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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點燃的香已經被擺放在涼亭的石桌上。

謝清溪垂眸看了一眼那香,出題:“一葉孤舟,坐了二、三個騷客,啓用四槳五帆,經過六灘七灣,歷盡八颠九簸,可嘆十分來遲。”

此上聯一聽便可知道,對子中将從一到十之數都包含了,若是要對下聯的話,自然是要從十到一。

旁邊不少人已經顧不得叫好,紛紛都在想這下聯。

胡闵自然也知對方一上來就毫不留情,出的便是這種難對。于是他也收起了輕視之心,便認真思索這下聯。

倒是在謝清溪身後的謝清駿,頗為悠閑地看着。旁邊的謝清湛略傾了下身子,靠在他二哥的耳邊問道:“二哥,你想起下聯了嗎?”

就在謝清懋要說話間,胡闵開口了。

他盯着謝清溪将下聯道出:“十年寒窗,進了九、八家書院,抛卻七情六欲,苦讀五經四書,考了三番二次,今天一定要中。”

胡闵思索這對子的時間,可比方才謝清溪用的時間。不過旁人還是連聲叫好,畢竟這樣的難對要在這樣短的時間內,不僅要對出來,還要對的極其工整确實是難得。

誰知謝清溪卻淡淡一笑:“妥帖。”

“什麽妥帖,”本該胡闵出題了,不過他聽見謝清溪的話後,眉眼一愣問道。

謝清溪笑呵呵地看着他:“我說此下聯配你,倒是妥帖。”

“你……”胡闵一怒。

可圍觀的人卻哄然大笑起來,這其中不乏別的書院的人。平日白鷺書院的學生便高人一等的模樣,這個胡闵更是不可一世,如今見他當衆被人嘲笑,笑的格外開心的人,可不在少數啊。

“胡公子,該你出題了,”謝清溪好意提醒。

胡闵一甩袖子,一腔怒氣只得悶在心中。待想了會他便出上聯:“一對船兒紥港灣一船秀才一船官。當官本是秀才作先做秀才後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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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剛聽了上聯,正有人說了聲‘難’。

誰知站在胡闵對面的那個不過八九歲模樣的小厮,張口就來:“兩個女人一樣長一個女兒一個娘。為娘本是女兒做先做女兒後做娘。”

她這麽一說,倒是讓原本有些安靜的周圍,一下子喧嚣起來。

這實在是太過逆天了吧,不說胡闵這上聯是真難,便是一般的上聯,也沒這麽快便能答出的吧。這可不是一般般地才思敏捷啊,當然要是沒淵博的知識支撐,更是不可能的。

此時別說圍觀的人了,就連胡闵身後看對面這小厮的眼神都變了。更別提看向身後那三位謝家少爺的眼神了,連自家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小厮都這麽厲害,那這三位少爺又是何等的驚才絕豔啊。

要知道這裏面富家公子不在少數,身邊有小厮的更是多。別說是對對子了,一般人家的小厮就連字只怕都認不全。有些會認字的,那也決計不可能有眼前這人的才學。

眼看着這一炷香已經燒沒了半炷,此時又輪到這小厮出題了,若是她能出一難對,一舉難倒胡闵,那這局可就贏了。

不過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謝清溪反而越發地坦然,當初她既然能誇下海口,自然便是有必勝的把握,

這對對子靠的就是知識面的廣闊,于是她出了一道上聯:“如來說般若波羅蜜,經典所在,則為是塔。”

這一則是浙江七塔報恩禪寺門口的對聯,作為對子社團的主力幹将,謝清溪當初每到一處旅游,要是見到這種名對,是一定要記住的。

如今倒真是派上用途的時候了。

此對乃需要引用佛教經典,若是涉獵不廣的話,此對也有些難處。雖說胡闵看書的範圍若是比一般學子自是廣的,可都是熱血青年,誰沒事去翻佛經啊。

不過此時香已經燒到了三分之二處,他若是再想不出來,這壓力可就在己方了。就連身後的謝清駿都撫着扇子,若是這個胡闵故意拖延,到香要燒完時說出答案,再出一題給清溪,只怕清溪堪憂啊。

但謝清溪能有這樣的表現,別說是謝清駿沒想到,就連平時跟她關系最親密的謝清湛都被唬了一跳。他最不學無術的清溪兒,如今也要成了大才女不成?

