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馬車內一片死一般地寂靜,張全兒半片屁股耷拉在坐上,垂着頭不時小心地觑着自家少爺。
倒是謝清溪一副我很坦蕩蕩的模樣,讓謝清懋覺得犯錯的那個并不是她一般。不過一想到這麽個小人兒,是覺得哥哥在書院被欺負了,才過來出頭,就連方正如謝清懋都不太好教訓她。
就在謝清懋咳嗽了一下,正準備教訓她的時候。
謝清溪突然雙手豎起兩根手指,放在耳朵旁,嬌嬌地看着他笑道:“二哥哥,不要生氣嘛。”
謝清懋被她突如其來的賣萌搞的暈頭轉向,原本還打算沉着臉教訓這丫頭的,結果居然給他來這招。謝清懋有種無力回頭的感覺,所以她如今才能這麽為所欲為吧。
謝清溪本就是為了逗他開心,如今見他嘴角挂着的笑意,便伸手拉他的胳膊笑着說道:“二哥哥,有事情一味地忍讓,只會讓人看不上你。雖然書院裏這些人不過是小角色,可是你看你處處忍讓,最後還不是讓他們欺負了。”
“我沒讓人欺負,”謝清懋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樣,顯然他如今也知道自己漸漸被同窗之間孤立,可說到底這不過是少年人的不懂事罷了。
也不知真的是上天眷顧還是如何,謝家的兩個兒子都有着超乎同齡人的成熟和睿智。謝清懋雖不及謝清駿那般處事八面玲珑,可他卻有自己一套的準則,似乎快到達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最高境界了。
偏偏謝清溪就是這樣的俗人,她看不得自己在意的人受委屈,哪怕那些委屈只是口頭上的,她都不願讓那些髒水潑在他的身上。
“二哥哥,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最好的,”謝清溪拉着謝清懋的手說道。
這個十四歲的少年,有着英俊的眉眼和青澀的少年氣息,可又有一種讓人能安定的氣質。
謝清懋只淡淡地笑看她問道:“比大哥還好?”
……
…………
謝清溪:“……”
請把我老實又真誠的二哥哥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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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馬車漸漸要停下的時候,謝清溪才慢慢覺得害怕。如果被她娘親知道的話,肯定是不會輕易饒過她的。
謝清溪眼巴巴地看着謝清懋,讨饒道:“二哥哥,我這次可全都是為了你,如果娘親知道的,你一定要幫我擔待着。”
“先前的時候怎麽沒想這麽多,”謝清懋在她腦袋上輕輕敲擊一下。
謝清溪苦着臉,說實話作為一個活了二十多年,從小在外頭瘋玩成泥猴都沒人管的人,如今做了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奴家真的是不适應啊。
“好了,二哥會幫你擔着的,”謝清懋立即哄她。
謝清溪開心地笑了下,兩人就下了馬車。二少爺回來了,自然就更不會有人檢查他身邊的小厮了。待兩人一路走到靠近謝清溪院子的時候,謝清溪見一路上都沒人發現,眼看着心底的防備要松懈下來了。
就聽身後有個悠悠地聲音問道:“六姑娘這是從哪回來呢?”
謝清溪頭一回覺得她大哥哥的聲音,也有這麽恐怖的一條。她冷不丁抓着謝清懋的袖口,另一只手緊張地壓根不知道往哪裏放。
倒是謝清懋現在挺坦蕩的,他轉身看着謝清駿,笑道:“大哥,這是要去母親院子裏嗎?”
“嗯,剛好路過,”謝清駿負手在身後,夕陽的餘晖透過身後的大樹照在他的身上,猶如在他周遭圈起一層紅色的光芒,只能隐約看見他臉頰的輪廓。
謝清溪突然惡從膽邊生,問道:“大哥哥,你近日都在忙些什麽?我怎麽老是不見你在家?”
