣衣挑釁地看了謝斐然一眼。
一個裝成楚楚可憐的白蓮花,哭的仿佛要昏過去;另一個則裝成什麽正義之士,不斷地揭開小白花的“真面目”,配合可真的是完美啊。
如果不是她們兩個聯合對付的人是他,謝斐然都想給她們鼓個掌。
演的真好。
謝斐然擡頭看了看秋蘭珊,看秋蘭珊皺眉的模樣,就知道大勢已去,與其讓秋蘭珊自己開口,還不如他自己先開口退一步,說不定還能讓蘭蘭對他升起一些愧疚之心。
經過謝衣衣和黎玉姿這兩件事,謝斐然是明白了,他們家蘭蘭啊,雖然看起來傲慢又任性、性子冷淡,但實際上心裏火熱又溫柔。
可能面上不顯,但是心裏卻會愧疚,會難過,會激動,她其實很在意你,但是她不會顯露出來,當你遇到什麽事的時候,才能真正看出她這份在意。
所以啊……
……不試試怎麽會知道他的小可愛會不會內疚呢?
而且,謝衣衣和黎玉姿給他挖坑,當他是死人嗎不會反擊?
呵。
“那我就不過去了,”謝斐然大度地微笑,語氣一如既往地柔和,“只是黎小姐外面是否有司機等待?如果沒有的話,不如讓蘭蘭叫一下馬叔?”
“馬叔人高馬大,經歷豐富,人又靠譜,在秋家的時間也長,肯定能照顧好你們的,不然三個小姑娘,也不讓人放心啊。”謝斐然語氣緩慢地說道,臉上笑意盈盈,沒有一絲陰霾。
可是憑借着謝衣衣多年和謝斐然作對的經驗,她總覺得謝斐然有什麽陰謀。
“馬叔……?”秋蘭珊重複了這兩個字,眉心不由微微蹙起,她扭頭看向黎玉姿,有些猶豫道,“她見了你都這麽害怕,更何況是馬叔?”
謝斐然唇角一抽,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戳穿他陰謀的是秋蘭珊,他心裏長長嘆息,只覺得秋蘭珊這是來克他的吧?
但是撞上秋蘭珊那一雙清澈中帶着迷茫的眼睛,謝斐然是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了。
算了。
誰讓那是蘭蘭呢?
好啊,謝斐然竟然在這裏等着她們呢!
謝衣衣心裏怒火中燒,又隐隐有一分害怕,幸好她一貫警惕,剛剛一個字都沒說,要不然她和黎玉姿這場大戲還得被謝斐然玩沒了!
謝斐然這麽一個年輕的高中生,黎玉姿看了瑟瑟發抖,換成馬叔那人高馬大的成年男人,黎玉姿就不怕了?
這不是明着告訴別人有古怪嗎?
果然,對付謝斐然,真的一點也不能松懈。
不過……
……蘭蘭果然是她們這邊的。
想到這,謝衣衣一下子得意起來,看向謝斐然的眼眸中,也帶出幾分春風得意的意思。
謝斐然輕描淡寫地看了謝衣衣一眼,語氣中帶了幾分歉意道:“是我考慮不周,那還是選幾個和藹可親的?”
秋蘭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拿着手機去一邊打電話了。
秋蘭珊這一走,謝斐然、謝衣衣、黎玉姿直接撕破臉,溫柔淺笑沒有了,禮貌從容消失了,楚楚可憐不在了,眼神厮殺倒是激烈的很。
三個人雖然都沒有說話,但是那種火藥味已經跟戰火一般連綿不絕,三個人自成一片領域,到處都是刀光劍影。
“怎麽不演了?”謝斐然揚了揚眉,輕笑一聲,緩緩道,“演的還挺好看的呢。”
黎玉姿和謝衣衣心裏都松了口氣,她們倆加在一起都厮殺不過謝斐然,這個人實在是太過高深莫測了一些,不過……
……她們有蘭蘭啊!
……蘭蘭站在她們這一邊!
嘻嘻。
謝衣衣揚了揚眉,得意淺笑道:“哪裏比得上你?”
“這心機、這手腕、這挖坑技術,十個我也比不過一個你啊。”
“你終于有一些自知之明了。”謝斐然行為地看着謝衣衣,仿佛謝衣衣終于長大了一點一樣,那眼神差點直接将謝衣衣點爆。
黎玉姿微微垂眸,語氣淡淡道:“不過我們有蘭蘭啊。”
“蘭蘭會幫我們的。”黎玉姿一語雙關,既說剛剛秋蘭珊幫她們躲了謝斐然的坑,又說了秋蘭珊救了她和謝衣衣的事情。
謝衣衣瞬間轉怒為喜,含笑道:“是啊,蘭蘭沖過來保護我的時候,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照亮了我的整個世界。”
謝衣衣頓了頓,挑釁道:“你肯定沒有感受過吧,謝斐然?”