謝清湛表示,現實變的太快,我好生難過。

就在香又燒了一會,眼看着便只有四分之一的時候,旁邊圍觀的人已是等的不耐煩。其實看到這裏,誰都能看出,胡闵已是強弩之末了。

不過就在衆人要起哄時,就聽胡闵開口了,他緩緩道:“衆生發無上菩提心,佛法增益,乃報佛恩。”

謝清溪擡頭看了他一眼,并未說話,只等着他出題。

胡闵這會思慮了一番後才緩緩道:“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貍貓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

這一聯乃是先前胡闵等人作詩時,一人從家中所帶而來,聽說乃是他父親在某一處得來的絕對。不過這上聯可又不僅僅是上聯啊。

謝清駿一直在悠閑地摸着手中扇骨,可在聽到這上聯時,卻突然臉色一凜,懶散坐着的身姿總算微微繃直。

旁邊的謝清懋也輕聲:“大哥,你也覺得這聯難?”

“這上聯并不僅僅是上聯,還是一道謎題,”謝清駿開口便道。

因謝清駿離身後圍觀的人有些近,他同謝清懋說的話,自然被旁人所聽見。這會有些不明白的人才被點醒,這未免也太難了些,不僅僅要對下聯,還要猜謎,更關鍵是這下聯的字謎也得對得上上聯。

在場人或許也有人能對上的,可要是讓他們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對上,只怕大部分的人都要搖頭,難,實在是難。

謝清懋略有些擔心地看着前面的小人,此時她只盯着面前一直燃燒的香火。

就在衆人以為,這小厮要輸了,不少人都惋惜地很,更是有人連連嘆氣。畢竟一個解元贏了個小厮沒看頭,但是一個小厮若是贏了一個解元,那可是天下的熱鬧。

這世上永遠都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西南北模糊,雖是短品,卻是妙文,”謝清溪說的雖慢,可說的卻格外清楚。

當她說完,就連身後的謝清駿都忍不住道一聲:“好。”

謝清湛年紀還小,這等難對的對子,平時壓根見不着,這會還有些雲裏霧裏呢。

于是謝清懋便解釋:“胡闵出的上聯本就是一字謎聯,他上聯是黑也不是,白也不是,紅黃也不是,而根據黑白紅黃青五色便可知,缺的乃是青。至于後面的那句和狐貍貓狗彷佛,說的乃是犬字旁,兩者相合便是此上聯的謎底‘猜’字,此字正應了最後那句既非野獸,也非家禽。”

謝清湛又細細品味了剛才謝清溪對的下聯,他本就聰慧,如今又經謝清懋上聯的提示,便說道:“可六妹……六兒的下聯裏的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指着的乃是言字旁,對東西南北模糊,指得乃是迷,兩者相扣合上乃是‘謎’字,而最後那句雖為短品,也為妙文,也确實扣上了這個謎字。”

旁邊人聽了他們的解釋,這才明白,一個對聯之中竟是有這等妙趣,既是将兩字拆開隐與一副對聯之中,而這對聯不僅對仗工整,又是一副謎面。

妙,妙,實在是妙。

“咱們六兒如今可真是刮目相看啊,”謝清湛忍不住感慨。

胡闵在聽到她對出下聯時,先是臉色一白,就見她臉上慢慢浮起一絲笑意。此時胡闵才想起,先前是他先出了的上聯,既然對方已将下聯對上。那現在就是對方出上聯了。

只聽謝清溪不緊不慢地說:“既是最後一聯,便來個有趣點的吧。”

“寂寞寒窗空守寡,”謝清溪出了上聯。

只這上聯一出,旁邊早已經被這麽一場妙趣橫生精彩絕倫的比賽,弄得熱血沸騰的圍觀群衆,終是忍不住了。

這上聯咋然聽了倒是簡單,可細細推敲,卻可知這上聯字字都嵌有同一偏旁,而聯中那孤寒寂寞之意能沁入人心。若無神來之筆,別說是一炷香,只怕一天、一月、一年都未必能想到合适的句子。

此時那燃燒的香卻是漸漸要燒到頭了,胡闵此時已不僅僅是面色發白了,他手掌微微顫抖,緊緊捏成一個拳頭。

謝清溪慢悠悠地盯着面前的香,就等着它燃盡了。

于是就在衆人的期待下,那柱香終于燃燒殆盡,連最後一點火光都熄滅了。

于是謝清溪一抱拳,客氣說道:“胡公子,承讓了。”

她說的真誠,可是對面的人看她卻是異常不順眼,只覺得這小厮在挑釁。于是其中一人狠厲道:“猖狂什麽?只怕這上聯是你不知從何處瞧來的吧,別說是胡闵對不出,只怕連你自己都不知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便落了下乘。要說這對聯的難易,胡闵先前那道字謎聯也是一點都不簡單,但謝清溪就是對上了。如今謝清溪出了一上聯,既然胡闵沒對上,那他便就是輸了。