因為謝清駿并未進任何書院讀書,而且以他如今的學識倒是能自己讀書,謝樹元抽空也會指點他。還有一個狀元出身的成是非,他就算不請先生,蕭氏和謝樹元都無話可說。
別看謝清駿就比謝清懋大了兩歲,可謝清溪也能感覺到,一個長子在這樣傳統的古代士大夫家族中,是具有任何其他兒子不能取代的重要位置。
先前謝清駿剛來時,謝清溪還能瞧見他這個大哥時時在家中,如今謝清駿除了晚上回來外,白日竟是找不着人了。這也是謝清溪今天能這麽輕易溜出府的原因,大王不在家,小鬼來當家。
“呵,你倒是會倒打一耙,”謝清駿笑了,不過他也不在意,只無奈地說道:“既然我們清溪兒不願同大哥哥說,那就讓娘親自來問你吧。”
“大哥哥,”謝清溪放開謝清懋的袖口,一溜煙地小跑到謝清駿的身邊,笑呵呵地讨好道:“大哥哥,我這是關心你啊。你想外頭多危險啊,要是身邊再沒帶點人,真是好危險哦。”
謝清溪眼珠子轉了下又說道:“大哥哥,你不知道二哥哥書院的那幫人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們居然還在背後诋毀大哥哥你,說你能得直隸省的解元,都是主考官看在祖父的面子上。還有他們居然還說二哥哥之所以回回考校都得第一,就是因為先生看在爹爹是蘇州布政使的份上。這種诋毀你和二哥哥的事情,我是堅決不能忍的。”
“所以你就偷偷跑去你二哥哥的書院,”謝清駿垂着頭看她。
謝清溪當然得點頭,她可是站在正義這一段的,她就是個正義的使者。
這會謝清駿看着她的模樣,都忍不住輕笑出來,他用誘導的口吻問道:“那你能告訴我,你想出了什麽法子對付他們了嗎?”
“真不愧是我大哥哥,”謝清溪恨不得跟他擊掌一下,她家的大哥哥實在是太聰明,太會聞弦歌而知雅意了。
“文鬥。”
謝清溪輕輕吐了兩個字,不過眼睛裏都是閃閃發光的。雖然古人講究謙遜,可是如今別人都欺負到自己頭上,還要忍着嗎?
說實話,若是謝家真要追究,那些亂傳謠言的學子豈會有好果子吃。可是謝清溪從來不覺得仗勢欺人是種光彩的事情,他們不是質疑自家兩個哥哥的學識嗎?
那好,那他們就用這些學子最驕傲的東西打回去,要的就是耳光響亮,打臉漂亮。
謝清駿幾乎是被他這個妹妹逗樂,還文鬥,她以為這是玩呢。
于是謝清駿耐心地繼續問道:“那麽請問六姑娘,要怎麽個文鬥法呢?”
“哥哥,我早已經想好,你放心,都不用你直接出馬,我就能搞定他們,”謝清溪拍着胸脯打包票說道。
這話說的可就滿了,連謝清懋都忍不住在背後拉了下她,小聲說:“清溪兒,不要亂說話。”
“什麽亂說話,二哥哥,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麽搞定成先生那個毒舌的嗎?”謝清溪驕傲地說道。
謝清懋有些不贊同地說道:“怎麽能這麽說自己的先生。”
謝清溪默默地無語了一眼,不過還是興奮地說道:“我早已經想好了,咱們就文鬥三場,第一場就是對對子,我保證能殺個片甲不留。”
“不行。”
“不行。”
只聽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地說道。
謝清溪一雙時刻彌漫着水霧地大眼睛,朝着他們兩看呀看,末了顫顫地問道:“為什麽不行?”
“你一個女孩家,如何在外頭抛頭露面?”
“二哥哥,我才八歲而已,再說了,如果他們連八歲的小女孩都贏不了,我看他們以後還怎麽在白鷺學院立足,”謝清溪對于自己想到的辦法額外得意。
作為曾經的對對子社團骨幹,曾經對對子小能手,連成是非這種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老江湖都不是她的對手,她就不信自己擺不平那幾個毛頭小子。
倒是謝清駿聽了她後卻沒再說話,只是含笑看着。謝清溪自然知道大哥哥的性子不像二哥那麽死板,所以她立即開始說服謝清駿。
“大哥哥,那幫人實在是太過分,虧得還自诩是讀書人呢。所以咱們這會一定得幫二哥哥找回場子,”謝清溪說服起她哥來,真是一套接一套的。
“找回場子?”謝清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知這個妹妹的性子竟是随了誰,總是說這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謝清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一副拜托拜托你的眼神。
謝清駿被她盯得實在是無奈,最後只得笑着問她:“你有什麽奇思妙想?”
