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衛昭小小驚訝了一下,再想想越夫人和越家丫鬟們的舉動,也就明白了。
覺得自己被陰了的衛昭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
越慎言看她臉上沒有笑意也不說話,又道:“我方才一直在想,你多久才會推開這扇窗。”
衛昭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最後也只是雙臂交疊,往窗臺上一擱,望着越慎言,問他:“你不是和越将軍一道兒出門去了嗎?”
“半道上被我爹攆了回來。”越慎言答,“他知道你要來。”
越慎言這話怎麽聽怎麽像越将軍要撮合他倆似的,衛昭不由得有點害臊:“唔……我可以常來的。”
越慎言笑言:“好,以後讓小四約你。”
衛昭紅了紅臉,目光一偏,看到越慎言身邊那石桌子上碼了一排白白的雪團,不由得指了指:“咦,那些是什麽?”
“我原本是坐在石凳上等着的。等着有些無聊,便拿雪捏了些。”越慎言說着拿起當中的一個放在手心上,問衛昭,“你要看看嗎?”
衛昭連連點頭。
越慎言托着那雪團走到衛昭跟前,将手中的雪娃娃遞給衛昭看。
衛昭小心翼翼地将那團雪捧到掌心裏,輕聲叫到:“呀~是一只小貓。”
那雪貓有嬰兒的拳頭大小,圓滾滾的身子,圓滾滾的腦袋,一對尖耳朵翹着,兩粒黑石子做眼,一瓣梅花花瓣做鼻子,嬌憨可愛。
看着衛昭喜歡,越慎言神情又柔和幾分:“桌上還有兔子和熊,要我拿過來給你嗎?”
衛昭望了一眼石桌上那一排小動物,搖搖頭:“不用了。這屋裏火燒得旺,雪一靠近就化了。”
越慎言聽她這樣說,看了看她手心裏的雪貓,果然有融化的樣子,貓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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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給我吧。雪化的時候冷,小心凍了手。”
越慎言說着對衛昭伸出手。
衛昭應了聲,把貓兒放回他手心上。
拿開手時,衛昭的尾指不小心掃過越慎言的指腹,衛昭心裏慌了一下,飛快地抽回手,将手藏在身後。
越慎言不覺有異,一手托着雪貓,一手從袖子裏摸出塊帕子遞給衛昭:“你手上還濕着,擦一擦。濕濕冷冷的容易生凍瘡。”
衛昭紅着臉,拿了越慎言的手帕将手擦幹。
還了帕子回給他,衛昭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臉,目光落在他肩上……
“唔……你肩上落了些東西。”
衛昭指指他肩頭,道。
“是嗎?”
越慎言反問一句,拿空閑的手拍拍自己肩膀。
看着越慎言拍了好幾下都沒拍落那粘在披風上的花瓣,衛昭忍不住出手相幫。
看衛昭從窗戶裏努力往外探着身子很艱難,越慎言自覺地往窗邊靠靠,躬下身好讓衛昭夠得着他肩膀。
衛昭踮着腳,很認真地将花瓣一瓣兒一瓣兒地取下來,放在自己手心裏。
院子裏靜悄悄的,只有呼呼的風聲,還有雪落的聲音。
屏氣凝神地将越慎言肩頭的花瓣都取了下來,大功告成的衛昭輕快地叫了一聲“好了”。
猛一轉頭,衛昭就看到越慎言偏着頭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衛昭刷一下紅透了臉。
“唔……另外一邊要不要也清理一下?”
紅燒大蝦衛昭弱弱地指指越慎言另外一邊肩膀,問。
越慎言點點頭,随即又搖搖頭:“還是先取一下我頭發上的東西吧,落上面有些癢癢麻麻的。”
衛昭往他頭頂上一看,果然落了一頭的花瓣。
“那你再低下來些……我夠不着。”
衛昭使勁兒墊着腳。
越慎言輕笑一聲,幹脆用手肘撐住窗臺,身子再往下壓低幾分,好讓衛昭碰得到他頭頂。
越慎言的頭發軟軟滑滑的,觸碰起來就像上好的絲緞。衛昭想要凝住心神心無旁骛地給他取花瓣,可總是抑制不住微顫的手指,還有撲通亂跳的心。
天上突然又開始飄雪。
柳絮似的雪花灑下,北風一吹,飄飄搖搖地飛過衛昭的指尖,落在越慎言的發上。
衛昭恍惚間念起一句話——
霜雪落滿頭,也算是白首。
————
這天晚上越夫人跟打了雞血似的,死活不肯睡覺。
“啧啧啧,孩他爹你是沒見到咱們家阿好和衛小姐相處那樣,啧啧啧,我這七老八十的老太婆看着都替他不要臉。”
越夫人抱着丈夫的手挖苦自己大兒子。
越将軍眉頭一蹙,不太高興:“什麽老太婆?!你這才三十四,哪裏老了?!”
越夫人掐丈夫一下:“會不會聊天了你?!皮癢是不?!”
越将軍舉手投降:“是是是,老太婆。”
看到丈夫認慫,越夫人心滿意足地繼續雞血:“以前我還擔心阿好性子太冷,一輩子讨不到老婆。今兒看都是我想太多了。啧啧啧,這讨好女孩子的花樣兒,我和你兩個加起來都沒他會得多!什麽捏雪貓兒雪兔兒啊……喂越奕祺你居然敢睡着?!我都沒說完話你敢睡着?!”
困得不行的越将軍一把摟了夫人的腰将她拖到被窩裏:“睡了睡了。阿好那人精着呢。今天還敢讓人假扮馬軍營裏的人來說營中有要事要他回去。想呆家裏見人家衛小姐就直說嘛,這麽多彎彎道道的腸子也不知道和誰學來的。你就歇一歇罷。”
越夫人惡狠狠地掐了丈夫幾下,這才睡去。
————
衛昭回到家的時候腦子還是混沌的。
她只依稀記得當她給越慎言取幹淨頭上的花瓣後,越夫人進了屋,越慎言悄無聲息地離去。
離去前,他對她說——
“元宵節花燈會見。”
元宵節花燈會……
掐指一算還有三天。
衛昭突然恨日子太長起來。
————
衛昭這一次去威武将軍府做客回來,帶回了半只烤好的烤鶴,還有一匹上好的織錦緞。
衛夫人當天晚上就讓廚房将烤鶴熱熱,端上了桌。
衛相一家吃了,個個連聲叫好。
當中數衛相和大小姐衛昉吃得最多,父女倆吃完了才想起來問這是什麽。
“西域運來的鵝。”
衛夫人說謊臉不紅心不跳。
衛相斯斯文文地啃着一條鶴腿,感嘆道:“真不愧是西域的鵝,連腿都這麽長!”
衛昭暗地裏笑得半死,默默在心裏給衛夫人點了個贊。
用過晚膳,衛夫人留了衛昭下來說話。
衛夫人懶得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就問——
“這織錦緞,是誰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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