謝斐然眯起了眼睛,他神情寡淡,一雙眼睛深不見底,莫名的讓人敬畏恐懼。
“謝衣衣,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話。”
“要不然哪一天,就說不出話來了呢。”
謝斐然的語氣很輕,明明沒有什麽威脅的意味,但是卻莫名的讓人寒毛直立,仿佛他說的遲早會成真,寓意在字詞之間的威脅,讓人通體生寒。
“你——!”謝衣衣氣急,“你敢嗎?”
謝斐然定定地看着她,半晌突然倏地一笑,那笑容如雪後初陽,竟然有一股陽光之感,他緩緩道:“不敢。”
“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謝斐然歪了歪頭,語氣軟軟道,“不要那麽激動嘛,姐姐。”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謝斐然眼眸卻清清楚楚地寫着兩個字:我敢。
如此表裏不一!
謝衣衣更氣了。
然後,謝衣衣就聽到一個聲音,十分熟悉的女聲,帶着幾分疑惑,“怎麽了?”
謝衣衣身子一僵,謝斐然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謝衣衣對上謝斐然那雙眼睛,剎那間就明白了一切。
——這個王八蛋!他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說那幾句話、做出那種神情,從而讓她忽略了這邊的動靜,讓她沒有發現秋蘭珊已經走過來了。
果然,對付謝斐然,就不能掉以輕心,哪怕只有一秒鐘!
還有黎玉姿——
——竟然真的一句話都不提醒她。
呵,果然這種戰時同盟關系,一點都不可靠。
“沒什麽,”謝衣衣笑了笑,即使心裏恨不得将謝斐然千刀萬剮,她這時候也得咽下這個悶虧,“就是謝斐然在交代我們注意安全而已。”
謝斐然毫不猶豫地領了這個“好”名聲,笑意盈盈道:“應該做的。”
神他媽應該做的!
謝衣衣簡直想要打爆謝斐然的狗頭!
但是這一點偏偏還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她也不能反駁什麽,只能僵硬着點了點頭,心裏惡狠狠地磨了磨牙。
好不容易的一點優勢,全被謝斐然搶回去了。
真的氣。
而黎玉姿退後一步,悄無聲息地抱住秋蘭珊的胳膊,秋蘭珊本來想要甩開她,但是看着黎玉姿眼睛紅紅、微微顫抖的模樣,最終還是忍了。
……女主都這個樣子了,她要是把女主推開,女主站都站不住啊。
……沒辦法了。
謝斐然越過謝衣衣,看向黎玉姿,眼眸裏閃過一絲凜然。
這場三人對決中,他也沒贏。
勝利者明明是這位不聲不響的黎家小姐才對。
看着黎玉姿靠在秋蘭珊的身上,手裏還抱着秋蘭珊的胳膊,謝斐然眼眸裏就閃過一絲戾氣。
……果然,這位黎小姐,可真讓他讨厭啊。
黎玉姿怯生生地擡起頭來,鼻尖都是屬于秋蘭珊的氣息,那股氣息讓她心安,讓她靈魂深處的那些痛苦瘋狂都漸漸歸于寂滅,藏在她自己都未必能夠找到的深處。
認識蘭蘭,真的太好了。
黎玉姿看着謝斐然,她慢慢将頭靠在秋蘭珊肩膀上,鼻尖似乎還能嗅到秋蘭珊發絲的清香,那一刻,黎玉姿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撫平了。
誰也不清楚,秋蘭珊對黎玉姿來說到底有多麽重要。
或許她們兩個認識的時間不長,交集也不深,但是秋蘭珊是在黎玉姿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突然出現的,盡管趾高氣揚、飛揚跋扈,但又是那麽熱烈明豔,一個揚眉一個勾唇一個冷笑,都可以照亮一片天。
而且不是一次,是兩次。
每一次她最絕望最恐懼最瘋狂的時候,秋蘭珊就會從天而降,像一個真正的救世主一樣,救她脫離苦海。
有秋蘭珊所在的地方,黎玉姿就會感到安心。
秋蘭珊是黎玉姿唯一的溫暖。
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想要搶走她的溫暖。
為此,她可以賭上一切。
——
秋家派了車來接,還特意選了一個女司機,秦嬸因為不放心,還特意跟了過來,早在校門口沒有發現黎家的車的時候,黎玉姿就知道,黎羽裳這不是一次突如其來的騷操作,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想要置她于瘋狂的謀劃!
黎家,終于忍不下她了嗎?