其實謝清溪的法子很簡單,那就是文鬥三場。雙方可自選選手出戰,當然了,以胡闵那等自傲的人,既然親自下了戰貼,就肯定會自己上。
于是謝清溪發揮的時候就來了。
待三人進了謝清溪的院子裏,朱砂看着自家小姐穿着小厮的青衣小帽,旁邊還跟着兩位少爺,她吓得腿都險些軟了,還以為是被大少爺逮到要教訓小姐呢。
誰知謝清溪讓她們上了茶後,便将她們趕了出去。
當謝清溪将自己早就想好的法子告訴兩人的時候,謝清懋的眼睛瞪着大大的,顯然沒想到謝清溪會想出這樣的法子。
倒是謝清駿無奈地搖頭,他這個妹妹,有些時候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大哥哥,你覺得我這主意如何?”謝清溪笑呵呵地問他。
謝清駿說道:“你都已經想的這般穩妥了,我若是不答應,豈不就是置你二哥與不顧。”
這句話是謝清溪剛剛說服他的時候說的,而且是格外的義憤填膺。
如果說這幾日蘇州府學子圈裏最熱門的話題,莫過于蘇州府今科解元向直隸省今科解元謝清駿下戰書的事情。
當然他不是向謝清駿本人下的,而是向同在白鷺書院的謝家二少爺謝清懋下的,結果最後是謝家的一個小厮應下來的。
不過既然這話都應承下來了,大家自然就等着看好戲了。待過了幾天都沒動靜呢,輿論紛紛猜測,難不成謝大少爺要後悔。
誰知謝清駿就送了帖子給胡闵,竟是定下了時間地點以及交流的方式。
謝清溪早就暗搓搓地打探過這個胡闵的性格,知道這種人最是自傲,雖是自己給別人下戰書吧,可是絕對不會想着把握主動。于是他被動地等到謝清駿給他送的帖子時,人家連交流的時間、地點和方式都寫好了。
他這種死要面子的人,即使覺得比試的方式對自己不公平,可也不會提出反駁意見。因為他會覺得,只要提出反對,就顯得自己怕了他。
唉,謝清溪在大學的時候時常會遇到這種人,以至于她對付起這種性格的人,簡直不要太得心應手。
至于謝清駿,他可不會有一種占了別人便宜的感覺,反而你要是問他的話,他只會用一種理所當然地口吻回問,難道不應該這樣嗎?