“這又何難,”只聽從外面傳來一疏朗的男聲。

待衆人回頭,就見一玄色錦袍男子騎在高頭壯馬之上,一張臉雖普通,可身上的氣勢卻十足的驚人。他勒着缰繩,本站在他面前的人趕緊退讓開,衆人避開一條道,便讓他騎着馬走進了涼亭。

“惆悵憂懷怕憶情,”只見這男子高高在上的看着那個,先前逼問謝清溪的男人,朗聲道。

衆人一聽居然還真的有人将下聯說出,再細細一推敲,竟是格外的工整。

胡闵一見有人居然真的對不出來,那臉色當即白了又白。

于是謝清溪這會是真客氣問道:“胡公子,不如咱們便休息片刻,再行第二局。”

胡闵朝她望了一眼,又看了眼身後的謝清駿,突然說道:“胡某技不如人,自當認輸。這餘下的也不用再比了。”

“唉,怎麽不比了。”

“這就認輸了?也不太像話,虧的他還是解元呢。”

“沒想到堂堂一蘇州解元,竟輸給了一個小厮,可笑可悲可嘆。”

謝清溪沒歡呼,只走到接替上,高高地仰起頭看着馬上的人,突然嘆道:“師傅,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忘了你長什麽樣子了。”

林君玄從馬上跳了下來,對着她的額頭,當即就是一個板栗,他怒道:“一個孩子家家的,出什麽上聯不好,非出這等凄凄慘慘的。”

謝清溪捂了一下額頭,正要反駁,卻看見後面跟着出來的人。

她指了指後頭的人,又看了林君玄,只聽林君玄壓低聲音說道:“此處不易說話。”

這還是謝清溪長這麽大,頭一回到外頭的酒樓。林君玄讓店小二開了間雅間,一衆人便往上去。謝清駿将謝清溪壓着走在最後,上去的時候還牽着她的手,生怕她這樣不老實的性子,連爬個樓梯都能摔倒。

不過這舉動,卻是讓店小二看的一愣一愣的,這主子牽着小厮的手,也太太太……

“六姑娘,剛才可真是大殺四方啊,威風地很啊,”林君玄一雙如黑曜石般地眸子盯着謝清溪淡淡調侃道。

也不知怎麽的,謝清溪總覺得每次看見林師傅,她就特別的不好意思,被他誇贊也不好意思,如果被教訓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所以她只垂着頭,低低笑了下。

倒是謝清湛這個沒眼力見的,也誇張說道:“沒想到,我的小清溪兒居然這麽深藏不露,可憐你的湛哥哥還為你擔心呢。”

“謝清湛,別惡心人,”謝清溪沖他一瞪眼。

謝清湛立即舉手投降,說道:“我是真沒想到,溪溪你會這麽厲害。那幾個對子反正我在一炷香內可是想不出的。”

謝清溪心頭自然有些得意,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次是以計策取勝。若是真論做文章,便是十個自己拍馬都追不上胡闵,不過要是說這知識面的廣博,只怕胡闵也是比不過自己的。畢竟當初誰不是寒窗苦讀數十載,才考上大學的。

她說道:“以後這幫人就再也不敢說大哥哥和二哥哥的壞話了,畢竟那個胡闵可是連咱們家上的小厮都比不上呢。”

謝清駿便坐在她的身邊,伸手便摸她的小腦袋,只是她帶着一定青色小帽,往帽子下面一看一張白嫩嫩的小臉,變得蠟黃蠟黃。

他邊摸着她的小腦袋邊笑着說道:“那真是要謝謝我們溪溪了,這麽幫哥哥。”

謝清溪被他的不好意思,只垂頭低低地笑起來。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沒想到我不過離開幾日,清溪便能有如今進步,”林君玄搖着頭笑道。

林君玄看着她黃黃的小臉蛋,想着自己不過出門一趟,再回來便看見白湯圓變成了黃湯圓。

謝清溪本就被謝清駿弄的不好意思,如今見連林君玄都誇贊自己,更是不好意思。說來也奇怪,不管林師傅是誇贊自己也好,是教訓自己也好,她都會覺得特別不好意思,特別害羞。

還真是奇怪呢。

于是謝清溪便看着一直坐在對面沉默寡言的宋仲麟,偷偷問林君玄,:“林師傅,你這幾日出門,便是去接宋公子的嗎?”