也是,她都十七歲了,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她就十八歲了,她就會成為一個成年人,她父母留給她的東西,就不是她的叔叔嬸嬸可以繼續“監管”的存在了。
他們的動作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黎玉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即将要面臨的是什麽,也知道自己多麽勢單力薄,可是她不能退縮,也不能軟弱。
黎羽裳既然那麽愚蠢地把把柄送到她面前,她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欺辱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要不然怎麽對得起努力保護她的蘭蘭?
再難再險,她也沒有後退的資格了。
黎玉姿下意識地抱緊了秋蘭珊的胳膊,想要從秋蘭珊身上吸取一些力量,秋蘭珊低頭看她,有些安撫地說道:“喂,吃東西嗎?”
說着,秋蘭珊将幾個包好的海棠酥塞給了黎玉姿。
秋蘭珊剛才打電話的時候,特意囑咐秦嬸帶了些點心,秦嬸本來以為是秋蘭珊餓了,所以挑了秋蘭珊最喜歡的海棠酥過來,現在才發現不是秋蘭珊想要吃,而是給了另外一個姑娘。
——這是老爺子曾經說過的小姐新交的好朋友嗎?
——就是那個連喜歡的禮服都送出去的好朋友嗎?
秦嬸有些激動。
秋蘭珊朋友不多,一顆心都撲在趙白葉身上,以前趙白葉對秋蘭珊好,秦嬸還覺得趙白葉很好,之後秋蘭珊和趙白葉矛盾重重,秦嬸連帶着謝斐然都覺得讨人厭的很,甚至偶爾還會遷怒到謝衣衣身上,就更不用說趙白葉了。
秦嬸至今都認為,趙白葉是最讨厭的那一個,只是她畢竟是個傭人,并不會将這種讨厭表現出來,也不能表現出來。
所以,在知道秋蘭珊有了新朋友之後,秦嬸特別激動,只希望那個新朋友可以将秋蘭珊的注意力從趙白葉身上拉走。
不管是誰,只要能将她們小姐的注意力從趙白葉這個大坑身上拉開,秦嬸都能感謝人家全家。
更不用說,這個小姑娘模樣長得好,雖然看起來有幾分柔弱,眉宇間卻滿是堅韌,看向她們小姐的目光中,也帶着純然的信任。
是個好姑娘。
秦嬸越看越滿意,又怕那姑娘感受不到秋蘭珊的好,第一次主動開口道:“原來小姐特意囑咐我帶一些甜食,是為了這位小姐啊。”
“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食,最有用了。”
“秦嬸!”
秋蘭珊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原主是秦嬸看大的,她和秦嬸的關系極好,所以秋蘭珊也說不出什麽重話來,只道:“閉嘴!”
“好好好,”秦嬸想說的話都說完了,既然不會再說什麽,只笑眯眯地應了。
謝衣衣瞬間覺得黎玉姿懷裏的那幾個海棠酥十分礙眼。
黎玉姿看着自己懷裏的海棠酥,她其實沒有什麽胃口,對這種華國傳統糕點也沒有什麽喜歡,只是現在,卻覺得這些糕點格外好看,并堅定地認為這些糕點十分美味。
——這是蘭蘭的一片心意。
黎玉姿小心地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海棠酥,海棠酥十分酥脆,黎玉姿用手托着,小心地咬了一口,軟聲道:“好甜。”
黎玉姿擡起頭來,定定地看着秋蘭珊,眉宇間一片柔軟,她輕輕道:“謝謝你,蘭蘭。”
秋蘭珊扭過頭,推了黎玉姿一下,下手很輕,就做了個樣子,她粗聲粗氣道:“滾滾滾,一邊吃去,要是把渣子落到我車上,我就剁了你。”
“不會的。”黎玉姿眉眼溫柔,十分篤定地說道。
手裏的海棠酥,是蘭蘭對她的一片心意,她怎麽會掉下一點?
真的很甜。
嘴裏甜,心裏更甜。
作者有話要說: 黎玉姿:我好甜
謝衣衣/謝斐然:我超酸
#小劇場#
謝衣衣:我是蘭蘭最好的朋友,一生一世一起走!
黎玉姿:蘭蘭怕我心情不好,給我帶海棠酥~
謝斐然:呵,蘭蘭還買面包給我呢。
黎玉姿:那是你跟蘭蘭約好的,而海棠酥是蘭蘭自發的~
嚴萬清:我爸和蘭蘭父親是好朋友,我最有優勢
黎玉姿:蘭蘭心裏想着我,給我帶海棠酥~
……
……
遙遠的、根本來不及出場的/葉雲平/趙白葉/冉亞寧/柴琴韻/李小梅:呵
黎玉姿:蘭蘭心裏想着我,給我帶海棠酥~
所有人:好想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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