于是文學交流的地點便被定在了蘇州府郊外的永安亭,這座涼亭位于蘇州府的近郊,因不少文人墨客都會在此送別友人,所以此亭在蘇州學子當中還小有名氣。
每到春秋之際,還不少人在此處開詩會。
如今謝清溪之所以設在此涼亭,自然就是想讓人圍觀。既然打定注意要贏,那便要在衆人面前贏,還得贏得漂亮。
當然謝清溪将此番比試定性為文學交流,因此下的帖子也是以文學交流的名義。不過這其中比鬥的意思,可就大有趣味。
這事一直瞞着謝清湛的,因為謝清溪打定主意女扮男裝,最适合的就是她的這個六哥哥了。誰知蒙學裏頭也有消息靈通之輩,就追問了謝清湛,他大哥是不是真要和胡闵比試啊。
要知道胡闵此人可不是在得了鄉試解元之後,才在蘇州府裏頭出名的。他自小便有神童的美譽,從蒙學開始就甩下同齡人許多,待進了白鹿書院之後,更是無人能出其右。當然他的光輝是在得了蘇州解元後達到了鼎盛。
要不是中途殺出一個程咬金,他可就是蘇州學子們敬仰的對象。
如今謝清駿雖沒出現在蘇州府的學子圈,可人家就有一種,哥雖不在江湖,但江湖處處都有哥的傳說。
還好謝清湛回家問的謝清溪,他還想着溪溪知不知道這事呢,誰知道他妹妹不僅知道,還打算假冒他的名字去大殺四方來着呢。
“你傻啊,這事傳的這般廣,到時候只怕我同窗也會去的,你肯定被拆穿,”謝清湛在得知她的想法後,恨得牙癢癢,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不帶自己去。
謝清溪苦着臉說:“那怎麽辦,我還準備到時候讓他們沒臉呢。”
謝清湛挖苦地看了她一眼,就這智商還讓別人沒臉。
于是他說道:“你先前不就是假扮咱們家的小厮,如今繼續假扮便是了。到時候咱們家一個小厮學識都比他們好,只怕這幫再不敢在背後說大哥哥和二哥哥壞話了。”
雖然謝清湛比較想弄死謝清溪,但是如今外敵當前,他還是比較想弄死那幫诋毀自家哥哥的人。
既然假扮不了謝清湛,她自然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做個謝家小厮。
待謝清溪到了永安亭的時候,才知道蘇州府的人消息竟是這樣靈通,他們剛一到這永安亭便看見周圍早聚集了不少等着看熱鬧的人。當然兩大才子對決,這可實在是太有看點了。
謝清溪就那麽掃視了一圈,這才發現,象自己這種過來充數的可不在少數。她不過一眼就看見了秦家姐妹,還有駱家姐妹,就連上次同她相談甚歡的顧蕊也在。不過在看見沈寶珠的時候,謝清溪翻了下眼睛,她一個文盲來湊什麽熱鬧嘛。
古有雲,君子有六藝。若是今日只淡淡切磋詩文,那未免也太單調,而且不僅顯不出才子的聲名,反而只會讓人覺得這人不過是個只會讀聖賢書的書呆子。以胡闵這種自诩才子的人物,自然不會願意落得這樣的名聲。
于是他爽快地答應了三場比試的要求。
既然他已經一腳踏進坑裏了,謝清溪自然不介意再坑他多一點。而謝清溪在帖子上也寫出了,三場比試中,前兩場分別由雙方分別出題,若是要進行最後一場,便随意指定現場一人出一個題目,兩人在一炷香內做出一首詩,至于如何評定可現場商議。
當然這最後一場,又是謝清溪坑胡闵的。
反正謝清溪就是抓住了胡闵文人死要面子的特點,別問為什麽她大哥哥沒那麽要面子,因為節操對于她大哥哥來說,就是随便掉的。
謝家一行人到了亭子內時,周圍原本還叽叽喳喳的圍觀人群,瞬間就安靜了,實在是太養眼,太震撼了。
謝清駿、謝清懋、謝清湛,三人各穿着一身錦袍,雖樣式款式皆不同,就連各自腰間佩戴的玉佩都每一處相似的,可任誰看了都覺得這才是應該是一家人。三人瞬間在樣貌風華氣度上壓倒性地贏過對面了,就連最小的謝清湛嘴角微微含笑的模樣,都讓旁邊那些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們,忍不住捂住小嘴倒吸一口氣。
“謝公子,真是久聞大名,”胡闵沖謝清駿行禮,只是那态度可是別有一番的高傲啊。
謝清駿手握一把折扇,原本扇子只是捏在手上,可他卻在胡闵說完話後,霍地一下打開折扇。這回站在三人身後的謝清溪,真的聽到旁邊有男人說,大公子果真是好儀态。
她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大哥哥還有這麽騷包的一面,虧她以前還一直覺得拿折扇的男人,是悶騷呢,結果她大哥哥這是明騷啊。