“我同宋公子只是在路上偶遇而已,他說想來蘇州府,我便帶了他一程,”林君玄淡淡道。

謝清溪點頭,她看着一身布衣,臉上布滿滄桑的宋仲麟,這人說起來也不過同自己二哥一般大,可如今卻經歷了這樣多的事情。

她也聽說了,雖然宋煊有皇上力保,可是終究還是因為罪責太大,被流放三千裏之外。至于那個害死宋夫人的妾室,已經被判處斬立決了。

此時宋仲麟起身,沖着在座衆人便是深深作揖鞠躬,他道:“當初宋某得諸位相助,才能為母報仇。因當日走的匆忙,未能向謝大公子和謝姑娘道謝。待京城事定後,宋某便專程回來謝過兩位。”

謝清溪見他這麽鄭重,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還是謝清駿起身,同樣還禮說道:“宋公子的事情也并非簡單的家事,若是換了旁人,也定是會出手襄助的。”

因此事涉及宋仲麟的父親,衆人倒也不好多問。

還是謝清駿見他孤身一人,便問道:“不知宋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謝清溪茫然地看着謝清駿,難道他接下來不是靜心讀書,安心準備科舉考試嗎?

“我已經被安平公府剔除族譜,從此不再是宋家人了。當初我的小厮假扮成我往京城逃脫,已被歹人所害。如今我将前往金陵,去接我的奶娘,待找到奶娘後,再做打算。”宋仲麟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怨天尤人,反而是一片坦然的模樣。

“他們将你逐出家門了?那你以後怎麽辦,”謝清溪一聽便忍不住問道。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無父無母,還被家族所放逐。她看了眼宋仲麟身上的衣着,說實話連自家哥哥身邊的小厮穿的都比他好。一個原本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哥,如今卻落得這番田地。

“我母親有些嫁妝還在金陵府,雖說宋家被查封,但聖上開恩,允許我取回母親的嫁妝。到時候置幾畝薄産,做田舍翁便是了,”宋仲麟在經歷了這樣的大風浪之後,反而是有一種看透世間的淡泊。

想必經歷了生死之後,有些事情真的會看淡。

謝清溪倒是不以為然,她說:“你這麽年輕做什麽田舍翁嘛,我記得以前爹爹誇你胸中有錦繡,文章做的也好。不如你安心讀書,待日後科舉一飛沖天,讓宋家知道,如今這般對你是多麽大的錯誤。”

可誰知她說完之後,房間出現一片死寂。

最後還是謝清駿對宋仲麟抱歉說道:“舍妹不懂事,還請宋公子海涵。”

謝清溪眨眼,我這是安慰他,怎麽就成了不懂事了?

不過宋仲麟倒是一臉沒關系的表情,反而解釋道:“歷朝皆是以孝為首,象我這等狀告自己父親的,已是忤逆之舉。而科舉是要查究每位考生背景,我既是罪臣之子,又是忤逆之人,自然不能再參加科舉的。”

所以,在要狀告自己的父親時,你便已經斷了自己科舉的前途。

謝清溪突然眼淚澀澀的,為宋仲麟,也為他這份無畏和坦然。

在場衆人都有些沉默,林君玄看着謝清溪有些消沉的模樣,突然開口:“宋兄,我有一位兄弟,他有一隊商船即将出海,不知宋兄可有興趣?”

“出海?”宋仲麟有些疑惑。

“如今海外貿易日益興起,我朝的茶葉、絲綢到了西洋諸國皆是珍貴之物,而從西洋帶回來的舶來品也受到國朝百姓的喜歡。”林君玄侃侃說道。

謝清懋卻是皺着眉頭:“可這不就是商賈行為?”

“如今宋某這樣的身份,何談瞧不上商賈,”宋仲麟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可如今經林君玄一提,突然生出一種心思。

自此案落定之後,他便有一種天下雖大,卻無我歸處的漂泊感。原本他便是想要去五湖四海游歷的,可如今卻有一個到更遠的地方,更廣闊的世界見識一番的機會。

“西洋舶來品确實是新奇呢,溪溪不就有個音樂盒,她都快當成寶貝了,”謝清湛随後拿謝清溪舉了個例子,以說明西洋舶來品如今在江南确實受歡迎。

倒是林君玄突然轉頭盯着謝清溪,嘴角露出一絲絲笑意。

他送的。

待告別時,宋仲麟便謝過林君玄的推薦,不過他需要前往金陵将自己的奶娘接到蘇州來。宋煊任蘇州布政使時,他也曾在這裏住過許久。

如今宋家還有一處小院子在這裏,因當時是以他娘親的名義買下,因此也未在查封範圍之內。

待宋仲麟走後,謝清溪擡頭看着高大的林君玄,突然豎起大拇指:“師傅,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伯樂。”

林君玄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誇贊,有些不解。

謝清溪繼續說道:“我覺得宋仲麟絕非池中之物,師傅,你眼光真好。”

所以現在,你是為了別人來謝我?

林君玄閑閑地看着她,突然生出一種,他好像有些多事的惆悵感。

他還真的忍不住想問一句,你還記得蘇州河畔的小船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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