只見謝清駿頭戴玉冠,一張白皙卻英俊逼人的臉微微側着,嘴角含笑說道:“胡公子,你應該叫我一聲謝大公子。”
旁邊的謝清懋倒是沒動作,只見謝清湛卻冷冷哼了一聲,斜視了胡闵一眼。
今天還真是邪門了,謝清溪有一種這些人還都是我的哥哥們的錯覺。
胡闵有些尴尬,只得笑着将話帶過:“既然謝大公子已經來了,不如咱們就開始一下吧。”
穿着青衣小帽的謝清溪立即上前,她脆生生地沖着胡闵說道:“那日是我接了胡公子的帖子,按理說,我哪裏能代大公子接下,所以這一局便由我跟胡公子。”
“胡鬧你,”謝清駿在謝清溪把話都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時候,才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
謝清溪正色:“我雖只是公子的小厮,可是卻也好歹跟着公子讀過幾年書。若是這位胡公子連我都贏不了,又何勞公子你親自出面呢。若不是這外頭謠言傳的太過,咱們何必理會這等事情。”
原本人群一聽謝家居然只讓一個小厮出面,只覺得他們太猖狂,不過又聽這小厮說的卻又覺得有些道理,若是連個小厮都贏不了,這胡闵幹脆就不要比了嘛。
胡闵面色鐵青,正要反對。可對面的謝清駿卻微微扶着頭,有些為難地說道:“本不過是胡兄與我之間的學術交流,如今這般陣仗倒是有些過了。不過此事确實由我家小厮引起的,她本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由就請胡兄賜教她一番,也好讓她知道,這外面的天高地厚啊。”
胡闵身後的幫手自然也氣憤,剛開口要說,不如我來,卻被胡闵一把伸手攔住。
謝清溪此時微微吐了口氣,她還真怕胡闵的自尊心沒那麽強呢。如果他真的讓旁人來代替,謝清溪就算贏了,可那效果也不能同贏了胡闵相同。
“胡公子,既然你同意了,那小的也就不客氣的。先前已經說好了,咱們各出一題,那不如就小人先來如何?”反正謝清溪年紀小,如今又抹黑了臉稍微易容了一番,也不怕旁人認出來。
“你別太得寸進尺了,”胡闵旁邊的一人終于是忍不住了。
謝清溪眯着眼睛看他,認出他就是那日嘲諷最兇的人。呵呵,待會有你們難堪的。
誰知胡闵卻伸手将人擋了回去,冷冷說道:“好,就讓你先來。”
旁邊的人見要開始紛紛叫好,不少人也覺得謝家不可能只讓一個普通小厮出來迎戰的,如今有些思慮深的,就等着看好戲呢。
謝清溪這回是真心的笑了,她說:“既然胡公子如此謙讓,讓小的就不客氣了。小的年紀小,不過略讀了幾年的書,實不敢在公子面前班門弄斧。所以,小的出的題目便是對對子。”
旁邊圍觀的人不由有些失望,這對對子可是學童啓蒙時,就能學會的,實在不是難事啊。
不過謝清溪卻又說道:“不過為了無休止的對下去,咱們便比誰在一炷香之內,讓對方答不出對子。”
雖然給了條件,可衆人還是覺得這個對對子實在是簡單。可是有些人卻不那麽想,要知道天下之大,這絕對難對更是數不勝數,如今這小厮出題,不僅是要才思敏捷,考的還有就是各自的學識是否淵博。
“先前公子既然已讓我先出題,那這會就請公子先出題吧,”謝清溪說的坦坦蕩蕩,一副我不占你便宜的模樣,倒是拉回了她先前搶先出題印象分。
胡闵略想了下,張口便道:“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切莫放年華虛度。”
旁邊不少人盯着謝清溪,在衆人眼中這個不過八九歲,臉色灰黃的小厮,可決計不會是蘇州解元胡闵的對手。
誰知這小厮在聽完後,便是不解思索地回道:“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可曉得腳步留神。”
“好,好”旁邊圍觀的人,見她不僅對的快,還對的這般工整,當即鼓掌。
倒是胡闵後面的人都有些面色難看,此事點燃的香已經被擺放在涼亭的石桌上。
謝清溪垂眸看了一眼那香,出題:“一葉孤舟,坐了二、三個騷客,啓用四槳五帆,經過六灘七灣,歷盡八颠九簸,可嘆十分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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